第五章 大家都喜欢救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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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大家都喜欢救人——(下)
(有个朋友说,我的上一章错别字太多,我今天一看,原来是修改前的一份草稿忘了更新,被发上来了,今日改过,特此致歉.半个小时的上网时间,又要更新文章,又要回复书友,的确有些紧张,不过以后我会在上传时再认真检查一遍的.)
次日一早,王承侍奉朱载玺起床,才出门就见阮弼红着眼圈站在门外,旁边的王恩上前道:“阮公子一早就等在这里了,怕惊扰了小王爷,不让我传报。”阮弼见过礼,王承道:“阮公子的身子好些了么?”阮弼道:“己经好了。”然后向着朱载玺重重一拜,道:“在下特来谢小王爷指点迷津,小王爷是救了我两条命啊!”见朱载玺和王承都拧起了眉头,忙解释道,“昨夜在下想了一夜,深觉小王爷说的有道理,我家本是世代经商,何必强求读书求仕,所谓心学,我就是再学十年也不及小王爷,从今而后,我回家中后将重操经商祖业,不再苛求功名。”
看朱载玺乃在那云里雾里的发愣,眼神中充满了迷惑,阮弼朝几个人作了个揖,拱手道:“诸位恩公救命之恩,在下来日必当报答,今日便不再耽误小王爷的行程,就此告辞。”说罢又深深一拜,转身便要走。
王承唤道:“阮公子且留步,一起用过早饭再走不迟。”阮弼还要推辞,肚子却不争气的“咕咕”响了两声,只好脸红红,躬身道:“如此多谢了。”
众人一起下楼,吩咐店家上了点粥和烧饼,便四下落座,一起吃起来。朱载玺身子一直有病,所以只喝一点粥,他一边喝,一边疑惑的看着阮弼。阮弼被看的很不自在,不由自主的随着他的目光在自己身上打量二三遍,“没有什么不对啊”。
吃罢早饭,众人一起出了客栈,朱载玺走上前,围着阮弼转了一圈,疑惑看着阮弼道:“你身上没带银子啊,怎么能作生意呢?”阮弼的脸腾地红了,只道:“这个……”。王承过去扯扯朱载玺,向阮弼道着歉道:“小王爷失礼了,公子莫放在心上。”阮弼尴尬的连道:“没关系,没关系。”朱载玺自说自画道:“你没有考上进士,回去你爹爹肯定要骂你的。”轻轻拽拽王承的袖子,问道:“公公,咱们带了多少银子?”王承轻咳一声,附耳低声道:“还有不到五十两。”众人站的近,都听的清楚,阮弼便要推辞,只不过人家还没说出来,推辞的话倒不好出口。朱载玺道:“公公,咱们把银子给阮哥哥吧,好让他回家见他爹爹。”他年纪尚小,没有顾忌,周围的人都听的清清楚楚,阮弼忙道:“小王爷救我一命,已是感激不尽,在下这就告辞了。”王承看看阮弼,面露难色,道:“小王爷,咱们自己也要用盘缠,而且这五十两银子是咱们明年一年用度,我们给阮公子十两银子当盘缠回家,你看可好?”朱载玺虽封为新乐王,但他如同那些幽废之王一样,没有食邑与俸禄,只是每月由凤阳的宗人府发放一些用度,所以并没有节余,要不是嘉靖皇帝外示恩宠,时时送一些药物,只怕王承连给他买药治病的钱都拿不出来。朱载玺想了想道:“公公,我有宗人府供养,前半年咱们没银子也过下来了,明年我们省着点花就成了,阮哥哥没有银子就没法经商,就没法回去见他爹爹了。”他从小没有享受父母之爱,所以说到爹爹时眼圈有些红了。
王承一向溺爱朱载玺,不愿拂了他的意思,叹了口气,转身去车上取了一个小箱子,走到阮弼面前,打开箱子,从中取出三十两银子,递给阮弼,神色凝重的道:“阮公子,不是我不想给你,我们只能给你这么多了。”回头看了朱载玺一眼,压低声音道:“小王爷有病在身,片刻也离不得药,宗人府的用度常常不及时,我总要留下些银子救急。”阮弼忙推辞道:“恩公折杀在下了,恩公救我一命尚且无以为报,岂能再收下小王爷的医药钱。”王承推还他手中,道:“既是小王爷要给你,你便收下吧。但愿你妥善使用,莫要辜负了小王爷一片心意。”然后瞑目向天道:“但愿小王爷行此善举,能得苍天佑护,早日康复。”
阮弼手中捧着银子,哽咽流泪,“卟嗵”跪倒,伏首道,“小王爷的恩德,阮弼必肝脑涂地以报。”
新乐王朱载玺到达京师,己经是腊月二十五日,一行人由宗人府驿馆安排了居处。自从那日与阮弼分别后,朱载玺向北行了两日,到了河间府,一路上还算无事,朱载玺的身子也无大碍。傍晚在客栈住下以后,连日车马劳顿,朱载玺稍觉有些不适,想起前几日因身子不太好,误了练拳,便在院中打了一会龙虎五行拳,打过之后身上出了汗,顿觉神清气爽,于是对王承道:“我觉得病似乎好了。”王承听了自然十分高兴,可是次日早晨起来,竟然发现朱载玺又病倒了,而且病的很厉害。在路上拖了两天,朱载玺乃不见好,眼看元日将近,王承只得含泪带着病中的朱载玺赶路进京。

到了京师,载玺竟至卧床不起。嘉靖帝闻新乐王染病,命黄锦带着御医前去驿馆探视,黄锦回宫后向朱厚熜回报说,新乐王病情甚重,咳中带血。嘉靖皇帝闻报大惊,连夜亲往寓所探望,亲为朱载玺诊脉。明日,皇帝下旨,命人将新乐王接到宫中,着御医全力救护,每日必亲往慰问。此时入京朝觐的王公勋爵甚多,闻皇帝之行,相传称颂朱厚熜的美德。
元日大朝,自古以来就有。汉朝正月会礼之法,夜漏未尽七刻,钟鸣受贺,公卿以下执贽来庭,二千石以上升殿,称万岁,然后宴飨。明制因袭历朝之法,只是在礼仪上更加繁琐,说来朱厚熜这份差事也真不轻松,从凌晨天未亮就开始忙碌,直到晚上还要拖着疲惫的身子陪着群臣赐宴。或许有人说嘉靖皇帝不是十多年不上朝么?那大概是几十年以后的事了吧。都说明朝后来的皇帝懒得上朝处理政务,我看多半是被那此文官繁琐的礼仪给整怕了,你看太祖成祖时礼仪多么人性化,所以他们才勤于政务啊。
当众臣散去,己经是亥时了,朱厚熜虽然困顿,却并未回宫就寝,他带着黄锦和两个小太监向新乐王朱载玺的住处走去,“明天或许又有一道美谈吧,‘皇帝不顾劳累,半夜探望新乐王’,嘿嘿,世人真是一群愚蠢的驴子啊。”朱厚熜一边走一边想着,“或许小家伙今夜要睡不着觉了吧。”
前面的提着灯笼的黄锦提醒了正在失神的朱厚熜一声,“皇上,到了,……皇上?”
“哦,哦。”朱厚熜回过神来,脸上的神色立刻变的悲戚起来。黄锦吸了口气,收腹,正要喊一声“皇上驾到”,却被朱厚熜摆摆手止住了。他走上前用手轻轻叩了叩门,里面传来一个迷迷糊糊的声音,“谁啊?”才片刻,门就打开了,王承探出半个脑袋。
绝对没有想到皇帝能在这个时候来看望朱载玺,王承一个激凌跪在地上,“奴婢叩见皇上。”朱厚熜上前扶起王承,看着王承半边被压红的腮帮,忽然有些心软,心道:“都快六十岁的人了,这六七年来他每天就是这么睡的啊!”他忍不住想起自己在安陆兴王府的往事来,竟轻轻给王承理了理有点零乱的白发,叹口气道:“载玺己经睡下了么?”
朱载玺今日仍下不得床,故而特地向朱厚熜请示,没有去参加朝会。王承恭敬的道:“回皇上,小王爷今日仍病的有些迷糊,早早吃过药睡下了。”
朱厚熜犹豫了一下,道:“那我明天再过来看他吧。”他抬步向门外走去,走到门口,忽又停住,脸色变冷,回身道:“皇兄就这么块骨肉,我不看他一眼实在放心不下,王公公,你把载玺叫起来,我跟他说会话。”
王承虽然心痛,但是皇帝的命令他不得不听,他走到床边轻轻的摇了摇朱载玺。载玺睁开矇眬的睡眼,问道:“公公,天亮了么?”王承在他耳边,低声道:“皇上来看你了。”虽然在病中,但还是知道皇家的礼数,在王承的帮助下,朱载玺披好衣服,由王承扶着摇摇晃晃的向外间朱厚熜走去。
看着朱载玺那弱弱的样子,朱厚熜忍不住想要过去扶他一把,但还是忍住了。朱载玺来到朱厚煾面前,跪地道:“载玺拜见叔皇。”朱厚熜**动了动,还是没有起身,反而在朱载玺的小肩膀拍了拍,挤出几滴眼泪道:“载玺,我皇兄就你这么一块骨肉了,都是为叔照顾不周,才便让你成今天这个样子,若是你有个三长两短,为叔有何面目去见皇兄啊。”朱载玺叩首道:“侄儿多谢叔皇关怀。”朱厚熜又问:“你可在这宫里还住得惯?”朱载玺说了这一会话,身子己经有些不稳了,还是坚持着回道:“宫中什么都好。”“那就好,那就好。”朱厚熜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病可好些了?御医开的药可好用?”
朱载玺的小身子已经摇摇欲倒,回答时有些口齿不清了,朱厚熜却如浑然不觉,王承在旁边急的直冒汗。所幸这对叔侄并无多少话题,聊了几句,便没什么好说的了,朱厚熜抚着朱载玺的头道:“载玺,你是朕的侄儿,你有什么心愿,说出来,朕一定帮你达成。”
朱载玺的身子突然不摇了,神色也坚定起来,泪流满面,道:“叔皇,侄儿听说娘亲得了重病,在病中还挂念着孩儿,侄儿想去看看娘亲。”
朱厚熜正在抚摸的手停在载玺的头上不动了,静,屋中一切都静下来,只有朱载玺的眼泪“巴嗒巴嗒”的滴在地上。朱厚熜脸色阴沉,道:“这个,过两日再说吧。载玺啊,你身子有病,朕跟你聊了这么久,也该走了,你也早些睡吧。”说完,起身带着黄锦等人离开,留下朱载玺呆呆的跪在那里流泪。
看着皇帝离去,王承急忙抱起朱载玺,只觉他的身子冰凉,还不停的抖着,连忙抱到床上,盖上被子,又唤起王恩、王义烧水煎药。
这一夜,朱厚熜彻夜未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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