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救个有前途的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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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救个有前途的人(上)
(本段不计字数:在每一章的结尾时留下悬念,大概是从说书人那里传下来的习惯,不过我非常的不喜欢。可能是因为我本身就是一个读者,每到精采处,常常为了这个悬疑而彻夜难眠,所以不希望我的读者也这么痛苦。就像这几章,只要稍稍错开几段,就可以留下悬念了,比如朱载玺吐血濒死时,可是我还是把整个故事说完,我希望我的小说是由一个一个完整的故事组成,这些故事会一个比一个精采,我会用更精采的故事来吸引读者。如果读者累了,可以舒服的歇几天,而不必思索未完结的剧情,如果读者又想看了,也不必担心接不上头绪。或许有人说我不懂写作技巧,但是我喜欢。)
新进的兵部右侍郎张熜满怀忧郁的走进御书房。杨廷和已经走了,继任内阁首辅的费宏也必须被踢开,任何挡在他向着内阁首辅道路上攀援的人都必须被清理掉,那怕是以往自己的盟友也不利外,可是费宏似乎很得皇帝信任,自己连上了五封奏折乃没有动摇他在内阁的地位,想到这里,张熜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其实张熜是不该有所抱怨的,因为大礼议的投机成功,他的升迁速度己经比火箭窜的都快了。本来他是一个七试不第的举子,直到嘉靖皇帝登基才中了个二甲进士,按理说是没机会进翰林院了,更别说入阁拜相了。可到了大礼议事件,在皇帝朱厚熜与礼部对峙孤立无援时,张熜看准机会鼎力一助,作论力驳礼部,使嘉靖皇帝览文大喜,道:“此论出,我父子俱获全矣!”于是得到了皇帝的信任。嘉靖三年,这位“议礼贵人”以中旨破格被授翰林学士,如今又任兵部右侍郎。
“费宏深得士人拥戴,而我和桂萼的名声太差,看来要扳倒费宏还得费些周折。”张熜一边想着,一边朝着面前的年轻人跪下去,看到朱厚熜,张熜的心中踏实了许多,“这是掌握大明最高权力的人,只要有他的支持,还有什么我做不到呢?”张熜将头重重的磕在地上,“张熜参见皇上。”嘉靖皇帝正在看一本《黄帝内经》,闻声抬起头来,见是张熜,脸上立刻有了笑容,扔下书,起身道:“是孚敬啊,快起来。黄锦,赐座。”
张熜平身,道,“不知皇上召臣来有何事?”
朱厚熜长长叹了一中气,出神了半晌,似是自言自语道:“新乐王是不是该归藩了。”
张厚熜奇道:“新乐王好像没有封地啊,皇上。”
朱厚熜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
“哦。”张熜明白过来,可是新乐王正在病中,如果这个时候赶他上路,恐怕自己本来就不佳的名声会更加不堪,要是新乐王在路上有个三长两短,那自己就得罪了几乎天下所有人,宗室、清流都决不会放过自己,青史上也将背负一个骂名;可是,皇上这边……。沉默了一会张熜还是试探着问了一下,“皇上,听说新乐王正在病中?”
朱厚熜“哦”了一声,道:“这两天似乎见好些了。”
“微臣知道了。”在皇帝的宠爱和自己的名声之间,张熜还是做出了选择。“皇上若没有其他事,微臣就告退了。”张熜起身跪到地上道。
朱厚熜上前扶起他,温声道:“孚敬,听说你最近身体有些不适,朕这里有些南海来的燕窝,你拿回去补补身。你安心留在朝中,朕少不得你啊。”他说的是张熜为了攻击费宏而请辞的事。
张熜再拜道:“谢皇上恩典,臣肝脑涂地,再所不辞。”然后退着出去。
次日,凌晨,众臣在皇极殿前交头接耳的谈论着。自从嘉靖皇帝迷恋上修道以来,大臣们对皇帝十天半月不临朝视事已经习以为常了,除非遇到迫不得已的事情,一般不会冒犯天威,催着这位冒着仙气的“真人”来管“俗务”的。可是今天不一样,是嘉靖皇帝自己主动传旨要求上朝的,以至于大臣们都在议论纷纷,以为出了什么大事。
净鞭三响,百官叩拜,山呼万岁。待嘉靖皇帝在龙座上稳了,司礼太监拖着长长的声音喊道:“有事上奏,无事退朝。”
文武百官一下子愣在那里,“不是你唤我们来的么,怎么问我们有没有事?”依着历朝贯例,这是再正常不过了,可是今日却让众臣们不知所措了,要怪就怪那嘉靖皇帝平日不按规矩上朝,突然按规矩来一次,反倒让大家都有点不适应了。
“难道是皇上转性了?”每个朝臣都存着几丝疑问。不过皇上既然来了,就不能不给面子,就算不讲面子,人家好不容易规矩了一次,也得给点鼓励不是?
首辅费宏出列,道:“皇上,去岁京师大旱,百姓颗粒无收,皆赖圣上仁慈,及时赈灾,才使百姓安然过冬,民间皆传颂圣上的圣德。然而如今春日耕在即,百姓无子粒下种,还请圣上着府库发放谷种给百姓,及时耕种,待秋收后再交还府库。”
嘉靖随口道:“百姓乃国之根本,自然应该赈济,这等小事,卿自去处理便可。”

费宏回道:“是,臣代百姓谢圣上恩德。”然后退了下去。
有了费宏开头,众臣们纷纷上言,不过目前大明也没什么大事,都是鸡毛蒜皮的事,一会儿嘉靖就有些不耐烦起来,打了个哈欠,心想:“要是连这些小事都事事由朕点头,要你们这些当官的干什么!”
费宏见皇帝有些累了,不愿打击朱厚熜上朝的积极性,便向身后的众臣使了个眼色,于是众臣都不奏事,一时朝堂静了下来。
朱厚熜看看堂下的众臣,心道:“我这班臣子还真是识趣啊。”咳了一声,懒洋洋的问道:“众卿还有什么事啊?”
众臣们相互看了看,没有人出列。
静了片刻,人影闪动,张熜上前道,“圣上,臣有本要奏。”
朱厚熜直了直身子,问道:“孚敬有何事啊?”
张熜道:“圣上,如今已经快出正月了,来京朝会的诸藩皆已归藩,唯独新乐王尚在宫中,还请圣上谕令新乐王归藩。”
此言一出,一时朝上鸦雀无声。这是皇帝的家事,也是容易犯忌讳的地方,所以没有人愿意掺和进来,何况历代以来,藩王留京都属于礼不合,就算要出面说情,也找不到理论依据,而张熜本身更是议礼的高手,更何况新乐王的身份太过于敏感。
费宏犹豫了一下,还是出列道:“圣上,听说新乐王正在病中?”
朱厚熜作忧戚状,顺着话岔,语气沉重的道:“新乐王是我皇兄的独子,如今身在病中,若催其上路,朕于心何忍?”
桂萼出列,大义凛然道:“圣上,您对新乐王关爱有加,乃是叔侄之间的私情,新乐王到期归藩,这是国法,古之明君公而忘私,圣上岂能废国法而循私情?”
朱厚熜抬头扫了朝中众人一遍,道:“众卿以为如何呢?”
见百官无人答话,朱厚熜长长叹了一口气,眼中挤出几滴泪来,“既是祖宗法度,我也只好如此了,要是载玺有个长短,朕怎么对得起皇兄啊!”
“载玺,今日众臣在朝堂上极力进谏,要你回凤阳。朕心中不忍,可是祖宗法度不能坏啊!”朱厚熜坐在床边,红着眼圈,执着朱载玺的小手说。
朱载玺扯扯盖到下巴的被子,气息微弱的道:“侄儿让叔皇费心了,侄儿有一件事求叔皇答应。”
朱厚熜给他再向上盖盖被子,道:“什么事?”
朱载玺紧紧抓着朱厚熜的手,流着眼道:“我想见见我娘亲。”
朱厚熜闭上双眼,许久微微点了点头。
哭声远远的从仁寿宫中传来,搅得朱厚熜好不心烦,所幸如果这一路回去,朱载玺的小命也该差不多了吧,但愿皇天保佑——让他早日与他父亲团圆。
“娘——”这句压在心里数年,从没有机会喊出口的话,就如火山爆发一样冲破了朱载玺的小小心怀,他一下子抱住了那个神志恍惚的女人,泪如泉涌。虽然只是匆匆一面,但是朱载玺感觉她是那么的实在,那么的亲切,这是怎样的一种感情啊!就算倾我现在所知,也无法用语言表达出来。
“娘”这个字,把夏皇后击的重重一颤,虽然朱云平有时候也是这么叫的,但是却完全是不一样的感觉,夏皇后缓缓转过头,呆呆的看了片刻,怀中抱着的枕头滑落,张开双臂,一把抱住朱载玺,“玺儿——”惊喜中夹杂着更多的是心酸,几分欢悦,几分凄厉。
夏皇后紧紧抱住朱载玺,一只手不停的在他脸上摩挲着,在这一刻,世间一切的身份不再拘束她,她不再是高高在上的或是受尽屈辱的皇后,她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母亲,世间的一切都很遥远,她的全部身心都交给了儿子。这是怎样的一种场境啊,我悔恨自己的文字浅薄,用尽所有的语言也无法表达他的万分之一。
张太后也来了,她有靠前,在那对母子之间是不容许有任何人的介入的,她看着自己的孙儿,心中百般滋味,只是用手绢不停的擦着眼泪。
围观的宫女们在流泪,太监们在流泪,所有的人都在流泪,仿佛只有眼泪才能表达自己的感情。
朱厚熜看看将要落山的太阳,端起茶杯一饮而尽,拿起茶壶一倒,却发现茶壶己经空了,这己经不知是第几壶茶了,“啪”,壶被摔在石板上,碎了,两个太监急忙过来收拾,朱厚熜抬起脚将一个太监踹了个滚,进屋去了。远远的,哭声还在传来,这一天对朱厚熜来说实在是太漫长了。
可是对朱载玺和夏皇后来说,这一天实在是太短暂了,时间己经过了许久,朱载玺必须要走了,明天他就要去遥远的凤阳府。夏皇后带着朱云平,与朱载玺依依不舍的分别,远远的,那个小小的身影消失了很久,她还在呆呆的看着,张太后跟在身后,挽着她的胳臂劝了很久,众人才一起回宫里去了。
而朱载玺在一边由王承牵着小小手引着向前走,一边不停的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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