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厄运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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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笑天大叫救命,拼命挣扎。迷茫中,感觉自己的魂魄似乎游于体外,坠入一道无底的深渊中。惊慌间,他听到‘了缘道长’喊:“师弟,快醒醒。”形神合一,慢慢地睁开双眼。
“师兄,我刚才见到的这些事情,是真的还是假的?我现在是活着,还是已经死了?”乐笑天神情茫然,急忙追问。‘了缘道长’手捋长须,摇头叹息道:“假做真时,真亦假。也许,你看到的事,就将是你要经历的。”乐笑天道:“苦也,那我岂不是死定了。”
‘了缘道长’道:“天无绝人之路,万事皆有变数。一切机缘,就看师弟你自己的造化了。如果,师弟能常持善心,多做善事……”
乐笑天不等‘了缘道长’说完,猛地跳将起来,**后边似乎跟随着一条疯狗。他大步流星,飞快跑出云房,奔向后院。
‘了缘道长’道:“师弟,你要去干什么?”
乐笑天叫道:“老子要做好事,做他娘的一千件好事。老子英雄无敌,可不想做那臭蛤蟆的口中美食。”‘了缘道长’笑道:“师弟,你知错能改,必然能逢凶化吉。”乐笑天回到房内,取出藏好的宝盒。他小心翼翼打开后,随手抓出几串珠子,又拿起两方美玉。然后,把全部宝贝都放到一件破衣服内包了,命观内下山的道人换回银两。
那道人领命,在山下‘汇通’钱庄兑换成银票,共计得十八万六千二百多两。乐笑天随后高价钱请来工匠,造假山,挖鱼池,建亭台,起楼阁。原本静寂的修道场,瞬间变成了建筑工地。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几百名工匠昼夜不停,加紧施工。庞大的工程,仅用三个多月,年底前全部完工。
乐笑天先拿出一万两银子,命和风送给‘了缘道长’。紧接着,他又拿出五万两银子,命人下山采办棉袍,云履,抚尘等道家常用的物品,人均有份。除此之外,‘了缘道长’的四大弟子静云、烈云、水云和火云,每人送去一千两银子。他们的门下弟子每人五百两,其他小道童,每人一百两银子花用。他出手大方,‘流云观’内的道人,无不欢天喜地。当然,他自己一身打扮,更是镶金带玉,极尽奢华。乐笑天一方面,大手笔花银子。另一方面,则亲自动手找来木板,修补自己用脚踢坏的山门,重塑观内神像金身。并且,他还运帚如风,将‘流云观’内的道路一一清扫干净。只不过,他所经之处,众道人那是纷纷掩鼻子,捂眼睛,四散逃避。生怕一个不小心,受了池鱼之殃。
第一场雪过后,乐笑天吃过早饭,陪着‘了缘道长’在‘流云观’内小径上闲步。只从知道‘了缘道长’有特异功能,能让自己进入未来之境。乐笑天对他是加意奉承,师兄两个字叫起来要多甜,就是有多甜。此番‘流云观’装修,乐笑天花费不少银两,虽然有点心痛,但他知道这是感情投资,是少不了的。
‘了缘道长’对此很满意,并无异议。不过,对于乐笑天奉送的一万两银子,他没有笑纳,而是婉言拒绝。
“了缘师兄,你算算我这几天做了多少件好事?”乐笑天忍了半天,还是禁不住冒失地问‘了缘道长’。其急功近利的心理,见于颜色。
‘了缘道长’微笑,伸出一个手指。乐笑天道:“一万件好事?”扳指头算道:“分道袍,分云履,分抚尘,修山门,修神像,还有扫地,建听雨楼……”‘了缘道长’摇头道:“不对,没有那么多。”
“什么?算一千件好事?”乐笑天道:“嗯,这也差不多。这些日子,老……你师弟我可是半点也不敢怠慢,就连吃饭都没空好好吃上一顿。”总算机灵,老子两个字忍住没有全说出口。
‘了缘道长’道:“一千件,也不算对。”
“不会吧?就算一百件好事?”乐笑天听了,脸色开始有些难看:“老子花了那么多银子,就算一百件好事?早知道这样,老子可不做冤大头。”情急之下,老子还是从他口中蹦将出来。
“一百件好事,那也多了。”‘了缘道长’道。
乐笑天跳高道:“什么?就算十件好事?老子扫地,修山门,整顿花木……哪一件数数,也说过十件。”
“师弟,你做的这些事,顶多算一件善事。”‘了缘道长’实话实说。乐笑天听完,差一点晕倒在地,晕死过去。他没有晕倒,是因为还有话要说。他问‘了缘道长’,何为善事?
‘了缘道长’道:“真善发之于心,显于行。为了谋取私利而行善,不是真善,那叫施舍,做一万件,也仅胜于不做。”乐笑天道:“师兄,是不是诚心诚意地帮助别人,不求回报,就算善事?”‘了缘道长’点头,表示赞同。
“好,我要下山。”乐笑天道:“我要下山做好事。”
‘了缘道长’道:“师弟,山下‘血衣楼’的人一定守在山口,你下山岂不是自投罗网?”
“死在‘血衣楼’的手中,那是罪有应得,老子认了。”乐笑天说完就走。
“等一等。”‘了缘道长’拉住乐笑天,运气于指,在他印堂上点出一个黑点。乐笑天不知何意,意示询问。‘了缘道长’道:“此点名叫‘厄运符’,只要你做够善事,你印堂上的‘厄运符’就会消失。反之,如果变大变黑,那么你必将大祸临头,无人能救。”
乐笑天道:“师兄,不知现在那‘厄运符’是大是小?”‘了缘道长’道:“现在它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约有小指甲般大小。”乐笑天道:“师兄,你能不能再变小一些?脸上有这么一个黑点,多难看啊!”‘了缘道长’挥手道:“去吧,去吧。只要你多做善事,‘厄运符’自然会消失。”乐笑天知其所言非虚,也不多说废话。回房间拿出宝盒,背起‘血魔刃’,辞别‘流云观’众道人,大步下山而来。
乐笑天走到通向‘清月庵’的路口,站立片刻。心想:“风玉儿是仙女下凡,而我只是一个凡夫俗子。罢了,还是不见她为好。”长叹一声,迎着风中漫无边际的飞雪,高歌而去。
他刚转过山角,就看到八名红衣人拦住去路。
为首之人尖嘴猴腮,身材高瘦。见到乐笑天,他含笑道:“在下白同,阁下可是乐笑天?”乐笑天停下脚步,点头。白同道:“乐公子,我家主人有请。”乐笑天道:“你家主人是谁?”白同道:“去了,乐公子自然知道。”伸指唇边,吹哨传信。

时间不大,林中驰出一辆豪华马车,停在乐笑天身前。乐笑天手握刀柄,冷笑道:“如果我不去,你们几个人是不是就要用强?”白同笑道:“不敢,如果阁下不赏脸,在下有死而己。”说着话,从怀中取出一柄匕首。
乐笑天暗中戒备,却见白同低声呤诵,神情虔诚,猛然间将匕首刺入胸膛。他眼望远方,拔出匕首,任凭胸腔中的鲜血箭一般标出,脸上始终带着微笑。
然后,如同一个泄了气的皮球,倒地身亡。
这时,车厢内有人轻轻叹息,只听一个柔软的声音道:“乐公子,你不会眼看着身边活生生的一条条汉子,全都倒在你的脚下吧?”
“血腥。”乐笑天冷嘲热讽,不屑道:“是不是‘血衣楼’的人,都是一群疯子?一群不要命的疯子?”
“你错了。”车厢内有人道:“白同没有疯,也不是疯子。他听到了神的呼唤,所以心甘情愿地把自己的生命当成祭品,献给了神。他的魂魄不散,他是有福的。”
“算你们狠。”乐笑天拉开马车后门,坐进马车。于是,他便看见一张清丽绝俗的脸庞。那少女未语先笑:“长路漫漫,小女子如玉,愿意陪乐公子走一程。”
“如玉?你也是‘血衣楼’的人?”乐笑天语冷如刀。
“正是。”如玉并不隐瞒,笑道:“看起来,乐公子对‘血衣楼’有很深的成见,能否说来听听?”
乐笑天冷笑道:“过去的事,说来无益。老子可没有闲功夫多费口舌。”如玉道:“乐公子,二姐做事莽撞,得罪之处,还望你多多原谅。”乐笑天道:“二姐?二姑娘是你的二姐?”如玉道:“是啊。外人称‘血衣楼’有六仙子,小女子排行老六。因为大姐故去,所有的事,暂交二姐打理。唉,想不到她一时糊涂,竟敢……你的事已经惊动了主人,她正在查办。二姐现在已经知错,正等着向你赔罪。”乐笑天道:“赔罪?二姑娘性格刚强,她能向我赔罪,除非明天的太阳,从西边出来。”
如玉笑道:“太阳会从西边出来?乐公子,你真会说笑话。”
马车在山路上行驶,却不觉颠簸。车内生有暖炉,如玉身上穿的衣服也很少。乐笑天困了,低着头睡觉,也不多看。如玉笑道:“乐公子,你怕小女子吃了你?”说话口气,明显带有挑逗的味道。若在以前,乐笑天早就动手开摸。
只从见到风玉儿之后,他突然间对所有的女孩子都失去兴趣。有时,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有病。
“你是一个谦逊的君子。”如玉道:“如果是别的男人,我猜他们一定坐不住,要做出些事来。”乐笑天有些脸红,他没有追问别的男人会做出些什么事。他只是在想:“什么人要见我?难道说会是‘血衣楼’的主人?她要见我,会有什么事?……”
路有尽头,马车停在一家小院内。乐笑天走出马车时,天色已经黑暗。小院内灯火通明,十几名红衣人守在门口,排成两队迎接。如玉并不下车,有一名红衣人上前,带乐笑天进入一间浴室。
乐笑天掀起厚重的布幔,看到屋子正中,用鹅卵石铺成一个巨大的水池,池中热水不停地向池外冒着热气。几名红衣少女等候在屋内,见乐笑天进来,就脱他身上的衣服。乐笑天没有拒绝,他可不想有女孩子因为自己的羞涩而丢掉性命。
水池中的水温刚好,跳进水里,马上就有人为他洗头,搓背。乐笑天闭上眼睛,什么也不想,心中一片空明。洗完澡,又有人为他修剪指甲,掏耳朵。随后,乐笑天被带到一间暖厅。
厅内,早就备好下酒的凉菜,放着一双竹筷。他在一张酒桌前坐下,便有人上前倒酒,热菜一盘盘地送将上来。几名红衣人候在墙角,无人说话。
乐笑天心想:“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又不是要吃唐僧肉,要是她们心存歹意,用不着先洗干净动手。”想通此节,杯满酒干,放开肚皮吃喝。酒足饭饱之后,众少女撤走酒菜。
一名少女走到床前,放下暖厅内的被褥。乐笑天也不多问,打定了静观其变的念头,上床就睡。起初,他还心有防范,不一会就睡到了西瓜地,口中大说梦话。等他睁开眼,天色大亮。
用过早点,一名少女道:“乐公子,我家主人有请。”乐笑天心道:“嘿嘿,到底还是你没有耐心等。”跟着那少女穿堂过户,进入一间大厅。进门之后,屋内有人迎接,请乐笑天在左首客位坐下,然后奉上香茶。
他端茶杯,喝了一口,口感微甜,是上好的龙井茶。回头,见背面墙壁高悬中轴,上面画着一只下山的猛虎。两边另外有字,他不识,也就没有多看。
这时,屋外有人高喊:“主人到。”随着喊声,门帘掀起,如玉搀扶着一名老太龙钟的夫人走进,二姑娘低着头,跟在身后。
乐笑天见她面相仁慈,不知不觉,就生出亲近之心,连忙起身相迎。那老夫人点点头,示意不必多礼。她径直在右首坐下,咳嗽几声,叹息道:“乐公子,冒昧相请,还望勿怪是幸。”乐笑天道:“老夫人言重。”说些客气话。
那老夫人道:“唉!近年来,老身俗务缠身,对‘血衣楼’也疏于管教。不曾想,竟让二丫头做出许多坏事。总算是苍天有眼,没有让二丫头伤了乐公子的性命。否则,这场祸事可闯大了。二丫头,还不快给乐公子赔罪?”二姑娘见说,上前赔罪。
乐笑天见其满脸委曲,心不甘,情也不愿,淡淡道:“免了。”那老夫人和他说了些闲话,乐笑天推说有事,辞谢出来。那老夫人也不留客,叫如玉送客。乐笑天来时,夜色深沉,不见周围景物。
此时天晴,放眼望去,但见好大一座山庄。其中假山重叠,亭台楼轩环绕。雪后的屋顶和树梢,全是一层厚厚的白雪,风吹雪飘,别有一番冬天的风韵。
两人沿着小路走出,均无话好说。将到门口,如玉犹豫半天,方道:“乐公子,如玉一时无心的言语,还望你不要看轻才好。”乐笑天奇道:“什么?”如玉脸色微红,不再说话。眼看乐笑天上了马车,挥手作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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