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夜半鬼敲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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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笑天心下疑惑不定,放下车厢上的布帘,马车沿着原来的小路返回。路过一处市镇,车夫停下马车,说道:“公子爷,此地便是太原城。小人无礼,只能送你到此处。”乐笑天跳下马车,要付车钱。
那车夫连连摆手,说道:“公子,车钱已经付过。”挥鞭去了。乐笑天站在闹市中,看着身边的人来人往,一时之间,竟不知要向何处去。
忽然,他听到左首有人大叫:“李家三公子到,楼上看座。”他遁声望去,见是一座酒楼,门前金字招牌,上书‘怡仙楼’三个大字。
时近中午,乐笑天闻到酒楼内阵阵饭菜香味,肚子有些饿了。于是,他迈步进了‘怡仙楼’。门外迎宾的伙计见他衣饰华丽,不敢怠慢,拉长嗓门喊:“这位公子爷,楼上请。”
乐笑天随一名小厮上楼,在窗口处坐下。恰好李家那三名公子就在邻桌,其中一名白衣人见乐笑天仪表非凡,生出结纳之心,点头示意。笑问:“酒逢知己千杯少,公子能否移桌同饮?”乐笑天性子随和,见其诚心诚意相邀,欣然前往。
那白衣人自报家门,姓李名世民。另外两人,一个是他大哥李建成,另一个则是其四弟李元吉。乐笑天看李建成身材高瘦,双目无神,一付大病初愈的模样。而李元吉却是虎背熊腰,目光如炬。几人落座,酒菜上齐。李世民亲手为乐笑天满酒,笑道:“相请不如偶遇,不知公子贵姓大名?”乐笑天说了。
李世民道:“原来是乐兄,幸会幸会。”李建成有口无心,陪乐笑天聊了几句。李元吉满面傲慢,也不理睬,更不发一言。
席间,李世民问:“乐兄,小弟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乐笑天道:“李兄,你有话直说无妨。”李世民道:“小弟见你印堂发黑,只怕近日要有大难。”乐笑天道:“在下如今身处难中,那是在劫难逃,多谢直言相告。”李世民道:“本城内,有一位‘神卦赵’相人神奇,何不请来与兄长看卦。不知兄长意下如何?”
乐笑天不忍心抚其美意,笑道:“如此甚好。只是,要麻烦兄弟你了。”李世民道:“无妨,无妨。”拿出银子递给跑堂小厮,在他耳边低语几句。那小厮点点头,飞奔下楼。不大一会,楼下‘笃笃’传来一阵拐杖敲击楼板的声音,一名黑衣瞎子,上楼而来。
李世民上前相扶,请那瞎子在右首主位坐下。连声道:“惊动仙驾,在下深感惶恐。”那瞎子笑道:“三公子相招,老瞎子深感荣幸。只要这条老命还在,老瞎子爬也要爬来。三公子,你千万别客气。”李世民为乐笑天引见,原来那瞎子姓赵,名千命。因他医卦神妙,人送绰号‘神卦赵’。
乐笑天对相术之说,不相信,更不热心。他却不知赵千命性情古怪,不贪金银,也不好色。达官贵人求他算卦者,不计其数,他均一笑置之。今天,若不是因他和李世民有过命的交情,根本就不会到。
赵千命坐下不久,忽然叹息道:“好重的煞气,好重的煞气。”李世民惊问何故。赵千命不答,皱眉思索。良久道:“此处,可有一位姓乐的公子在?”
乐笑天愕然道:“在下姓乐,不知先生有何指教?”赵千命道:“老瞎子抖胆直言,公子的性命只怕过不了今晚。你早些准备后事去吧。”乐笑天不以为意,笑问何故。赵千命道:“此地人多口杂,不是说话的地方。三公子,可否借宝地一用?”李世民见说,忙付了酒钱,三人下楼而去。李建成和李元吉冷眼旁观,并不同往。
三人回府,进入一间密室。李世民道:“此处安静,可以放心说话。”赵千命叹了口气道:“乐公子,你祖籍可是鲁东人士?”乐笑天道:“惭愧,在下四海为家,祖上何方,并不知悉。”
赵千命道:“阴间的骷髅王已经出世,只怕要对你不利。你可去东南五十里,找到一个游方的老乞丐,他或许能帮助你脱此大难。要紧,要紧。不可大意。”
“老乞丐?”乐笑天脑中灵光闪动,脱口道:“先生要我找的,可是‘九世神丐’?”赵千命道:“正是他。时间不早,你快快上路。如果你找不到他,那么就是你命中注定……”
他没有说下去,乐笑天当然知道他的意思。
李世民快步出门,备好马匹。乐笑天将身上的宝盒和银票全交给他,说道:“身外之物,相烦李兄尽数救济受难的乡民,也算了我心愿。”李世民也不推辞,尽数收了。他紧握乐笑天的手,语重心长道:“乐兄,你吉人天相,相信能脱此大难。”
乐笑天上马,双手抱拳,扬鞭而去。
天,又下起了大雪。马在风雪中艰难地前行,终于还是倒在了地上。乐笑天仰望漫天的飞雪,伸出双手高喊:“你要索取老子的性命,你就快来拿吧,老子活够了。”风雪中,忽见一只白狐蹿出。那白狐眼望乐笑天,向前奔去。乐笑天心中惊疑,跟了上去。人,狐,在雪地中飞奔数里。到了一座破旧的山神庙外。乐笑天见山门败坏,庙内神像倒塌,正在进退两难,拿不定主意。
忽然听到有人在庙内叹息道:“山居秋意早,叶落风自扫。青石酒一壶,醉卧红尘笑。”言罢,传来‘咕咚咕咚’喝酒的声音。乐笑天遁声走近,见一名老乞丐手中提着酒葫芦,躺在庙内的供桌上。他看到乐笑天,伸个懒腰。
那白狐窜到那老乞丐身边,戏耍一番,从窗口逃走。
那老乞丐叹道:“风丫头,你这个鬼丫头,就是能给老花子找事。”乐笑天上前施礼,那老乞丐醉眼朦胧,笑问:“来者何人?”乐笑天恭敬道:“在下乐笑天。”那老乞丐喃喃道:“乐笑天……乐笑天……是你,是你……”将酒葫芦伸出,拔开堵塞,笑道:“天色不早,进去吧。”
乐笑天道:“什么?”忽觉手脚收缩,变成一缕轻烟,被吸入葫芦内。那老乞丐盖上葫芦口,笑道:“乐笑天,你小子可别在里边撒尿。否则,老花子可要打你**。”说完,居然打起呼噜来。
乐笑天进入葫芦之后,感觉身处一个黑暗的旷野,四周什么也看不见。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他听到有个嘶哑的声音,在头顶喊叫:“老花子,你快点将乐笑天交出来。”
那老乞丐道:“什么乐笑天,乐笑地?老花子什么也不知道。快走,快走。你们这些鬼东西,别打扰才老花子睡觉。”那声音道:“老花子,你不要耍花样。我们兄弟亲眼看到乐笑天进了这座古庙,他一定是让你藏起来了。你知道骷髅王心狠手辣,你坏了他老人家的事,可没有好下场。”那老乞丐怒道:“该死的牛头怪兽,你吓唬谁啊?有本事你们就找啊!找不到,想赖到老花子身上,找打不是?”
另一个声音见风使舵,笑道:“误会,误会。您老人家也知道,我们兄弟要是找不到中了‘拘魂令’的人。那骷髅王……还不吃了我们?您老人家行行好,帮帮忙……”

那老乞丐道:“别以为只有骷髅王能收你们,老花子一样能收你们。”拔开酒葫芦的盖子,说道:“来呀,老花子酒中正好少几味牛黄和马脑,你们哥们进去正好。”牛头怪兽和马脸怪兽识得厉害,连连倒退。
这时,庙外晨鸡初鸣。两鬼脸色大变,闪入墙壁不见。
那老乞丐冷笑几声,冲着葫芦口喊道:“时间过了,臭小子出来吧!”翻转乾坤,将乐笑天倒了出来。乐笑天逃过大难,跪地谢恩。那老乞丐道:“你用不着谢我,要谢你就谢风丫头。”
“风丫头?”乐笑天道:“老伯,你说的风丫头是谁啊?”那老乞丐道:“除了风玉儿,那还有谁能让老花子,违背天条禁令?唉,这小妮子看上谁不好,偏偏就看上你这个草包秀才,屁本事没有不说,还……”连声叹气,一付不满意的神情。
乐笑天心中咚咚乱跳,紧张道:“你说的风玉儿,可是‘清月庵’内……”那老乞丐不等他说完,抢先道:“当然是她。嘿嘿,那小妮子为了见你,竟然想到……”他没有说下去,乐笑天也不好意思问。沉默中,那老乞丐道:“你会什么武艺?”乐笑天道:“我只会出几招刀法,也不知算不算。”那老乞丐道:“你使给我看。”
乐笑天依言,砍出几刀。那老乞丐笑道:“这算什么武艺?唉,你师傅‘明月天尊’胆小怕事,收个徒弟,却又不光明正大教武艺。其实,这有什么?不就是……倒霉,倒霉……”乐笑天见说,怒道:“你不教也就是了,为何出言污辱先师?大恩不敢言谢,就此别过。”说完就走。
“嘿嘿,你这臭小子还不少牛脾气。”那老乞丐仰首喝了口酒,笑道:“不过,倒合老花子的味道。”不紧不慢,从怀内取出一粒丹药,叹息道:“‘能量珠’啊‘能量珠’,咱们的缘分尽了。”交给乐笑天。
乐笑天冷笑,不收。那老乞丐道:“臭小子,你知道这粒丹药是如何炼成的么?不说别的,就是其中人间的‘千年灵芝’,仙界的‘雪云菇’,阴界的‘无忧草’,你小子到哪里能找到?更别说还要费尽心机提炼,出炉……要不是,风丫头……唉,谁让老花子嘴馋,中了她的道儿……不过,能尝过那上好的美酒,也值了,不算太亏本钱。”
他咂了咂嘴,兴犹未尽。四处观望,说道:“风丫头不知在不在,她酿酒真的是有几手。如果能再喝上几口,那就太好了。可惜,老化子身上,也就这么一件宝贝。她一定是不肯……”自言自语,连连摇头。
乐笑天听出门道,想必是风玉儿事先用美酒引诱那老乞丐,换回了他手中刚炼成的‘能量珠’,让他交给自己,心中倍感温暖。
他知那‘能量珠’宝贵无比,更是不肯收下。说道:“无功不受禄,我将‘能量珠’转赠于老伯便是。”那老乞丐脸色青紫,怒声道:“臭小子,老花子生来做事,那是言出必践,岂有反复回收之理?再不收下,老花子可要生气了。”
乐笑天不便推辞,只好收了。张开口,吞入腹内。那老乞丐双手搭在乐笑天小腹之上,正色说道:“乐笑天,你首先要学会意沉丹田,吸纳‘能量珠’的能量,慢慢学会将能量导入十二经脉。其次,再将能量从十二经脉注入任、督二脉,打通奇经八脉。”
乐笑天依其所言,将体内一般热源由丹田发出,在那老乞丐的引导下,缓缓进入十二经脉。随后冲向任、督二脉。他连试数次未果,叫道:“不成,冲不过去。”那老乞丐骂道:“笨死了你,这点小玩意也不会。”乐笑天心高气傲,哪里能受得了激,运起一般狠劲,拼命冲关。在他连续强有力的冲击下,奇经八脉,先后打通。
那老乞丐暗自点头,说道:“任、督二脉打通,你可以随心所欲搬运内力。嗯,日后就靠你自己勤修苦练,积蓄能量……”
他说话之际,想要收回双掌。想不到,乐笑天体内生出一般异力,就似一只巨大的口袋,不停吸入他的内力。起初,他还没觉察。乐笑天打通任、督二脉之后,他身上内力向外奔涌忽然加速。
这一惊非同小可,叫道:“乐笑天,你这臭小子在干什么?”乐笑天满脸通红,叫道:“不对啊,你……你快点收回内力……我受不了……”
那老乞丐力挺双臂,无奈那吸引力太强,始终收不回来。感觉就像进入一个巨大的漩涡,身不由己,根本逃避不得。
到了这般天地,他也只能听之任之,走一步,算一步。暗想:“坏了,坏了。风丫头让老花子帮助他的情郎,想不到弄巧成拙,反而害了他的性命。”他心中在转念头,体内的真气,却丝毫不停外泄,如同决堤的洪水全部倒灌进乐笑天丹田,直到流尽方止。
那老乞丐原本脸色红润,此刻却变成灰色。瘫倒在地,一下子苍老许多。乐笑天丹田内气息翻滚,感觉四肢骨节,似要爆炸一样,不停地膨胀。狂燥之下,禁不住发掌击向墙壁。
只听‘轰隆’一声,那墙壁碎裂,被他砸出一个大洞。
那老乞丐叫道:“乐笑天,你这臭小子想拆老花子的窝呀?”乐笑天势若疯虎,哪里能听到?一拳砸出,心中烦躁稍解,随即第二拳紧接着砸出。
那古庙年久失修,在他猛烈的攻击下,轰然倒塌。那老乞丐见势不妙,抢先逃出古庙。乐笑天被压在了破砖烂瓦下,很快又从古庙的废墟中站起来。他体内的真气在这一轮攻击中,不知不觉,进入正轨,终于平静下来。
那老乞丐叹道:“惨了,这一次老花子赔了本钱,几百年的功力,全都送入你的体内。”乐笑天心下歉疚,忙道:“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这样做。要不,你教我方法,重新输回。”那老乞丐道:“罢了,你道那药材好找么?人间的千年灵芝倒也不难,仙界的‘雪云菇’却要等千万年才能生出一棵,乃是可遇不可求的珍宝。”叹息声中,听到背后有人走近,他并不回头,苦笑道:“风丫头,你这小妮子现在可要得意了。你情郎得了我百年功力,用不着再东躲西藏。”
风玉儿扑上前去,跪在那老乞丐身前,哽咽道:“花子伯伯,我……我……”哭着,说不出话来。那老乞丐扶她起来,轻抚她的秀发,微笑道:“傻丫头,内力没了又不能死人,你哭什么?”眼望乐笑天,说道:“你们小两口难得见面,一定有话说。老花子人老,心不傻,再见了。”说着话,想要走开。风玉儿拉住他的手,却不肯松开。
那老乞丐笑道:“傻丫头,害羞了?这可不是风丫头的个性。哈哈……”风玉儿道:“花子伯伯,你内力尽失,骷髅王知道一定不会放过你。”那老乞丐道:“老花子内力没了,收拾几个妖兵鬼将的本事,还没有摞下。”
两人说话时,天边飞来一片乌云。风玉儿惊道:“血蝙蝠?骷髅王果真出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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