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大梦谁先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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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云听清风回报,乐笑天用脚踢坏了山门,私自出观。他新仇旧恨,涌上心头,立刻召集风云、火云两位师弟,到‘了缘道长’云房外,兴师问罪,要求严惩乐笑天。
“烈云,你的心胸如此狭窄,如何能盛得下天地?”‘了缘道长’听完烈云讲话,语重心长道。烈云道:“师傅,乐笑天胆大包天,败坏‘流云观’的名声。你再纵容下去,只怕……”‘了缘道长’道:“只怕什么?”烈云道:“只怕‘流云观’的名声,就此毁了。”
‘了缘道长’笑道:“我们‘流云观’的名声如若这般好毁,让他毁了也罢。”烈云急道:“这……这……”‘了缘道长’道:“烈云,名声是身外之物,你又何必总是在心里苦苦挂怀?你道缘无法精进,此乃是你心头最大的魔障。”
烈云闻言,额头冷汗淋漓。
两人说话之际,门外清风来报,观外‘清月庵’主持,‘无慧师太’派遣师妹‘无智师太’来访。烈云道:“师傅,你看看。那臭小子刚下山,就闯下祸事。我想他一定是到‘清月庵’招惹了哪位小尼姑,人家‘无智师太’今天可找上门来了。唉,可恨,可恼。”‘了缘道长’道:“烈云,如今是非未明,你不可妄下结论。走,我们迎接贵客去。”
师徒四人走出云房,将‘无智师太’迎进。宾主落座后,早有小道童前来上茶。‘无智师太’开门见山,说明来意。烈云以为听错了,又问‘无智师太’:“什么?那臭小子击退‘血衣楼’的二姑娘,救了‘清月庵’?他可是不会武艺啊!这怎么可能?”
‘了缘道长’道:“‘了尘’师弟鸿福无边,道缘深厚。他手中的‘血魔刃’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只要他有勇气,有战胜任何对手的勇气,他必将天下无敌。”‘无智师太’叙过闲话,起身告辞。‘了缘道长’又亲自送到门外,挥手作别。
和风慌慌张张跑来,上气不接下气道:“师祖,不好……不好……了……师叔……祖……他疯了……”
“疯了?”烈云道:“好生生的,他怎么就疯了?”
和风道:“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反正师叔祖回观以后,不吃不喝,一会哭,一会又笑……还在不停地喊……”说到此处,急忙闭口,不敢说下去。烈云道:“他在不停地喊什么?和风,你快说,别吞吞吐吐。”和风不敢隐瞒,将实情说了。
烈云道:“风玉儿?风玉儿是什么人?”
和风道:“她是‘清月庵’带发修行的俗家弟子,人长得很漂亮。”烈云冷笑:“原来是害了相思病。嘿嘿……乐笑天这臭小子……行……一见钟情,了不起……”和风问:“师祖,师叔祖他不会有事吧?”
“不会,当然不会。”‘了缘道长’叹息道:“尘缘虚幻世事空,执迷何苦寻梦人!”言罢,回云房而去。
乐笑天真的病了。他躺在床上,不吃饭,也不想喝水。和风故意逗引他说话,他充耳不闻,只是一个劲傻笑。
“这就是爱,我一定是遇到了真爱。”乐笑天一直在想这个问题,想到头痛。他高兴,禁不住大喊:“风玉儿,我爱你。风玉儿,多好听的名字。”
他确定,如果有人用风玉儿交换‘血魔刃’,他会痛快地答应,并且愿意加上铁盒中的珠宝。
“换,谁不换?谁就是乌龟儿子王八蛋。”这天,乐笑天在院内静坐,一片落叶飘在身上。他随手捡起,叹道:“叶落归根,何处是我永恒的家园?”念至此处,甚感忧郁。忽想:“了缘师兄先机洞明,我为何不去找他,解疑答惑?”手持那片落叶,直奔‘了缘道长’云房。
“师弟,不知你因何事惊慌?”‘了缘道长’见他行色匆忙,笑问。乐笑天并不明言。‘了缘道长’看到乐笑天手中的落叶,心中已知一二,笑道:“师弟,你是否想家了。”
“冬天来了,树叶要落回大地。师兄,人的生命也有终止的那一天,那时我们的心又会飘向何地?”
‘了缘道长’笑而不答,命他闭上眼睛。乐笑天依言,片刻就睡着了。他脑海中一片空白,瞬间从光明进入黑暗。乐笑天睁开眼,发现自己居然飘荡在半空,却不知身在何处。
远处,有哭泣的声音。他走过去,看到有牛头马面挥鞭驱逐许多‘人’,向一条小路走去。那些‘人’有的舌头伸出老长,看样子是吊死鬼。有的‘人’脸色乌黑铁青,好似吃了毒药。更有‘人’开膛破肚,脸上开花。总之是千奇百怪,无所不有。
乐笑天目瞪口呆,连声道:“幻觉,幻觉。”牛头怪兽见他站在路边,手中长鞭立刻抽了过去,喝道:“看什么看?快走,快走。”乐笑天发现自己身体在它皮鞭下四分五裂,然后迅速合成在一起,也不痛疼。叫道:“惨!老子的小命,一定是玩完了。”
一行人走到一座城楼外,停下脚步。乐笑天抬头,看见城墙上有三个大字‘无忧城’。城下,有一个白衣老太婆坐在吊桥边。她的面前,有一张小方桌,桌上放着本颜色深黄的账簿。每走过去一个人,她都拿起红笔勾去一个名字。然后,她再送出一碗黄汤。
那老太婆身后,并排坐着三人。第一个人是名红衣少女,约有十六七岁的样子,面貌娇艳。第二人身着深绿色长袍,小眼睛,小鼻子,是一个相貌和气的中年汉子。而第三人身披黑色风衣,居然是一个银白色的骷髅。两条蛇分别缠绕在他左右肋骨上,却将头从骷髅的眼眶中伸出,不停地吐信子。一只青蛙坐在口中,也不知有何用处。
乐笑天向前数了数,还有十几个人在前边。心想:“还有这么多人,如果老子能找个地方逃走该有多好。”他回头观察,见许多的牛头马面手持皮鞭,守在四周,立即就打消了逃跑的念头。
此时,一个身材肥胖的老者站在桌前,听候发落。那老太婆拿起朱笔,刚要勾去他的名字。忽然抬头望了望那老者,阴森森道:“你是周发财?”语音尖锐,刺人耳鼓。
周发财点头哈腰,小心赔笑道:“小老儿正是周发财。”那老太婆用手指着黄色账簿上的一行小字,冷冷念道:“周发财,你曾经在一夜之间,连破七名处女,并致三人死亡。这事可是有的?”周发财道心知无可抵赖,用手擦去额头上的汗珠,道:“有,有这事。小老儿该死……该死。不过,我都给过她们银子,算不上**。”
那老太婆阴阴笑道:“该死?周发财,你想的太简单了些。”用笔在周发财三个字上面,重重打了个叉。
周发财心知不妙,转身就跑。那黑衣人一直不动,他眼中的两条蛇快若闪电飞了出去。缠绕住周发财的腰,将他生生拖回。两个蛇头在周发财脸上蹭来磨去,好不恐怖。周发财大喊大叫,连连求救。那黑衣人口中的青蛙张开大嘴,将周发财吸进口中。
红衣少女道:“骷髅王,你的胃口不坏啊!如此恶劣的人渣,你也能吃得下。”骷髅王收回双蛇,阴笑道:“周发财懂得在阳间采阴补阳,精血旺盛。吃下他可助我恢复三层功力,何乐而不为?”

乐笑天暗自心惊:“不好,老子破了童子之身。那鬼骷髅要是知道,一定也不会放过老子。”
周发财的身后,站着一个脸色青紫的少年。他见周发财被蛤蟆吸入腹内,双腿发软,几乎晕倒。那老太婆招手,微笑道:“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年轻人,你舍己救人,好造化。”从身边取出一个魔盘,放在桌子上。乐笑天好奇心起,伸长了脖子观望,见魔盘上有无数黑色方格。分别写着金钱、美女、俸禄、健康、幸运等字样。
那少年神色紧张,目光不停地在金钱、美女、俸禄上面转动,难以取舍。最后,他颤抖着伸出手,指在美女两个字上。那老太婆摇头叹息道:“年轻人,唉……可惜,你……”收了魔盘,送他一碗黄汤喝下。
绿袍中年汉子起身相迎,从右手衣袖内取出一面铜镜,上下晃动,镜内出现一个绝色美人。那少年看了看,点头满意。绿袍中年汉子手持铜镜,口中念念在词。
那少年突然间变成一缕轻烟,吸入镜内。绿袍中年汉子道:“原本可以进入仙道的年轻人,却因为禁不住女色的诱惑,重入轮回道。红颜祸水……”
他话音未落,红衣少女用手掩住鼻孔,大声道:“好臭,好臭。”绿袍中年汉子用力嗅了嗅,奇道:“不臭啊?风玉儿,你说哪里有臭味?”
红衣少女风玉儿直言不讳道:“西门正,我说你的那张嘴好臭。”
乐笑天刚要张嘴喊风玉儿,前边有人打了起来。说话的声音正是金老板,他身边站着王秃子、老板娘和小婉。只听他大骂道:“朋友妻,不可欺。王秃子,你真他妈的不够兄弟。”乐笑天见他脸色墨黑,低下头,不敢出声。心道:“糟糕,老子要是被老板娘看到拖出去,那可肯定是没好果子吃。在‘风东来’酒店内老子玩小婉时,金老板就磨刀霍霍,对老子的小兄弟虎视眈眈。如果他知道老子也在这儿,不仅那臭蛤蟆有食物吃了,我想他也会胃口大开。”好在老板娘泪眼神情凄苦,没有心思四下观望。
王秃子冷笑道:“金老板,你老婆偷汉子,那是你软弱无能。你管不住自己的老婆,关我屁事?”金老板道:“你占了便宜,为何还要谋害我的性命?”王秃子道:“那全是你宝贝老婆的主意,药也是她下的,我的双手可是清清白白。你让我暗杀乐笑天,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金老板道:“云铃,她说的都是真的么?”
老板娘点头道:“不假,这一切都是我做的。你要恨,就恨我一个人吧!”金老板惨然道:“云铃,我平日待你不薄,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老板娘一边哭,一边笑道:“我要的不是你给的那些虚情假意,我想要的东西,你从来都没有给过我。”
金老板黯然叹息,不再说话。他跑到那老太婆面前,拿起一碗黄汤就喝了下去,小婉随后喝了一碗。老板娘也不示弱,随后也喝下一碗。王秃子犹豫片刻,也取过一碗喝下。那老太婆道:“尘归尘,土归土。谁造的孽,谁就担着。”挥手放行。
乐笑天见绿袍中年汉子在身后打开一道门户,上边写着‘畜生道’三个大字。老板娘率先走进,王秃子随后。金老板和小婉想要进去,被绿袍中年汉子拦回,推入‘人间道’内。
他回过头,恰好看到一名酒鬼躺在那老太婆面前不起来。口中只道:“不公平,不公平。”那老太婆也不争辩,命人借来铜镜。打开,镜面中出现一只金光灿灿的大元宝。
不远处,那酒鬼眯缝着眼睛,手拿酒葫芦而来。口中一边走,一边唱道:“今朝有酒,今朝醉。胜过王爷,赛过仙。”不小心踩中金元宝,来了个狗啃屎。他翻身爬起,大骂:“是哪个王八蛋使坏?有种站出来。”四下月白风清,哪里有人?
那酒鬼拾起金元宝,放在手中看了看,笑道:“呵,好大的金元宝。天下怎么会也这种好事?老子可没有醉。”双手用力掷出,但听路边一户人家内的窗纸‘哗啦’一声响。紧接着,屋内灯火通明,有人怒吼道:“格你老子,谁干的好事?”那酒鬼闻言,吓得撒腿就跑。片刻,那户人家的人又大喊:“亲爱的老天爷,我求你老人家,就让这罪恶的石头,来的再猛烈一些吧。”
那老太婆收回铜镜,问:“你还有何话说?”那酒鬼道:“我只想变成一头猪,一头蠢猪。”话音落,倒在地上,浑身收缩,居然真的变成了一头猪。那老太婆道:“好吃懒做,看来你的本性如此,谁也改变不了你的命运。
城墙角下,站着一名灰衣老乞丐。他一边挖鼻孔,一边冷笑。身上也不知有多少天没有洗澡,散发着一股浓臭。
乐笑天壮胆问他:“老哥,知不知这是什么地方?我们要去哪里?”灰衣老乞丐上下打量乐笑天,问道:“你是第一次来?”乐笑天苦笑道:“据我所知,好像不是第二次。”灰衣老乞丐道:“难怪,难怪。我们是在‘无忧城’的‘重生道’前。那送汤的老太婆人称孟婆婆,她送出的是**汤,喝下可以让人忘记前世的一切。红衣少女风玉儿专门接收,降入人间,功德圆满,重返天界的仙派人物。绿袍中年汉子名叫西门正,他主管阳间投胎。”
他手指黑衣人道:“那黑衣骷髅的名头就大了,她是幽灵界的鬼王,又称‘骷髅王’。凡是在人间做了恶事的人,到了‘重生道’后,都要被一笔笔算清。万恶淫为首,奸污人家妻女者,最后都不会有好下场,魂魄要统统被那蛤蟆吸入腹中,变成**,永世不得超生。”
乐笑天不停地弹手指,暗自叫苦。
“你怕了?”灰衣老乞丐道:“其实,你用不着太紧张。只要你活着时做了很多好事,功过同样可以相抵。”乐笑天道:“不怕,我他娘不怕才怪。”他活着时,做最大的一件好事,是因为摸了酒客女儿的**,最后帮助那名酒客付清酒钱。灰衣老乞丐哈哈大笑,飘然而退。乐笑天快走几步,想混过去。那老太婆并不抬头,冷笑道:“乐笑天,你站住。”
乐笑天不等她开口,忙道:“老婆婆,我生下来就天天做好事,一天一件。那位神仙姐姐说了,她同意收录我入仙籍,做一名云游四海的散仙。”
那老太婆目光如刀,仿佛能看穿人的心。乐笑天忽然有被人脱光衣服的感觉。
“乐笑天。”那老太婆不知从什么地方找来一个算盘,三下五除二,‘劈哩啪啦’,推算起来。然后,又从领桌拿来几个黄色名册,不停翻阅。半晌,叫道:“奇怪,奇怪。”乐笑天见她说话声音,似乎并没有恶意,问道:“怎么回事?能不能说说?”
那老太婆也不说话,只是认真翻阅。骷髅王忽然道:“孟老婆子,你不用麻烦了。这臭小子**民女,罪大恶极,让本王收了他的魂魄就是。”眼中双蛇飞出,扑向乐笑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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