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故事五-夜背凶尸过坟岗(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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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手中的这把刀师傅用过,用来砍活人脑袋,我想他一定砍过很多人的脑袋吧,世道这么乱,人命也跟掉价了,一点小错就会落个砍头抄家的下场。现在,朝廷正在防着乱党起事,株连九族的场面我都见过好几次了。
这些年就这样个混样子,不好过,朝廷不杀人洋鬼子也会来杀,早些年的八国联军刚去,东洋鬼子又来了,他们是把北方老毛子打跑后取而待之的,听说在旅顺口没少杀人,一城子人都死光了,很惨。鬼子把砍人头当成是一种游戏,他们瞧不起大清,甲午年还和朝廷打了一仗,朝廷又输了,据说赔的银子都能堆成山,那顶有多少啊。所以我不喜欢鬼子,不管是东洋鬼还是西洋鬼,或是现在的死鬼全都一样,他们都打着一个鬼主意,想要我的小命。
我低下头看着师傅留给我刀,发现它很漂亮,虽然有点笨拙,但我相信一定比东洋鬼子的‘扁竹条’好用,中国人就是这样,实在,厚道,很像这把刀,沾了血反到才会疯狂,平时到见不到什么光彩。
收收心,我又狠劲的抖起手中的刑刀,让那清脆的响声为我壮壮胆,我觉得好多了,浑身是劲。当时我认为那只是心理作用,直到多年后我才弄明白,这把刀真的很神奇,它沾满了鲜血,却又像个干海绵一样无时无刻不在惦记着怎么吸血、怎么杀人。它就像是鬼客星,死鬼也好,东洋鬼也罢,就连难得一见的西洋鬼也是一个德行,他们终会死在这把刀下,而持刀的人就是我。
为此,我成了行当里的异类,老先生们都说我杀孽重,红凶罩体,死后会下十八层地狱,劝我收了刀去行善。但我没听他们的,不是我想杀人,而是别人总惦记着要杀我,尤其是东洋鬼子,在以后的很多年里他们一直纠缠着我不放,像长在脚上鸡眼,不拔了他们的脑袋就对不起祖宗,砍他们的头那是功劳,我就不信了,阴司鬼府的崔判官还收他们的状子?听他们喊冤?那才怪了,让他们见鬼去吧。
我第一次用这把刀就感觉到了他的神奇,也是第一次挥刀就砍下了别人的脑袋。这不,死鬼来了,伸着脑袋等我去砍呢。
怪了,刚一进坟地眼前的景致就都变了,白雾弥漫,像是入了仙境,坟头也没了,我只看到前面有个奇怪的台子,一个穿白衣的人跪在那里,把头放在木墩上,望着我。
“刀口博命”我默默的念叨,知道自己进了鬼幕,想出去只有一个办法,打发走那个不要命的死鬼。
这还是我头一次见这么气派的断头台,高高大大,通上去的木梯两边竟然还有扶手,一人多高的样子。
高台上只有那一个死鬼跪在那里并没有旁人,显得有点空荡也很安静。死鬼这是在等我,刀在我的手里,他是等不急想挨刀了吧。
背着师傅的尸体走上高台,木板很结实,踩上去哐哐有声,这便是刽子手的气势,俗成压邪,一定要用力狠劲的去踩,踩到死鬼发抖才好。不过那个老死鬼倒挺恶的,眼睛都没眨过一下,只是盯着我。我发现,他竟然是飘在地上的,身子会自己转动,这是在吓唬我。
我忐忑不安的走了过去,喝道:“跪稳当儿了!破了相不要喊冤!”我这场面话说的也行吧?和老刽子手一样利落。刚喊完,他就停了下来,位置还挺合适的,正好下刀。他侧身对着我,翻起眼皮向上望着。
“来!砍吧!”他大声的回了一句,没半点害怕的神情。
我的手中都是汗,这是在博命,一刀下去要是砍不下他的人头,那我的头可就要没了。这是刑场上的规矩,不砍二刀。也是在考验刽子手活儿做的干净不,一刀砍不下脑袋是件很丢人的事,人犯受罪不说还很不吉利,说是会丢了自己的‘脑袋’。其实,这里说的脑袋是指饭碗,不过都是吃饭的家当,这样说也行。
但今天晚上可和真正的砍头不一样,饭碗没有,人头却有两颗,不是他的就是我的,总归要有一人把头留下。
我稳稳了心,说道:“带差办事,手艺凑货,有冤您就瞪直了眼,下去后该怎么换便怎么还,伺候着您咧!”我把该说的都说了,手上一用力,大喊道:“起首喽!师傅您搭把肩呐!”。
这话一喊完,我身后的老头果真动了起来,干枯的手臂像钳子一样攥住了我的胳膊,向上一提,下刀了!
砰!和真砍头的场面完全一样,鲜血四溅。只是一下,那个直视我的死鬼便人头分家了,刀口不偏不依,从下颌划过,一分两半,刀落头落,并没有破了他的相。
我始终盯着那个人头在看,见头落地后竟正好是立着得,没有闭眼,很痛苦的说了声:“好好手艺!”。
那人头和刚才小丫头的头一样,说完这句话张着嘴眼球向上,等白眼仁完全翻起后就便没了动静,四周只省下令人窒息的宁静,像被冬夜吹固了一样。我的身体颤了下,才想起事还没做完.
当!我把鬼头刀狠砸在木台上,探腰拽着头发将那颗人头拎了起来,向前一举,高声道:“瞧这手艺,可是胸口碎肉练出来的,不信邪的您就探探头,能喊出一声疼便算我抛了刀,任您发落!有没有要上来的啊!”。
我这一声问下去,台下顿时阴风四起,躲在暗处的冤鬼们转眼便跑的没了鬼影,连那深不见底的白雾渐渐散了去,眼前开了许多.
我把人头向下一丢,幕破了,一切便恢复了正常。
好不容易过了这一遭的‘刀口博命’,我却又被眼前吓了个半死.抬眼一看,我原是站在一座坟头前,坟头不高,荒草到是不少,夜风一吹便沙沙的抖了起来,像是会动一样.
我一看,是刀没放对地方,正放在了人家的墓碑上.我没敢乱动,向前看去。
只见,有个看不清面目的女子站立在坟丘的后面,她的头发反披在脸前,特别的长都过了膝盖,从那稠密的黑发中我似是看到了一双愤怒的眼神,剜着我.
我撞了她家的大门,她这是来挑我的理了。
小心的咽了口吐沫,我怕冲了她的怒气惹出麻烦。想道:“这是反面鬼,她生前一定是做过什么见不得人的丑事‘.
我心里想着,明白这样的鬼最麻烦,因为他们都很小气,总是疑神疑鬼的。
就这样呆了半天,我们俩谁也没有一丝动静,这让我很不舒服,便颤抖伸出手去,握实。我这样做并不是想去拿刀,只是要陪个不是,按理说我本应下跪磕头给她的,但现在的我跪不下去,老头的身子是不能落地的。

“红尸在身不能跪了,您将就的受着吧”我把拳心向下翻了三下,算是给她还了头。
那反面鬼倒也识趣,可能是怕了我身上的红尸吧,人猛的向后退去,也没见她动过一下,就消失在密匝匝的坟地中。
又送走一个,我偷空儿吸了口气,马上把刀从墓碑上拿了下来。这可是大忌讳,鬼这东西不能见利器,带尖带刃的东西他们都怕,所以阴司的差官们都是持仗的,只是一十八层地狱中才能见到刀兵刑器。
赶快离开,我暗暗的念叨着,从坟的左边绕了过去。左为阳,右为阴,这路可不能走错喽,人有人道,鬼有鬼途。
小心的又走了几步,半夜的天实在是不怎么灵光,我走的很慢,怕踩到了哪家的“骨身”。这年月刨坟的人也多,正经的起斗人是不会把‘骨身’乱扔的,他们有自己的门道和讲究,怕就怕那些什么也不懂的死货,就知道刨坟取物,散了人家的骨身。他们哪知,这样做死后是会被恶狗咬尸的,下去后还要车裂上几次,撤开合上合上撤开,被小鬼们折腾。
踩了骨身到没什么,天下走错路的人多的是,鬼也大多明白这个礼数,只要和他们赔个不是还个礼就过去了,就像我刚才做的一样,不一定非要五体投地那么讲究。
坟地里还有压着黄纸的坟头,那应是家中有后的坟主,你要是发现什么不对了,便念叨句:“家中都好,家中都好”也就过去了。
过坟地不能左右乱看,更不能回头,回头无头,要是你想长长见识那看看也行,吹了阳火灯玩玩鬼上身,顶上个把月的‘阴身’,没准还能出大名呢。人们见你便嘀咕:“你瞧,这便是那个做了亏心事让小鬼压身的家伙,一副短命鬼的死样子”。
不管怎么说,刀口博命我是过了,师傅也伸手帮我垛下了那一刀,继续向前走吧,还有‘好事儿’等着咱呢。
行不出多远,应该是快到了坟地的中央,我没觉出哪里不对,却砰的一下撞了个七荤八素,那张本就很木的脸这下算是吞了生花椒,晃悠了好半天才缓过味来,这是撞了冤墙,棺材板横路了。
我停了下来,看到前面什么也没有,虽然黑但也能望见坟头,像一群看热闹的路人,安静的等着我出丑。咱还真就不信这个邪了,我撞不开这冤墙吗?把心一横再来!
砰!和刚才一样,甚至更狼狈。
“好硬的墙啊”我心里骂了句,认真的把望起方向,这时候可不往南去,南墙莫撞,撞破脑袋也撞不开的。
观察了下,我向前狠踹一脚却什么也没有,反到把自己闪了一下。这让我很恼火,伸头再走却又撞了了冤墙上。
我忍住疼想:“真邪了,这墙死活也撞不开,看来不见红是不行了“我暗暗的咬起了舌尖。
咬舌头可不是自杀的举动,要想死必须用嚼的才行,要嚼碎啃烂,只有那样才能死的过去。而我现在只是咬一下,尝到腥味就松了口,即便这样也疼了好半天,我含糊道:“不怕崩身血的你就横着,我下去了也不会松口,喷你一身红!”。
我说这话就是血口喷人的意思,是在警告那些死鬼,把我搞死了下去后我可是会告状的,不怕挨板子你就继续挡着吧。
我又向前一试,还真过去了。
付出了鲜血的代价,这冤墙也就过了,可不要小看了那舌尖上的鲜血,说句不为过的话,它可比我手中‘红刀’还要利。口如利剑这话听过没?赤口毒舌呢?那口诛笔伐总听过吧?诛是什么意思?不就是杀吗,那你说这张嘴厉害不厉害?但厉害的东西也不要乱用,小心祸从口出,落入虎口。到时候,你可就有口难言喽。
说了这么多闭上嘴继续往前走,就在我琢磨今天也该过去了吧,坟地也见了底快走出去了。突然,身边有个光影飘过,和前先的那些穿着白丧衣的死鬼大不一样,我侧头看去它却已不见了,深黑的坟地里只有一座座的荒丘,越看越害怕。
我收回心思刚想抬脚,猛的望见脚前戳了一个人,穿着红衣!
汗水像是拧出来的一样从身上淌过,我顺着那红袍小心的向上看去,我的妈啊,一个满脸褶皱目如茶盏的死鬼就站在我的身前,她几乎是贴着我站的,没有下巴,上牙曹露着,嘴唇也不见了,从左半脸掀了去,空空的一个黑洞。
我连退了好几步,本能想扔下师傅就跑,突然听有人喊道:“站稳了!这是破相红衣鬼,有师傅在呢!”。
我忙寻着声儿向身侧看去,见师傅就站在一座坟后,单薄的身体如被夜风扯去了一样,紧紧的和衣服贴在一起,他也穿着一身古怪的红衣。
“师傅,这救我啊!”我着急的求到,想跑过去。
“站那不要动!喜儿挺住啊,师傅帮不了你,全指望你了”师傅痛苦的望着我,不知道为什么他没有过来。
这时候,那丑的不能再丑的死家伙向我飘来了,动作出奇的慢,她好像是在专门折磨我一样,那双怎么看都应该掉下的突眼,骇人的挂在鱼皮一样的干脸上,她过来了。
“别过来!我我砍了你!”我也豁出去了,一刀斜着扫了出去。但那鬼的动作非常快,我的刀一飘走了空。正当我倾着身子想收刀回来的时候,却发现已经太晚了,我几乎都撞到那死鬼的怀里,她的半个下巴就在的头顶上悬着,我只要一动就会自己总上门去。
我整个人像是被石头固住了一样,手中的刀不住的抖着,我明白自己遇到了大麻烦,师傅那老鬼竟然没告诉过我,他砸过手艺,破过人家的相。而且,这个女人死的时候还是穿着红衣去的!
我暗暗的骂道:“这是哪个昏官断的案,以为自己是包公啊?不怕冤鬼报仇准红衣上刑!吹牛装英雄也不是这个装法吧!现在好了,人家确实有冤,化了红衣鬼不说还是个破相鬼,这可惹出祖宗来了!想我死啊!”
(我发现大晚上很适合构思鬼故事,白天就没这灵感,不过可惜,老头身边连个做伴的人都没有,呃有点…孤单,嘿嘿。我还是先闪了吧,完了写,看看窗外,天也太黑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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