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逐 出 师 门(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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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恒见他来势汹汹,也不示弱,挺身迎了上去,二人打在一起,肖阿牛在旁帮忙。蒋之亮此时已怒不可遏,他猛地一个“泰山推斗”。只这一招,就把肖阿牛打了出去。他重重的摔在地上,亏得他内力深厚,否则这一下足以打断他的肋骨。肖阿牛疼得躺在地上嗷嗷直叫,大半天没爬起来。
收拾了肖阿牛,蒋之亮专心对付柳恒。盛怒之下,他勇猛异常,柳恒被他逼得险象环生。蒋之亮用了一招“大浪掏沙”,但见漫天掌影将柳恒罩在其中,眼见他已无法招架,季云贤半空中将这一掌接起,四掌相碰,发出一声闷响。蒋之亮力大过人,季云贤被震得向后倒退了一步。季云贤怒喝道:“逆徒,你给我住手。”蒋之亮此时愤怒异常,恶念已生,哪里会停手,他只说了一句:“我今天命不要了,也定要杀了这个卑鄙小人。”话落,闪身又扑向柳恒。众徒弟连忙过来相拦,但谁也拦不住。好在仁尚武馆人多,大家拦拦挡挡,蒋之亮半天都未能碰到柳恒。他不禁更加生气。这时,他一眼看到旁边的夏景双身上挎着一把宝剑,他一个健步便窜了上去,伸手将宝剑拔了出来。众弟子见他拿了剑,便都有些害怕不敢上前。蒋之亮晃身形扑向柳恒,同时出剑向他刺去。季云贤见了,大喝一声:“逆徒,你住手。”他上前一拦,蒋之亮的速度太快了,他收势不住,宝剑不偏不倚正刺入了季云贤的腹中。
蒋之亮见自己竟然刺中了师父,不禁大吃了一惊,慌忙撤剑,血顺着伤口流了出来。看着殷红的血从师父的腹中流出,刹时间便染红了那件灰色的长衫。蒋之亮的一颗心忽然间剧烈地疼痛起来,便如万刃穿心一般。那殷红的血在强烈地刺激着他,他立刻觉得头晕目眩,四肢无力,手中的剑再也拿捏不住,“锵亮亮”掉在了地上。众人也被这突出其来的变故惊呆了。仁尚武馆刹时间变得压雀无声。
季云贤捂着伤口一脸惊诧地望着蒋之亮,他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的徒弟居然能用剑刺自己。望着师父那惊怒的目光,看着他身上那刺目的鲜血,蒋之亮忽觉得胸中气血翻滚,心痛得撕裂一般,呼吸也在这一刻窒息了,他一张口,一股鲜血从他的口中喷涌而出。他身子晃了晃,差点跌倒。
这时,柳恒走了过来,张口骂道:“蒋之亮,你这个禽兽不如的畜牲,竟用剑刺师父。”话落,挥掌向他打了过来。蒋之亮因误伤师父,强烈的内疚感使他胸中气血翻滚而吐出血来,他此时头晕目眩几欲昏厥,哪里还能顾及到柳恒。这一掌被打了个正着,蒋之亮一下子跌倒在地。肖阿牛奔了过来,狂吼道:“打死这个以下犯上的败类。”话落,抬脚向着蒋之亮猛踢。有几名弟子也加入进来,对着倒在地上的蒋之亮狂殴不止。
蒋之亮感觉不到一丝疼痛,一切都不重要了,什么欺骗,什么栽赃,什么清白,什么仇恨,这人世间的一切纷争都不重要了。此刻,他真希望自己能在这场暴殴中丧生,那样一切的烦恼就全都不见了。
一阵风吹入室中,桌上的几根红色的大火烛拼命地忽闪着,几滴红色的烛泪顺着烛身流了下来,就像那鲜红的血在缓缓下淌,片刻之后这烛泪便落在桌上,凝固下来形成了一滴滴红色的烛痕,是那样的醒目、刺眼,便像是人在绝望时流下来的血泪。
“住手。”季云贤一声厉喝。众徒弟不敢违命赶紧停手。季云贤望了一眼地上的蒋之亮,叹了口气道:“先把他带下去关起来吧。”几名弟子立刻过来把蒋之亮拖走了。

柳恒的脸上掠过了一丝得意的狞笑,他看了一眼丘三,此时他表情痛苦,正缩在墙角瑟瑟发抖。可这会儿大家都在关注着季云贤身上的伤,谁也没有注意到他们两个人的表情。
蒋之亮被关在一个用石头彻成的小屋之中,那是仁尚武馆的石牢,搭建得密不透风,只有一个布满了铁栅栏的小窗用来透气,这间石牢是专门用来关压那些违规弟子的。蒋之亮的心一直被强烈的负罪感折磨着,折磨得他几欲死去,后来他从其他弟子口中知道师父并没有性命之忧,他这一颗心才算稍安。
季云贤的伤势并不很严重,因为当时蒋之亮一剑刺出,见师父忽然来挡,他连忙收手,虽然未及收住,但只是剑尖刺入,并未伤及内脏,所以没有生命之忧。
那日,小菊跟母亲去了姑妈家,丘三却骗蒋之亮说小菊被杨吉祥抓进镖局,蒋之亮为此大闹忠信镖局,镖局也在同时鬼使神差的被人砸了,这打人砸镖局的罪名自然归到了蒋之亮头上。有那只玉箫做为物证,这由不得季云贤不相信蒋之亮跟妓女鬼混一事。在蒋之亮床下搜出了部分赃银,这很容易让人推测到蒋之亮拿着偷来的银子去泡妓女。那么偷窃的罪名便也成立。蒋之亮当众违抗师命,殴打肖阿牛,要杀大师兄柳恒,还用剑刺伤了师父,这以下犯上,持械伤人的罪名自然成立。蒋之亮犯了诸多条罪状,真是罪大恶极、十恶不赦。
短短的一天时间,季云贤似乎苍老了许多,他眼窝深陷,鬓边也添了几丝白发。自己精心调教出来的得力门生竟做出这样的事来,能不让他伤心吗?
季云贤把柳恒找到房中,问他道:“恒儿,之亮犯了诸多条罪状,你说师父该如何处置他呢?”柳恒假意叹了口气,道:“师父,弟子真为蒋师弟痛心,他居然能做出这许多错事来,真是枉费了您老人家的一片苦心啊。”季云贤听了,也深深地叹了口气,道:“我原以为他只是脾气躁急,好斗而已,可没想他,他竟做出这许多事来,真是自作孽不可留。”柳恒一听,嘴角立刻掠过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他忙道:“是啊,他真是自作孽不可留,师父您对他已经仁至义尽了,也不必为他惋惜。”季云贤问道:“依你看,该如何处置他为好?”柳恒道:“若依武馆中的门规,他应被挑手足大筋,被废武功。”季云贤听了,身上不由得一震,道:“这是最重的处罚,这么多年以来我对任何一个弟子都未施用过。”柳恒道:“那是师父仁慈,但弟子记得师父常说,我们习武之人要时刻抱有一颗爱人之心,这样才会以仁爱施于天下。但习武之人若不能有一颗爱人之心,那么将来必会恃武为恶,祸国殃民。所以弟子认为,习武之人如有恶念缠身,那么武艺越高的人便越危险,我们不能贻虎为患啊。”季云贤看了柳恒一眼,道:“你的意思是,我应该按门规挑断之亮的手足大筋?”柳恒道:“这……弟子只是记得有这样一条门规,故才说出,但怎样处罚他,还请师父定夺。”说到这里他看了季云贤一眼,又道:“不过蒋师弟他武艺高强,却又恶念缠身,竟敢出手伤害师父,真是罪大恶极啊,这样的人若是放归江湖之中,那日后必会搅动江湖,惹得天下大乱啊。”季云贤听了不禁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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