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香 粉 佳 人(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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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之亮拿了这只玉箫回到武馆,闲暇的时候便取出来吹一吹,几日下来果有进步。
这日傍晚,他刚刚走出武馆,茗嫣又托翠玉来找他,他便带上玉箫跟翠玉去了。
翠玉领着蒋之亮又来到上次的别苑之中,茗嫣正坐在亭中弹琵琶,悠扬的曲调在百花中迂回徘徊,依然是那么的悦耳动听。一阵风儿吹过,群花随风妖娆起舞,满园尽现阿娜之色。
茗嫣见了蒋之亮立刻停止弹奏,立起身来,笑道:“多日不见,心下便常想起公子,这才托翠玉将公子请了来。”话落,便招呼蒋之亮入座,翠玉仍摆上茶水果品。
茗嫣问道:“公子这几日箫技可有长进吗?”蒋之亮笑了笑,道:“似乎有些长进。”茗嫣听罢,笑道:“噢,那公子吹与小女子听听。”蒋之亮点头。他拿出玉箫吹了一支曲子。茗嫣听后笑道:“公子果真有了长进,这支曲子吹得不错,只是在技巧方面还需改进。”话落,她便教了蒋之亮一些吹箫的方法,如口的形状,下唇与吹孔接触时的位置,气流速度的缓急,吹箫时气息的调试方法,舌头与气息的配合及手指如何灵活开闭指音孔等等。茗嫣在音乐方面颇有造诣,几语便道出了吹奏的要点。蒋之亮更是聪明绝顶,经她这么一点拨进步很快,片刻之后,便吹奏得象模象样,悦耳动听。茗嫣听了连连称赞。
这时,翠玉又把酒菜摆了上来。蒋之亮道:“茗嫣姑娘,在下已经用过餐了,你不必每次都这般招待。”茗嫣一笑道:“我不算什么,公子既然已经用过餐了,便少喝些酒吧。”蒋之亮点头。
二人喝不多时,茗嫣忽然放下酒杯,道:“公子想必已经知道我的身份了。”蒋之亮点了点头。茗嫣面上掠过一丝凄然之色,问道:“公子会因我是个青楼女子而轻视我吗?”蒋之亮摇了摇头道:“不会,不过我想冒昧问姑娘一句。”茗嫣道:“公子不必拘泥,请问就是。”蒋之亮道:“姑娘多才多艺,超凡脱俗,是一位难得的奇女子,却为何落入这风尘之中?”茗嫣叹了口气道:“我自小被人贩子卖到这里,便从此坠入风尘,每日学的是怎样吹拉弹唱,怎样强颜欢笑。”她面上满是凄苦之色。蒋之亮问道:“姑娘的家在哪里?却为何会落入人贩子手中?”茗嫣道:“我也不知道我的家在哪里,也不知为何就会落到人贩子手中,我几岁便被卖到这里,我只记得来的时候走了很远的路。”说到这里她勉强笑了笑,道:“我在这世上一个亲人也没有,我也不知道亲人是谁。”听她说完,蒋之亮的心不由得一沉,想不到这国色天香的女子,却有着这样凄苦的命运。自己在十二岁以前还曾得到过亲人的爱抚,而她却连亲人是谁都不知道。他不禁对茗嫣生出几分怜惜。
茗嫣拿起了琵琶,纤指灵活拂动,哀婉的曲调随即而出。她悠悠唱道:“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瘦马。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一曲唱完,她那长长的睫毛上已凝结了两颗晶莹的泪珠,在黑色的眸子里便如嵌着两颗珍珠一般。蒋之亮见她如此伤感便劝道:“茗嫣姑娘不必难过,我想姑娘日后定能脱离这风月场所。”茗嫣看了蒋之亮一眼道:“这里的有钱人很多,想赎我出去的人也很多,可我却一个也看不上眼,我只想寻到一个真正的知己,便如那弄玉和萧史一般,两个人双宿**,白头偕老。”蒋之亮道:“希望姑娘能够早日得遇如意郎君。”茗嫣听了,面上这才荡起了笑颜。

二人聊天,蒋之亮便给她讲了自己的身世,以及以前自己如何与冯怀德在一起,如何在街头称霸,后如何被季云贤打败,自己后来又如何拜师学艺的经过给茗嫣讲了一遍。茗嫣听罢,叹道:“公子学到这身功夫竟是如此的不容易,听了公子的这番叙述,小女子更加佩服公子了,公子不光是武艺高强,公子的毅力和对武术的执著精神是常人所不及的,为此才能在京城比武夺魁,这是公子凭自己的辛勤努力换来的。”
二人聊得尽兴,茗嫣手执琵琶又弹奏了一首曲子,只听她唱道:“自送别,心难舍,一点相思几时绝!凭栏袖拂杨花雪,溪又斜,山又遮,人去也。”唱这首曲子时,她双眸时不时的就会目注蒋之亮,荡起春情无限。蒋之亮虽不是羞涩之人,却也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
一曲唱毕,蒋之亮立起身来道:“天色已晚,在下就此告辞。”茗嫣抬头望了望天,然后秀眉轻挑道:“既是天色已晚,不如到我房中一叙如何?”她吃了几杯酒,面色微红,秀美的面庞在烛光的映衬下轮廓分明,光艳照人。此时,她眸中秋波荡漾,顾盼间春情流露,像是硬生生的能把人的魂魄勾走。
蒋之亮越发觉得有些不自在,心道:这风尘女子虽是风情万种,却怎的也不及我的小菊清纯可爱。心念至此,便道:“天色已晚,在下不便久留,告辞。”话落,转身就走。茗嫣道:“公子走得如此匆忙,难道是怕了我不成?”蒋之亮忽地转身,双眸电光一闪,道:“千军万马我都不会怕,我岂会怕你这样一个小女子。”茗嫣笑道:“既是如此,却为何走得如此匆忙?”蒋之亮道:“我是尊重姑娘,才不想无礼。”茗嫣忽地一笑道:“公子果然不俗。”蒋之亮问道:“姑娘此话从何说起?”茗嫣道:“我乃怡香苑的头牌,有多少王孙贵族都对我垂涎三尺,可唯独你却对我无动于衷。”蒋之亮道:“我与姑娘相处是敬重姑娘的才气跟情意,绝无它意。”茗嫣叹道:“想这红尘中有多少人不是贪图享乐,醉生梦死,而唯独公子却是与众不同,我刚才只是想试公子一试,请公子见谅。”蒋之亮道:“噢,你在试探我。”茗嫣笑道:“是啊,我看公子眉宇间透出一股英气,料想日后定会有所作为,便试公子一试,却果然与众不同。”蒋之亮道:“我这个人桀骜不逊,将来也未必会有什么作为。”
茗嫣走到蒋之亮身边,明眸低垂轻轻问道:“公子以后还会来吗?”蒋之亮点头道:“会,不过你以后不要再叫我公子了,我听着别扭。”茗嫣道:“那我该怎样称呼公子。”蒋之亮道:“怎样称呼都行,总之不要再叫公子了。”茗嫣问道:“公子今年贵庚几何?”蒋之亮道:“在下二十岁。”茗嫣听罢笑道:“公子比我还小,我今年二十有二,大公子两岁。”话落,又道:“不如我们以后姐弟相称如何?”蒋之亮每次见到茗嫣便觉得心情愉快,也很愿意与她相处,便欣然应允。
临走的时候,茗嫣拿起了那支玉箫,道:“既然以姐弟相称,我这个做姐姐的就应该有所表示,这支玉箫就送与弟弟作个纪念吧。”蒋之亮听她这样一说,也不好推辞便收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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