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比 武 惊 梦(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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擂台之上,季云贤第一次见到了蒋之亮,这小子长得还挺帅,他也不过只有十七、八岁的年纪,身材高大、挺拔,头发挽起,露出一张开阔的脸膛,一双明亮的眸子炯炯有神,鼻梁挺直,嘴唇不薄不厚,嘴角在不经意间总挂着一丝吊儿郎当、桀骜不驯的笑意,浑身上下透出的是清高和霸气。
同时,蒋之亮也在打量季云贤,但见他四十几岁年纪,身材中等,二目有神,长得虽是貌不惊人,却自带一股威严,让人不敢小睨。
蒋之亮用手一指季云贤,开口问道:“你就是季云贤?”季云贤答道:“正是。”蒋之亮接着问道:“是你扬言要把我赶出扬州?”季云贤不紧不慢地道:“不错,你既恃武为恶,我身为武者,就要为民惩之。”蒋之亮笑了笑,道:“好啊,这要看你有没有本事了。”话落,他一挥手道:“把生死状拿上来。”有人立刻将一张“生死状”拿了上来。蒋之亮提笔便在“生死状”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那人又把“生死状”送到季云贤面前。季云贤看了看“生死状”,没有签名。蒋之亮问道:“怎么,不敢签吗?”季云贤道:“公平比武,又何必以死相搏呢?”蒋之亮冷哼一声,道:“我看你是害怕了,那就跪下给我磕三个响头,然后卷着铺盖滚出扬州去。”季云贤听了他的话并未动怒,只微微笑了笑,然后也拿起笔在“生死状”上签上了名字。
这时,有人拿过生死状,高声念道:“蒋之亮,季云贤自愿参加比武,比武之中无论生死,各不负责。”念完之后便高声宣布:“现在比武正式开始!”
众人正要屏息观看,季云贤却道:“且慢。”蒋之亮不耐烦地道:“还有什么事,快讲?”季云贤对着台下众人一抱拳,道:“众位,我季云贤身为习武之人,就要凭我这身功夫做我力所能及之事,替天下人惩恶扬善。今日我既来到扬州,就要尽我所能还扬州人一个安宁的生活。”他话刚说到这里,台下便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掌声。季云贤等掌声止息后,却把话锋一转,又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我今天虽与蒋之亮在此签下了生死状,但上天有好生之德,又念在蒋之亮年幼无知,如果是我季云贤获胜,我绝不伤害他的性命,只要他跪在地上给我磕三个响头,从此离开扬州就行了。”蒋之亮听罢,冷笑道:“季云贤,你真是巧舌善言,狂妄至极。”季云贤微微一笑,道:“怎么?连这个你都不敢答应吗?”蒋之亮道:“没有什么我不敢答应的。”季云贤道:“好,那咱们一言为定。”
蒋之亮早已被季云贤气得火冒三丈,他当先出手,一拳向着季云贤面门打来,这一拳速度很快,而且他又力大无比,如果打中了,那可够季云贤受的。再看季云贤见蒋之亮拳头逼近,他速度更快,身子向旁一闪,随之出手在蒋之亮的腕上轻轻一磕,便将蒋之亮的千斤重力泻掉了。蒋之亮见一拳未中,第二拳紧跟而至,直取季云贤的软肋。季云贤身子一侧,又轻轻地避过了。蒋之亮见两拳都打空了,便又展开招式,拳头连贯而出,向季云贤打去。季云贤身子灵敏异常,左躲右闪,蒋之亮的拳头丝毫沾不到他身上。但是,在打斗中季云贤却一味的躲闪、招架,并不进攻,而蒋之亮却是越战越勇,大家不禁为季云贤捏一把汉。
两个人斗了一会儿,季云贤忽然收势,对蒋之亮道:“你小子勇猛有加,只是功夫太稀松平常,今天我让你见识一下什么是真正的武学。”话落,他身形快如闪电般向蒋之亮欺了过去。蒋之亮见他逼近,也不躲闪,挥拳向他迎击。可季云贤并没跟他硬碰,身形一闪便躲了过去,接着便开始还击。他的动作实在是太快了,蒋之亮还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呢,便觉得眼前一花,面上就重重地挨了几巴掌。蒋之亮挨了打不禁气往上撞,再次挥拳向季云贤打去,季云贤身形如鬼魅一般,又一闪竟然在蒋之亮面前消失了。蒋之亮正愣神间,季云贤已绕到了他的身后,飞起一脚将他踢了个跟头。

台下爆发出一阵喝彩声,蒋之亮恼羞成怒,“唬”地起身又向季云贤扑了过去。台下立刻又静了下来,大家再次屏息观看。季云贤见蒋之亮扑近,再次闪身挥拳,蒋之亮脸上就又挨了几下,嘴角鲜血直流。蒋之亮咬牙继续与他恶斗,可没几下,就又被踢倒在台上。台下喝彩声不断,蒋之亮一骨碌从地上爬了起来,擦了擦嘴角的鲜血,道:“好,你还真有两下子,今天我就跟你拼个鱼死网破。”话落,他又向季云贤扑了过去,可是转眼间,就又被打倒了。
当蒋之亮第六次被打倒在地时,已是口鼻流血,眼冒金星,四肢无力。他觉得眼前的一切似乎都被一层黑雾所笼罩,变得模模糊糊,两耳也嗡嗡作响,就连台下的叫喊声似乎也离他很远,他咬紧牙关支撑着,使自己不至于失去知觉。半天,他才勉强从地上爬起来,这时,他的身体已是摇摇晃晃、站立不稳。他听到了台下喝倒彩和起哄的声音不绝于耳,便又立刻觉得眼前阵阵发黑,长这么大他还从未这样丢过人,也没这样失败过。眼前的季云贤就像鬼魅一般,只要他一抬手,自己就会被打中,只要他一抬脚,自己就会被踢倒。他知道,自己输了,而且输得很惨,根本没有必要再打下去了,再打下去也只能是丢人。刚才季云贤若是趁着自己爬不起来的当儿,出手袭击,真不知道自己会被他打成什么样?两人已签了生死状,他完全可以将自己打死。只是,他并没有那样做。
蒋之亮看了季云贤一眼,转过脸去,缓缓道:“你打死我吧。”季云贤笑了笑,道:“你我无冤无仇,我怎会取你性命,我只要你履行诺言。”蒋之亮道:“你想要我怎样?”季云贤道:“给我磕三个头,然后离开扬州。”蒋之亮咬着牙,道:“你休想,大丈夫可杀不可辱,我宁愿被你打死,也不会给你磕头。”季云贤道:“大丈夫一言即出四马难追,你刚才分明已经答应我了。”蒋之亮没有做声。季云贤道:“比武之中,胜败乃是常事,你竟受不得这般挫折吗?大丈夫能屈能伸,韩信还能受**之辱呢,你小小年纪还有的是机会,你就没有信心在将来的某一天能打败我吗?”听了他的话,蒋之亮沉默了片刻,最后叹了口气,道:“好吧,我说话算话。”话落,他狠狠咬了咬嘴唇,跪倒在地给季云贤磕了三个头。台下立刻又响起一阵起哄的声音,以前受过蒋之亮欺负的人们都欢呼起来。
此时,蒋之亮内心的屈辱感已达到了极点。他恨季云贤,恨他带给自己莫大的侮辱;他更恨自己,恨自己技不如人才被人欺。他咬牙站起身来,对季云贤道:“今天的奇耻大辱我记住了,三年之后的今天,我会再来这里与你一比高下,你等着吧。”季云贤一笑,道:“好,有志气,我等你。”蒋之亮转身下台,在众人的起哄声中快步离开了。
他回家简单收拾了行装,便离开了扬州,除了尚万之外,他没跟任何人打招呼。他觉得自己太丢人了,没有颜面再见任何人——尤其是以前自己认识的人。
季云贤因为打败了蒋之亮在扬州名声大震,所以武馆生意特别好。扬州的店铺也借此机会联合起来,不再向冯怀德交纳贡金了,大家为此非常感谢季云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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