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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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边的蔓藤一丛丛地生长着,遍谷都是。蔓藤是一种生长太快的植物,在任何一种地方疯狂地长,争夺其他草木的阳光和雨露。在整座玉人谷,到处只见疯狂生长着的蔓藤,那种强悍的蔓延和争压令人吃惊。
终于可见谷口的一线天了,凤舞轻轻地吁了一口气,不知怎么地,整座玉人谷给他一种压抑下的疯狂感觉,令他只想快快地将飞龙带离这里。
走过狭长的一线天,走出山谷,只见夕阳西下,晚霞一片灿烂。凤舞刚想松一口气,忽然脸色一变,拉过飞龙在自己身后,疾声道:“各位朋友,请出来吧!”
话音未落,但听见冷笑一声,喝道:“放箭!”忽见一阵箭雨自林中蓬然飞射而出。凤舞将外袍一撕一挥,将射到身边的飞箭击落,只这匆匆一挥,便可见这些飞箭上都有天宫标记,心下暗惊,连忙高呼道:“飞龙在此,你等好大的胆子,竟敢谋杀公主,不怕帝君降罪吗?”
林中忽然静了下来,没有人回音,也没有人跑出来,静止了片刻,才听得刚才发令放箭的声音冷冷地道:“奉娘娘命,从玉人谷出来的人,格杀勿论。”
飞龙在凤舞的身后,悄悄地说:“好像这一套狐假虎威都行不通啊,我以前在通天府也是一样。糟了,要不要我再放点血,咱们做一回土行孙躲躲吧!”
凤舞又好气又好笑,道:“不行,咱们不怕事,可也不躲事。再说,你身负异禀的事,越少人知道越好,才能在关键时候保你的命。”眼见箭落如雨,毫不停息,心中暗恨:“乔虹好狠毒的心肠。”显而易见乔虹将飞龙诱入玉人谷,便是不打算放她生还。整个天宫中,只有飞龙死在玉人谷,她才能够摆脱干系。她算计得很周到,便是飞龙能从无人生还的玉人谷脱身,她也埋伏了箭阵在谷外,使飞龙无法回宫,被封死在玉人谷中。
凤舞一边挡着箭雨,一边急忙道:“咱们退进谷中去。”
飞龙在他的掩护下边退边道:“是不是咱们就此出不去了?”
凤舞沉声道:“是,乔虹要将咱们封死在玉人谷。”
飞龙道:“那咱们退回谷中,岂不是遂了她的心愿?”
凤舞道:“目前情况紧急,暂时也没有别的办法。”
飞龙忽道:“可是我有办法啊!”
凤舞一惊,道:“你有什么办法?”
飞龙嘻嘻一笑:“借兵啊!”忽然扯开嗓子大叫道:“宝姨,快来帮我!”
凤舞方想宝鼎夫人洞府离谷口甚远,忽然醒悟,这玉人谷内,岂无监视入谷大门口的法器。见着飞龙大叫大喊,不禁嘴角微微上扬,想不到这丫头看似鲁莽粗心,有时候脑筋却也转得极快。虽然闯祸多正经少,但偶有聪明处也叫人不禁忽然记起,她到底还是宸帝与紫后之女啊!
果然飞龙叫了几声之后,忽然自两边崖顶上刷刷几声,一大片蔓藤从而降,挡在了两人面前,所有飞箭遇上蔓藤便自动被卷了进去,再也伤不到两人。
但听得宝鼎夫人的声音不知从何处传来:“玉人谷前,岂容你们放肆。告诉乔虹,叫她不要欺人太甚。不要以为可以嫁祸玉人谷,再不收手,我自有传讯之法,会将此事原原本本地让宸帝知道。”
果然宝鼎夫人此言一出,那片箭雨射出的密林忽然静了下来,过得片刻,蔓藤忽然升上,凤舞拉着飞龙的手道:“好了,人都撤了,咱们走吧!”
飞龙奇道:“咦,都走了,怎么没听到响声,也没看到人?”
凤舞笑道:“哪里会让你看到,若是让你看到,这些人就活不成啦!”
飞龙扮个鬼脸道:“啊,终于可以回去啦,这一天发生的事儿,可真够呛的!”
两人忙回到飞龙宫中,那两名侍女见两人出去一天,却都是灰头土脸浑身是血地回来,吓得半死。凤舞忙令二人为飞龙去准备热水沐浴,准备伤药,准备晚膳等。见一切准备妥当,待要退出,飞龙却拉住了他:“你去哪儿?”
凤舞笑道:“我自然是回我住处去。”
飞龙命令道:“你别回去了,这里热水伤药饭菜都是现成的,你先敷了药,今晚就留在这里吧!”
凤舞苦笑道:“我的公主,你是个女儿家,我今晚要留在这里,你的名誉可就水洗不清了!”
飞龙哈哈一笑:“那又有什么关系,你们的帝君那么多的红霞帔都不怕没名誉,就算我留你一夜,人家顶多说有其父必有其女,这人数还嫌少了些呢?”
凤舞为之绝倒,只得在飞龙的命令下,乖乖去沐浴。一名侍女本立在浴室中例行侍候,也被他赶了出来去服侍飞龙。笑话,此时此刻此地,打死他也不敢跟别的女人赤裎相见啊!
除去浑身是血的衣服,他看了看自己身上,在谷中已经服用了解毒药和灵丹,此时要处理的自然只是一些外伤。只是这外伤也够呛的,他草草地用热水擦洗了一下,将前面的伤口洒上药粉,只是背后的伤口,却是够不到。他本已经有些失血过多,此时空腹一天,再被热水一熏,不禁有些晕眩。手微微一颤,药粉便有些洒到了地下。
忽然背后伸过一只女子的手来,接过了药瓶。凤舞一惊,喝道:“不是叫你去服侍公主吗,还不快快出去。”
只听得扑噗一笑,凤舞一惊,忙回过头去,背后不是飞龙却又是谁?但见她换了一件浅黄色的衫子,笑盈盈地拿着药瓶站在浴桶边。凤舞惊觉自己仍是不着寸缕,不由地大窘,连忙随手扯过一件衣服遮住,饶是他再身经百战也不禁脸红过耳,结结巴巴地道:“你、你进来做什么?”
飞龙倒是脸色自若,落落大方地道:“你背后受了伤,自己没法儿敷药,自然要别人帮你。侍女说你不让她们进来,只好我进来啦!”
凤舞大急:“别胡闹,快出去!“
飞龙忽然笑道:“咱们认识到现在,这一声胡闹,你就时时刻刻挂在嘴边上,嗯,让我算算你说了多少次啦!”这边说着,这边手却已经按着凤舞的肩头已经在敷药了。
凤舞待要转头阻止,忽然觉得背后一疼,不禁哎呀一声,听得飞龙得意洋洋地说:“哼,别动,乖乖让我帮你把药敷了,要不然我就弄疼你!”
凤舞哭笑不得,只得不敢再动:“丫头,我是为了你好!”
却听得飞龙的声音在他的背后道:“哼,我也是为了你好,你的伤必须要敷药。”
凤舞不再说话了,房间里静了下来,只听得温泉缓缓流过的声音。凤舞半闭着眼,但觉得飞龙小心翼翼地一点点擦洗他背后的伤口,飞龙说得厉害,手底下却极是轻柔,生怕一不小心会弄疼了他。温热的湿巾稍沾即放,有时候洗到伤口深处,他自己尚未觉得怎么样,便听得身后的飞龙在轻轻地抽气。热气蒸腾上来,听得水珠一滴滴滴落的声音,他后背的肌肤似也感受着飞龙指尖一点一滴的细腻柔情,一种说不出的情愫,犹如温泉的热气一般,在这个房间里慢慢地蒸腾弥漫开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凤舞忽然听得一阵低低的抽泣声,连忙欲回过头去看,却听得飞龙急道:“你别动,一动作口又裂了。”她的话语里,也带着浓重的鼻音。凤舞连忙不动了,又过得片刻,感觉到飞龙取了细细的纱布,将他的伤口仔细地包好了。他披了一件衣服站起来,这才回过头,却见飞龙已经被热气蒸熏得浑身是汗,新衣衫也尽被蒸得湿了,脸色赤红,连双眼也奇怪地又红又肿。
凤舞吓了一跳,连忙拉着她问道:“飞龙,你怎么了?”
飞龙终于哭出声来:“凤舞,你身上的伤口那么多那么深,都是我害了你!”
凤舞松了一口气:“傻丫头,原来是为这个,这些只是皮外伤而已。我这辈子大大小小的战一直打到现在,哪次不受点伤的。男人嘛,这点伤口算什么!”
飞龙咬着下唇道:“你以前受伤不关我事,这次受伤却是为了我啊!以前我不在乎,可是这次,她太可恶了!”她抬起脸,看着凤舞一字字地道:“我明天去找乔虹,我不会让这种情况再来一次。”
凤舞一震:“你要找乔虹?别去!”
飞龙眉毛一挑:“为什么不?”
凤舞只得叹了一口气道:“你不是她的对手。”
飞龙这次却没有跳脚:“我知道。”
凤舞:“你知道还要去吗?”
飞龙伸手大力地抹去几缕沾在额头的湿发,道:“不是她的对手,不见得就要任她动手,毫无作为。如果她有本事一朝灭了我,尽管出手。如果没有,我会教她知道,也教所有看到的人看到,我并不是一个可以无端招惹的人。”
凤舞看着她的脸色,脑海里忽然升起一个认知:她毕竟是宸帝的女儿,光是这份与生俱来的霸气,她跟乔虹的交锋,未必吃亏。
依然是绿树荫荫,流水淙淙,依然是珠帘深深,御香渺渺,乔虹斜倚在软榻上,听着侍女双成禀报着飞龙的动向:“凤舞昨天留宿于飞龙宫, 而且昨夜用膳之前,凤舞逐出侍女,与飞龙两人共浴。”
乔虹冷笑一声:“这小子手脚倒快,怪不得我这边打动不了他呢,原来做着驸马爷的美梦啊!”
双成道:“不过好像他们昨晚倒是分房而睡,服侍飞龙晨起的侍女听到她与凤舞说话,好像今日要来找娘娘的晦气。”
乔虹笑出声来:“好个沉不住气的丫头,我还道她多少学了点紫后的能耐呢,原来也不过是个毫无城府的毛丫头而已。”
双成请示道:“娘娘,要不要拦住她别让她进来闹事?”
乔虹取了一颗荔枝,轻轻地剥壳,放入口中吃了,这才道:“不必拦她,不过倒是可以逗逗她,你叫门口拦她两个时辰吧!”她优雅地伸了个懒腰:“唉,我要睡一觉了,两个时辰以后再会醒过来,如果有人中途把我吵醒,我会非常非常不高兴地。”
双成会意地暗笑:“是,娘娘,奴婢下去了。”
可是乔虹这一觉没睡得成两个时辰,只过了半个时辰就被迫打断。乔虹听着双成叙说着事情的经过和为什么不得不打断她所规定两个时辰的原因时,脸色已经变成了铁青色——这臭丫头,真是叫人想亲手杀了她的心都有!
两刻钟前,飞龙来到虹霓宫,听到宫门的侍女如双成吩咐这般,又说娘娘很忙,又说娘娘很累等等,还未等那侍女将想出来的理由说到一半,飞龙便已经转头离开了,只留下了一句话:“我要见她,她就没有比见我更重要的事,要玩花样,就大家一起玩吧!”
她去了才一小会儿,便有情报连连传到虹霓宫来,惊得双成慌了手脚,急忙和侍女领班绿华商议后,竟是无可奈何,只得来禀报乔虹。
“若不是绿华姐姐去得快,若卉公主就已经被她带去见帝君了。现在公主还被她骗在日宫前面,怎么办呢!”双成低着头,根本不敢去看乔虹那已经变得铁青的脸。
乔虹哼了一声:“好个小丫头,算你狠!好,叫她进来吧!”
飞龙带着满脸灿烂的笑意走进了虹霓宫中,她当然知道乔虹难缠,也知道今日不会轻易能够见到乔虹。只不过凤舞给她提供了一个情报:乔若卉。
乔若卉的虚荣心和没头脑,自然是最好的工具。飞龙在虹霓宫吃了闭门羹之后,立刻转头找到了乔若卉,把早上侍女刚刚送过来的公主袍奉上,乔若卉自然得意洋洋地穿上,准备跟着飞龙去见宸帝。人要是太希望什么,未免就在这件事上太没有判断力。乔若卉虽然满心嫉恨飞龙,不过如果听到飞龙说有把握让宸帝今日再册封一个公主,立刻什么也不顾地跟了飞龙走了。
飞龙带着乔若卉慢吞吞地往日宫走去,她自然得留出足够的时间给乔虹来应变,果然在她走到日宫门前的时候,虹霓宫的侍女领班绿华亲自赶了过来,只是日宫前面,她自然是不敢弄出半点声响来,只是低声极力劝说乔若卉。
只是此刻,并不是她能够劝得了乔若卉就没事了,因为——飞龙和乔若卉都站在日宫前,只要任何人高声一叫,都有可能引来宸帝过问。
当然,仅仅是可能招来宸帝的过问,宸帝就算知道了乔若卉,也未必可能就会因此动怒。但是——可能,可能,哪怕就是极小的可能,也是乔虹所不愿意承负的代价。
只要乔虹一句话下,没过多久,飞龙和乔若卉就双双携手来到了虹霓宫。
乔虹却已经在这片刻时间内,已经恢复了雍容华贵的天妃仪态,这边叫绿华先将乔若卉带下,这边优雅地请飞龙坐下,共品用冰泉水沏刚出的绿萝新茶。

乔虹端起玉杯,轻闻着茶香,对飞龙笑道:“你母亲一向品味极高,你来看看这茶如何?”
飞龙笑了笑,并不举杯:“不好意思,我从小就是个野丫头,什么茶好茶坏,我只拿来解渴罢了。”
乔虹淡淡一笑:“那么,请品尝一下,今日刚从岭南送来的鲜果。”
飞龙瞄了一眼桌上的鲜果:“听说为了快马运送当日的鲜果,每日里都有跑死的人和马,这沾有人命的鲜果,我怕是吃不下。”
乔虹心中轻视,不禁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教训道:“公主,这就是身为皇室中人的特权,令得天下无数人向往而不可得的特权。天宫中人自然要有寻常人无法得到的奢侈,这才是天宫的气派,天宫的地位。公主今日已经进了天宫,就不要还是有那种小家子气的斤斤计较,不衬您天家公主的身份。”
飞龙哈哈一笑:“我生来就是天家公主,用不着时时刻刻拿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闹腾得天样大,来提醒别人我的出身并非微贱。”
乔虹听得飞龙的话,正戳中她的痛处,心中大怒,待要发作却强自压抑下来,冷笑道:“那么公主今日闹腾得天样大,一定要见本宫,却是为了何事?”
飞龙霍然站起,直视乔虹:“我有两件事想请教娘娘:第一,昨日我和凤舞自玉人谷出来,遇上暗箭伏击要置我二人于死地,据说是娘娘您下的命令,格杀勿论?”
乔虹若无其事地道:“是本宫下的命令。那是本宫五年前奉命主持后宫时下的命令,任何人自玉人谷中出来,都格杀勿论。玉人谷是解决死囚的地方,但玉人谷管理粗疏,难免有些死囚临死一博逃出来的,所以必须要在谷外设一道关卡,有从里面逃出者格杀勿论。此命令并非针对公主,倒是公主无端进入禁地,却反而来质问于我,我倒真真是无言以答了。”
飞龙看着那张闪着得意的脸,果然来之前凤舞就已经料定,她的质问会一无所获。她答应过凤舞不会中计出手,但是心里头大为愤怒。只得强忍着怒气又问道:“第二,昨日御厨房笼子里关着的那个人去哪儿了?”
乔虹显得比她更茫然似的:“御厨房的笼子?御厨房有笼子吗,笼子里还关了个人?谁会把人关到那里头去?我倒是第一次听说有这里事。”她含笑转头问双成:“双成,你听说过有这回事吗?”
双成会意地也含笑道:“禀娘娘,奴婢也从来没听说过有这回事。公主是怎么知道有这么一回事,这事儿可真是玄怪着呢。不知道公主是亲眼看到,还是听人谣传的?”
飞龙脱口道:“我自然是亲眼看到。”忽然,她的心一沉,知道自己真的是落入了一个早已经设好的陷肼之中。
双成果然紧跟着问道:“不知道公主是何时、何地看到的?”
飞龙既然已经明知道是一个陷阱,但也知道如凤舞所算中的一样,今日自己前来,是一个结果也无法得到,不过是自讨没趣而已,看着乔虹与双成那两张隐藏着邪恶和得意的脸,已经懒得与她们再理会,淡淡地道:“前天夜里。”
双成立刻咯咯地笑道:“这倒奇怪了,堂堂公主半夜三更地一个人跑到厨房里做什么?半夜三更,见到一个关在笼子里的人,这绝对可以写成一本传奇啊!只可惜,御厨房每天都有这么多人在忙活,却从来没有听说有人见过一个如公主描绘的东西来。不知道公主这是梦游,还是异想天开!”
听着这刺耳的笑声,飞龙握紧着拳头,强忍着一拳打掉这张脸的**。她可不想回去,又被凤舞料中她行事鲁莽,又被凤舞说嘴。
眼见得飞龙就要发飙,乔虹装模作样的喝道:“大胆奴才,敢这样对公主说话,也太无礼了。”
双成尖笑一声:“是,奴婢失礼了。堂堂公主拿这种无稽无聊没影子的事跑来质问娘娘,岂非是更加失礼吗?”
飞龙大怒,冷笑一声:“既然虹妃名义上主持后宫,那么我在天宫中遇上不明白的事,难道不应该问她不成。是否失礼,还轮不到你一个丫环来多嘴。”
乔虹含笑看着双成与飞龙斗嘴,这边却缓缓地道:“飞龙,你实在太任性了,自从你入宫到现在,闯出多少祸来,你可又知道,你的所作所为,教多少人在背后指指点点。你可是个公主,做出有损天家尊严的事,不但辜负了帝君对你的宠爱。且你到处乱跑,几番历险,若真有个好歹,教我这个做继母的,如何向你父皇交待!”
若换得一个人,乔虹这般连捎带打,讽刺威吓软硬兼施的一番话,必能够威慑住对方,稳占上风任意笑骂。只可惜,她今天遇上的却是天不怕地不怕的飞龙。飞龙连宸帝都未必放在眼中,如何怕她的威胁讽刺,本来已经懒得计较的心,被她这样一压,倒变本加厉地反弹起来,哈哈一笑道:“继母?哈哈,你以为你是谁,宸帝何时封你为后?我父亲至今仍虚悬后位,你不过是后宫一个妃子,后宫的妃子要多少有多少,也敢以我的母亲自居?怪不得乔若卉天天做梦当自己是公主,原来这毛病从你这里来啊!”
乔虹已经近十来年,没有人敢在她的面前如此放肆了,不禁气得浑身发抖,咯咯地尖笑一声道:“你以为你母亲还是天后吗?谁不知道你母亲当年出走得不明不白,你出生得到解决不清不楚!听说,当年她勾结朝中逆臣,企图谋反,结果逆天而行,自然是不能成功。你母亲无颜留在天宫,这才畏罪潜逃得无影无踪。否则这十几年来,你母女何以生长乡野下,不在天宫?帝君没有明令天下通缉,也不过是为着顾全天宫的颜面而已。你母亲早在十几年前,就已经不是天后啦,你还真以为你多高贵不成?”
飞龙大笑着鼓掌道:“精彩精彩,虹娘娘编故事传奇的本事,才真叫人叹为观止呢。您似乎忘了一件事,这个国家叫什么名字?紫宸——就是属于紫与宸的国家,一个统治者会谋自己的反吗?在紫宸国,天上地下,有谁会如此无知?说紫后谋反,等于说宸帝谋反一样的可笑!如此异想天开,”她笑朝乔虹微微侧身道:“莫非您老打外太空来的?”
乔虹听得此言,只差一口鲜血狂喷而出,怒指着飞龙只说得一声:“你、你、你——”竟是气得说不出第二个字来!
正在此时,忽然听得门口有人哈哈一笑道:“好热闹啊!”随着笑声,那人进了内室。
一室皆静,仿佛空气也吓得迅速冻住了,乔虹早已经站起,恭恭敬敬地垂手侍立,叫了一声:“帝君!”
只有飞龙仍一动不动倚着桌子站着,冲那人叫道:“爹爹怎么有空来了?”
宸帝笑道:“你们在说什么说得这么开心,远远地在外面就听到你们的笑声。”
飞龙看了乔虹一眼,但见乔虹的脸色骤然发白,飞龙却不以为意,笑嘻嘻地道:“刚才虹娘娘同我说了一个非常好玩的笑话,可惜爹爹不曾听到!”
却见宸帝不动声色地笑道:“哦,不知道是什么笑话,说出来也叫朕一同笑笑。”
乔虹听了这话,更是脸色大变,心知以宸帝的功力,二人刚才的对话只怕一句也逃不过他的耳朵。想起刚才自己激怒之下口不择言,不由地大为惊惧,只看着宸帝的脸色不敢多想。
却见飞龙顿足笑道:“爹爹,你难道不知,一个笑话要是说两次,就不好笑了,咱们换个别的吧!对了,今日爹爹何以有空,是特地过来看望虹娘娘的吗,还是——看望别的什么人?”
乔虹听得她拖长了声音说“还是——”心中暗惊,生怕她把话题引到乔若卉身上去。心中念头如车轮般地急转,脸上却不表现出来,反而淡淡一笑,主动上前一步,亲自捧了一杯茶过来,柔声道:“帝君请用茶!”
宸帝坐下,将茶放到一边,笑对飞龙道:“你鬼鬼祟祟地在朕宫门前大半天,却不进来,忽然又跑到这里来。朕倒好奇来看看你们,有什么好事儿你们两个躲着乐去了,倒在朕那边过门而不入,难道当真嫌朕这老头子话语无味了不成?”
飞龙撇了撇嘴:“爹爹忒也矫情了,你要说自己是老头子,天底下没人敢称是小伙子了!你这么说,不过是想让咱们再夸你两句多么英俊潇洒罢了,没意思!”
宸帝哈哈一笑,却收了笑容,目光炯炯直视飞龙:“那又是为了什么?”
飞龙举手道:“好好好,我投降我招了,我本来想找你玩的,可是忽然想起昨天我闯祸了,怕送上门来讨骂,所以就躲了。谁知道你还追到这里来,算我躲不过了行不行?”
乔虹瞪圆了眼睛,看看飞龙又看看宸帝,宸帝平时不大动问庶务,但是他当真要过问什么事的时候,岂是谁能瞒得过他的。可是此刻他却笑嘻嘻地坐在这里,看着飞龙睁着眼睛在胡说八道,却不知是何用意?
却见宸帝听了飞龙这话,故意沉下了脸道:“原来朕还不知道呢,没曾想你这丫头做贼心虚不打自招啊!你倒说说,认打还是认罚?”
飞龙眼珠子转了转,素性混扯一通:“那不公平,我刚来,什么都不懂,也没人教我,我又怎么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我打也不认,罚也不认!”
宸帝哦了一声:“是吗,那朕应该问谁的不是呢?”他慢慢地叫了一声:“凤舞何在?”
“臣在!”凤舞仿佛早就已经候在门外,随着这一声走进,跪在地上。
飞龙吃了一惊,脸上却笑嘻嘻地不以为意:“爹爹是要奖赏凤舞吧,他昨天可救了女儿一命呢!”
宸帝并不理会她胡说八道,却向着凤舞问道:“你自重返天宫,分派何职?”
凤舞磕了一个头奏道:“臣尚在候补之列。”
宸帝嗯了一声:“所以你就没事儿跟着这丫头胡混?”
凤舞深吸一口气,才谨慎地答道:“臣不敢。公主有令,臣不敢辞。”
宸帝道:“听说飞龙宫内,连侍女都不留,半夜里还得她自己跑到御厨房找吃的?哼,不成样子!”
飞龙笑嘻嘻地道:“爹爹果然无所不知啊,连这件事都知道了?”
乔虹脸色不变,依然雍容华贵地侍立在宸帝身边,连笑容都依旧从容和蔼,暗地里指甲尖儿却深深地掐进了掌心去。
宸帝哼了一声道:“你母亲从不管教你这野丫头,如今到了朕身边,自然不能再纵容你了。朕也知道你把不留侍女是野惯了嫌有人管着你,朕偏不能依你。飞龙宫不能再这个样子,看来得找个人教你学点规矩,公主要有符合公主规矩的样子。”
乔虹笑盈盈地柔声道:“帝君放心,既然吩咐臣妾主理后宫,臣妾一定会教好公主的。,刚才我们也正为这事,谈得非常愉快呢!”
飞龙大怒,正打算宸帝若是点头,她必翻脸大闹。却见宸帝含笑看了一眼乔虹,似乎甚是满意于她此时的进言:“虹妃一向明理懂事,若是你来教她,自然是最好。”但他回头再看看飞龙,一脸的横眉立眼,像个小刺猬似竖起全身的毛来。不由地笑着摇了摇头道:“不成,这丫头野惯了,准把你气坏了。”他呵呵一笑:“她气着了你,朕岂不要成了你的出气筒,不成不成,朕何苦受这池鱼之殃,还是另找个人担这苦差吧!”
众人听得他说笑,也不禁笑了。乔虹脸上陪笑,心里却是酸酸地不是滋味,宸帝表面上说对自己亲昵,其实话语却仍是袒护着飞龙。紫后已经离开了这么多年,她在宸帝的心目中,竟然还是这么重要吗?
宸帝看了凤舞一眼,喝道:“凤舞听旨。”
凤舞大喜,却不敢形于颜色,忙磕头道:“臣在。”
宸帝看着飞龙,嘴角含笑:“朕封你为少傅,朕把飞龙交给你管教。此外,比照东宫之仪,建立飞龙宫下属臣僚以及护卫军,也皆由你主管。从今日起,飞龙那边再有什么事传到朕的耳中,朕唯你是问!”
凤舞强抑着极度激动的心情,缓缓地行礼道:“臣尊旨。”
飞龙却跳了起来:“我不同意,干嘛我要弄这么多人管着我?”
宸帝却不理她的抗议,只向凤舞道:“公主倘有行为失检,也一并由你管教!”
乔虹的心直沉了下来,她看着飞龙的眼光,已经无法俯视,而是充满了戒备。
飞龙从今天起,可以拥有自己的臣属以及护军,也就是说,在天宫中,飞龙正式可以和她分庭抗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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