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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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干女子吓了一跳,纷纷聚拢过来。小绿半跪身子轻轻推了推郁竹。
“公子—公子—”
郁竹脸泛红晕,双目紧闭,毫无反应。
小绿以手指轻触郁竹脸庞,抬头笑道:“赵公子醉了呢!要不—先扶他去妾身房里休息一晚罢?”
话音刚落,便有四、五个女子抢过来纷纷道自己的房间最清净雅致。一时间,几个歌姬为了赵郁竹大有争吵之势;更有性急者,索性伸手去拉郁竹的衣带。
“都给我住手!”有人突然大声喝道。
众女抬头,正见皱着眉、阴着脸的晏之原。她们从未见他如此,都讪讪地住了口,那几个也悄悄放开了郁竹。
晏之原放下酒杯,移身过来。
下首之人亦围拢过来探看究竟。
一片“嗡嗡”的议论声中,晏之原两条眉毛居然缓缓舒展开来。他的目光落在几个歌姬脸上,唇边浮出一丝笑意。
“你们的如意算盘怕要落空!赵公子他父母看管得可紧,夜不归家可不成!恩—所以还得劳我大驾,送他回去!”说着,他握住郁竹袖底的手,一用力,将她扶坐起来。
这时,郁竹忽然睁开了眼,挣扎着起身,还走了两步。她目光茫然,脚步不稳,却使劲甩脱了晏之原。晏之原咕咕哝哝跟在后面,脸色虽不豫,脚步却不落下;一路上,还少不得将那些不怎么识趣、欲来扶郁竹的人赶开。
越过众人,出包间,下楼梯,穿过厅堂,到了门外。
一辆豪华的四轮马车已候在那里。
郁竹还往前走,却被晏之原一把拖住了。
“一个十七八岁的姑娘,孤身走夜路,成个什么体统!”
这回,不管郁竹如何挣扎,他总不放手,又是推又是搡的,硬将其塞进了马车,“砰”地关了门。
他回头吩咐几句后,也钻了进去。
马车慢慢驶动,离了丰乐楼。
有人在外轻叩板壁。
“主子爷,去哪?”这是张帏的声音。
晏之原瞧瞧歪在角落里、似乎人事不省的郁竹,笑了笑。可他还没来得及开口,郁竹已微微睁了眼。
“我要回去—”醉了酒的她,口齿仍是清晰。
外面没动静。
晏之原怔了片刻,最后亦道:
“去将军府。”
张帏应一声。
两匹油光水滑的枣骝马迈着优雅的小方步,稳稳地拉着马车,驶过车水马龙的熙春大街。
车厢里—
晏之原低下头,双目直瞅郁竹。
“喂—”
郁竹不作声。她阖着眼,头枕在小桌上,似已睡去。
晏之原悄悄地往那边挪了挪身子,犹豫一下,终是伸出手去覆住了那只搭在桌沿上的手。
白皙修长的手指,粉红透明的指甲。指甲边缘剪得平整朴实。由于经年累月地练剑,掌心、指关节处已磨出了细细的茧。
“哼—一个女孩儿,手长成这样,丑死了!”他嘟嘟囔囔,指腹却在郁竹手背上来回摩挲。
郁竹长长的睫毛有些抖动。
晏之原没有察觉。他弯下腰,脸朝着她的方向,慢慢地接近。
渐渐地,两人的鼻尖几乎相碰。
晏之原的呼吸浊重起来。
然而,这时郁竹忽然“噫”地一声,眼睛睁开,三指疾出。若不是晏之原机灵闪得快,那张白净如玉的脸蛋怕是要多出三道血痕。
郁竹仍旧趴在那里,目光迷迷蒙蒙的。她的手指,在桌面上缓缓划过。
晏之原定定地瞧着。忽然,他“滋”地倒抽口冷气,抬手捂住半边脸庞,坐直身体,迅速远离了郁竹。
乌漆漆的桌面上,赫然现出一道又深又长的划痕。
车轮辚辚,一路碾过。
车厢里,郁竹仍伏在桌上,脸已扭过一边。遥远的角落里,晏之原双臂抱胸,坐得笔直,脸色则有点发青。
大约过了一顿饭工夫,外面张帏忽道:“主子爷,将军府快到了!”
晏之原还没说话,那边郁竹已慢慢抬起头,坐了起来。她望望窗外,忽道:
“停车—”
车厢顿了一下。不等马车停稳,郁竹已跳出来。这回,晏之原没跟下来。
一丈开外,是赵府的正门;两盏灯笼高悬,两排家丁正来来往往。
“喂—你家大门在那边,你走错方向啦!”车窗里探出晏之原的头,脸上表情揶揄。
郁竹站在黑漆漆的墙边,头仰起。
“楞什么楞?墙上没门啊—”
话音未落,郁竹忽然一踏墙脚,长身而起,越过了墙脊,刹时就没了影子。
“啊—”
晏之原眼睛一转,目光落在张帏脸上。张帏猛地合上嘴巴,嗫嚅道:“主子爷,这位赵姑娘,轻身工夫很不错!”
晏之原重重哼一声,道:“好好一个侯门千金,该会的不会,不该会的倒全会。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说完,他“砰”地关了车窗,没好气道:“回宫!”
张帏凌空一挥马鞭,枣骝马长长一声嘶,骤然拉动马车,在赵府家丁的注视下,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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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渐渐推移,炎热的八月一过,天气就慢慢宜人起来。宫中上下,开始筹备今年最重要的一项典仪。今年十月二十三,是当今皇上晏晋的四十五岁整生辰。
晏晋即位之后,东越局势不稳,又逢连年征战,宫内一切庆典,皆从简举行。这七八年来,海内局势稍安,早在年初,王公大臣及省直将军督抚大吏等即向皇上吁请举行庆典,然晏晋以“边界战事频发,朕甚忧心之;况庆典仪文,止徒增靡费”之由未谕所请,因此仍“按旧例一切从简”。
说是从简,但毕竟是整生辰。从九月始,王公、贵族、外省官员及各国使者,先后入宫觐见称庆。十月始内廷开始在彩霞池旁搭台张乐唱戏,各大臣、嫔妃、皇子、公主、近臣之家眷分批轮流入座观剧。
戏台上,各角儿正竭力扮出一幕幕喜庆戏来。台下席间喝彩声、鼓掌声不断。郁竹端坐在赵贵妃后面,淡淡地注视戏台之上。她穿着银红短襦,系着鸦青色长裙,淡彩绣花披帛绕臂,脸上还薄薄地敷了些粉,点了点唇。秋日的阳光透过檐角,斜斜地洒下来,令她的身影看上去既俏丽又温暖。
她觉得有人在看她;眼睛一转,果然,侧面五尺开外,第二排,一个穿浅青袍服的青年男子正将目光放在她身上。的67
两人遥遥相望,皆莞尔一笑。
那正是晏之临。
这几日郁竹家中事务繁杂,而晏之临亦随侍皇上身边不得闲,到今日,掐指一算,两人竟有大半月未见面了。
两人的目光胶着在一起,许久未曾分开。
郁竹忽然抬起手来,指指自己,微微摇头,又指指戏台,抿唇一笑。她的意思,是说“你不要看我,好生看戏。”
晏之临目光温润,眉宇清朗,看上去十足的贵气清俊,然而这时,他眨了眨眼睛,手指向前,指了指她,然后,点住了自己的胸口。
郁竹“唰”地红了脸。
她偷偷地打量四周,还好,贵妃娘娘,其他嫔妃娘娘,自家姐妹、袁黛、杜鹂她们正全神贯注地看戏。
之临――他――
她强自压住“砰砰”的心跳,重新将目光投向对面。
晏之临对她遥遥而笑。
一种异样的温馨渐渐充满她的胸膛,她深吸一口气,感觉心头酥**麻的。
忽然――
一个脑袋从皇上身边“噌”地探出来。
白净的面庞,尖尖的下颌,头顶金冠华光烁烁。郁竹只瞄一眼,就认出了那张脸的主人。
晏之原看看对面的郁竹,又侧头瞧瞧皇兄,耸了耸肩膀。
晏之临听到自己四皇弟从鼻腔里发出来的一记哼声。
郁竹则清清楚楚地看到四皇子殿下朝天翻了老大一个白眼。
两人都心虚地收回目光,脸上同时升起了红潮。
台上,一个美貌花旦广袖舒展,正咿咿呀呀地唱着一本戏。
台下,晏之原翘着二郎腿,左手托着茶盏,右手轻轻打着节拍,看他模样,仿佛甚么都没发生过。
一个人,冷冷地注视着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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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竹独自走在林中,脚下小道弯弯曲曲。
戏已散场,按照旧例,皇上要在启祥殿赐宴。不过,现在为时尚早,大家都去各宫作些小憩。
郁竹原想与晏之临一起回隆福宫,两人走时却给袁仰薄迎面拦住了。老太师淡淡点头回了郁竹的礼,就将晏之临叫走了。后者无奈地瞧了郁竹一眼,匆匆随太师而去。
郁竹呆呆地望着他与几位大臣一同远去的背影。她知道他现在已不比从前,官场应酬是一天比一天多了。
晏之临,不再是她一个人的晏之临。
她和姑母说去三公主那里取本书,要晚些才回紫极宫,便一个人溜进了彩霞池边的小树林。女眷们聚在一起,除较着劲儿地比美争妍,就无非说些蜚短流长之事。自幼生长在侯门之家,这样的场合,她见得多了,也应付得来。可是,在深秋的季节,漫步在霜叶似火、层林尽染的树林,任微有凉意的风迎面拂过,可远比宫中的应酬更得她的心。
她慢慢地踱步,悠悠地想着心事。
盛梅――郁竹笑了笑,今天很早就起床装扮自己,临走时还缠着问身上那套紫色衫裙还不好看。呵――怎会不好看!她就像一朵含苞待放的花朵,一点点地绽放美丽。这朵美丽的小花,正受到越来越多人的关注,包括自己的姑母和表哥。想到这里,她停了停脚步,脑中浮现出一双宁静淡漠的眼睛。

盛梅一定是爱表哥的,表哥呢?
她重新举步。
盛梅是个心思简单的姑娘,生活也很愉快。或许――自己根本不用替她担心。
“你应该向盛梅多学学。”
这是孙叔叔经常对她说的话。
“你心思太重,比郡主娘娘更厉害。郁竹,现实本就如此,不会因你而改变,你应该学会适应,而不是试图逃避。在这点上,盛梅做得比你好。”
适应?逃避?
郁竹苦笑。眼下的事,该去适应还是逃避?
自己入宫陪伴之临,本不引人注目,因为他向来远离宫廷权力争斗。但现在不同了。随着身子的日渐康复,之临开始出现在皇上身边,出现在朝堂之上。他是嫡长子,是名正言顺的皇位继承人选,朝廷的权力格局也许因他发生变化;而自己,因与之临关系密切,亦不免卷入其中。
她暗叹口气,这样复杂的局面,是以前无论如何也想像不到的。
太阳透过树冠洒下一片斑驳的阳光,清风徐来,地上光斑忽明忽灭。
“喂――”
冷不防地,一个声音自背后传来。郁竹一愣,驻足回头,不远的某棵大柳树下,一人双手抱臂,斜依树干,脸则隐在树影里。
有人似乎很喜欢这般神出鬼没。
“殿下,你好!”郁竹颔首施礼。
那人“唔”了声算是回应。
郁竹转身。这里也许还有个漂亮姑娘,也不能总是撞破他的好事。
身后脚步声响起,那人跟了上来。
郁竹不理他,他也不说话。
两人默默走了会,郁竹却有些憋不住了。他在自己这里碰了一次次壁,为何还要一次次投身而来?难道――他不甘心自己的失败?还是实在很闲?
于是,她眼望前方,道:“殿下,假如我是您,一定会去多留意丰乐楼,而不是到处闲逛。”
晏之原眉毛一挑,道:“丰乐楼的潘庭栋不是甚么好货,这个本皇子已知晓。”
郁竹瞥他一眼。
腰系长裙、肩裹纱罗的年轻姑娘,脚步轻缓,口吻亦是淡淡,将夜探丰乐楼的所见所闻讲述了一遍。
晏之原神色古怪。
“真不知说甚么好――”他道:“总之,一个不知深浅、胆大包天的丫头!”
打尽。”
“啊!”
晏之原忽然大叫一声,把郁竹吓了一跳。
那人毫无风度地对天伸了个大懒腰,道:“风和日丽的天气,如花似玉的美人,偏偏美人口中所出,是最最没情调的话!煞风景啊煞风景――”
郁竹摇头,加快了步伐。
晏之原笑嘻嘻地跟上来,道:
“本皇子有问题要问你。”
“甚么?”郁竹脚步不停。
“那天你是真醉还是假醉?”
“真醉如何?假醉又如何?”郁竹头也不回。
“还有――本皇子好心好意送你回去,你怎么恩将仇报来挠本皇子的脸,嗯――跟头大花猫似的!”
“因为你――”
郁竹蓦然停步,转过头来。
晏之原摆着张似笑非笑的脸,瞅着她。
她硬生生将“图谋不轨”四字咽了回去。
她明白了一件事。
这人向来不可理喻,今天摆明了是来没事找事的,自己若认真和他理论,两人只会越来越夹缠不清。
郁竹不发一言,转身即走,只求快快甩脱他。岂料那人如影随形,跟得极紧,还不停催促她回答问题。
正当郁竹烦无可烦,着恼地几乎要发作时,忽有人道:
“四皇弟――郁竹――你们在做甚么?”
两人同时扭头。岔道口,一人长身而立,身上光影斑驳。另有一人慢慢走近,悠悠道:
“我说他们在这里,没错罢!”
“飒――飒――”
风在林间穿行而过,四人衣袂飘扬。
男子着浅青衣袍,面容俊秀,身材颀长,是永王晏之临;身边的女子,着一身湖绿襦裙,生得杏眼桃腮,美貌异常,正是袁黛。
四人沉默相对。
过得一会,郁竹回首道:“四皇子殿下,郁竹找王爷有点事说。郁竹先告辞了。”说完,她浅浅施礼,慢慢走到晏之临身边。
袁黛对晏之原道:“殿下,文津阁有很多人正等着你。”
晏之原眼望郁竹的背影,忽地一笑,扭头和颜悦色道:“好啊,阿黛,我们这就去。”
岔道口,两对少年男女客客气气拱手、屈膝,分手道别。
晏之临、郁竹并肩走了段路,又拐了个弯,前面骤然开阔起来,一大片白茫茫的水面横亘在眼前。原来不知不觉间,他们已走出了小树林,到了彩霞池边。
郁竹深深地呼吸,抬眸,发现晏之临怔怔地瞧着自己。
“刚才你和四皇弟说甚么?”他问得轻声,状似不经意,但眼中闪过的光芒泄漏了他小小紧张的心情。
郁竹知他心中有些介意。她抿嘴一笑,道:“不过是林中偶遇,随便谈了些爆炸案的细节。”
晏之临凝视她。
阳光下,少女唇瓣微翘,浮出一朵盈盈的微笑。她双目明澈,眼神坦诚、剔透,不带一点杂质。
晏之临也笑了。
郁竹知他已消了疑惑,加之才甩了晏之原,心情变得极好。她道:
“我们回隆福宫罢。”
晏之临点头,又道:“我们比比谁先到!”说完,他居然撒腿跑了出去。
郁竹吃了一惊,拦阻已是不及,只得跟上去。他们沿着水岸,一溜烟跑出老远。一路上,晏之临没有停顿,甚至不打趔趄,跑得甚是虎虎生风。郁竹含笑跟着,稍稍落后半个身子,心中既高兴,又觉安慰。
渐渐地,晏之临的脚步缓了下来。他在一座汉白玉石桥边停了下来,摇摇手,喘着气,笑道:“不行了――终究是不行了――”
郁竹便也停下来。
“你怎样?”她问。
晏之临突然低头剧烈咳嗽起来,咳得脸上升起一道潮红,身子也开始摇摆不稳。郁竹慌忙扶住他,替他轻轻地捶背。
待咳嗽稍歇,晏之临抬头看了看脸色依旧的郁竹,苦笑道:“我终究还是不能和正常人一样。”
郁竹替他理了理被风拂乱的发丝,温言道:“别心急,身子是要慢慢调理的,你也不要太劳累了。”
晏之临点点头,咳嗽逐渐平复下来。
他们相携站在桥边,极目远眺。一带林梢后,隆福宫的屋宇已隐隐而现。这里地处偏僻,除两人外,并无其他人经过。彩霞池上,三两只白鹭懒洋洋地拍着翅膀,贴着平滑如镜的水面翩然而过。
“郁竹,那里有座小阁似乎很有趣,咱们去瞧瞧。”晏之临忽道。
郁竹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彩霞池上,在靠近水岸的地方,凌水建了座红墙绿瓦的小阁。七、八根木桩,中段以下伸入水中,上端将小阁稳稳托于水面之上。
两人都发了兴致,手拉手跑去一看,晏之临立即叫好。于近处看去,小阁更显古朴盎然,上方一块蓝底匾额,上书“笠云渡”三个金字。池岸与小阁间还有座蜿蜒的九曲桥相通。
“噔噔”地跑过木桥,手只一推,门就开了。
两人走进去。
阁内铺着木地板,四面长窗紧闭;陈设颇简单,仅一几、一榻,几张矮凳而已。
“这里似乎是盛夏时娘娘们消夏休憩之所,夏天一过,阁子自然也闲置了。”郁竹道。
晏之临回头“喀喇”关上门后,一返身将郁竹紧紧拥住了。
他们跑步方歇,身上都出了点汗。青春的体息淡淡地散发出来,宛若秋枫般芬芳酡丽。两人的气息都有些迷乱。晏之临先是吻了吻郁竹的耳垂,再一路向下,轻吻她沾了些许汗珠的颈背,最后,他将唇覆于她的唇瓣上。
……
他们并肩坐于木榻上。晏之临忽然伸手过来,拾起静躺在郁竹裙间的双凤白玉佩,托在掌中,道:“今天太师看见你身上这块玉佩啦!”
“怎么?他也认识这玉佩吗?”怪不得今天袁太师的目光在她身上转了又转。
晏之临点点头,道:“这是母后未入宫时在太师府里常带在身上的,他怎会不认得?”
郁竹作声不得。她原以为这玉佩不过是块贵重的美玉,谁知竟是皇后娘娘的遗物。
“太师他一定不高兴。”郁竹轻声道。
晏之临摊开郁竹的手,将玉佩轻轻置于其掌心。
“母后逝世前,将它留给了我。现在,它是我的,我想给谁就谁,不用跟别人商量。郁竹――”他抬眸,深深凝视她,“答应我,好好保管它,好么?”
郁竹迎上他的目光,郑重点头,道:“好!这玉便是郁竹的生命,玉在,郁竹便也好好活着。”
她的嘴立即被捂住了。
晏之临正色道:“甚么在不在?不准胡说!即使玉不在了,你也要好好活着!”说到这里,他“啊”地一声,轻轻皱眉,“我怎么也胡说八道呢?”
郁竹“格格”笑出声来。晏之临到底年轻,想一想,也释然发笑。
郁竹探身打开半扇窗户。窗外,一片秋水茫茫,水面残荷点点,看去倒也别有一番情趣。
两人相依相偎,静赏秋景,一时间将诸事都抛却脑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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