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两败俱伤(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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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甲兵们纷纷惊叫:“大人,源云大人,你怎么啦?”
法海可是个大好人,无论对谁都和蔼可亲,包括对府里的奴仆、士兵,反正总是一团和气,从来不摆什么臭架子,也从来不骂人,谁家有个病灾,法海大师也热心帮忙,他的医术很高明,不知救活了多少委人,被视为活菩萨。
总而言之,法海是大源城的一个特殊人物,地位超常,就连大源将军也敬仰万份,这个源云君更不要说,平时恭敬得了不得,尊敬程度仅次于将军,没想到突然发疯了,居然想杀法海大师,难道是中了妖法,已经神智不清、敌无不分?
事发突然,法海下意识的举杖欲挡,可惜有气无力,全身软绵绵的,源云君轻而易举的格开禅杖,匕首**他的心窝,法海没有痛苦,只是一脸愕然,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油灯、禅杖脱手落地,结结巴巴道:“你……你……”
梵音、梵乐骇得肝胆俱裂,挣扎着起身:“师父……师父……”
井上君更是骇然失色,腾的一下站了起来:“源云君,你想干什么?住手。”已经来不及阻止,眼睁睁的看到匕首刺了下去,顿时脸色惨白,脑袋“嗡”的一响,摇摇欲坠:“疯了,这家伙已经发疯了,他……他竟然杀了大师。”
源云君冷哼一声,朝法海吐了一口浓痰:“呸,老秃驴,你也有今天,哼哼,佛教不是有极乐世界吗?好,我成全你,滚到你的极乐世界去,与那些个死秃驴做伴。”拔出匕首转向梵音,动作灵活得让人吃惊,在别人的印象中,他只是个文弱的谋士,手无搏鸡之力,现在看来大家都走了眼,这个大总管竟有一身不错的功夫,甚至于不在井上君之下。
好像与梵音有不共戴天之仇,匕首在梵音胸膛乱戳,发泄压抑多年的愤怒,溅出了大片的鲜血,源云君一口气捅了十几刀,又奔向了梵乐,恶狠狠的叫道:“老秃驴走了,你们这些小秃驴一起上路吧。”
两个弟子的胸口血肉模糊,声音越来越微弱,直到没了声息,那几个黑甲兵吓傻了,呆呆的看着行凶的源云君,脑海里一片空白,个个不知所措,井上君也被他的疯狂行径惊呆了,拔出腰间的长刀,一边怒吼,一边向源云君砍去:“狗贼,卑鄙的叛徒。”
源云君猛的起身,毫不畏惧的怒目对视:“你们才是叛徒,背叛了太召大神,背叛了委族。”血淋淋的匕首在胸前乱划,衣袍被割成一块块的,露出**的胸膛、纵横交错的血痕,狂笑道:“来啊,杀我啊,哈哈,你已经被妖僧洗脑,忘记了廉耻,忘记了祖先,迟早会下地狱的。”
见他振振有词,理直气壮的反唇相讥,井上君大感意外,反而被震住了,长刀高高举起,却怎么也劈不下去,他与源云君同为大源将军的心腹,相互之间了如指掌,今天却看到了另一个源云君,与以前截然不同。
源云君一指井上君的鼻子,目光扫过众委人,厉声道:“我们有伟大的太召神保佑,祖祖辈辈平安无事,为什么还要忘本背祖,投向邪恶的佛教?你们抚心自问,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吗?对得起列祖列宗吗?睁开眼睛看一看,看看我们的同胞。”
呆呆的看着对方,那张扭曲的脸庞、狠毒的眼神,说不出的狰狞可怕,井上君的心里一阵迷惘,与法海相处时间不短了,他对法海还是比较了解的,确是德高望重的僧人,淡于名利,慈悲为怀,怎么可能是邪魔呢?
但太召神至高无上,已经成为委族的象征,神一般的存在,即便转投了佛门,在他们的潜意识中,太召神的地位并没有降低,依然是不可亵渎的神灵,也许是受佛门的熏陶太短,也许太召崇拜已经刻骨铭心,甚至于成为委人血脉、灵魂的一部分。
再瞧瞧倒塌的大源城,漫山遍野的死尸,空气中弥漫浓郁的血腥味,鬼狱般的恐怖,井上君莫名其妙的心头发冷,忽然觉得源云君的话未尝没有道理,是啊,瀛州归瀛州,蓬莱归蓬莱,委人信奉太召大神,为什么要改信佛门呢?有必要吗?
“大源城完了,大板三城精英尽失,他们全是委族的热血男儿,我们的兄弟姐妹,同宗同族的一家人,你们能无动于衷吗?”

源云君撕心竭力的吼叫,**裸的胸膛淌下一串串血珠,沾满了鲜血的匕首显得是那么的妖艳:“邪恶的蓬莱,屡次入侵我瀛洲,幸好我委族同仇敌忾,团结一致,没有让他们得逞,但那些妖僧并不死心,派人妖言惑众,假借仁慈之名,引起委族的内乱,他们才有成功的机会,弟兄们,难道还不醒悟吗?”
黑甲兵们面面相觑,似有意动,几乎被他说服了。
井上君哑口无言,空洞的双眼飘浮不定,对上源云君灼热的目光,一股久违的野性涌上心头,佛法却同时在脑海里闪过,他不知道如何抉择,手心一颤,长刀落在地上,其余委人低下了脑袋,羞愧难当。
源云君再接再厉,慷慨激昂的叫道:“井上君,委人的男儿们,抬起你们的头,拿起你们的武器,将这三个妖僧碎尸万段。”
一个黑甲兵拣起刀,鞠了一个躬:“源云大人,小的是太召神忠实信徒,早就心怀不满,但将军有严令,敢怒而不敢言。”
其他黑甲兵也鞠躬,表功献忠。
井上君脸上的肌肉微微颤动,先看看气息全无的法海,再瞧梵音、梵乐的尸体,目光复杂,左右为难,源云君声色俱厉:“井上君,你这个猪脑袋,难道我们委人不是人吗?蓬莱的妖僧造的孽还不够吗?”井上君脸色连变,肌肉不停的**,过了好一会才道:“源云君,你说得对,在下糊涂了。”拣起长刀,斩向法海的脑袋。
“小矮子,果然没一个好东西,死有余辜。”耳边传来小猴子的喝叫,两条身影跳上城头,孙飞鹰抢先一步,宝剑**井上君的后心。
黑甲兵大惊,源云君反应最快,转身跳城逃跑,忽见剑光闪烁,脑袋飞上了天空,光秃秃的脖子血如泉涌,小猴子呸的一声,一脚将他踢下去,秋风扫落叶一般,横扫剩下的黑甲兵。
梵音、梵乐倒在血泊里,破破烂烂的僧袍成了血衣,惨不忍睹,法海则仰面闭目,面无人色,嘴角满是污血,孙飞鹰出了一身冷汗:“师兄,老师兄,你没事吧?”迅速查看法海的伤势,体温极低,呼吸特别微弱,经脉几乎全断,肺腑破裂大出血,庆幸的是他还活着。
“谢天谢地,还算及时,没有铸成大错。”孙飞鹰长舒一口气,提着的心放了下来,马上手抵他的额头,输入强大的生物能,头也不回的吩咐:“二弟,你去看看梵音、梵乐,快点施救。”
救下法海的是那件袈裟,蓬莱定光寺的镇寺之宝。
当初在瀛州传法,法海四处碰壁,光凭耍嘴皮子没有一个人相信,甚至于被当成异端邪说、骗人的神棍,人人喊打,后来学乖了,找到横岗九城的将军,首先露几手神迹,将这几位将军当场震住。
擒贼先擒王,这是血的经验教训,果然效果显著,才有了落脚之地,大家都知道,这位老和尚是得道高僧,拥有莫大神通,不是可以轻辱的弱者,源云君心怀惧意,慌乱之下没注意到,匕首戳进去了,始终隔着一层袈裟,没伤到心脏部位。
真正令法海重伤的是佛法,为了能击败红衣人,法海以有限的修为强行使用佛宝,好比一个普通人在临危关头,突然激发出最大的潜能,神奇般的举起千斤巨石,虽然达到了目的,但脆弱的肉身无法承受庞大的反击力,一身佛法几近全废。
“大哥,他……他们没救了。”小猴子悄悄的走了过来,牙齿咬得“咯咯”响:“小矮子下手太狠,连刺了几十刀,心脏搅得粉碎。”虽然没瞧得上法海,没有当做兄弟看待,但是对梵音、梵乐有一定的好感。
两位弟子是沉默寡言的老实人,却惨死在委人手里,小猴子气坏了,一拳击碎地面的石块,气呼呼的说道:“狗日的叛徒,当初就应该灭了他,大哥,你太优柔寡断了,现在到好,害死了两个小师侄。”
孙飞鹰浑身一震,叹道:“老师兄,你这是何苦呢?”屡次劝他不要多管闲事,法海却一意孤行,不仅没能度化委人,连两个弟子也死于非命,偷鸡不成反蚀把米,弄巧成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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