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两败俱伤(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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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海伤得不轻,五脏六肺好像被人砍了几十刀,一道道细长的创口纵横交错,像喷泉似的不停冒血,充斥了体内的各个角落,有的器官已经暂时运转,随时都有死坏的危险,孙飞鹰头疼得要命,很缓慢的输入生物能,既要小心的排出积血,又要将伤口逐个的粘合。
这可是个细活,比老汉绣花的难度还高,一点点也错不得,孙飞鹰全神贯注,整整花费了两、三个小时,终于完成了这个浩大的工程,累得精疲力竭,芯片能量几乎耗尽,浑身大汗淋漓,但心里还是很开心,看看蹲在一旁的小猴子,笑道:“二弟,哪一天我们没饭吃了,干脆去做大夫,一次百两黄金。”
小猴子翻了翻眼睛,嘀咕道:“要那么多黄金干什么?不能吃,又不能穿,还不如搞几件宝贝。”飞快的点上一圈火把,插在孙飞鹰的周围:“大哥,你快调息。”
孙飞鹰呵呵一笑,高兴的想到:“小家伙总算懂事一回,难得,难得,是个好现象。”忽然目光一滞,惊道:“二弟,你的脸色不对,是不是邪气附身了?”
小猴子脸色灰暗,手脚冰凉,时不时打个冷颤,伤口长出了新的皮肤,但渗出一丝丝黑血,与委人天将作战时,那股入体的阴气并没有完全驱除,不过小猴子脾气太倔,满不在乎的摇头:“没事,我没事,好得很,我给你站岗放哨。”
孙飞鹰一手拍上他的肩膀,强行按下,板着脸斥道:“少啰嗦,听话。”
大股的火能涌入眉心,孙飞鹰全身暖洋洋的,精神迅速恢复,但他不敢在这里逗留太久,天刚亮就睁开了眼睛,先察看小猴子的状况,还行,阴气基本被排出体外,只是拖的时间过长,伤了元气。
法海缓缓苏醒了,艰难的抬起沉重的眼皮,目光黯淡的看着孙飞鹰,虽然还是脸无血色、精神萎靡,但总算拣了一条命,从阎王爷那里跑回来了,法海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些什么,却一个字也没说。
孙飞鹰心喜道:“看他这样子,我再努力十天八天,到达蓬莱之前应该就没事了。”轻轻的一拍法海的手,小声安慰道:“老师兄,什么也别想,你的任务是休息,尽快养好伤。”
“就是,打架有我呢,来一个矮子,我杀一个,保证你掉不了一根毫毛。”小猴子也醒来了,灵巧的翻了个筋斗,落在法海身边,拱手嘻笑:“老师兄,恭喜,恭喜,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法海苦涩一笑,发出极其微弱的声音,孙飞鹰听不见,只好俯下身,将耳朵贴在他的嘴边,法海上气不接不下,断断续续的说道:“师弟,梵音呢?梵乐呢?”
孙飞鹰迟疑不决,不知该不该讲实话,暗忖道:“他的伤还很重,最忌情绪波动。”
法海心里不糊涂,轻轻的叹了口气,闭上眼睛不再言语,脸上的肌肉微微**,两行晶莹的泪珠滚落眼角,就在一剎那,面容明显苍老了不少,额头多了三道深深的皱纹,刀刻斧凿一般。
梵音、梵乐的尸体就摆在一旁,小猴子瞥了一眼,小声问道:“大哥,他们怎么处理?”
孙飞鹰思索片刻,说道:“去找点木柴,先把两位师侄火化,我们向南,去蓬莱。”
烈火熊熊,吞噬了梵音、梵乐的尸体。
法海挣扎起身,孙飞鹰劝不动,只要将他搀扶起来,法海老泪纵横,哽咽道:“小音,小乐,为师对不起你们。”他这辈子只收了这两个弟子,从襁褓中养大,手把手的传授佛法,寄予了极大的希望,付出了半生心血,在瀛州更是相依为命,经历了无数风风雨雨,名为师徒,实有父子之情。
孙飞鹰理解他的心情,劝道:“老师兄,人死不能复生,节哀顺便吧,不要太过伤心。”

法海挣开他的手,摇摇晃晃的走去,拨弄地上的灰烬,居然找到了几个晶体,外形不一,指头一般大小,白中带黄,晶莹剃透,隐约看出有佛像的影子。
孙飞鹰讶道:“这是什么?”
法海从袖中取出一只木盒,小心翼翼放在里面,然后合掌道:“梵音、梵乐生具慧根,此生诚心向佛,已经进入了西天极乐世界,佛念与大愿力留在娑婆世界,名叫舍利子。”悲色尽去,眼中闪过一丝喜悦,脸上闪现圣洁的光华。
小猴子眨巴着眼睛,好奇的看老和尚,偷偷的问大哥:“到底是什么东西?”
佛理玄奥,高深莫测,孙飞鹰也是莫名其妙,摸摸他的脑门:“反正是好宝贝,你慢慢琢磨吧。”
小猴子不满的哼了一声,他严重怀疑大哥在故弄玄虚,不懂装懂。
驻立在高高的城墙上,法海扫视大源城的废墟、横七竖八的尸体,整个场面惨不忍睹,长长的一声叹息:“一念之差,数万生灵烟吹灰灭,造孽,造孽。”自行盘坐下来,颂经念佛,既是在忏悔,又为这些亡魂送行。
天色越来越亮,孙飞鹰开始着急起来,那个红衣人已经逃走半夜,其他委人很有可能大举报复,再不走的话,大伙儿就危险了,俯耳打断了法海:“老师兄,这个世界上哪一天不死人?不要再钻牛角尖了,各人自扫门前雪,你回你的蓬莱,委人不信佛照样活了几千年。”有些话不好直说,罪魁祸首就是法海,宗教之争总是伴随着血腥。
法海沉默了,过了好久面露苦涩,终于一声叹息:“走吧,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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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之间,卫岗城悄悄的变天了,居民们毫无察觉,天还是这个天,城还是以前的城,甚至于连城门的士兵也没换,大街小巷一如继往的热闹,生活一切照旧,只有将军府换了主人。
府内大堂摆开了宴席,两人高居上座,半青半红的长袍,腰扎一条血色英雄带,剃了个阴阳头,威风中透出一丝怪异,十几个绿衣天将、上百个忍者坐在下首,有的举杯痛饮,有的大声狂笑,气氛十分热烈。
主座两人却面色阴冷,左侧那人特别瘦小,干瘪的脸上一片蜡黄,全身没几两肉,灰暗的眼球半睁半闭,两指夹着一杯血酒,慢悠悠的摇晃着,小声嘀咕道:“区区几个小角色,用得着我们出头吗?一个天将、几个忍者就搞定,没意思。”
右面的稍白稍胖,大口灌下血酒,舒坦的长呼一口气,显得意犹未尽,笑眯眯的说道:“血山君,这次出来是散散心,在山里闷了几年,弟兄们早就不耐烦了,他老人家善解人意,呵呵,解决横岗九城只是顺手牵羊,舒松一下筋骨,否则能让妖僧折腾到现在?”
血山君啊的一声,一脸恍然:“难怪他老人家亲自出马,区区一个小妖僧,杀鸡用牛刀,嗯,天王比我们还郁闷,大概有百十年没挪窝了。”说罢,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讶道:“血海君,怎么到了中午,大源城还没消息?莫非……谁?”目光一闪,腾空而起飞出大堂,出现在屋顶。
红衣人由远处奔来,缺了一条右臂,披头散发,狼狈不堪,到达院中栽倒于地,重重的摔个了跟头,血山君大惊失色,一把将他抱起:“天王,天王,您怎么啦?”
红衣人面如白纸,勉强睁开眼睛,毫无昔日的神采,含糊其词的说道:“血……凝……珠……”嘴里喷出大口的鲜血,胸口元气一松,头一歪,身子软绵绵的,失去了知觉。
血山君疯狂的输入内气,吼叫道:“快找一对童男童女,必须是九岁九个月零九天,一百对成年男女的精血,不超过三十岁,身体要健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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