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宋海多席间赠巧物,马百晨月下授天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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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噼里啪啦……”
鞭炮声声震耳,张飞身穿大红喜服,胸前挂着硕大的红绸花团,不断地朝来往的宾客拱手致意。他刚刚换好了喜服,宋府就派人来请,却是恰好没有耽搁时辰。
那些宾朋们看着张飞的样子,心中都暗自好笑,这张飞满脸的钢髯,面膛黝黑,肩宽体阔,怎么看都不像一个新郎官,却反而像是一个捉鬼的钟馗。
宋府的大厅中央,铺着红绒丝线织就的地毯,两旁摆满的酒席,当中一面墙上,挂着一个双喜锦缎,两根小臂粗细,雕龙绣凤的牛油大蜡,正被火苗烧的“嗞嗞”作响。
宋云坐在正中的太师椅上,银髯飘洒,满面红光,不时有城中名士过来行礼,这些名士知道宋云的喜好,送来的贺礼中少有金银财宝,倒多是些书画玉器之类的玩物,张飞不待见这些东西,便让宋云替自己收了,他却早已经穿梭在宾客的酒席之间,和人对饮起来。
“三哥,你少喝些,别还不到拜堂的时候,就先醉下了。”宋海多看张飞一碗碗的灌酒,不由得满头大汗,在一旁无奈的苦劝。
“我说四弟,你去该吃就吃,该喝就喝,别在这里烦哥哥我了,这酒我能喝醉了么?”张飞说着又和人干了一杯,原来这婚礼用的酒水,是特意从稻香斋买来的桂花酿,此酒淡雅清芳,酒劲儿不大,又是用小盅饮用,想喝醉却也不是容易的事情。
宋海多无奈的拍了拍张飞肩膀道“那哥哥少喝点,小弟去问问时辰到了没有。还有这个,哥哥收好了,等下或许用得着。”说着递了一个小巧的锦盒给张飞。
“去吧,去吧。”张飞不耐烦的摆了摆手,随手把锦盒别在腰间。
宋海多对自己这个兄长也没有办法,只好点了点头,转身去找日者,问时辰去了。
所谓日者,就是算卦的先生,这次找来的是城中有名的大仙刘半仙。当宋海多找到刘半仙的时候,这老头正在桌子前大口大口的吃着鸡鸭鱼肉。这年头的百姓,一个月吃几次猪肉还算常见的,但却过年也吃不到这等山珍海味,刘半仙有这个机会,哪里能不吃个够本?
“刘先生,时辰可到了?”宋海多颇为客气,这个年代,对这些算命问卦的先生,即便是达官贵人,也都是客气的很。
“哦,大公子啊!”宋海多客气,刘半仙却不干不客气,忙用湿巾擦干净了手上的油腻,眯着眼睛,踱步来到厅外,看了眼天上的月色,点头道“酉时三刻,可以开始了。”
“我这就去叫新娘子出来!”宋海多说罢就往里走。
“哎!”刘半仙一把拉住宋海多衣袖,叫道“公子干嘛去?哪赵媒婆干这事情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心中有数,再说了,就算要去叫人,也不能你这个小叔子去叫啊!”
“啊……糊涂了,当真糊涂了!”宋海多尴尬的笑着道“多亏先生提醒,要不然残月可就要失礼了。”
刘半仙听郡守公子肯定了自己的“功劳”,心中得意得很,正要自夸几句,便听内堂一声锣鸣,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半老徐娘,扭动着腰肢走了出来,笑道“新娘娘来了……”说罢牵动手中的红绸,一个穿这凤冠霞佩(注:1),盖着红巾的女子走了出来,正是菁馨。
红巾之下,菁馨神色古怪,半分羞涩,半分紧张,,眼睛从红巾的缝隙中盯着脚下的道路,耳边听着宾客的欢呼,却不敢分心,生怕做错了一步,而丢了人。
赵媒婆果然有经验,看出菁馨的紧张,她这种事情见得多了,上前一步挽住菁馨的胳膊,一边笑着朝四处打量,一边低声道“姑娘莫怕,跟我走就是了。”
“新娘在哪里?”张飞一突然一声大喝,吓得众人一个激灵,纷纷把目光投了过去,张飞却没有半分自觉,分开众人大步上前,一把推开媒婆,抓住了菁馨的手,大笑道“哈哈……走,跟某家入洞房!”
“…………”
所有人都愣了,这哪里是新郎官,分明一个抢亲的山大王。菁馨也懵了,这情况可没听赵媒婆说过,再加上张飞力气大,只能跟着张飞一步步朝门外走去。
“贤婿且慢!”“三哥且慢!”
宋云父子同时出声,宋海多忙上前挡住张飞,苦笑道“三哥,你急什么?还没拜堂呢!”
张飞愣愣的点头道“我这不是要入洞房么?”
宋海多有些急道“拜天地,入洞房,先拜天地,后入洞房,这天地还没拜过呢,你急着入什么洞房啊?”
张飞恍然大悟道“远离如此,某家总听人说,拜天地入洞房,还以为是一回事情呢!”他这辈子练过武念过书,杀过人宰过猪,还就是没娶过媳妇。
宋海多一拍脑门,心中暗道“我的哥哥,你到底真傻还是假傻啊?”
“啊哈哈……”宋云看见张飞又被宋海多劝回来了,心中尴尬,忙朝四周的宾朋打哈哈道“各位,我这个女婿,就是好诙谐,哈哈……他和大家开玩笑呢,开玩笑呢!”
诙谐?在座的人哪一个是瞎子,岂能练玩笑都分不出来,分明是张飞这家伙脑子缺根筋,哪是什么诙谐。可是这些名流,个个都是人精,宋云这个郡守都说是玩笑了,那就当个玩笑算了,于是间满堂哄笑。
“新郎官真是幽默。哈哈……”
“我还以为是真的呢!哈哈……”
“不愧是郡守大人家办喜事,与众不同,不落俗套。哈哈……”
张飞和菁馨拜过了天地,又拜过了宋云这位高堂,相互对拜后,这才被送入了洞房。
洞房之内,张飞挑开了菁馨的大红盖头,仔细打量,只见其脸上伤口已被缝上,好似一条蜈蚣爬在略显蜡黄的脸上,本就是中等姿色,又添了一条伤疤,看起来更是丑陋。但张飞却不这么认为,他只知道,眼前之人从今日起,便是自己的结发妻子,从此以后相依为命,生死不弃便是此女。
菁馨见张飞打量自己,知道自己此时甚是丑陋,忙用手去盖住脸上的疤痕,侧过身子道“夫君宽恕妾身,妾身惊吓夫君了。”
“嘿!”张飞傻呵呵的一笑道“夫人说笑话了,为夫杀的人比你见过的还多,怎会被一条疤痕吓倒?夫人从此后不必遮掩,便是天下人都觉得夫人丑,为夫也不觉得。”说罢从桌上拿起酒杯,递了一个给菁馨。
菁馨听张三爷杀人之言,想到自己脸上刀疤的由来,心中微微一颤,待听到后来,又被三爷感动得一塌糊涂。正患得患失间,见张飞递酒过来,忙起身双手接过酒杯,怯生生的和张飞臂膀相交,将一盏交杯酒饮下,至此大礼已成。
然后,两个人发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
他们不懂夫妻之事!
“夫人不懂么?”张飞这话问的,要是菁馨什么都懂,那乐子可就大了。
菁馨红着脸道“妾身怎能懂这些,夫君竟也不懂么?”菁馨这话问的就没问题了,这年头达官显贵,除了宋云那种生理上有问题的,哪个没逛过青楼妓馆,张飞虽然是个杀猪的,但家中颇有余财,按照常理应该不是第一次才对。
可张飞偏偏就是天底下最大的例外,他无论前世今生,但凡有点时间,就都用来锻炼那两条大腿了,对于中间的那条小腿,还真是没怎么练过。
其实这事情说起来,却是赵媒婆的失误,这种事情,一般都是由媒婆教给新娘子的,但这个经验丰富的老媒婆,由于是给郡守大人家做媒,实在太过激动,竟然忘记了给菁馨上最重要的一课,也导致了两人现在的尴尬。
张飞叹了口气道“要不……明天找人问问再说?”
菁馨听张飞要问别人这种事情,顿时大羞,却又无可奈何道“一切但凭夫君做主就是了……”
“睡觉吧!”张飞却丝毫没有觉悟的伸了个懒腰。
菁馨忙上前为张飞宽衣,却不想刚刚解开张飞的束腰,就听见“吧嗒”一声,有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菁馨还以为是张飞腰间挂的玉佩之类掉了,怕给摔坏了,忙低头去找,却见地上一个巴掌长,二指宽的锦盒,忙拾起来递给张飞。
“哦!我竟给忘了,这是四弟方才给我的,还没打开看过。”张飞掂量了两下,发觉里面似乎没有什么东西,竟像是一个空盒子一般,不由嘀咕道“四弟开某玩笑不成?”
菁馨边为张飞去掉头上纱冠,边笑道“夫君打开看看便是,说不定是什么要紧金贵的事物呢!”
张飞想想也是,便动手去开锦盒,却捣腾了半天,却发现那锦盒四面都是严丝合缝,哪有能打开的地方。
“夫君,还是妾身来吧。”菁馨接过锦盒道“这锦盒是去年老……爹爹看旁人用着有趣,便让人专门定做了一批,用来存放些小巧事物,若不知道的第一次拿来,却不好打开的。”说着菁馨在盒子旁敲了敲,然后才用手指一顶,锦盒中间便抽出一层来。
张飞暗叹这东西精巧,只见那里面装的却是一条的绸卷,两头用两条纤细檀木撑住,向画卷一般卷了起来。张飞心中不解,疑惑道“如此慎重,莫非是什么机要之事?”
菁馨听张飞这么说,忙将那绸卷抽出来,递给张飞道“既是机要,妾身先行回避。”
张飞摆手道“不必,事无不可对人言,况且你我结发夫妻,还有什么避讳?”说罢将那绸绢展开,竟是薄如蝉翼,近乎透明,上面画了一幅画,却因太小看不清楚。
见张飞不解,菁馨忙解释道“此物置于灯旁,可将上面的画照映在墙面之上。”原来宋海多平日里闲来无事,便最喜欢研究些机巧的事物,这种以灯照物的画卷,便是他研究出来的事物之一,宋府上下大都知道。
“恩!”张飞点了点头,将那绸卷移到灯前,心中却暗自思量“研究这些机巧之物倒是不妨,只是莫要玩物丧志,待来日我当规劝四弟一番。”
“啊!”菁馨突然一声惊呼将张飞的思路拉了过去,却见菁馨侧过身子,双手捂住了眼,一动也不敢动。
张飞朝墙上映出的画面看去,一时间也是一愣,随即竟放声大笑起来。原来那小小的画卷上竟画着四幅图,每一幅图上的主角都是一对全身的男女,男子面带舒畅,女子樱口半合,眉眼流春,却是正在做那房中之事。
四幅图旁还有一首诗,用小楷写的工整:
兄长莫笑此道淫,
江山相传需此门。
万类生灵皆造化,
老庄孔孟也是人。
张飞看得明白,见菁馨还在一旁不敢睁眼,张口吹灭了蜡烛,将菁馨打横抱起,菁馨一声惊呼,却忙捂住嘴不敢出声了,一时间洞房之内,春色盎然,此乃夫妻欢合密事,不足外人道也。
…………
宋府旁,张飞所盘院子的西客房内,马良正仰面躺在东窗根下的一把躺椅上,这是个好位置,恰好可看到空中刚刚升起的一弯新月。
新月如钩,马良向躺椅上靠了靠,软软的兽皮让人觉得很舒服。若是平日里这个时候,他早已经入睡,只是今日里,耳边听着隔壁隐隐传来的嘈杂声,却怎么也睡不着。
“主人,可曾睡下了?”马青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马良笑了笑道“进来吧。”门没有上闩,马青推门进了屋子,手中提着一个锦绣食盒,马良扫了一眼,道“是翼德让你送来的吧?”
马青一愣,随即讶然道“主人怎么知道?莫非主人还通问卜之术?”

“呵呵……”马良笑了笑,示意马青将自己的躺椅靠背扶高些,这才笑道“我不通问卜,却知道张翼德为人。”
马青似乎明白了些什么,动手打开食盒,一股香气飘了出来,马良看去,只有一壶桂花清酒,一些些蔬菜瓜果,并没有大鱼大肉之类,不由点头道“马百晨知张翼德,张翼德更知马百晨也!”
马青道“主人晚间没用饭,先吃些吧!”
马良摇头道“饭便不吃了,翼德的喜酒却不能不喝,你倒一杯与我。”马青便倒了一杯清酒,马良饮下,又道“我心中有万言,可录成书,文宝你去准备笔墨,我说一句,你便记下一句。”
“是!”马青听说马良要著书立说,心中有些激动,忙去找来文房四宝,在书案前坐下,眼光灼灼的看着马良,等待着马良说话。
马良也不看马青,用眼睛盯着窗前的新月,用不缓不急的语速说道“此书乃我将毕生所学道、墨、佛、儒、法、兵、工、农、医、阴阳、纵横、小说等春秋百家之精要,汇入治国强兵之道,故名《百家强兵录》,又名《治国》……”
马良这边口若悬河,滔滔不绝,马青那边听的入神,下笔之间全凭本能,经不假思索,二人这一来忘记了时辰,从晚间一直录到天色放亮,雄鸡三鸣。马良方才言道“此书已成,有三言相劝后人,以书为师,可治一郡。以人为师,可治一国。以天地为师,可治天下也!”
言罢,抬眼去看马青,却见马青也落笔望来,二人相视大笑。
马青笑罢,起身作揖道“多谢老师教诲。”
马良亦笑道“我徒请起,且看录下多少字。”
这一来,两人已经不再主仆相称,却是正式成为师徒。马青回到案前,细细查点过后,方道“共数三十万言。”
马良点了点头道“你将其装成三册,便去休息吧。这些年风风雨雨,我也倦了,明日我便启程回山东老家,你年纪尚青,大应有所作为,待北宋科举时至,随翼德进汴城,我与北宋上大夫孔坚乃是故交,有同窗之谊,让他给你举个参考得名额吧。”
马青慌忙跪倒道“老师,文宝不去,文宝陪老师回山东老家。”
马良苦笑道“这又何必?我老了,你还能一辈子屈居山野乡间不成?”
马青心中一转,抬起头,满脸坚定道“老师教诲,忠臣不事二主,马青乃是东唐人士,老师乃是东唐臣子,我怎可另投北宋?莫非老师要马文宝做那不忠不义的小人?”
“这……”马良沉思片刻,苦笑道“你倒是没枉费了为师这些年交给你的辩道,你这番理由,却让为师再难多说什么了。哎……也罢!各有各的缘法,你终究不是池中之物,也不急在一时,就先随我回乡吧!”
——丈——八——蛇——矛——〉
昨日虽然饮了酒,但今天宋云依然起今天起了个大早,在院子里习练武艺,正所谓“拳不离手”,这天底下多少猛将,高官厚禄之后,都被酒色掏空了身子,宋云深知道这一点。虽然现在用不着他上阵杀敌,但难保有一天这武艺便能用上。
宋云使得是两条二尺长的钢鞭,年轻的时候,他用的钢鞭每一条重六十二斤,如今却只有四十二斤了。岁月不饶人,就算日日不曾耽搁了练功,但人的力气终究是会随着时光消减的。
拳怕少壮。这四个字可不是市井间的一句空话。
不过到了宋云这个年纪,还能将四十二斤的钢鞭耍的虎虎生风,已经是非常了不起的事情了,多少练武之人,一辈子也耍不起四十二斤的钢鞭。
若是不懂武艺的人看来,宋云此时的姿势可为丑陋,他脚不离地,偶尔用脚,也是勾踢的小动作,中华武术,讲究“拳不过顶,脚不过胸”。抡起脚来砸人,动不动就起高边腿的,那不叫武术,那叫跆拳道。
再看那两条钢鞭,翻来覆去,也就是几个基本动作,每一个动作舞出,都要停顿一会儿,难免让人觉得不流畅。可真正见功夫的,却恰恰是这一停一顿!
诸位需知,钢鞭这东西可不是枪棒,对腕力要求极为严格,若是不懂得运力留力之道,便只能人随着钢鞭的惯性走,若是硬要钢鞭随人,那说不得钢鞭就要脱手飞出去了。要舞起来,任何一个成年男子学过几天,都能舞的流畅,但要在每一招发力之后停顿的稳如泰山,那便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了。
“世伯好武艺!”张飞高声称赞,大步走到场中,躬身向宋云行礼。
宋云笑道“贤婿不必多礼,老夫这点武艺,哪入贤婿眼中,惭愧啊。对了!你昨日大婚,今日怎起得这么早?”
张飞顺手提起一面石锁,边耍边道“世伯莫要耍笑小侄,温柔乡乃英雄冢,莫非有了妻室,就要赖在床上不成?嗯……还有,世伯别叫我贤婿了,听着怪别扭的。我和四弟八拜之交,不从女人论起。”
宋云也不矫情,点头道“翼德,怎不见我那女儿?”
张飞闻言,少见的有些尴尬道“那个……她身上有些不爽。”
宋云恍然大悟,大笑道“翼德真男人也!”
“呵呵……”张飞不知该说什么了,只能傻笑回应。
宋云不想让张飞太过尴尬,岔开话题道“翼德既然来了,何不走上趟拳,让老夫也开开眼界?”
张飞耍了会儿石锁,也活动开了,便去了上衣,露出了盘根错节的肌肉,和胸前巴掌宽的护胸毛,随手紧了紧腰带,站在场中,走起一趟拳来。
宋云看张飞这趟拳法,却是没有见过,但简练之中蕴含精妙,招招式式取人性命,再加上张飞一身杀气随着演练拳法散发出来,直看得宋云心惊胆战。
“呼……”张飞一趟拳演完,长出一口浊气,朝看得发愣的宋云拱手道“世伯,小侄献丑了!”
“啊!啊?”宋云回过神来,忙上前道“翼德太自谦了,你这拳我从没见过,是什么拳?”
张飞一愣,随即明白过来,笑道“此拳叫贾家长拳,乃贾负贾军文所创。”原来这拳法是大汉第一猛将贾负所创,到了汉末时,在练武之人中流传甚广,由于其中包含了贾负毕生杀敌的经验,招招制人于死地,故而成为汉末军人必练的拳法,更是汉末武人习武开门的基础拳法。由于这个世界的历史中,项羽击败了刘邦,所以没有了大汉,自然也没有贾军文出场的机会,故而宋云不认得此拳。
宋云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贾负是谁,暗道“想那贾负定是个不重功名的高人,市井山野,多奇人异士,此言不假。”
正要问张飞贾负是何人,却听人叫道“师父,师父……”扭头望去,却是张小六飞奔而来。
“哼!”张飞自然听出是张小六来了,看也不看,冷哼一声。张小六刚到近前,被张飞吓的浑身一个冷颤,忙立在当场,低头不敢言语,张飞这才瞪了张小六一眼,道“你师父在这里,你师父的长辈也在这里,有你大呼小叫的份?”
见张小六不语,宋云笑道“翼德太过严厉了,小六还是个孩子罢了。”
张飞面色稍缓,骂道“这货人高马大,哪里像个孩子,世伯莫要护着他。”说罢才对张小六笑骂道“混账东西,何事如此惊慌?”
张小六想起自己来此所为何事,忙从怀里掏出一封书信,双手递给张飞道“师父,马先生留书离去。”
“什么!”张飞一把抓过书信展开,果是马良留书。
宋云叹道“马先生必是怕我等知其要走,以酒宴相送,他性喜淡静,这才留书而去。”
张飞心中一转,问张小六道“百晨先生昨夜可在房中?”
张小六忙道“马先生昨夜房中灯火,彻夜未曾熄灭。”
“这就是了!”张飞恍然道“百晨先生要走,必要等今早城门开时,此时离城门开启尚只过了半个时辰,想其走不得太远,他是山东人氏,此去回乡,必出东门而去。”
说罢,张飞抓起衣衫,风一般冲出院子,大叫道“某去送百晨先生一程!”
张飞风风火火跑回家中,菁馨见张飞方出门不久,便转了回来,心中疑惑,正要开口相问,张飞却飞一般的冲入后院马棚,解开蹬云豹缰绳,也不打招呼,便骑马冲出门去。
蹬云豹撒开四蹄,呼啸如烟,就在白水城的大街上飞奔,幸亏此时天色尚早,白水城中大道上并无多少人,否则还不知道要撞坏多少良民。
一路来到东门,恰好守门的便是那前些日子在迎客来接张飞的宋老九,见张飞急奔而来,宋老九忙上前拱手道“兄长哪里去?”
张飞高声问道“老九兄弟,可见百晨先生?”
宋老九向城外一指道“百晨先生今早出城去了!”
“待回来再请兄弟喝酒!”张飞言罢,一带马头,从宋老九身旁呼啸而过,直直冲出门去。
“大哥,张爷这是怎么了?”一个同是百夫长打扮的军官上前问道。
宋老九素有急智,心内一转,想起今早马百晨走时的样子,便明白了其中大概,却反而摇头道“我也不知道,你管这些做甚?还不给我回去站岗!”
宋老九虽然只是个百夫长,但在军中威望颇高,一个营队几十个百夫长,倒有大半以他为首,这个问话的百夫长就是其中一个,听了宋老九的话,竟丝毫不觉得和他同级的宋老九对他呵斥有什么不妥,嘿嘿笑着跑回岗位。
——青——龙——偃——月——刀——
马良昨夜一夜未眠,此时早在马车里沉沉睡去了,倒是马青虽然辛苦了一夜,但仗着年轻,强打着精神驾着马车。忽然,师徒二人同时被一声大喝惊醒!
“百晨先生慢走,张翼德送你一程……”张飞蹬云豹比马车快了不知道多少,转眼来到车旁,立马站住。
马百晨睡意全无,在马青的帮助下出了马车,见是张飞,苦笑道“本来不想惊动翼德,却不想翼德昨日,今日起了个大早……”
张飞翻身下马道“百晨先生好不仗义,既然要走,怎不通知某家一声,好让某家送你一程。亏某家起的早,否则岂不是一大憾事?”
马良身子不便,不能施礼,只能露出一个歉意地笑容道“如此,果是老夫考虑不周。”
张飞摆手道“百晨先生不必如此,你不喜离别之愁,张某岂能不知。今日来送,为全朋友之义,事已了,百晨先生还请宽心上路,某在这里目送先生。”
两人相交忘年,不计文武身份,各自知心,马良知道自己不走,张飞不能离去,只得点头道“既如此,马百晨告辞了!”说完示意马青扶自己回到车内,又用断臂挑起车帘道“翼德,我昨夜著书三策,留于客房床头之上,你回去好生看看,或有助益。”
张飞才不管什么书部书的,只在心中记下,点头道“某回去一定看。”又朝马青拱手道“文宝贤弟,一路好生照看百晨先生。”
“张先生放心便是。告辞了!”马青说罢马鞭一扬,车轮辘辘,马蹄声声,两人渐行渐远。
张飞用目远送,直到二人车马消失于朝阳之中,这才又朝马良去的方向拱了拱手,翻身上马,口中呼啸一声,回白水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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