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遇故人四海存高义,逢年关双喜临家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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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飞日日早起上朝,早朝散后,便去给太子讲学,其实大多数时候都是杨庆和在讲,这老头儿虽然上次被气的险些吐血,但他没有宰相的才能,却还真有些宰相的肚量,并不记仇,只是少与张飞二人说话杨庆和讲完,便总是早早离开,然后宋海多便给宋楷讲故事,故事都是古往今来的百家寓言,其中包含了治国之道,宋楷自然爱听的很。张飞时不时的讲些兵书中的典故,也能博得太子一笑。
便这么日日的讲学,一直到了年关。宋海多等人早早告假,回乡省亲,只留下张飞师徒在汴京之内。且说这一日张飞下了早朝,便出了内城回府,今日皇帝家也要过年,自然不用给太子讲学了。
一进府门,管家张忠便迎出来,给张飞去了袍子,笑道“老爷,夫人在后院等候。”
张飞点了点头,让张忠去忙,自己举步来到后院书房,菁馨忙起身相应,取来温水,用洁布打湿,给张飞温了脸,这才道“夫君,如今到了年关,家一应事物都让管家采办齐备了,只有对联未写,不如夫君亲手写两幅对子贴上。”
张飞摇头道“吟诗作对,某家可是一窍不通。”
菁馨笑道“那妾身来说,夫君落笔就是了。”
张飞摆手道“恁的麻烦!正好今日无事,某便去街上逛逛,看到有好的买几幅就是了。”
菁馨点头道“既如此,夫君便早去早回,天也冷了,多穿些衣服。”
张飞道“前日陛下赐的那件黑貂皮的裘袍拿来穿吧。”
菁馨忙去取来裘袍,给张飞披上,又取来一副黑狗皮的耳帽,都给张飞收拾妥当,张飞便走出家门,一路出了宣德门,大街人少了许多,却也热闹的很,百姓叫卖的声和一些小孩子点燃鞭炮,偶尔间的一响夹杂在一起,卖菜卖肉的此时已经不出来了,只有卖灯笼火烛、红福春联的商贩还在。
张飞也不急着买,难得出来一趟,便逛了起来。谁说逛街是女人的专利?在古时,女子是极少逛街的,在街上闲逛的,大多都是男人,即便有女人,恐怕也不是什么良家女子。
走着走着,竟走到了一处酒楼,上面挂着写有“状魁楼”的金字匾额,张飞愣了片刻,心道“某几月不来,这酒楼怎开在了这里?”想罢举步便往里走。
伙计见张飞高大魁梧,穿着气度不俗,忙往里让道“这位客观里面请。”一边领张飞在一处桌子坐下,一边让人端上瓜子花生等干果,又问道“不知客官要喝什么茶?”
张飞一进来,便发现这里不是酒楼,而是一间茶馆,想到自己早晨没吃太饱,腹内空空,便道“沏壶红茶,放两个大枣。再端几碟点心来。”
“好咧!”伙计答应一声,就要跑去张罗。
张飞一把拉住道“慢,某且问你,你们这里不是酒楼么?怎么改茶馆了?”
那伙计忙笑道“客官不知,咱们的确有个酒楼,不过这里却是新开的茶馆。咱们这里可了不得,曾经一届就出了七名武科一名文科,而且今届的文武头名都是出自咱们这个地方。客官不信往那里看,那里八副画像,便是今科八位上榜的大人。”
伙计不说,张飞却还没有在意,此时往墙上看去,不远处一面白墙上,挂着八幅画像,每一副都栩栩如生,有手摇折扇的宋海多,有绿脸的荃查,有手持大刀的张小六,自然也有张飞本人。
那伙计也看了眼画像,看到张飞的画像的时候,突然心中一动,转眼在看张飞,又看了看画像,忙拱手道“客官可是姓张?”
张飞知道伙计认出了自己,点头笑道“你知道便可,不用声张。”
伙计颇明白事理,笑了笑道“张爷稍等,点心马上就来。”
张飞点了点头,让伙计退下,茶馆里当中的台子上,有一个说书先生正在说书,仔细听来,竟说的是张飞的事情,听其言道“那张飞身高十丈,三头六臂,张开血盆大口,一口就把南阳陈家百余人吞了下去……”
“噗……”张飞一口茶水喷了出来,暗道“某却成了妖怪。”正暗自好笑,却听身后有人道“张大人好兴致。”
张飞转头看去,见一俊朗少年,身材修长,穿一身雪白的衣袍,面如冠玉,鼻直口方,腰间一口秋水雁翎刀,背后一张麒麟弓,正是王白王尽节。
王白自殿试之后,封了个小吏,朱斌爱惜其才,便求圣上让其跟自己回蜀地,好助自己镇压蛮族,宋祁年自觉愧对朱家,便答应下来。王白也和朱斌一拍即合,于是去了巴蜀之地。
张飞一见来人,忙起身抱拳道“原来是王老弟,快快坐下说话。”让了坐,又让伙计上了份茶水,这才道“王老弟不是跟小王爷在巴蜀抗蛮么?怎么跑到京城来了?”

王白笑道“年关将至,王爷让小弟送孝敬来京,谁知今年天冷得早,长江起冻,只能走陆路,可蜀道难行,大雪又封了道路。这不,好歹日夜兼程,赶到了京城,方才刚刚交了差事,走到茶楼,喝杯茶暖暖身子。”
张飞点头道“万幸万幸。”
王白笑道“方才在内库府,听说兄长升官了,倒要恭喜。”
张飞摆手道“莫要羞臊某家,那算得什么升官?某倒是羡慕老弟在巴蜀可上阵杀敌。”
王白道“兄长莫急,如今这世道,最不愁的就是没有仗打。”
张飞点了点头,又笑道“今夜就是年关,某家中没什么人,老弟也赶不回家乡了,不如来某家中过年。”
王白知道眼前之人直爽,便也不推辞道“麻烦兄长了。小弟还有些事务要交办,等忙完了,便去找兄长。”
张飞点头道“不妨,某也要去买些东西,时候不早,先走一步。”
“兄长自便!”王白抱拳拱了拱手,张飞叫过伙计,扔下一锭银子就走,那伙计哪里肯收,却被张飞一眼瞪的说不出话来,再反应过来的时候,张飞已经走远了。
老远见前面有一处摊位,挂了不少对联年画,买字画的人竟排成长龙,张飞一阵讶然,暗道奇怪,旁边也有不少买对联的摊位,却没有几个人光顾,只有这一家人多,不由走上前去,一看之下更是奇怪,那字画只是平常,中规中矩,却一撇一捺都像模子印出来的,不见什么风格。
走到队伍后面,前面是一个老汉,张飞拱手问道“老人家,此家字画怎么如此多人来买?”
那老汉转头看了张飞一眼,见其穿的好,长的又凶神恶煞,哪敢怠慢,忙道“这位大老爷有所不知,这里卖字画的,是杨大人的书童,字画都是杨大人所写,杨大人为官清廉,经常接济穷苦百姓,听说今年为了边关将士,捐了一年的俸禄,家中吃不起饭了,这才让人出来卖字画。咱们这些百姓盼个清官不易,所以能帮一些便是一些。”
张飞听了心中一阵不是滋味,杨庆和官拜三品,却要靠卖字画才能过年,杨庆和或许没有能力,但杨庆和却代表了一种力量,清廉的力量。想罢洒然一笑,也不排队等候了,便去旁边的摊位买了对联红幅,卷起来往回走去。
大步流星回到家中,王白已经到了,见张飞回转,忙起身抱拳道“兄长回来了,小弟是来告辞的。”
张飞讶然道“不是说好在这里过年么?”
王白笑道“兄长,小弟细细思量,跟我来的还有许多弟兄,不能进城,只能在城外等候,我岂能自己在城中过年?况且回蜀川路途遥远,怕我家王爷等急了,不如早些启程,回去还能赶上元宵佳节。”
张飞知道挽留不住,暗道此人忠义,命管家去取了些银钱,叹道“既然贤弟执意要走,某家也不留了,这里有些银子,某知道贤弟不需,但诸位弟兄大过年的出门在外,就拿这些买些酒肉,算我请诸位远来的弟兄吃酒。”
王白也不推辞,收下银两道“兄长,你我虽同科之缘,往日却无厚交,却义气相投,一见如故,此去又不知何年何月才能相见,日后若有难处,只派人往蜀中捎个信,小弟必赴汤蹈火,以全今日之义。”
张飞抱拳道“兄弟言重,待回去时,与某家向小王爷问好。”
“晓得了。”王白点了点头,起身道“兄长留步,小弟去了。”
“一路走好。”张飞送至大门口,一直看着王白远去,这才转回家中。
张忠走上前来,道“老爷,张少爷和少夫人已经到了,正在后院和夫人叙话。”
张飞点头道“管家,你去取一袋白面十斤好肉,让人给杨庆和杨大人送去,就说……就说朝廷给的。”
“是,小人知道了。”张忠脸上一阵不情愿,转身要走。
张飞拦住道“且慢,看你一脸苦相,可是有什么事情么?”
张忠苦笑道“老爷,小的……有话不得不说。老爷以前有钱,从白水城带来不少银子,可老爷大手大脚惯了,就像刚才,以前老爷做生意,有出有进也就罢了,如今靠俸禄过日子,有出无入,家中……家中已经快要没钱了。”
张飞一愣道“没钱了?还有多少钱财?”
张忠道“有二百余两银子,咱们家人本不多,省着花还能花些日子,若是像方才,老爷再一出手就是五十两……恐怕真就吃不上饭了。”
张飞摆手道“你别管这些,照某说的去给杨府送东西,千万记得说是朝廷给的,其它的事情某自有计较。”
张忠本是忠心,听张飞有了计较,也就不敢再说,躬身告退去办事了,张飞起身往后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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