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表妹亚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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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天气晴朗,暧风吹到脸上,像一道暧流从血管一端冲向心脏。母亲看着天空,心里准备着今晚杀猪,明日好到街上去卖。她知道明天下午志宏回家来拿钱。这是没有商量的,志宏开始在消遣这来之不易的时光,对一切不在乎。他只要得到一点能让他度过一天的钱,很乐意了。
下午,志成放牛回来母亲对他说:“今晚杀猪,你去请唐二娃来吃饭,请他帮忙。”
“妈,你怎么又去叫唐二娃嘛!你去请他,他全家人在我家来吃几天!”
“去请谁呀?只有他肯给我们帮忙了,只要他肯来,吃几餐饭不必大惊小怪的。”
“妈,我不去请唐二娃!我去请运付,周老四和佰松怎么样?”
“他们不会理我们的!只看你们弟兄的情面上如何!”
“我去试一试!”
赵志成去了。不久他回来了,看上去无比兴奋。他走到母亲身边气喘吁吁地说:“妈,他们都答应了!”
母亲听了很得意,笑了笑说:“你们现在已经大了!别人怕以后用得着你们,不来不好……但是别人帮你们,以后你们不要忘恩负义!”
晚上,杨秀健来了。他问母亲:“你们请人帮忙吗?”
母亲想显示自己儿子长大了,说:“你问志成吧!”
杨秀健不知其意,便问志成道:“志成,你请谁来帮忙?”
“运付、老四和佰松。”
杨秀健在心里自己低估了赵志成,平时他们家只有请唐二娃,其他的人是请不动的。在秋庄人有三类人是香饽饽的:一类人是有钱有势的人,如杨明元一族人;二类人是弟兄多,劳动力多,每家有事都得求帮助如陈家一族,何运付和陈海峰几兄弟;三类人是有手艺的人如杨秀健兄弟俩。其他人是别人喜欢时和你搭讪几句,不高兴懒得理睬。
杨秀健问:“你要去喊他们吗?”
“他们说三四点钟来!”
“三四点钟迟了!”
“他们说尽量早一点!”
果然不到三点钟,他们都来了。母亲乐得叫志成拿烟给他们抽,急着加柴让他们烤火。
何运付笑着对志成说:“你叫我们早来点,我们准时不误!屠户到,我们就到了!”
何运付转身问杨秀健:“我们帮忙可以吗?”
“怎么不可以?你们这些年轻人不可以,还有谁行?”
他们都笑了。
佰松突然盯着志成说:“志成,你表妹打工回来了。”
母亲眼睛顿时一亮,好像哥伦布发现美洲新大陆一样惊讶。
“你怎么知道?你昨天在和志成赶雀鸟呢!”
“我弟弟佰林说的。”
“他打工回来了?——他怎么知道呀,他在温州,亚梦在广东了!”
“佰林在县城碰见她。”
“他认识?”
“他怎么不认得!她常来你家。”
母亲对佰松说:“已是三年了。她出去时才十三岁,现在肯定长变了。她长变了肯定不认识!”
“他说牙齿长得稀!”牙齿长得稀的确是表妹的特征。
“莫非真是她回来了!因为她爸爸今年出狱。她肯定想回家来团年。”
继父听见谈志成的表妹亚梦,揉了揉睡眼,问道:“你认识?”
“怎么不认识,她常来你家,她不会变得那么快吧!”
“那么今天留点肉!若她上来玩,家里没有肉不好。何况她出去三年了。”
母亲小声说:“我知道,说我们杀猪没留肉,说出去,别人要骂呀!”
赵志成听说表妹回来了也很兴奋,把肉挑到街上,叫继父和屠户收钱,自己便回家了。
母亲在家忙得不亦乐乎。她知道亚梦回来一定上来玩上几天的,便决定炒几样好吃的菜给她吃。毕竟亚梦七八岁就没爹妈疼,在外面又没亲人心疼她。
赵志成看见母亲忙碌的样儿,像办大喜事。
“妈,你怎么了?忙碌成这样儿!”
“你没听见佰松说吗?亚梦回来了。如果是真的,她一定上我家来的。”
“你怎么知道她今天一定来呢?”
晌午,太阳那柔嫩的小手舔抚着每个山里人的脸。山峦在太阳光的抚摸下像要出嫁的姑娘添了倩妆,一片绯红,一簇嫩绿;小溪涔涔,可以看到几只被暧媚的阳光误导的分辩不出春夏秋冬的小青蛙爬到小溪边来戏水。不几时几只画眉鸟停在屋前松树上唧唧喳喳唤了起来,它们的羽毛在阳光的妩媚呵护下格外炫耀夺目。一群鸭子也懒得在水田里觅食,难得的好天气便卧在田坎上梳理着自己凌乱龌龊的羽毛。
果然,亚梦牵着外婆来了。她一边牵着外婆一边哼着歌。她和外婆还没走进屋,在门外很淘气地叫母亲:“姨娘!吃饭了吗?我还没吃哩!”
母亲正在忙着听见她那清脆的声音和志成喜出望外,脸上露出喜悦的笑容。
“你哪一天回来的啊?你姥姥怎么和你在一块呢?”
“昨天晚上回来,姥姥恰恰在我家,今天我便纠她和我一块来了。”
三四年之间,亚梦在志成心中变得如此之快,像八十年代的中国和二千年的中国无语伦比!她一双晶莹的眼睛专注地盯着志成和母亲说话,直直的鼻梁挽着两眉肩惜怜着双眼,一张又红又白嫩的脸,你可以在脸上读出千百年来弄墨撰书的文人居士和隋唐盛世时风流骚人歌颂女子的绝妙佳句,忆起多少传说中的风韵美人儿。乌黑的秀发在两侧斜斜地垂下来,不长不短恰遮住她怕太阳紫外线照射的嫩颈,秀发一点不与她的脸逊色。若是每天有这样一群美人在你眼前晃动,或者有这样一位美人在你生活里,你肯定得感谢上天,他给你改变命运绝佳的机会。特别是她那说话娇嫩温柔的声音,他爱慕之情由然而生。然而他不能遇雷池半步,他清楚地认识到自己和她是表兄妹。虽然说在他们那儿表兄妹结婚很正常,他是一位有知识的人,他决不能干这样的蠢事。这是一瞬时的变化,赵志成看见亚梦长得那么漂亮不由自主地走了神。他想到亚梦那美丽的身材,心中有种渴望和她在一块,过一辈子。这时亚梦正在盯着他看,他好像做了亏心事的脸红得发烫。他立即低着头,羞怯地让座。
亚梦看见他那害羞的样子,便问:“大哥,你怎么没去上学?”
赵志成红着脸没吭声。母亲看见志成没着声,说:“他没考上!去读又没钱,不让他去读了,‘不到黄河心不死’!他说在家里自学,明年去考试。”
亚梦很同情他,脸上显露出很难过。她把木椅挪了挪说:“姨娘,你怎么不让他去读呢?没钱你可以给我打电话啊!我在外面有钱就给你们汇来,没有我可以向别人借嘛!以后我发工资还,反正我一个月的工资七八百元。我不知道,不然我少买点零食和衣服穿就节约下来了。”
母亲很感激地说:“你自己在外面累得那么苦,没有钱用,更何况家里四姊妹给你望着呢!哪里还有钱!我们也不盼望你的,只要你们几姊妹活得愉快我这姨娘心满意足了。”
“哎呀,你别提我家那些人了,没心没肺的,可把我气坏了!他们再多的钱同样花得光。过去他们没钱用,过得好好地。现在每月给他们汇六百元钱,还诉说没钱用……”说着就呜咽起来。
“你的钱,他们到底用在那儿去了?”
亚梦噙着泪,很伤心地说:“昨晚我一进屋,亚娟说:‘亚梦,我在家累死了,一分钱没得用。’亚超哭着说:‘姐,我到家没钱用,连买铅笔的钱都没有!’他们俩哭起来,亚明和亚珍也哭了。”
肉在锅里炖。赵志成听见她们在谈家里事,不感兴趣,便去烧火炖肉。
突然,母亲看见志成抱柴烧火,她便想起刚才听亚梦说没吃饭便问:“你们真的没吃饭?现在我才想起,我马上给你们做。——唉,你看你姨娘,这几年担心你大哥们读书,忙里忙外的,脑子恍惚了。”
亚梦笑着说:“姨娘,别去做了,我们是开玩笑的。我们吃了。”
“真的吗?不然我就不做了!现在的姨娘不是过去的姨娘了,懒惰了。”
亚梦看着她花白的头发,很怜悯地说:“姨娘,你变得好快哟!头发就白了一半,这才几年,你怎么变得那么快呀?”
“怎么不是!一年我没安下心坐一会,而且还愁你两个哥读书!这几年连过春节没时间耍一会。今天我无论天塌下来,也陪你们玩一会。”
“我出去打工的时候,姨娘好年轻哟!不注意看上去才三十几岁的人,这才离开几年,就像五六十岁的人了。——姨娘,你少干点活嘛!反正家里是这样儿,少愁一点,你愁得睡不着,也愁不了的。”
黄昏,夕阳西落了,余辉映在山头,红艳艳的很耀眼。
母亲和她们聊得正有兴。亚梦坐在火坑边指手划脚地说话。赵志成坐在旁边浑身不自在。他感觉到亚梦和其他女孩子一样有一种特殊的魅力吸引着他。亚梦不时看他一眼那羞涩的样儿,心里觉得好笑。
志成听她们谈论一些婆婆妈妈的事情觉得没趣,便走来走去的,他自己也搞不懂,在干些什么,也许看见亚梦长得漂亮心有点发慌吧!
母亲看见志成没完没了地走来走去,心里特别的烦。
“你干什么啦!要坐就坐一会,不要在我眼前晃来晃去的。”
他忽然看见继父回家来了。
“妈,叔回家来了!”
母亲立刻起身说:“我们说话,忘了炒菜了。”
母亲看见志成还在无动于衷地站着,吩咐:“你站着干嘛?你叔回来我们要挨骂了!你快过来烧火,或者你去请运付们来吃饭!”
“请运付们来吃饭?他们肯定吃过了!”
“你去叫他们一下,如果他们吃了,隔日再请他们吃嘛!”
赵志成有点责怪母亲,他一边走一边叽叽咕咕地嚷,不知他在说什么。
果然不出志成所料,他们都吃了,围在晒谷场边聊天。志成喊他们,他们说吃过了,但是想去玩玩,听说他表妹长得漂亮,跟志成来了。
母亲见他们来了,立刻挪椅子给他们坐。亚梦也站起来让座。
母亲边做饭边说:“唉,你们在我家来帮忙又没什么好吃的!——我才叫志成快一点叫你们过来,否则你们吃饭了。我家晚饭,全村人都知道的,早饭要到太阳当顶,晚饭要等牛睡着。”
何运付听了嘿嘿地干笑了几声说:“你家的确是这样儿。不过今天不同往日,今天有客人在这儿,要陪她们玩耍。”
大家听了都笑。
继父去请屠户吃饭,走进屋听见满屋子的笑声。他笑着对运付们说:“我还以为你们没有来,准备叫志成去请你们呢。”
佰松说:“我们一点不拘束,我们不用请!”
“对呀,就是不拘束才好!”母亲在一旁说。

母亲没看见屠户便问继父:“秀健姐夫没来?”
继父一边递香烟给他们,一边说:“他过一会儿来。”
运付看母亲忙着,说:“别做我们仨的晚饭,我们吃了。”
“不可能吧!吃得那么早!”
运付一本正经地说:“我不会骗你的!”
“真是的,我家饭太迟了。今天是手脚快点,不然还要等一会儿。”
继父看了几眼亚梦便问:“亚梦,你哪一天回家的?”
“昨天晚上。”
“你怎么能看着路?——天黑了!”
“看得见路。”
“你不怕吗?”
“我们两个。”
“有谁去赶集?”
母亲听见继父问一些挨不上边的话,抢着解释:“赶什么集!和她一个厂的。”
母亲担心别人误解是男的,又立刻补充,说:“她们寨上,大梦花家儿媳妇。”
亚梦听见母亲说,眨了眨眼补充说:“是我们寨大梦花家媳妇——她和我一个厂的。”
继父便问了她们厂里的事。亚梦说到伤心处,脆弱的眼泪往外涌。
母亲看见亚梦流泪很伤心,泪水也情不自禁地流了出来。她呜咽着说:“她出去时才十三岁,若是一般的姑娘在家里还要父母养。她出去知什么,走到那儿苦到那儿。她出去时,我的心是疼的,就是怕她在外面受苦受骗。”
继父知道她伤心,便话一转问:“你妈和你联系吗?”
“我们联系了。”
“她知道你出去打工了?”
“知道。”
母亲提到姨娘,就谤怒,便骂:“别去提她!她一点没长良心,出去七八年一直没给家里来封信,直到去年冬天才来一封信!打开看才两三行字,说一些漠不关心话。”
外婆听母亲责骂,白了她一眼,很同情姨娘地说:“你怎能怪她呢!要怪,就怪她嫁到那儿那男人。”
“小妹不会写信!他会写!”小妹是姨娘的小名。
“你知道那男的要让她写啊!”
佰松问:“她妈是被拐卖在外面去的吗?”
母亲说:“她和亚梦的爸爸吵架,跑出去的。”
外婆冷着脸吼:“你知道什么!她是被云舍坡杨建发卖到安徽去的!”
何运付说:“听许多人说,她现在又生了四个孩子。”
母亲很气愤:“她多多的生,又不养!不知那种人是什么人!”
“谁听你说嘛!”外婆很反对母亲说的话。
当他们说得起劲,屠户来了。他们摆桌子吃晚饭。
晚饭吃罢,杨秀健就说了一些卖肉的事,母亲表面上笑着,内心深处却非常憎恨他。杨秀健这人也是一个没安好心的人,每次给他家杀猪上街去卖,在称上多斤多两卖给他们家的亲戚朋友,使得每次卖肉回家算帐总少那么一大截。母亲以为是继父私自吞了,每次卖肉回家,算帐继父总要和母亲吵上几架。不过今晚有人,他们不会提那些事的。
杨秀健喝了几杯酒,脸通红得像块猪肝,转着红眼珠对亚梦说:“你爸爸要回来了吧!今天街上,我听见你们平田杨再云在说了。”
母亲问:“他什么时候给你写信?”
亚梦低着头害羞地转身说:“他给我写信说冬月回家,但是现在还没有回来。前一个月,他写信给我,叫我给他汇三百元钱去买衣服。”
杨秀健:“有的人说,出狱了,国家要给他们买衣服,还发钱。”
母亲猜凝:“莫非他空着手回来没脸见子女,他想在外面找点钱来过年!”
何运付干笑了几声,说:“这有可能!”
母亲感到有点恐惧,姨父这人是常在外面干坏事惯了的,不是拐卖人,就是非法倒卖木材,总是搞一些非法生意。
母亲有点责怪亚梦:“你怎么不说你回家了,叫他早回家来呢?”
“他和我说了,一定回家来过年!”
母亲眼睛盯着亚梦,半晌又说:“他肯定要回来!你回来了,他一定要回来!”
“他爸爸出去几年了?”佰松问。
“十年了!”母亲说。
继父吸了一口烟说;“他原来说是十年,后来听他说又减了两年!”
何运付说:“可能他要回来的。谁不想念家,已经是八年了。”
亚梦听他们说,不时看着志成。
大家谈着,突然灯熄了。何运付起身要走。
“老四,我们回家去了吧。”
周老四不愿意走,可是听见运付这一说便依依不舍地起身走了。
母亲忙起身,说:“没碍事的,黑了不见路叫志成拿电筒送你们去。”
“我们得走了,不然看不见了。”
佰松说:“我也要走了。”
杨秀健看见他们都要走。他也要起身准备走。母亲忙叫继父在一旁暗地里商量:“我们给姐夫的工钱开了,不然我们难碰见他。”
继父跑进隔壁房间,从衣柜里拿出几十元钱给母亲,低声细语地说:“开40元的工钱怎么样?”
“可以的。”
继父匆匆地跟了上去,笑嘻嘻地说:“姐夫,你等一会,你有件东西忘了。”
其实杨秀健知道他是送钱去,站着不走了。
“什么东西?”
“等一等。”
继父走近,笑着对杨秀健说:“多少是点心意!你拿去买支烟抽。现在没有钱,将来你两个兄弟得工作了再补你!”
四十元钱是有多余的,不过说几句甜嘴蜜心的话,好让他下次来不在别人面前说闲话。
杨秀健听了便说:“不用了!以后两兄弟出头了再到你家来喝酒。”
“怎么行呢?你或多或少收一点,以后喝酒是毫不凝问的。”
杨秀健推让了几下,继父固执地把钱往他衣兜里塞。杨秀健没办法就说:“唉,这样吧!我干脆在你家厕所里挑几十挑粪去种洋芋!”可能这是杨秀健早已想好了的台词。
继父看他不收,顺口说:“可以!但你无论如何要收一点!”
他心里思量,如果他挑了几十挑大粪自己种洋芋到那儿去挑。虽然嘴里说了,但是脸上略有些难堪。
何运付在旁听了,笑着说:“不收就罢了,过路碰见了叫他喝杯酒。”
继父憨厚地笑着说:“唉!耽搁你的时间!”
运付边走边大声对志成说:“志成,你自已陪你表妹玩,我们走了!”
亚梦听了,抛抛秀发,抿着嘴盯着志成笑。赵志成更是浑身不自在,心发痒。玩一会,赵志成看见亚梦笑,心里有点不好意思,也找不到事干便去睡了。
亚梦看见志成睡了,心里更加好笑。她对母亲说:“姨娘,我觉得大哥还没有变!”
“别去提他了!不知怎么办,读书读呆了!”
继父不停地扫视着亚梦,笑得很甜。
亚梦突然起身问外婆:“姥姥,上厕所吗?”
“我不去!”
亚梦笑着说:“我叫你,你不去,一会儿你去,若摔倒在粪池里就好了。”
“我不去,你自已去吧。”
“你不去!若摔在粪池里,我们不来拉你,看你怎么办!”
继父和母亲都笑了。亚梦唱着歌去了茅厕。
这时,继父小声地对外婆说:“妈妈,你去给亚梦说,叫她到我家来和志成——怎么样?”
母亲小声地说:“不知道她是不是答应!志成今年已是二十三岁了,她才十七岁。”
外婆小声地说:“其实没什么!过去老一辈说,宁可男大八岁,不愿女大一月。”
母亲说:“我们家这几年由于他们读书,很穷!若他们没读书了,她到我家来,简直享万福。我这个当姨娘的不会让她吃亏的。”
外婆悄悄地说:“担心她不答应!”
“可能要答应。因为她大哥读那么多书,她却读到小学三年级。别说其它的,别人写什么骗不了他的,只有他骗别人的。”
亚梦唱起歌来了。她走到火坑边惊讶地对母亲说:“姨娘,你家猪有那么多头啊!”
“就是猪多!一天从早到晚没有时间坐一会儿。”
“你家猪圈里还有一头肥猪哩!”
“就是等你回家来杀的!”
“看来我还是客,把我看得那么重要。”
“你想,姨娘不关心你,还有谁关心你!你姨娘没有女儿,就是把你几姊妹当自己的女儿。”
他们坐了一会儿便睡去了。外婆把继父和母亲的话牢记心里。
晚上,继父和母亲一直未睡好觉,为了亚梦和志成的事议论了一晚上。
继父对母亲说:“你看志成这么傻!年龄已到那儿去了,心一点不发愁,而且亚梦也很聪明,人也漂亮,不去和她说上几句讨她喜欢的话,就独自去睡了。”
“我也在想,志成不如志宏。志宏嘴比他甜。”
“你还让他去补习,考不上大学,年龄更大了,到那时,去哪儿找这样合适的姑娘。我们山里女孩子大部分到十七八岁就嫁人了,哪儿还有二十三四的老姑娘等他!即使有也是别人挑选不要的,总有一些缺点。虽然读一肚子书,但是有什么用?回家耕田用得着吗?我还是想把亚梦做媒到我家来。她一来,志成就跟她出去打工,让她带他出去,不过几年就富了。”
晚上,外婆把继父的话说给亚梦听了。亚梦对外婆说:“姥姥,我和大哥是表兄妹,不能结婚的。”
“什么表兄妹!我家弟弟就是和我姨娘家女儿结婚,不是现在同样好吗!生下的儿子都是肥肥胖胖的,可爱极了。”
亚梦其实不在乎表兄妹关系,在农村表兄妹结婚可多了,她心中喜欢的并不是志成而志宏。
“和你老人家说没意思!”
第二天清早,志成便背着箩去捡柴了。外婆把亚梦的话转给了母亲。
“表兄妹有什么的!我们村里杨秀风和苏苏,他们也是表兄妹。现在生下三个儿子不是同样好,不过现在有些人说罢了。”
亚梦还没起床,她躺在床上唱情歌。
饭做好了,亚梦起床了。亚梦故意把长发披在肩上,扭着**走着猫步,在继父和母亲面前转来转去的。
亚梦洗了脸,钻进房间去梳妆。继父悄悄地看她在镜子前照来照去的打扮,更觉得亚梦漂亮,是乖孩子。
这时,赵志成回来了,满头大汗的。亚梦知道志成回来了,她浑身浓浓的香水从房间里跑出来和他在脸盆里洗手。
亚梦看着志成羞涩的样子,有意夸奖他一番:“大哥,你好勤快哟!这么早就砍柴回来了。”
赵志成不敢看她,红着脸没说话。
吃了早饭,志成放牛上山去了。亚梦就问母亲:“姨娘,大哥今年多少岁了?”
母亲听见亚梦话中有话,故意把岁数说少一岁。
“他今年才二十二岁!”
亚梦没说话了。
母亲认为她肯定看上了志成,心里乐的吃蜜糖,脸上格外放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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