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一十七、第一式——破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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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竟然和那种剑法如此相似!”
躁动的大队魔兵之中,一个高大威猛的魔军统领面露畏惧之色,不由得想起若干年以前,亲随地魔皇征伐暗之大陆,有幸得见一名人族武士的剑法,精气神灌于剑中,人剑合一,居然爆发出如此惊人的威力!后来,那人为地魔皇所重创,沉于黑暗之海,生死不明
难道他竟是人族的奸细?
“此人定是人族的奸细!地魔皇有令,杀得一名人族余孽,位阶上拔三级,并恩赏本族无上神功,杀啊!”一名魔将挥剑狂呼。
纷纷溃退中的大批魔兵听闻此言,俱悍不畏死,努力向前。
那年轻人怒喝一声,手间长剑绽放出万道光芒,化虹怒射,于是乎,血肉和断肢漫空横飞,广场之上顷刻间变成一片地狱海。
那花冠少女双目微闭,身体簌簌颤抖,双手死死的捉住那一只强健的臂膀。
“劫数难逃啊!”血雨腥风之外,石阶之上,须发皆白的老丐发出长长的叹息。
“卑贱的丐食者,居然和人族勾结,当真是罪无可恕!”
一名魔将大声怒斥,指挥着手下兵勇将那台阶上的群丐团团围住。
“吾等本不惹你,休来生事。”老丐淡淡的说,周遭一群丐者齐声叹息。那群丐身裹麻衣碎缕,浑身看来污浊不堪,须发间的灰尘也清晰可见,而魔界特有的超大蝇虫在周侧环飞,发出令人不愉的声响。内中更一瘸者,残破处血肉溃烂,隐约可见蛆虫蠕动,周边魔兵见了,饶是身经百战,也免不得大呕起来。
“可恶!”
且听啪的一声响,长长的鞭影重重的抽在群丐身上,鞭着之处,麻衣开裂,血肉模糊。
一丐者抬首望天,双目翻白,口中念念有词,任一记记鞭子落在身上,面上一片漠然之色。
“这厮端的可恶!”一魔兵大怒,飞起一脚揣过去,未料那双目翻白的丐者突的拿捏住对方的足踝,淡淡道:“生的来,死的去,生又何欢?死亦何苦?”
言毕,一条粗壮的长腿陡的脱体落下,那魔兵未及反应,一颗硕大的头颅呼的掉下来,咕噜噜滚出去老远,随即,余肢尽解,转眼间化为一堆肉块。
周边魔兵见状,吓得魂飞魄散,瞬间退出去老远。
“尸弃术!?难道是传闻中的尸弃术?”远处的一个魔军统领双目中露出惊恐之色,口中自言自语,心中不免陷入沉思,心思那尸弃术乃传闻中数亿年之久的巫术,乃魔界太始巫族的不传之秘,久闻而不曾见,不曾想现下居然现世!想当初,地魔皇讨伐番婆族,便带回一少女,将那少女置于魔主大殿中,便不再过问。不曾想,不久之后,便来了这群老丐,或瞽,或聋,或哑,或瘸,居然无有一名体全者!那群丐的形貌与本族本无大差异,整日间在殿前乞食,任地魔族众生凌辱,并不惹得半点是非,于眼下看来,无疑是为了看护那花冠少女,如此,他们究竟来自何方?有何密谋?
正沉思间,一眼望见那年轻人已带着少女直透重围,几乎杀到魔主大殿之前。
那每一式的剑招了然无痕,似乎随意而发,却巧妙之极,令周边魔界兵勇防不胜防,吓得连连后退。
正当此时,便见天空顿时暗下来,天幕上出现一个庞大的身形,血红如火的巨大的眼眸冷漠的俯视着如草芥的魔界兵卒,强大的威势迫的那些统领级的魔将胆寒的伏地膜拜,口中齐念赞词。
“伟大的王城守护,大冥士王万安!”
“大冥士王功高盖世,泽及万民!”
“大冥士王法力无边,恳请王上抹杀眼前这人族的奸细!”
。。。。。。
大冥士王的眼眸中忽然闪出一道诡异的光芒,看一看那剑法,虽已隔却数不清的年头了,却依旧历历在目!想想地魔皇座下,十大守护之王,惟自己乃执牛耳者,诸般造诣无不出类拔萃,尤其这数十万年以来,对那人族的剑法更是精心揣摩,自是信心倍增,近来苦无试剑者,看了看脚下那个年轻人,心中未免一喜!
大冥士王单掌拍落,成千上万道毁灭的刀光如水银泻地般的覆压向那杀阵中的年轻人!
无边的压力如泰山压顶而来,年轻人心中一凛,紧要关头,轻轻一掌将那懵懂中的少女推出老远,剑身一转,振出万道剑芒,自下而上,冲天而起!
大冥士王口角微嗤,与此同时,那上万道毁灭的刀劲轰然爆裂,狂暴的气劲汇聚成无边的毁灭之海,轻而易举的将对方淹没并迫向大地!
轰——
震天价的巨响过后,广场上烟尘四溢,魔兵们早吓得远遁千丈之外。
须臾,尘埃落定,广场上现出一口巨大的土坑,土坑中却并不见那年轻人的身影。
莫非就此灰飞烟灭了吗?如此,这人族的奸细竟是如此不堪一击!
大冥士王嘘了口气,正欲隐去形迹,却感觉出一丝异动,细察之,便见土坑底部的尘埃中赫然探出一只手掌,紧接着,便勉强支起一具残破的躯体。
血肉模糊的躯表,迸射而出的血花从开裂的肉骨间丝丝射出,蓬乱的长发几乎完全遮住了那一张瘦削的面庞,喘息着,那年轻人勉力站起来,挺起背,昂首看着那上方的存在。
大胆!
大冥士王心中充满恼怒,这个如蝼蚁的家伙竟然如此藐视自己的存在,当真不可饶恕。
大冥士王念头一转,诡异的笑了笑,居然说出了言语:“那个人啊,倘若你能抵得住本王的十记杀着,便放你去,给你生!”
微风掠过,将覆额的长发略微掀起,露出一双宛若天际星光的深瞳,似已阅尽沧桑,冷漠如冰雪,淡淡道:“命在我身,倘你认为足够强大,便可任意宰割,今日便是尔等的灭亡之始!”
“好大的口气!不过,本王今日心情不错,倒并不生气,只十招,十招之后任尔自由来去!”话音未毕,大冥士王庞大的身形冉冉而落,黑暗轮廓的虚光如流萤飘曳而去,那具无比强大的身体愈发显得凝实,如铁石般的强悍!
说时迟,那时快,那一柄带有高度夸张弧线的弯刀嗤的劈破空气,以雷霆万钧之势斩向那年轻人!
剑已碎,只余一双空手,脑海中尚自茫茫然想着自己莫名所以的剑招,便听哗啦一声响,恶魔的阴影振翅掠出躯体,张开獠牙之口,便射出一道幽蓝色的火焰。
梦魂惊醒,胆气立生,嗤嗤的剑气射出指尖,便凝成一把光芒夺目的长剑,如一支箭般的疾射而出!
眼前的变故令大冥士王略吃了一惊,不及细想,弯刀嗡然长鸣,绽放出变化万千的毁灭刀劲,将对方的来路完全罩住。
“破——”
那年轻人舌绽春雷,剑身抖开数十道剑芒,嗤嗤声过,已然击破前方的数十道毁灭杀着,未料脑后雷霆万钧的杀着已然轰到!身形急转,逸向左侧,便听噗的一声,后背早着了一记重重的锤击,身形便如折翼之鸟般急速飞向远处!
噗、噗、噗……
数不清的毁灭刀劲接二连三的轰击在残破的躯体上,每一次的重击便改变了躯体的飞行轨迹,身后落下丝丝疾射的血雨……
远处的花冠少女方自梦魂初定,见了这幅惨状,禁不住掩面哭泣。
终于,千回百转之后,那一具残破的躯体噗的跌落尘埃。
嗖的一声,刀已入鞘,绽放的刀光戛然消失,大冥士王一展风氅,手抚下颔,冷冷的注视着那一具残破不堪的。
良久,大冥士王依旧矗立不动,如一具石雕。
尘埃之中,那一根满是血污的食指似乎微微颤动一下,这一丝细微的异动,仍是逃不过大冥士王的眼睛,火色的眼瞳内瞬即诡异一闪。
浑身簌簌颤抖着,那年轻人终于爬起身来,鲜血顺着躯干汩汩下流,年轻人昂首发出困兽般的怒吼,双手紧紧的握成拳!
这,便是那些数万年前的血战的人类吗?
大冥士王心中一喟,暗自忖思,人类不灭,始终是阻挠陛下一统魔域的大计,当不遗余力予以剪灭之!
“刀之变!”
华丽的一击呼啸落下,如狂风掠过,广场上的埃尘重又被激荡起来,伴杂着大小的石块,如炮弹般的射向在远处环伺的魔军们,立时引起哗然的骚动!
“久闻大冥士王武功盖世,今日得见,虽死无憾!”
“嘻!大王的武功何止眼下,走着瞧!”
……
剑气立旋,即刻形成一个涡旋状的图案,如一记盾牌阻隔在自己的前方,与此同时,那不知来由的气息如水银泻地般在体内恣肆冲突,却每每被一种种莫名的力量挡住而反弹回来。
泰山压顶的重击轰然落在盾牌上,年轻人如炮弹般的飞向后方,中途口一张便射出一道血箭。
“结束吧,变中变!”
大冥士王一声怒喝,身形晃出万千虚光,瞬即现出万千个与本体大小仿佛的大冥士王,每一个分身都手持一记弯刀飞斩而去!
年轻人身形一折,勉力站住,伸手抹去嘴角的血痕,脑海恍似瞬间洞开别一世界,一记记剑式如滚滚江水般层叠而来,雪片般的分明!
剑光绽放,一记记剑式应心发出,如长虹经天,将一个个大冥士王一剖为二,到后来居然闭上双眼,盘膝而坐,身形前俯后仰,或左或右,晕动的光影中,绽放出的一记记剑芒掠射而出,既击溃来犯之敌,又形成一个绵密的球状护盾,将本体牢牢囿于内核。
大冥士王心头微微一颤,尘封已久的记忆随即打开,那一式式的刀法,凌厉的刀风每每令自己的灵魂感到颤栗、沮丧和胆怯,似乎贯通了天地间所有的破坏之力,以一往无前的气势将自己接连破退,并给予重创!
数万年来的阴影!
虽然最后凭借群力将那厮击落在黑暗之海,然而留给自己的终究是挥之不去的压力,每每在噩梦中惊醒,却不敢丝毫露于旁人,也足够狼狈的了。
正气刀诀!
一丝外人不易察觉的呻吟,大冥士王自己的耳朵里却听得分明,嘴角似抽搐般的动了动。
“刀之域!”
便如漫空飞霜,雪亮的刀片汇集成无边的海洋,从四面八方斩向那个球状护盾!
轰然的撞击声中,一记记剑芒和一记记刀光撞在一处,相互湮灭,而毁灭的力量则向四周磅礴爆发,将远处的魔军逼退到更远处。
“变之极!”
大冥士王单掌一拍大地,周身魔力顿时雄浑爆发,此时,已是不遗余力,必将眼前之敌置之死地而后快!
在刀与剑的湮灭光影中,那个球状护盾在一寸寸的缩小。
大冥士王傲然一笑道:“人类,倘身入魔域,死,便是代价!只是,人类,你的能力便止于此了吗?哈哈哈……”
大冥士王眸子一翻,怒喝道:“魔域刀王之诀何止于此?人类,便让尔见识一番!”
伴随着魔王的一声声怒喝,各不相类的刀光层叠而出,化血斩,血水汹涌而出;断魂斩,眼前满是地狱般的鬼哭之景;滚轮斩,大地上满是雪亮的刀片,无一寸土地可以容身……
一片片的刀光中,那一个球状护盾眼见便要消失。
伴随着大冥士王的一声声狂笑,魔军无不欢声雷动,山呼万岁!
突然间,一切的幻光戛然消失,大冥士王一声长啸,弯刀的弧光惊天落下!
一瞬间,天地一片静寂,便如一道雷光带有霹雳之声自一双双惊悸的眼瞳间迅疾落下,在那种浩然的力量面前,一切都将被彻底毁灭!
轰隆隆——
如战鼓的擂击,球形护盾瞬间灰飞烟灭,紧跟着,无数双惊恐的眼睛内便看到一个巨大的圆轮状符文在缓缓转动,转眼不见。
人类啊!
大冥士王只觉得牙根发痒,身后的风氅猎猎作响,于是乎将那苦思多年的所得倾力施展。
噗、噗、噗!
刀光如击败革,却每每被一个个古怪的符纹挡回来,那种惊天的毁灭劲道似乎也平空消失了。
每一番重击,便有一缕鲜血自嘴角溢出,整个身体佝曲起来,唯有两只拳头紧紧的握住,深插于泥土之内!
眼见对手几乎便要崩溃,大冥士王不由得发出一声长啸,那种苦心浸淫的刀诀更是被施展的淋漓尽致,噗噗的撞击声中,对方几乎完全被砸入深坑之内。
忽然间,一句清晰的话语传入大冥士王的耳内:“士可杀,不可辱,今日之事,你永不能忘记!”
一个孤峭的身影瞬间站起来,如高崖上的一株劲松,随即一道不可思议的剑光从一幕幕的刀网中一掠而出,紧跟着,大冥士王又听到了一句话。
“人的剑法,魔类如何能通晓!”
那一剑,如风出谷,无形无迹,与自然相合,以有限把握无限,刹那间剑锋的杀气已迫入眼帘!
大冥士王身形急退,饶是如此,便听嗤的一声,庞大的风氅早被一剖为二,断开的一片如风筝般的飞向远空。
便如瞬间雪水灌顶,旧恨未了,新仇又生!胁下隐隐传来一丝凉凉的痛意,大冥士王发出一声难耐的怒吼!
与此同时,数十记的斩杀已重重的轰击在年轻人的躯体上,原来,那倾力的一击,完全是奋不顾身、置之死地!
孤峭的身影仰空倒下,眼中犹自望见上方一幕星光,似已看到过往尘烟……
嗤——
一声声冷笑自空际传来,大冥士王听来却是万分的不受用!
“素来大冥士王应敌无对,谁知目下竟然受阻一个人族的小子?是何道理?”
“那厮如何是大冥士王的敌手?大冥士王手下留情岂不辜负魔皇陛下一番宠幸?”
“倘大冥士王心存不忍,便有我辈出马,除去这一人族小子.”
冷笑声中,一具具庞大的身形浮现在空际,一双双闪现着陆离之光的瞳孔射出如饿狼般贪婪的凶光!
“天,那居然是圣德曼王,我只是在传说中听闻,不想眼下得见!”
“那是具足王!”
“那是万法潘提王!”
魔军中一片骚动。
大冥士王一时间面红耳赤,素来不将这些同僚放在眼内,不曾想眼下现此一丑,说不得冷声道:“小事一桩,不劳诸位。”
“呵呵,于我眼中看来,自是那厮身体间结有一些古怪的护体符纹,别人不知,如何瞒得过本座!”万法潘提王笑道,“待我仔细看来。”
一只大手自空中落下,从尘埃中抓起那一具残破的躯体,滞留在空中,一双双饕餮的凶光周旋审视。
“待我炼化他!”
万法潘提王收回手掌,强大的念力将那年轻人留在空中,缓缓转个不停。
万法潘提王一举金色法杖,口中念念有词,瞬间轰出一轮金色的火焰,呼的一声,金色的火焰着体即燃,腾的一声,化为熊熊的火焰。
便听一声刺耳的尖唳,一个恶魔的影子从躯体内振翅飞出,在燃烧的火焰中挣扎盘旋。
“奇怪,这厮如何有我魔族的血统!待我看个究竟!”具足王的巨掌平空落下,一把擒住那恶魔的颈领,恶魔发出声嘶力竭的尖叫,拼命挣扎。
具足王举手向上一带,未料那恶魔的魂魄与本体缠结千丝万缕,一时间并不能扯断。
嗤的一声,一道弧光一掠而过,竟将那恶魔的魂魄与本体一刀切断!
恶魔发出垂死的哀鸣,转眼间化为一缕缕幽蓝色的火焰,如雨落下,的没入本体之内。
四王面面相觑,对眼前怪异之状却是从未见过。
此际,那年轻人幽幽醒来,精神上的莫大痛楚令自己千万个毛孔内都倍受煎熬,不自觉的嘘了口气。
抬起头来,静静环顾四周,尽是些如山的暗影,高接天,相比之下,自己几如草芥!
强大的精神压力迫的那年轻人几乎要抬不起头来,时不时射来饕餮般的凶光,轻轻舒了口气,依旧挺直自己坚硬如石的脊梁,淡淡的看着这些如神般的存在。
“见了本王等,如何不下跪!”诸王咆哮着,将诸般强大的力量迫入这方寸之地,但听骨节如炒豆般爆响,腰脊慢慢弓曲,双拳紧紧握住,周身上下一根根青筋几乎爆裂,仍是不跪。

“说吧,将你的一切都说出来,也许,本座会让你死的痛快些!”万法潘提王阴森森的道。
“非我所愿,自不必说,如要杀,便来吧!”乱发之中,一双星眸中的亮光如高山之雪般的冷漠,谁都不可凌辱。
四王发出凶兽般的咆哮,心中的愤恨自是由来已久,于是乎,万法潘提王的魔火,具足王的诅咒术,圣德曼王的死亡投影,以及大冥士王的刀域,轮番施展,那一具脆弱无比的躯体立刻被死亡的光影完全笼罩……
无边的震撼力,令那些远观的魔军毛骨悚然,顿时遁逃到更远处。
“克里斯汀娜,这里不是你待的地方,进魔殿吧!”瞽目的老丐叹息道。
克里斯汀娜犹自望着那似乎从天降临的年轻人,忖思,他给自己的感觉真的不同,他从何而来?为何而来?从未有人这般看待自己,往日,除了侮辱和谩骂,以及责罚,也知道自己生来便似乎如此,只是,那年轻人,他真的很不同!
克里斯汀娜的眼中一片迷惘之色,怔怔发呆。
“不管是天意,抑或其他,一切,自和我们毫不相关!”瘸腿之丐又是一声叹息。
轰隆隆的雷鸣声中,那年轻人的身体转个不停,十多个圆轮状的符纹在古铜色的肌肤上浮现出来,将一轮轮强大的攻击几乎一多半消弭于无形,饶是如此,那具躯体已是千疮百孔,鲜血汩汩涌出,将足下的土地染得鲜红。
“哼!人的力量已止乎此了么?吾等倒要看他撑得几时!哈哈……”诸王发出不以为然的狂笑,将诸般毁灭的力量均衡发出,一分分的切削对方的生息之力,犹如猫戏耗子,便要把玩到乏味之时,方一口吞食!
“倘尔等自恃掌握生杀予夺之大权,便可以纵横四方,为所欲为,随意凌辱一切生灵,便是自取其辱!”
轰隆隆的暴击声中,那年轻人兀的抬起头,射来两道冷光,四王的心中不可自抑的抽搐了一下。
嗤嗤的剑气射出指尖,少时凝成一把长剑,长剑突的回撤,噗的一声,已自家胸膛!
这一幕实在太过诡异,完全超出了四王的预料,正面面相觑之时,陡见一道白光突的爆发,便如鸿蒙初分时的开裂,无边的恐怖之力在一瞬间磅礴爆发!
四王心头一寒,齐叫了声“退”,一瞬间早溜得无影无踪。
巨大的爆炸声在一瞬间震动整个地魔之都,地魔族的生民惊恐的遥望着王城附近升起的巨大云团,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惊变。
良久,尘烟散尽,露出那一座倒塌的魔殿,高高的尖顶犹自斜插苍穹,正指着八角宫殿的方向。
尘埃之中,传出一声叹息,接着,便是一番古怪的念咒声,少时,五彩光华向四方疾射而去,一座法阵就此撤去。
诸丐站起身来,远望着适才的爆裂之处,想那年轻人大概粉身碎骨、魂飞魄散了么?
微风吹过,一缕埃尘如烟雾的腾起,地面上除了细细的微尘,已是空无一物。
夜晚的来临却是那般的迅疾!几乎是一转眼的事,烂星漫空,如一颗颗宝石般璀璨夺目,这种景象,在王都已是不可多见了!
无边的星光展现了难以想象的神秘世界,令地皇之都的魔族们无不仰首而望,接着,便匍匐朝拜,魔族的戾杀之气倒是去了好几分!
残垣断壁间,少女克里斯汀娜小心翼翼的攀到高处,怔怔的望着满天星辰,呆了半晌,又静静的看了看远处,深蓝色的眸子里溢出淡淡的哀愁,想着此番遭际,几如一梦!而,那年轻人真的死了么?
想了想,又看了看远处,便有了番期冀,希望能像当初见他时一般,从天而降!凝睇良久,阒然无迹,不由得发出声低低的叹息,脸上忽然笑了笑,凝望夜空,便继续做她的梦……
波的一声!
短暂而轻微,克里斯汀娜顿了顿神,便循着声响的来处望去,便见又一颗幽蓝色的蝌蚪从埃尘中突的钻出,在空中缭绕飞舞,接着便是三颗,四颗……
幽蓝色的蝌蚪在空中不厌其烦的组合和排列,一会儿便变成一团团蓝色的火焰,幽蓝色的火焰熊熊燃烧,随着大地之下钻出的蝌蚪源源加入,越烧越旺,将方圆数十丈之内照得历历分明!稍后,一团团火焰自相融合,汇聚成一整团幽蓝色的火焰,幽蓝色的火光中,渐渐浮现出一个孤峭的身影,慢慢爬起身来,满脸的冰雪。
他真的还活着啊!
少女的心脏扑通通的乱跳,颊上腾起浓浓的晕红。
浓烈的火光中,那一具躯体愈发显得清晰,到后来便连一根根头发都看的很清楚。
火焰越烧越旺,烧到极处,幽蓝色的火焰内部便完全转化成刺眼的亮白色,如天际新星的爆发,令人不可正视。
喝——
那年轻人突的发出一声怒吼,双拳自擂胸膛,暴击声中,胸膛瞬间开裂,开裂处白光迸发,自上而下,便连自己的头颅在一瞬间也被一分为二!
开裂的躯体支离破碎,转眼间便似乎被一把无形的利刃切割成无数块,扑落落的滚了满地,滋滋声中,一缕缕火焰黯然澌灭,剩下无数大小的毫无生息的碎块。
少女吃惊的张大了嘴巴,几乎不相信眼前的事实!
群丐也是惊奇万分,以他们丰富的阅历,也无法解释眼前发生的怪事。
夜里的风很冷,少女仍是坐在冰凉的断墙上,凝望远方,期待着又一幕奇迹的发生。无尽的黑夜和白昼,活着便是接受无尽的劳工、侮辱、责罚……唯一的生趣,似乎便有一个难以道明的召唤发自远方,有时候是那么急迫,令少女的柔弱的心几乎窒息!而远方的世界又在哪里?那里真的有无尽的幸福和欢乐么?没有侮辱,没有责罚,没有谩骂,可以做自己任何想做的事!于是乎,这唯一的期盼便带来了无尽的动力,便是侮辱,打骂,和责罚,便也柔顺的承受。
幽蓝色的蝌蚪终又重新钻出地面,接下来便是汇聚和组合,最后,便形成又一具崭新的躯体,而崭新的躯体在一瞬间便又土崩瓦解,归于尘土,重新周而复始……
眼前的一幕幕痛苦的轮回,令少女掩面而泣。
群丐发出一阵叹息声,也是不忍再目睹,口中齐念咒语,企图令那生不如死者能稍有解脱。
终于,又一具躯体在熊熊的火光中复生!那年轻人发出一声声抗天的怒吼,双拳重重的砸落地面,又不停的锤击胸膛,终于,还是不可遏止那一幕惨剧的发生,身体在一瞬间开裂,开裂的不仅仅是,还有灵魂!
“那种痛苦真是难以想象啊!”瞽丐叹息道。
“可是,我们终究帮不了他,倘要让他灭亡,也难以做到啊!”
群丐齐声叹息。
合——
又是一声响遏行云的长吼,那年轻人双手从左右将开裂的躯体向中间挤合,企图阻止又一轮的肢解,未料胁下划然而动,白光过后,有一道巨大的豁口开始开分。
“吾有何罪?倘要吾死,便死矣,何来这般折磨!”
“天,你高高在上,何如此不公!?”
……
怒吼和呻吟声中,远方的不知名的空域,一双双贪婪而凶狠的眼眸注视着这一幕幕惨剧,心中也是一片悚然,反思之,倘加诸己身,自己何可忍受?想来也是一番庆幸。
遥远的八角宫殿,诡异的面具之后,一双狰狞的面孔恶狠狠的一笑,心道:“修了此术,便是死,亦难乎?”
断墙上的少女,忽然一伸手从发间拔下一根莹白色的玉簪,放到唇间,便吹出一连串古怪的音符……
原来那玉簪却是一根短笛,音符传出,便如山间叮咚泉滴,也如珠玉落盘,一个个音符,一如三春飞鸟啁啾,漫空缭绕……
群丐听来,顿生心旷神怡之感,暗思,原来她竟然有这般功夫,倒不曾见得了!
乐声传入耳际,痛楚之际,心头一紧,顿生似曾相识之感,忖思那究竟是一种什么曲子?为什么会令自己瞬间感动?
迷茫中,顿感周身分裂之力如被导引,开裂的身躯居然有了点合拢的迹象。
乐曲的节拍声中,幽蓝色的火焰有节奏的跳动着,渐渐变得弱小。
突然间,一种极其强大的力量自双足一涌而上,如洪水般恣肆爆发,刚刚有点恢复的躯体在一瞬间便又要分崩离析!
断墙上的少女,忽然站了起身来,周身上下迸发出五色缤纷的奇彩,神色漠然而庄重,高贵而威严,令人不可亵视!
短笛在唇,鼓喉劲吹!
那种乐声实在难以形容,如凤鸟唳鸣九天,裂帛分丝,碎瓦断玉,振飞于九天之上,在宏大的庙堂之音的背景中独树一帜,如一整幅华丽无瑕的绸缎,呼啸着,破空劲飞,无一丝一毫的褶皱,亦如飞龙在天,华贵无俦!
如此乐声,凡人如何听之?即便听了,不疯亦狂!
那乐声穿云破雾,忽然凝成一股细丝,自九霄之上飞落而下,在短短一瞬间便灌入那年轻人的泥丸宫之内,刹那间贯通四体,直达涌泉,妙如阴阳和合,顿开灵犀之门,如水银泻地,九转盘旋,深入毛髓,无孔不入,无一根毛发不受用,符音着体,便如铁树生根,与肉骨水乳媾和,便至地老天荒,亦然恩辱与共,密不可分!瞬间祥泰备至,周身上下,荣光无限!
那年轻人瞑目而坐,体内那一股暴戾之力,随着九旋之音疾如狂飙的运行着,几乎一瞬间便要喷薄而出!
无丝毫的声响中,那年轻人身形忽然如飞蝶般翩跹而起,短短一刻,忽然向前方刺出一剑!
那一剑似进实退,似往实返,似直实曲,似左还右,亦刚亦柔,亦阴亦阳,似正实反!起于九幽,盛于九巅,无始无终,无孔而不入,无坚而不摧!
轰隆隆——
巨大的崩裂声自远方传来,白光没处,一座巍峨的魔宫瞬间倒塌,浓烈的烟尘化作一条巨龙腾空而起!
“人族之剑,居然造化如此,无外乎在三界中能独树一帜!”群丐浩叹。
幽蓝色的火焰瞬间凝固,少时幻化出一袭华丽的氅服,一朵朵幽蓝色的火焰如花般缀生在衣表,便如精工雕琢,整洁无瑕!而后胸处居然对称生有一对大大的翼翅,中间长着一个狰狞的恶魔的头颅,几乎在一瞬间便要振翅飞出!
滋滋声中,那一缕火焰终于在手掌间凝固,绽放出紫色的光芒。
“尔既炼化于火中,便叫你紫焰吧!”
铮的一声长鸣,似是万分的愉悦,嗖的一声,紫焰自掌间一没而入。
年轻人一拂衣袖,如飘萍而行,少时已来到那少女面前,拱手道:“谢!”
声不知道在何时停下,短笛在手,笛端凝结的露水,流到手指间,传来一丝凉意,少女略一警醒,便看到那陌生又熟悉的面孔,似乎恍然不知刚才发生的一切,脸上一红,顺手将短笛发间。
“大恩不言谢,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年轻人笑了笑说。
“克里斯汀娜,你呢?”少女抬头看了看对方道。
“我?”年轻人怔了怔,叹道:“我却没有名字。”
“难道你自出生便没有名字吗?”少女好奇的问。
“是的。”
“连名字都没有,真的好可怜哦……”少女喃喃自语道,心中便是一想,忽然笑道:“你像风一般的来去,使的剑也是风一般的迅疾,我便叫你风吧!”
“风?”
那年轻人意识海之内,忽然便是雷鸣般的一响,接着便传来一番剧烈的疼痛,脸上不自觉的抽搐了一下。
“怎么了啊?”少女奇怪的问。
“唔……好,我就叫风!”风不自然的笑了笑。
少女很开心的笑了笑道:“风,能告诉我从哪里来吗?”
风茫然的望了望远方,忽然用手指了指脚下的大地。
“是哪里?难道是地下吗?”
“是的。”
“地下也有世界吗?”少女好奇道。
“没有,只是囚禁的牢狱。”
“你犯了什么罪过,要把你囚禁在地下?”
“没……或许…”
“能说清楚点吗?”少女专注的凝视着对方的眼眸,似乎想读懂对方隐藏的心底世界。
“唉,我自出生,便在那个地方,而我的母亲,便在我出生的一刻死去了!”风静静的说,目光斜望向高高的魔殿顶端。
少女的眼圈一红,道:“对不起想起自己的过往,比之这个从天而降的陌生人,倒似乎还要好一点。
远空的黑暗之中,四个庞大的身形尴尬的对视一眼,想了想适才那惊天的剑法,倘那一剑对着自己,能逃得了么?为什么人族一到最后的关头总有惊天的爆发?
良久,四王悄悄隐去形迹。
巨大的爆炸声远远传来,八角宫殿之内,白玉之榻上的入定者心中微微一紧,便开始仔细揣摩那一式惊天的变化!
无数的岁月如白驹过隙,榻上皇者如石雕般的端坐着,纹丝不动,方圆周遭,已是积满了厚厚的埃尘。
终有一日,皇者的身影忽然如一朵云似的浮起,裙脚如孔雀开屏般在一瞬间炸向四方,正当此时,一记庞大的拳影轰然击出!
惊天的炸裂声过后,尘埃散尽,八角宫殿的侧方赫然现出一个庞大的空!
在四周拱卫的兵卒惊得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何种变故。
便在此时,传来一声悠长而低沉的怒吼,四周的魔兵惊得魂飞魄散,未及逃离之际,早被汹涌而至的强大魔息击成齑粉!
此际,一个庞大的灵魂冉冉而起,少时来到九霄之上,俯瞰着一望无际的魔域,脑际却如翻江倒海一般,久久不能平息!
那种变故,推思再三,终不能寻出缘由,未免满腔的惆怅。回望倒塌的魔主大殿,居然安静的很,自那日一战后,已鲜有魔族敢轻易就犯。
大人物一拂衣袖,心中瞬间有了计较,将一丝意绪散于风中,鼓唇一吹,转眼间飘出千余里!
茫茫的魔域平原一望无际,野马尘埃,纷纷扬扬,那丝意绪乘风而上,借着狂风之力,短时间便一越而过了数十万里的大平原,接着便飞过茫茫无际的黑暗之海,远远的就瞧见了雄伟壮丽的芬叶城。
那丝意绪无声无息的顺着山风掠上高高的圣山,融汇于潮湿的雾水中,氤氤氲氲间,落在一座巍峨的大殿上。
玄穹殿内,一代当值的妖帝正在沉湎之际,脑中便如着了一支冷箭,猛的惊醒,便看见一个岸然伟躯矗立在意识海的正中,冷冷的盯着自己的灵魂!
“主——上!”
膝盖一软,早跪倒在地。
那庞大的身影并不答话,精神力在一瞬间便扩展至极限,轻而易举的破除了对方心底隐藏的秘密!
“时不我待啊,帝怜花!”
“主上,朝朝暮暮,无时无刻,属下无不戮力行事,只可…可惜……”
“不要说了!”大人物一拂衣袖道:“朕熟思多日,仍不能参透一种精要功法,尔天资聪颖,加上暗域人力众多,学识广博,或可破解此间端倪!”说话间,将一套要诀打入对方意念,续道:“尔不得三心二意,万里之外,朕可轻易洞察你的分毫举动,倘有异动,旦夕之间取尔性命!”
“属下谨记!”帝怜花伏地而拜,一惊一喜。
突然之间,妖帝顿感身体一轻,不由自主的瘫倒在蒲团上,伸手一摸,周身上下,俱已湿透。
“帝怜花,你入魔了不成?”周侧一老者白了他一眼。
“无妨。”帝怜花摆了摆手。
那庞大的身影踏足玄穹之巅,远眺着万里长阶,便想起数万年前的一战!
当下,雄心又起,瞬间凝露成形,落在玄穹殿的后上方,一步步踏阶而上。
“大胆!”
便见无数的流光化虹而来,齐刷刷的斩这个来犯之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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