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恶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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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黑的夜,漆黑的云,漆黑的雨,没错!是漆黑的雨,撒满大地!大地上,城乡镇,街道间,不多的行人,面对这漆黑,漆黑的瞳孔中,透露着过度的惊恐!难免的尖叫,却无法撕开这黑夜的寂静,仿佛他们,已与时空隔绝!求救,毫无指望,最后的绝望,带给他们的只有──死亡,其状,岂止可用惨烈形容?漆黑的雨,漆黑的汁液,渗透了他们的肌肤,他们的肌肤在滴水,漆黑的水。原本惊恐的面孔刹间变得狰狞、变得痛苦,叫声依旧,却已由原先的尖叫变为惨叫。因为他们在溶解,溶解在这漆黑的雨中,继而,是呻吟,微微弱弱,最后消失在噪杂的雨中,再也寻不到半点踪迹。求生的本能使得每一个人抱头鼠窜,寻找避雨之处,但无一人幸免,只要你已被雨水溅到一滴,你便已被宣判死刑。但有一人,毫无避讳地漫步在雨中,身袭黑色,遮掩在一把黑色的巨伞下,溶解在夜色中。此人的出现,带给已绝望的人是一丝希望,几乎所有看到的人都向他涌去,如此不顾一切地想抓住那一根救命稻草,此时,有人已是残存之躯。“救我!”“救我!”……各式各样的声音,重复着相同的字,表达着相同的意愿──求生的意愿。
“可怜的人类,让我来结束你们的痛苦吧!”一个低沉的声音过后,所有人,除了他,皆化为雨水,漆黑的雨水,遍洒在四周。等他的视线,重归于前方时,他看到的,是他所惊讶的──一个小孩,一个懵懂无知的小孩,在雨中,在这漆黑的雨中,怔怔地望着他。雨水,自小孩的发际,自他湿透的全身,一滴一滴往下滴着,却只是雨水──他,安然无恙。
“你……是谁?”一声稚嫩的童音,划破了这黑夜的寂静,就在他惊讶之际,积水中,一个又一个黑影,缓缓升起,荡漾着水纹。渐渐地,所浮现的竟是一人形,猛然间显现的双眼,竟是血红色的,在黑色的陪衬下,显得如此诡异。仅一瞬间,黑影已遍布他与小孩的四周,一声又一声似野兽般的叫声,充斥着这个空间。毫无征兆,这些黑影,如闪电般扑向那个小孩,但都被定格在空中,继而如雨水般落回大地,就像从未出现过一般。他,撑着他的巨伞,继续着他的漫步,掠过小孩身边时,他回答道:“我是神啊!哈哈哈哈……”伴随着这阵疯狂的笑,他,消失在雨中。
神吗?他真的是神吗?为什么?为什么不救大家?……在小孩的心中只是这样一遍又一遍的重复,雨,还在下,到处是漆黑的色泽。蜷缩在角落的小孩放开了怀抱着双膝的手,站起身,看着他消失的方向,一步一步走了出来,一不小心踏入水中,溅起水花一阵。小孩仿佛没有了思绪一般愣愣地低下头去,还有漪沦的水洼在渐渐平复,在黑色倒映出的竟是一张凄白的脸,一对血色的瞳孔。面容霎间扭曲,一双同样凄白的小手不禁捂上了脸孔,咧开了嘴,露出了在此刻看上去近似尖獠的牙,那声,逐荡开这一片雨夜。
“啊——”
是有多少凄厉在其中。
……
幽暗的光,腐湿的地,滴水传音的空间,石壁上流淌着蚀浑的汁液,白丝连理间包裹着浓浓的墨绿,缓缓地,缓缓地,趴延到一处尖端,然后就着落下,还绵连着也最终断开——恶心,就连这样的形容似乎也还不够。那墨绿液体中渣滓开来,竟还有什么在动,一环一环搭扣着的身子,一蠕一蠕着,翻滚在液体间,还有些渐渐大的更是浑身流离着巴不啦汲的浑浊液汁,摆动着身子,扭拗着。空气中除了那水黏物间虫蠕动作的声响,还有不时地传来一些**的笑,或者就是一直**着一阵才落下去,但有回音依旧继续。
是谁可以身在此中?犹比生不如死更甚!
但是一个小孩,一个小孩啊,竟被生生地捆绑在此处,枝杈着四肢,挂着残破的衣物已不遮体,浑身上下都是这样那样丝浊的液体,还是各式虫蠕在攀爬。“呃啊……吐……”那张小嘴中呻吟着,是怎样才能发出那样的声响啊,就是……就是……在嘴边已是污浊一边,杂着那些汁液连**一些呕吐之物,现在还是时不时会吐一番,但腹已空空,本就痛苦之极,还要忍受干呕苦撑着嘴却只是丝丝唾液流出。上壁掉落一只蠕虫,刚好掉进那半张着呕的嘴中。“呕……呕……”想吐,连呸的力气也无,外扯着头**着。纵然闭着眼,那碰及肌肤的触觉,又该怎么无视?耳边还要受那笑声蠕浮之声,尽折磨。

“啊——”
这一声,仿惶狂惘疯癫,竟融其中。
……
紫洛,一直在童澈身旁,看着,看着童澈辗转反复无常,皱眉,**,踢腿,挥手,若知晓此刻童澈所梦,大概紫洛就不会笑了,而现在看着眼前这个小孩难得小孩,紫洛又怎么会不笑呢?会心的笑,舒意的笑,难得一笑。
童澈突然睁眼,倒吓了紫洛一跳,只是一下就回过神来,伸出早已握着绢帕的手,擦拭着童澈额头的冷汗,柔声道:“怎么?做噩梦了吗?”
童澈还沉浸在刚刚的梦中,木纳地点了点头,呼吸急促,久久未能平缓,胃海翻腾,大有什么冲上之势——那两梦似相交之呼应,若一梦翻演着过去,那么另一梦又是否预示将来。童澈的心跳激荡着胸口极烈的起伏,恍惚无神的眼睛,头左头右,左顾右盼,深怕真的此刻周边就是梦中的景,自己身处其中,全然不觉身边有人,有人在给自己擦拭着额头的汗,满脸的关怀,还有同样关怀的问候。现在的童澈是惊弓之鸟,除了惊恐还是惊恐,什么都无法顾及,只是颤吟着,哆嗦着。
直到此刻紫洛才发现了不对劲,忙把童澈拥入怀中,不断,不断安抚着:“怎么了?怎么了?童澈,不要怕,不要怕,我在这里,我在这里,不要怕……”慌乱间都有些言不由己。
童澈这才找到些安全感一般,紧紧地,紧紧地抓着紫洛,似乎要将自己挤入其中,拼命地靠着,身子还是哆嗦的,带着不住颤抖的声音:“紫洛……姐姐……紫洛……姐姐……”
这几字似连又似分,是否因为抖动着的声,不明着思议,正如此刻童澈,脑海中一片混乱,发自深心的恐惧,誓要彻底击溃童澈一般。
紫洛此刻若有心的话就会发现自己真的像是在哄小孩一般,还现在的她又怎么还会有心去留意这些,一直一直以来童澈在她眼里都是那么那么得冷静,不管发生什么都不会有一丝一毫的乱步,面对什么至琐之事也能淡然化解。而现在,这个时候,究竟是什么,能让他如此无助,如此恐惧,如此得让人心痛担忧,除了安抚,还是安抚,紫洛心想着做更多能让童澈安心,到最后只是这样抱着,抱在怀中,轻哼起了歌谣。
“夜,静静,轻睡在苍穹,是谁在这儿明亮大地;星,璀璨,轻点缀于空,俏眨着亮儿晶晶闪烁;月犹在天边悬挂,静洒下银辉,又是哪里的湖面粼粼波光荡漾……”
悠悠源源,柔柔叨叨,环绕,世间一切也为之静止,时间仿佛不再流逝,永永远远停在了这一刻。童澈,渐舒展开眉头,呼吸开始缓和,贴在紫洛冰冷的身回暖,不再哆嗦,终于安静平缓了下来。小脸还是苍白色,汗水浸湿了紫洛的衣襟,童澈依旧靠在那儿没有起身,浑身无力虚脱,经历了一场空前的大难。
“好了,都过去了,没事了!”清幽的歌声停止了,紫洛将童澈看在眼里心放下了一半,轻拍着诉说。
“嗯……”童澈发出一声低吟,仿佛也要尽全力,“谢谢你!紫洛!”
听着童澈出声,终于紫洛也得到了宽慰,刚才真的是把她吓坏了,从所未有的惊吓,一度悬着的心,也总算可以真真正正放下了。
“有人……来过吗?”刚才那一番真是耗去了童澈毕生之力一般,说话变得异常困难。
“你就放心吧,你交代的事,还能有不成功的吗?”说这些话的时候,紫洛显得有些不自然,但现在的童澈又怎么还有余力去在意,只是点了点头,沉沉睡去,只希望不再有那样的梦。
紫洛看着童澈闭眼,在继续抱了一会后才放下,将被轻拉上童澈小小的身,看着那还是有些苍白的小小脸孔,宽慰神情下竟拂过一丝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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