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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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好了,毕业了就再没有讨厌的数学作业了,我可以痛快的上网打游戏什么的了!”
“先前谁说要经营小酒馆的。”
“那还在计划中呢。现在我就开始期盼三天后的毕业旅行吧~~~”伊滋和修,在夕阳余辉下,走在回家的路上。
真是没有一点生存危机感的人。修对好友的性格只有无可奈何。
“我先说在前,现在你毕业了,以后到我家来吃饭可是要付饭钱的。”
“不要啦,只是多摆一双筷子而已,不要这么小气~~”
“我个人认为,你的食量抵得上一百双筷子了。”
“朋友一场何必斤斤计较呢~~我过一会儿再来打搅啊。”伊滋趁修还未反应过来,一溜烟直径跑回家去了。
只得苦笑的修沿着分叉的小路,很快也回到了自己的家。
修的家,是一座远离小镇中心的小屋。背倚日辉山。
小屋的一砖一瓦都是修的父亲提诺亲手设计,亲手盖起。
这里充满了父亲的回忆。
小屋有两层。一楼是厨房和客厅,以及主卧室。二楼则是修的房间和父亲的书房。
家里上上下下都是华莲在打理显得井然有序。
无论过去还是现在,都是如此。
修的父亲提诺在修的心中不仅仅是一位父亲,更多的则象兄弟一般。
比如,父子俩人谁都不喜欢打扫,时常为了推卸责任而无所不用其及。
“父债子还,儿子你上吧,好好帮母亲,为父的我会为你加油的。”
那个时候的父亲,就像自己的哥哥一样。
可是,父亲有时,总是不明所以地叹气。
修曾好奇地问父亲为什么叹气。
“阿修啊,父亲欠了一个人人情,现在我们的幸福生活都是他给予的。而那个人现在怎么样了,过得好不好却一无所知,我觉得自己太自私了。”父亲没有直视修的眼睛。
“那父亲就去找他吧,问个清楚。”年幼的修想都没有细想就脱口而出。
“恩,父亲会去的,可能的话。不过那时,阿修一定要做个不让长辈担心的好孩子哟。”父亲提诺意味深长得回答。
可是之后,修还听到父亲与母亲的一段奇怪对话。
“华莲,五年时间过得太快了……”父亲眉头紧蹙。
“是啊,修也已经十岁了,很担心嘛?”母亲感慨地接口。
“我们,是不是很自私?”
“也许吧……但是,无论你做出什么决定我都永远支持你。”母亲异常坚定地回答着,将一只手盖在父亲的手上,紧紧握住。
修永远记得那时的情景,黄昏中父母依偎在一起互相支持的剪影,那一抹淡淡的忧伤……
难道,父亲的离去与此有什么关系么?
修的思绪翻越高山后又遇到的障碍。
走进家门,修直径上楼回到自己的房间。放下已经不需要的书本,推门上了阳台。
修房间的阳台正对着不远处的日辉山。修会在自己心情低落的时候早早地侯在那里,迎接新一天的朝阳。
向左面俯瞰,就可以看到伊滋的家。伊滋自称“黑暗城”。
如果仅从房屋外表来评判,伊滋的黑暗城和修的小屋比较不出差距。
可是一旦进入内部,那就是天与地的差异了。
衣服往往是要堆积成山后才会清洗。客厅里居然长出了蘑菇。
厨房更是惨不忍睹。天花板上出现了只有在研究所化学消解实验室里才会出现的爆炸痕迹。
更令修苦笑不得的是,时常在阳台上听到这样的吼声:
“臭小子,我烧的饭居然不吃~~~”
“老头子,你那个喂狗,狗都不理~~”
“你说什么~~!?”
“狗不理~~~”
“六脉神剑!”
“老头子你好狠!玉女剑法!”
这个时候的修不得不忍住笑,下楼到厨房,含蓄间接地暗示母亲多准备两双筷子。
现在已经是傍晚十分了。修的母亲很快就会回来。
华莲很放心将咖啡店交由索卡大叔管理。因为他们两家人一直时很好的朋友。
不久,修听到了开门的声音。便下楼去了。
“阿修,你已经回来了啊,毕业典礼怎么样?很难忘吧。不过还有最后一次机会,你们还要毕业旅行的吧。可以好好地和同学告别一下呢。”母亲华莲一如既往利索地走进来,对着修微微一笑,放下手中顺道买来的食材,系上围单,开始准备今天的晚饭。
“还好吧。索卡大叔在咖啡馆么?”修不愿多提毕业典礼的事,赶紧转话题。
“是的,等一会儿让伊滋来我们家吃晚饭吧。”
他根本就不用叫,自己也会过来的。修心中偷偷回答。不过也算起到提醒作用了。
“阿修,厨房的事我一个人就行了,而且你也帮不上忙,你去做自己的事吧,准备准备毕业旅行吧。”母亲已经开始切菜了。
在厨艺方面,修和父亲都没有丝毫的天赋。修从厨房退了出来。他不像伊滋那么期待三天后的毕业旅行,只是正好也没有什么其他事情,修觉得还是做些准备吧。
一回首,看到了客厅墙上的全家福照片。
父亲提诺和母亲华莲端坐在一起,温柔地微笑着。十岁的修站在他们俩人跟前。一本正经地盯着镜头。
照片上,母亲华莲幸福的倚靠在父亲,慈祥地注视着眼前的修。右手上的紫晶手镯画龙点睛般衬托出母亲温柔的美丽。
母亲拥有着贤惠的美丽,很少刻意去修饰自己。但是母亲非常珍惜这只手镯。从修记事起就一直戴着,从不离身。这应该是父亲送给母亲的定情信物吧。
修与父亲长得很像。从双眼,到耳根都十分神似。
那个时候的父亲依旧年轻,双眼炯炯有神。威严中透露着点点忧伤。脑后一小簇刻意留下的头发被挪到肩上。
照片上的父亲与母亲亲昵地手牵手着。
父亲,那个时候的你心里是怎么想的。已经打算自己背负所有的秘密离开母亲了吗?
你可知道这对母亲是多么的不公平啊。
修的母亲华莲是位坚强而美丽的女性。还未结婚前便是研究所的精英之一,婚后,毅然放弃事业,相父教子。之后,除了支持丈夫提诺的研究所工作,养育修,还经营着自己的咖啡店。这在广大女性中是少有的贤惠能人。
修对母亲更多的是敬佩。事情发生以后,华莲从不主动提到父亲的事情,她依旧将丈夫的书房打扫干净,仿佛书房的主人随时会回来。修不清楚母亲对父亲的离去知道多少,但是他清楚父亲不在了,生活对母亲会是多艰辛。

想到这里的修不由地回过头去又望了一眼正在忙碌的母亲。隐约注意到母亲手掌中满是触目的伤疤。
修难过地皱了眉头,愧疚地转身去地下室为毕业旅行作准备了。
修很少来地下室,那里摆放着父亲不常使用到的书和其他物品。这次,修想来找一个旅行包。
毕业旅行对于修没有更多的意义,修只是浅意识的认为,那或许是他最后一次来开小镇了吧。之后他会安稳地陪伴母亲生活下去。
不似伊滋家地下室的杂乱无章,蛛网成灾,修家的地下室虽略有积灰却也是整齐有序了。
可见,华莲仍然抽空定时来打扫地下室的。
修不得不再一次佩服母亲的细心利索。连这微不足道的小角落都照顾周到。
旅行包就在地下室的最深处,修已经看到它无力的摊在角落里了。
修本想穿过堆放着父亲遗留的书的书架去取走旅行包。
可是,突然,他的目光被一本书吸引住了。
这本书,或者说是手册,修并不陌生。
修轻轻抬手把书从书架上取下。
这是父亲未发表的书。
内容是论证父亲的一个设想。
修相信,哪怕忘记了自己的名字也不可能将父亲的这个设想遗忘。
因为,父亲从修小时侯起就将它当作枕边童话,一次又一次的在修的耳边回响。
“在这世上,事物都是成双存在的。”
“阿修,你看,有父亲就有母亲。白天有耀眼的太阳,晚上就有幽暗的月亮。”
“因为有了另一半,所以才不会寂寞,所以才会更坚强。”
“阿修,这个世界也是一样的。并不是孤独存在。”
“在一个我们不知道的地方存在着一个陌生的世界。俩个世界是互相依存着的。”
“接下来我要讲的故事就发生在那个世界里…………”
父亲的故事千奇百怪,却惟独开头永远未曾有点滴的改变。
修惆怅地打开书页,里面满是记载了父亲心血的笔记和论证。
这也是修坚信父亲并非真正意义上的“离去”的唯一依据。
不容许有其他的可能,否则修觉得会为此愧疚一生。
当手册翻到后面几页,在密密麻麻的条框下突兀地写着这样几个字:
门在月辉山。
这句话下,被重重地划上下划线,足见其重要性了。
这是什么意思?修思索着。
月辉山上除了树,没有其他特别的东西了。
除了树……
除了树?等一等!修眼睛一亮。好象找到了头绪。
如果今早的梦是真实的话……
门,应该是月辉山上的某一棵树!
修心潮涌动,干崮的心灵好象又燃起了希望的火焰。本以为已经断线的线索,在无意中又出现了!修感到自己的心在激烈的震动着,为这抓住机会的瞬间而兴奋着。
但转念又一想,月辉山上漫山的槐树海,找一棵没有任何显著特征的槐树好比大海捞针,该如何着手呢?
可没想到线索就这样不知不觉的被找到了?接下来一定还会有进一步的线索。修自我勉励。
真实,就在自己的手中。
修不禁莞莞一笑。真是如此呢。
只是短短几个字,却令修找到了希望。此刻修正为自己的意外发现而压抑激动的内心。
修继续翻阅手册,直到了最后一页。
一张照片映入修的眼帘。
照片是粘在手册上的,有些时日了。
一个年轻小伙子自信地站在研究所大门的绿叶雕像前,摆着胜利的标志。他有着和修相似的清秀五官。
在他一人宽的距离旁,立着一位文雅的女孩,她正温柔而娴静地微笑着。
那应该是父母年轻时还未结婚时的照片吧。修这样认为。因为他没有看到两人的手上带着戒指,母亲也没有带着她心爱的紫晶手镯。
令修略略惊讶的是他对这张照片的感觉。
只不过是再普通不过的内容了,父母年轻时代刚刚相识的照片。
换作是伊滋,绝对会满大街的叫嚷着让人来欣赏了。
可是修,却从心底,极其反感这张照片。多看一眼都及不情愿。
照片里好象有什么在排斥自己。
这种感觉,与遇到古兰夫妇很相象。
正当修决定违背直觉再调查一下照片时,响起一阵门铃。
这家伙饿得可真快。
修只得放弃,况且今天已经有了惊人发现。他迅速合上手册,放回书架,抓起旅行包离开了地下室。
“华莲阿姨,你的手艺比得上特级厨师啊~~~啊~~~~这就是传说中的龙须面了吧~~~~好好吃啊啊~~~”
“华莲阿姨,你的手艺真是越来越好了,将来我找老婆一定要像你这样的!”伊滋嘴中塞满了食物,一边称赞道。
“我是女孩的话,我绝对不会找你这个大食量的男人。”修依旧慢条斯理地边用餐边揶揄伊滋。
“修,你总这么挖苦别人也找不到老婆的!”伊滋回击道。
华莲依旧微笑满足地看着这两个孩子。
铃…………
门铃又响起。这个时候会是谁呢?
在众人的疑惑下,华莲开了门。
原来是副镇长。
“呵呵,你们在吃饭啊,打搅了。”
“没什么。”
“我们也很快结束了!”
“这次来,是想麻烦你们帮个忙。”副镇长刚进门还没坐下就开门见山地说道,“我们这里来了一个记者,说是要上山拍照片,可是到现在都没有回来,原本预定今天下午离开的。所以我们都很着急,拜托几个人熟悉山的人找一下,我想修比较熟悉山路的。”副镇长不安地瞄了一眼修,有些担心他不答应。
“你们也知道,从提诺出事以后,山上过夜是很危险的。”副镇长小声地补充。
一瞬间,屋子里的气氛好象凝聚了。
华莲将视线移到了别处,让别人看不到现在她的表情。
伊滋像犯了错的孩子低下头,不时偷偷看着修。
修死死地盯着副镇长,副镇长尴尬得不知所措,不自然得绞着手,懊悔自己刚才的话。
许久,修才恢复平时模样。
“好吧,我上山找找看,尽力而为吧。”修开口,不冷不热地回答道。
“那,我也和你一起去,山上我也比较熟!”伊滋热情地补充。
就好象预料到伊滋会如此回答的修,回过头去朝着正在坏笑的伊滋瞪了一眼。
伊滋满不在乎地笑着。
“谢谢,非常感谢!……还有刚才的话,非常对不起!”终于逃开修的视线的副镇长点头感激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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