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火中取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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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新醒来,他已经身在一棵大树上,那老秃驴就坐在他的旁边,看见他清醒过来了,道明和尚笑着说:“怎么样,让你家里人大哭一场的感觉不错吧?”
听这话,成虫杀他的心都有,这几天他虽然处于假死状态,但身边发生的事他都清清楚楚,他是被老和尚帮着装进那大木箱里,在自己的女人和孩子的欲死欲绝的哭声中被抬上那帆船运回漳州的,他的老爹老妈和小妹哭得几次昏厥过去,他的孩子哭得死去活来,他的妻子晴雯既要安慰父母,又要规劝孩子,自己还得偷偷饮泣,那悲苦的样子,让他欲疯欲狂。漳州王府上下披麻带孝,他的一帮同学槌胸顿足,那老先生哭得几次背过气去。他是在哭声中度过了那折磨人的三天,才在号啕大哭声中被装进棺木里,安然下了葬。
他刚要骂那老秃驴,道明嘘了一声:“别出声,太子府的何文玉来了!”
来的是三个黑衣人,都佩着剑,挽着弓,远处隐隐可见一队整齐的骑兵。那个长得文静的中年人应该就是何文玉了,他站在墓前看了半天才叹口气道:“唉,可惜了一位少年才俊,怎么非要当那个九五之尊呀,写你的书不好吗,枉赔上自己的身家性命!”
“管家,咱们用不用把坟掘开看看他是不是在里面?”
“不用了,他是练功走火入魔死的,连入殓、带下葬,都在我们的监视之下,他们做不了弊!他那小儿子虽然聪明,但劣性难改,终是无大用之材,而且等他长大,天下早已经是我们太子的了,他也只能望洋兴叹了!走吧,这里的事就算告一段了,咱们去抓那个王魁吧!他人不值钱,身上带的东西可太迷人了!”
三个人走了,那支马队也消失在暗夜里。
“现在棺材里是空的?”成虫问道。
“哪能呢,他们不傻,他们随时都会来验尸的!你放心,棺材里不但有人,还是个长得和你相仿的人,妈的,化妆就弄了我一身臭味!你说你长得像个女人干什么,老衲找了三天,最后还是拿个女人顶替的,好在他们验尸只看脸,不看下身,还露不了馅!”
“女人?亏你想得出来,他们要是挖坟掘墓,剥了裤子不就露馅了?”
老和尚笑道:“哪有那么好信的?”但接着他又嘘了一声:“别说了,又有人来了!”
他娘了个老腿的,老子的死活还真有不少人关心呐!
这次来的是一大队人马,老和尚低声说:“天啊,这辅政王还真下血本,把关宁铁骑都弄来了!”
又是三个人站到了坟前,一个苍老的声音道:“回禀辅政王吧,他真的死翘翘了!”
一个尖细的声音道:“梁大人,这里不能有弊呀?”
“小姚子,你跟着九千岁这么长时间还不知道啊,咱们在他王府里是有人的,安葬他,我们的人始终跟着忙乎的,大木箱一运到王府,就是他把那人从里面抱出来的,入殓,下葬都是他亲手操办的,错不了!”
奶奶的,他说的是王府的二管家蔡凤鸣,平时数他装的最好,老娘几次要把他提为大管家,幸亏老爹没答应!
“走吧,王魁应该已经快到金陵了,他带的一百八十三万两银票无论如何不能丢,九千岁还等着那钱打点那些大臣呐!”那苍老声音的人转身走了。
马蹄踏踏,烟尘腾起,直到静了下来,成虫才欲跳下大树,但老和尚还是挥手止住了他:“别急,惦记你的可不就是这两拨人马,再等等!”
果然,半个时辰后,又有一拨人马赶来了,清一色的黑衣黑裤,腰上都带佩刀,一看就知道都是孔武有力之徒。
一个大汉站到墓前,呆了片刻,哈哈大笑起来,那声音透着邪昧,带着骄狂,更多的则是自负,半天才轻轻说:“好、好,我这皇叔还想指着这个儿子坐天下呐,这回他是彻底完蛋了!走吧,王魁那笔银子,咱们一定得弄到手!”
人都走了,成虫才小心翼翼地问道:“他是谁?”
“你的五堂兄柳州王燕铖,这人武功有余,心计不够,虽然将来也是你的重要对手,但你只要多动点心眼,对付他应该还是游刃有余的!”
说着,又一彪人马飞奔而来,为首的一个人虽然穿着黑衣黑裤,但从那前凸后撅的身材就可以看出,她是位女人。
“娘的,我怎么还惹着这个娘们儿了?”成虫骂道。
老和尚嘘了一声道:“小心点,这个女人也许需要你用更多的精力去对付!”
那女人站在坟前道:“燕邡想靠他控制东番和浯屿,梦总是梦!”
“主子,不能是假死呀?”
“不可能,永仁的情报还是准的!他想得到虾人的支持,不敢说假话!”说完,女人飞身上马,扬鞭一打,坟尖一下子矮下去一截,土化做一道烟,箭一样向前飞去。
女人打马走远了,老和尚道:“她是郑芝龙的女人,是虾夷人,是她撮合郑芝龙和虾夷的合作,共同觊觎东番,你对她是个威胁,她正准备上岛除你,你却死了,没给她登场的机会,不过,将来你们会斗个你死我活的!”

老和尚把他一拽,拎着他瞬间飞了起来:“剩下的都是一帮菜货,跟他们斗,你不用担心!”
跳下树,在一个秘密山洞里找到了两匹马,骑上马夜行晓宿,四天后赶到了金陵。老和尚安排好住的地方,就扔给成虫一套书生衣服,让他穿戴上,他自己则依然是化缘的和尚打扮。他在前面走,成虫跟在后面追。走了一个多时辰,老和尚竟上了秦淮河上的一艘漂亮的花船。
娘的,这年头连老和尚都沾腥啊,这世界还有个好吗?跟着他上吧,不就是烟花女吗?我是流氓,还怕谁?
看见他们,一位美若天仙的姐姐走过来道:“爷来了,他就在前面的花船上,正在听香妹子唱卷梢子戏呐!”
老和尚感叹道:“好啊,能听到香妹子唱卷梢子戏,老衲的耳福不浅啊!就给他自己的唱的!”
“哪呀,说是给她的姓姚的小情哥唱的,他是听蹭。可听那鸨子说,那是挂个招牌,是想办法把她梳拢住,然后由王大人来个霸王硬上弓!这丫头性子烈,又会点功夫,他们要给她下药,别人下不进去,就得她那小情哥给下!你说那姓姚的缺不缺德,人家把心都给他了,他为了十万两银票,却合伙害人家,什么人了!”
老秃驴一摆手,那姐儿出去了,船舱里就剩下他和老秃驴。
道明和尚击节听着衣衣呀呀的戏曲,半天才说:“好,让她这一唱,还真的是感天动地,也不知道那位姚公子听了是什么滋味?你大概知道让你来干什么的吧?”
“你想让我当贼,去把那一百八十三万两银子拿到手!”
“怎么样?”
“不怎么样!凭什么让我当贼?那可是火中取栗啊!”
“你有当贼的潜质!”
“你才有呐!我不当贼,我要钱有什么用,一个人吃饱了全家不饿!”
“你必须有钱,靠它招兵买马打天下,你才能和自己的女人孩子团聚!”
“这还值得考虑!”想到孩子老婆,成虫终于动心了。
道明介绍道:这王魁是广东海务局的!为了给阉党敛财,他勾结海匪,打劫客商,手里沾满了鲜血!他今天带了银票去见蔺淮顺,顺便还要对一下一年来走私和打劫的的账。本来蔺淮顺让他秘密进京,可这小子张扬惯了,又惦记这盖世名花香妹子,就在这秦淮河上包了个花船,要夜宿花丛。
现在太子的人,五王的人,都已经把码头布满了,就连那个虾夷女人,也带着人在岸边的一个茶馆观望,想浑水摸鱼。
王魁带来的十几个保镳,也看出了苗头,几次往屋里递条子,怎奈王魁不知死,连条子也不看,依然在那做着春梦。
道明说:“你潜水上船,货到手依然潜水走人!给你这个水袋,你的丁口册和秀才文册在这袋子里,里面还有套夜行服,杀了人,拿到银票,就装到里面。我在五台山的石盆口给你预备了一支人马,你就靠他们打天下了!这水袋里还有本《玉枕记》的闲书,那第十页有拿针扎出的小眼,那些字按顺序连起来,就是接头地点和联络暗号,你就找他们去吧!那女人千万别管,要想救她,你就不能潜水了,那几百号杀手织成的铁网,你很难闯过去呀!”
“操,我就那么怂蛋,大敌当前,我还怜花惜玉,我傻呀?”
“她可是金陵有名的花魁呀,就怕你嘴硬心软!她唱完后,你就进那船里,进去一刀杀了那人,然后拿了银票走人,咱们后会有期,我就不插手了。”说完,他就下了船,隐进人海里。
老秃驴,关键时就撤梯子,什么东西,世界上怎么有你这户混蛋呐?我真该杀了你!
衣衣呀呀的声音终于停下来了,接着传出哭叫声,成虫把头套一戴,拎着刀,从船上的小窗跳进水里,悄悄上了那花船,摸到了内舱门外。女人的哭声没了,大概已经被那王魁给梳弄完了。女人就是这样,别看又哭又叫,那东西真的顶进了门,一切风雨也就烟消云散了!
两个小丫鬟趴在门边的小纱窗上润开窗纸正在偷看,被成虫连点了两个人的**道,轻轻地放倒在旁边,他把眼睛扒在那被她们润开的小眼向里看去,见一个女人被堵着嘴,一丝不挂的绑在床上,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站在床前,正在脱衣服。一件件的衣服扔在了地上,只剩下最后一件无袖的马甲了,那人脱了下来,拿手捏一捏,又伸胳膊套头再穿到身上。
王魁把马甲一穿上,立刻来了一个恶虎扑羊的架势,提枪就趴到了姑娘的身上,
可那姑娘拼命的扭身子,颠,累得他浑身冒汗,也没入了那道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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