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阳楼》第三章 闽南妻寻夫献野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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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业人无奈背黑锅
阳春的阳春春日融融,与城相望的眺邑县乡村别有一番情趣。闲遐无事的村民们习惯于搬条凳子或抽张靠椅,坐在房前场院里晒晒太阳,唠唠嗑,可谓帘垂如日永,柳静觉风微,闲消永昼。最善汲日月之灵气,纳天地之光华的达道人,当然不会例外。他常常搬起一张自制木靠椅到那不足十平米的场院,独自一人对着和熙的阳光,似睡非睡地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略通阴阳平衡的他,既会适时护阴,又自信采阳是最佳的养身之道,可就连这普通人都有的生活习惯,他也会不失时机的吹上一通。每每有人问他:“大师!晒太阳哩?”他却大言不惭地唬人,说:“晒什么太阳,晾晾腹中诗文,以免潮而不涌呐!”这天,他又乎悠悠在阳光下眯顿晾晒诗文,朦胧间,隐约觉得有人在轻轻推他,那动静甚是柔和,达道人幻梦着莫不是有人登门投怀送抱?他幸福地微微睁开眼睛一看,不觉一惊,原来,是从福建来的妻子站在面前,怀中还抱了个乳臭满盈的婴儿。达道人“嚯”地一声站了起来,揉揉两眼,正好妻子扯开孩子的尿布,他略低头,瞥见那小脚趾似的**翘起,呀——!一个瘦骨鳞峋的男婴。达道人顿时眉头一皱,胸口的热血直涌,扯得丹田以下那根筋发酸。他寻思,我都回阳春快三年了,分居这么久,怎么会有孩子呢?他本待要发作,看了看周围,可一想到自己的生世和处境,只好忍气吞声。他颤巍巍的手再次揭开遮在孩子脸上的包巾,复又缓缓盖上,清冷地两眼对着妻子一瞪,说:
“你做得好事啊!”语调虽轻声,却如芒剌背。
妻子不以为然,带着很重的闽南口音为自己辩解说:“你不要误会我,这孩子不是我生的,是抱养的。我们结婚这么多年,一直没有孩子,你也是快三十的人了,你不着急人家还着急呢!”说到这里竟“呜—呜——!”地哭了起来。好不委屈地哭诉道:“好心讨不得好报,我要是做了对不起你的事,天打五雷雷劈,不得好死。人家这么远颠颠簸簸来找你,你,你不但杯中无茶水,脸上没笑容,还,还呜—我真冤啦!呜——……”妇人情理动人,声形并茂的诉说,使达道人听了将信将疑,半天不作声。又怕被外人听见,那时节,鼻涕流到咀边,也只能用舌头舔舔吞进肚中,谁也不敢惹事生非。他是何等精明警觉之人,此时,心里虽然觉得不是个味道,还得用好言来安慰她。
妇人抽抽泣泣,且声音越来越高,像是看出了丈夫心事,她补充说:“如果你硬是不相信,你可以到我们地方上去问问,看我是不是规规矩矩?是不是最守妇道?说的是不是实话?”说完又干嚎。
达道人看了看不远的左右邻舍,急切地平伸两手往下压了压,轻声止道:“好好,行了行了,看来,我还得谢谢你啦!行了吧!”边说边把孩子抱了过来,再一细看,那真叫才下眉头,又上心头呐!这孩子耳朵边上那颗黑色的痣,已经说明了一切,因为他妻子耳边也有一颗黑痣。达道人看后,仰天长叹:“唉!这是天意呀!”便不再说什么了。他知道,再争吵也是枉然,反躬自问,三年来,自己不也如雌雄合一的蒲公英寂寞难耐么?出去做道场碰机会也打打牙祭呀!就是住在窝棚,不也多次出现热身和高射炮打被子的现象么?她也是人哪!再说,这年头,休妻再取妻,又谈何容易?她说得也是,快三十岁的人了,白天悠闲四处逛,晚上点灯补裤裆的日子也该结束了,当地人那句“拔走萝卜眼还在”的俗语,令他凄然一笑。想了想,还是接受这个既成事实,将就着做个现成的爹算哒!啥子叫被人卖了还帮他数钱?这不!嗨!管他哩,饥不择食,贫不择妻呀!加上自己“晒”了这么年的“竿”,实在饥渴难当,丑妇恶媳胜空房嘛!他回过头看了看眼前的妻子,情不自禁地认真打量她一遍,觉得她虽然憔悴一点,姿色倒也不减当年。看着看着,觉得有一股妖气从她身上喷射而出,自己的那头皮就象被掀起,扯得眼睛直往上眨。他把她让进屋里,刹那间,整个屋子好象旋转起来了。值此云迷雾障之时,即使得道高僧,也敌挡不住这淫风的袭击,好象那旦旦风钻进了房间。达道人再也不去计较甚么了,嗨!休管身前身后事,且尽眼前有限欢吧!达道人慢慢将手中的婴儿当做抹布一样往桌子上面一推,走近妻子,张开一双大手,把她紧紧地抱起,往床铺上一扔……。

达道人虽然接纳了她母子,可心里这颗梅子核始终噎在胃里消化不了,每次行房勉勉强强。妻子要求他给孩子取了个名字,达道人足足想了半个月,才勉为其难地给取了个名儿,叫达希闽。明知是伪劣产品,还得用“达氏”的牌子包装,这是无可如何的事了。颇有心机又兼文才不浅的达道人,在给这小子取名时,又别出心裁地给他取名叫达希闽。“希”者,希世、希罕、希奇抑或希松之谓也!人间不乏希事,可对于他达某则是难得一遇,为何不希?至于“闽”嘛!无需聱述,不过除了寓意出生地外,与他毫无关系,只是这钻进门里之“虫”也够恶心的。多年来,达道人一看到小希闽,就仿佛看到孩子后面站着个怪样男人的影子,胸口上就像有条小虫在抓,痒痒的,即使没吃饭也打饱嗝。孩子都七岁多了,也没考虑是不是送他去上学读书。妻子成天吵吵嚷嚷,要丈夫把孩子送学校,达道人总是说,“如今读书有什么样用?天天运动天天会,那还不跟读书一样。”实际上还是那颗“梅子核”噎在胃里,虫儿钻在心门口的缘故。
小希闽并不和他娘亲近,经常吵着要和父亲出去。特别是父亲出去做道场,他觉得热闹好玩,还时常有些小东小西填嘴巴,达道人每次收拾箱担准备出行,他都非要跟随一同去不可。达道人清楚,小东西正是吃长饭的时候,让他跟着自己出去,可以和他一起混口饭吃。达道人靠着这赖以为生的职业,又无可奈何的背上了这两个包袱,自己东跑西颠,仅仅能勉强维持过得去的生活,连自己一共三张嘴要吃饭,男孩子吃长饭比大人还吃得多,常常使得家里刮得米桶响,眼中的瓜菜都成了难得的佳肴,日子过得紧紧巴巴的。出去做道场,一般都有几天过程,再不怎么样的家庭,总还得在桌子上放点供品之类的食物,小希闽也就在随父亲上香换油之际,顺手摸几块饼干或别的什么放到嘴里。每当达道人接到活计,把家什整理停当后,常常眼睛朝小希闽一斜,意思是“走吧!”小家伙会意,便赶紧上去抓着父亲那冰凉的手,蹦蹦跳跳跟到丧家,少不了一顿饱餐。一老一小常走在田埂上,知道一点蛛丝马迹的人,便在后面指指点点,达道人把他们的议论当成背上的灰,权当没瞧见,时间一长,自然也就成习惯了。
达道人到底拗不过妻子的絮叨,小希闽7岁那年,他把平时喝酒的钱挤了几个子拿出来,神情显得很晦气地递给妻子说:“明天带他去报名吧!”正在剁猪菜的妻子连忙立起身来,两手在围裙上揩了揩,如同接圣旨一样双手捧着钱,像笑又像哭,激动得不知说什么好,达道人则气也吐不出来一样,神情木然的背转身走开了。
小希闽上学了,只要是父亲出去做道场,他还是要跟着去凑热闹,达道人也并不阻止他。从带这小子去出几次看到,“野崽子聪明”这话一点不假,他不仅混嘴巴不用人教,还可以帮忙递个锣捶放个响。达道人对于小希闽的成绩,从来也不过问。哪怕那天旷课也让他跟着自己跑,心想上不上学无所谓,现实的问题是又可以为自家米桶里节约几把米,他甚至想要达希闽继承他做道场的职业。再说农村做道场一般是在晚上,除了丧家路途远需要白天跟着去,晚上并不影响他读书,只不过没有什么复习时间。偏巧,并无父亲耳提面命,朝夕教诲,更谈不上父爱的小希闽,学习成绩不知为什么出奇的好,而且非常喜欢读书,不管什么书,见书就读,不分良莠。愈是这样,达道人心里愈是不安。只要孩子拿来打满红五分的作业成绩给父亲看时,达道人总是厌烦地说:“去去去——!给你妈看去!”然后坐到一边抽闷烟。小希闽对父亲的冷漠并没往心里去,顶多唧咕几句,便拿着作业走了,父亲出去做道场,自己还是照样跟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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