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娇娇女求助传假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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达希闽今天也没来上班,他昨晚回到镇机关院里,一进门就感到头痛得厉害,整整一个晚上,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控制不住眼泪鼻涕一齐往外直涌,既愄冷,又发燥,被子也汗湿了翻过来盖。早晨醒来,人显得特别疲劳,浑身疼痛地很不舒服,发高烧使得手指头弯曲都困难,他意识到很可能是昨晚背何哲淋了一身污水,受凉患了重感冒,再加上当时超负荷运载,使得骨头像脱了榫散了架似的痛。他起床后早餐也顾不得吃就直奔镇卫生院,医生给他一量体温,39、5度,只好住院,打吊针消炎。
镇委镇政府除了开会,或者有预约,都是上自由班。杨迪在县机关养成了按时上班的习惯,平时上班比较准时。不过,今天不知怎么还没来?阳阳打开广播后,一边放着唱片,一边走到阳台往楼下观望。可左看也不来,右望也不见杨迪的影子,心里好不焦急。她实在忍不住了,也顾不了许多,竟然停播音乐,将镇委大院的广播线路关了,向全镇发出“通知”,对着扩音喇叭喊道:“杨迪副镇长请注意,杨迪副镇长请注意,请马上到镇委机关来一下,领导有急事找你!”她反复播诵了两遍。除了院子里,全镇所有街道、村组都能听到。
阳阳播放完“通知”后,又在阳台上走来走去憔急地张望。实际上,就在阳阳播放“通知”时,他已经在上班的路上了,不到五分钟,杨迪骑着单车气喘呼呼的冲进了院子。好在今天办公楼没有几个人上班,她的播音院子里又听不到,否则,杨迪便会成为整个办公楼关注的目标,还不知会闹去什么笑话哩!杨迪还没下单车,很自然地抬头看看三楼播音室,因为在今天的广播里,阳阳的声音好象有些失真,不象平时那样柔和准确。他抬起头,一眼便看到阳阳站在阳台上向他招手。他赶紧下了单车,笑嘻嘻地仰望着阳阳,指了指领导办公室,又指指自己,阳阳知道他误会了,急得跺脚,立刻用手点着自己的鼻子,杨迪这才会意,停好单车,直奔三楼。
杨迪来到播音室外,想问是怎么回事?阳阳一把将他拽进屋里,迅即关上门,杨迪紧张地说:“这……。”话还没出口,阳阳依附在他胸前撒娇的抽泣开了,杨迪抚摸着她的一头秀发,显得不很自然地看看窗子外面,轻声地问:“到底出了什么事?慢慢儿说,噢!别急噢!”说着,把阳阳扶到床边坐下,自已却端端正正地坐在椅子上,还侧过身去把关着的门打开一点,又从裤兜中掏出自己叠得整整齐齐的小手帕递给她。阳阳接着,擦拭完眼泪,眼睛望着墙壁,又一言不发了。杨迪感到莫明其妙,催促道:“啥事儿?说嘛!说出来我听听,看是不是值得向全镇发《通知》,领导不是找我急事吗?”阳阳听了“扑哧”一笑,低着头摆弄杨迪给她的手卷,两只脚尖轻轻地往地上踏着玩。杨迪屈过身去拉过她的手,笑笑说:“假传圣旨啊!刚才还暴风骤雨,现在如抽丝般从容,真是小孩子。好啦!没事就好,我走啦!午后来看你。”说完,并没有马上起身,而阳阳真怕他会走开,紧紧抓住他的手说:“不!我有话说。”杨迪笑道:“好!我不走,你说吧!我这儿听着呢!”说着,便依在阳阳床边坐下。
阳阳果断地说:“我们结婚!”
杨迪开始一惊,觉得他这个突然的决定近乎荒唐,转念一想,觉得事出有因。便问:“你不相信我?还是听到别人说我什么啦?”
阳阳轻轻叹了口气说:“嗨——!都不是,我是怕夜长梦多,我那糊涂的爹妈会节外生枝啊!”
杨迪满不在乎地笑道:“我以为有什么大不了的事儿哩!还是小孩子怕爹妈哟!”说着站起来,轻轻地刮着她的鼻子,说:“爹妈的话要听,可终身大事还得自己作主,这又不是在家从父的旧社会,谁也不能包办代替。知道吗?”杨迪话虽不多,这句话到是掷地有声,很起作用,阳阳一听精神起来了。她“嚯”地站了起来,咬着嘴唇对杨迪点头说:“嗯!我听你的!”杨迪一把将她拥到胸前,拍着她的背说:“这就是我的好阳阳!我相信你,你也要相信我,好吗?”阳阳说:“嗯!我相信你!你也要相信我。”杨迪说:“没说的,相信,绝对相信你!”杨迪再次将阳阳扶到床沿坐下,自己回椅子上坐下,阳阳对杨迪说:“你也坐下,我给你说个事。”杨迪坐下后,阳阳这才把他父亲如何醉酒,怎样摔到水沟里,达希闽又如何救了他父亲,以至母亲说了句什么话,一滴不漏给杨迪说了。
杨迪从进屋到现在一直没有抽烟,这时,他忽然掏出支烟抽起来,听完阳阳的述说,眉头紧皱,显得异常沉重。阳阳看到他这样,伸过手来紧紧抓住杨迪的手说:“我听你的,你不是说婚姻大事自己作主吗?我是属于杨迪的,谁也奈何不了我,我自己的事自己作主。”说完,从床边走过来又依偎在杨迪胸前,杨迪低头看着这天真无邪的女孩,始则将她紧紧搂在胸怀,继而又把她轻轻扶正坐好,深情地说:“好阳阳,我很谢谢你的真心,我也一样。但是,你要充分估计到难度是相当大的,他姓达的不是个简单人物,不可小瞧他。”阳阳不以为然地说:“他算个什么人物,一个小瘪三。”杨迪严肃地说:“往往一个不起眼的小瘪三,会干出别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出来。”阳阳不高兴地噘着嘴说:“哎呀!你别把事情想得那么复杂好不好?弄得人家好紧张。”杨迪猛抽了一口烟,看了看纯洁如水,冰清玉润的阳阳,一句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他是想说:“婚姻事,另当别论,但愿你那个父亲不要栽倒在姓达的手中。”到底没说出口,他笑笑说:“看得出,你的父亲是个有一定文化根底的人,素质不错,这点,对于为人为官都很重要。”阳阳听了很高兴,并肯定说:“我也觉着乡镇领导中,象我爸这样高素质的不多,他很稳重。”杨迪赞同地点点头,但又显得很沉重地说:“人都有些普遍的弱点,剌耳的话尽管是善意的,但没有包藏祸心的顺耳的话容易接受,这叫做言巧佞舌,睿智难防啦!”阳阳拉着杨迪的双手摆了摆,撒娇地说:“他既是你的老丈人了,你就好好劝说劝说呗!”杨迪爱怜地看着阳阳笑道:“我有此心,却无洪量。我没有房玄龄的学识,更没他那个宰相肚里能撑船的雅量,每说一句话,都要我用秤称好后再说出来,我做不到。”阳阳俏皮地说:“那行!我跟我那个土皇帝的爸爸说,今后凡是你杨迪的话,就如房玄龄的话,不管什么话都得听,镇长以下谁敢不从?”杨迪忙止道:“折煞我也!可千万别乱来,这样做适得其反,我岂不成了挟天子而令诸候了?”“哈哈哈……。”俩人聊得好不开心。

沉醉了一天两晚的何哲,虽然头还隐隐有点儿痛,总算还是恢复正常了,至于去不去上班?谁也不会管他。这天,他穿着睡衣和妻子坐在二楼阳台上,看着那只大大的“白沙液”酒葫芦屋顶,晒着秋日的阳光,闲聊着——
“希闽这小子与我真还有些缘分,前天要不是他,我肯怕就见阎五爷去了。其实,当时我心里并不是不清楚,摔在水沟里的时候,还是尽量想爬上来,可手脚就是不听使唤,心里也想,这下完了。他背起我走,我也明白,吐他一身也知道,可就是没有办法控制,当时他是怎样忍受过来的,可以想象而知。苦了他咯!好角色呀!”何哲打着哈欠说。
何妻笑了笑说:“还说呢!咋就不少喝点儿,不要钱的酒舍死舍命的吞,家里又不是没有,茅台酒贺新吃了三箱,又有三四箱了。外面的酒又不好,干嘛总是喜欢在外面喝呀!”
何哲横了老婆一眼说:“那些酒放在那里会起霉呀?你不想想,人家还能请我喝几回?我还年轻吗?夕阳西下了!现在什么是真理?年龄——!年龄才是绝对真理,国家主席都过不了这一关,换届前夕,不也是出国访问成风么?我们这些小人物也就只能因地制宜啦!喝个酒又算得了什么呀?真是的!”
何妻看着丈夫有些烦躁的样子,表示理解地说:“我是说还是少喝点,你看前天那个样子,真把我吓死了,想起来都有些后怕啊!”
“这就叫吉人自有天象啦!哈哈!我也知道喝了不少,往回走时,我尽量控制自己不能跌倒,可到底还是跌倒了,而且还掉进了水沟,活见鬼,就是爬不上岸来,你说那个**小沟修桥吧又不值,可这次它还真它娘的欺主哩!嗨——!大难不死,必定还有后福哇!哈哈哈——!”何哲非常自信。
何妻呆呆的看着丈夫,想了想,认真地说:“我看那个达伢子还是蛮不错的,你该咋谢人家呀?”
何哲仰靠在椅子上,看着湛蓝的天,崭新的楼,操手的两个大拇指不停地转动着,过了会儿,他说:“嗯!欠债总归是要还的呀!明天,我去一趟县委刘书记那里,这些年他对我关照还是不少的,跟他喧喧,看能不能先把达伢子这个干藉给解决了,最好是一步到位,连同镇党委副书记一次搞掂,这官又不是我的,不给他上面还是得安排,用个熟悉的对自己往后没坏处哇!近来他几个事办得还是蛮漂亮的,尤其是那个‘乡镇企业现场会’,县委新来的那个李一凡副书记,对他很感兴趣,这就是政绩嘛!我叫刘副镇长帮他整个上报的材料。”他想了一下,又说:“要不就让他自己整算了,另外,你把小达最近送给我的那箱《五粮液》用块牛皮纸包一下,给刘书记算了。”
何妻惊异地说:“你要把这箱酒送人哪?”
何哲冷冷地望了她一眼。
何妻又说:“这么好的酒,你自己都舍不得喝,我是想……。”
何哲不等老婆把话说完,便轻声吼道:“想甚么呀!人家县委书记,这些东西见得多哩!这些年他对我老何关照得还少嘛?头发长,见识短,几千块钱的东西看得这么重,不想想,这栋楼房值多少钱?酒也是达伢子他们送来的,用他的钱办他的事,又不要我出一分钱,吃什么亏?你咋就混进不混出呢?”
何妻嘟嚷着说:“楼值多少钱还不是自己的钱,酒送来了又给别人,不等于没送?”
何哲笑笑看着老婆,说:“拿支烟给我!”何妻拿了支烟递给丈夫帮他点着。何哲抽了一口,对着新楼上下打量了一番,悄声笑道:“我给你说吧!把那几个存折分别保管好,钱一分也不要动。”又看了看楼房,接着说:“这楼哇!我是一分钱没花呀!嗯!也算是对我这几十年风风风雨雨的补偿吧!”缓缓地抽了口烟,说:“嘘——!以后啥也别想了,做几件可流传之事,销磨岁月;会几个有识之人,论古谈今。这一辈子啊!就这么的咯!”脸上露出一种满足而得意的笑容。
何妻在一旁惊呆了,她回过神来问:“咋说的?一分钱没花?”
何哲说:“是的,一分钱没花,都是希闽这小子叫镇办企业赞助的。”
何妻惊喜地:“真的呀!这可真是,我就说希闽他能嘛!”
何哲接着说:“嗯!真他妈有本事。难怪好多的乡镇干部比他娘的省级领导还富有,我只不过一栋楼,人家两栋三栋的搞起来,有的还把楼盖到城里去了!”说完,稍默了会神,又说:“他娘的!我过去咋就没动过这方面的脑筋呢?真儒腐。嗯!余下的时间也不多了唷!”他嘱咐老婆说:“千万不要漏出去,连阳阳都有不要给她说,听到吗?”
何妻兴奋地点头:“我晓得!我不会说的,各还不晓得,你怕我是个猪—哟!我去准备酒去。”刚起身,她也不由得仰着头,睁大眼睛又看看这从天而降的庞然大物,想了想问:“那阳阳他们的事呢?”
何哲问:“什么事?不要胡扯,你是说姓达的?”老婆点点头。何哲皱着眉,显得有些不高兴地说:“你以后少给我掺和,给他搞个副书记不就扯平啦,也是科局级,县里属中层干部,还要咋的?当然罗!能那样也未必不好,可阳阳那倔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她根本就不理这茬儿,以后别再扯这事儿。”
何妻不解的说:“这事儿不是你自己说的吗?以前……。”
何哲火道:“以前是以前,谁知道她这么不听话。”他冷静地想了想,态度缓和了些说“阳阳这么做,或许有她的理由,一个是副镇长,一个连干藉都没解决,长相也比杨迪要差,当然会有想法。看以后希闽和那姓杨的小子平起平坐了有什么变化吧!嗯!顺其自然啦!不要逼她,弄出事儿来反而不好。”
何妻态度马上转了过来,笑逐颜开地说:“我看还真是的,那天贺新在一起吃饭,他两个都坐在我身边,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看杨迪咋看咋舒服,再看那小达,有多远差多远。”
何哲不高兴地说:“你别象个尿桶环好不好?两、边、倒!这女人就这么操蛋,一会这样,一会那样。”
何妻顶他说:“嗬哟——!实事求是嘛!不该贬低了你喜欢的人啦!我也希望你以后也不要一会这样,一会儿那样,变来变去,让人跟着你受气。难怪人家说你们这些当官的,最叫人琢磨不透罗,天变一时,官变一刻,一时一个鬼。我还真让阳阳说中了,真不该和你一个鼻孔出气,现在得啦!我是老鼠钻进风箱里头咯!两头都做不起人咯!好啦!以后我啥也不说啦!”说完,冲气走了。
何哲坐在椅子上,看着老婆离去时说:“啥也不说,你做得到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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