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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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什么,卢斯?」夜深人静,正准备就寝的赖尔,停下脚步回身瞅着卢斯,惊讶的问。
「启禀殿下,刚才绯大人派人把翔儿少爷给送进王宫了。」
「王宫?绯儿把翔儿送进王宫干什么吗?」
「属下不知。」
「……知道交给谁了吗?」原地来回踱步,沉吟了半晌,赖尔突然开口问道。
「似乎是利亚特王新上任的亲卫队长。」
「……」绯儿是何时跟这种人扯上关系的?!
对于这位因救驾有功而从低贱的奴隶一跃升为亲卫队长,如今是利亚特王身边最红的宠臣,赖尔还是隐约知道一些的。听说,利亚特王对其宠幸有佳,在王的庇护下,他在王宫内绝对称得上呼风唤雨无所不能。
除了同是奴隶出身,绯儿跟这位新贵应该是没有任何交集之处的。眉头紧蹙,赖尔左思右想,依旧不得其解,他们两个人到底是什么关系呢?对了,在宫里的时候,绯儿曾经不知所踪了一会儿,不会是那个时候……
「殿下,这么晚了,您这是要去哪儿啊?」紧跟在快步走出去的赖尔身后,卢斯瞅着面色不怎么好的他小心翼翼的问。
「在这里猜也不会有结果,还不如去问问本人。」抛下这句话,赖尔离开住了好些日子的侧殿,向座落在另一边的正殿走去。
自从送走了翔儿,心情郁郁的绯就倚在精雕细刻的石柱上,仰首望着苍穹,怔怔的凝视着满天繁星。
忆起他这个称得上波折起伏的三十年,也曾辉煌过,爱过,拥有过,而如今破败了,也失去了……
目睹了家族盛极而衰的全部过程,亲身体会了生死离别的哀痛,而如今他将要再度跟亲人们告别,而这次很可能将是永远的别离,甚至除了机缘巧合的小弟外,连向其它人道别的机会都没有。
绯的心在隐隐作痛,只是这几年他经历了太多的生离死别,见到了太多的无奈眼泪,业已麻木了的他,习惯独自咽下所有的苦水,干涩的眼睛也已流不出一滴泪水。
他知道,自己是落魄在外族人们心中的主心骨、擎天柱,是凝聚着所有族人的枢纽。可他也是个人,是个有血有肉七情六欲一样也不缺的凡人,幷非铜浇铁铸毫无破绽,他也有力所不能及的时候。
而实际上他早已筋疲力尽,但为了族人们他只能强支撑着破败的身体苟延残喘下去,本打算着走一步算一少,可如今似乎也不太可能了。
把肩上的重担移交到么弟的身上,或许是个非常不错的选择,腐朽的他只能领着族人一步步走入泥沼,而么弟却很可能把大家重新带向辉煌……
绯默默的站在夜风中,沉吟了许久,纷乱的思绪,终于渐渐的平静了下来。
夜风习习,虽然此时还正处于盛夏,可日夜的温差依旧相当的大,随着时间缓缓流逝,温度也降得越来越低,站在瑟瑟寒风中的绯,终还是难耐寒意,转身走进了寝宫。
神色幽幽的绯,一层层撩开眼前垂落的白纱,脚步沉重向大殿的最深处走去,向同样被厚厚帷幔所环绕的大床行去……
「你……」神色恍惚的绯,被不知何时潜进来的赖尔给吓了一跳。
「外面夜深露重,你怎么也不多披件衣服?」握住绯冰冷的双手,打量着面色惨白的他,赖尔一脸怜惜的柔声询问,随即稍稍用力把他拥在怀里。
「……」被迫依偎在灼热的躯体上,绯眉头微蹙。
本身不喜欢与人亲近的绯,在赖尔这些日子不屈不挠的纠缠下,基本上也已习惯了他这种动手动脚、摊来抱去的恶癖。再则他也清楚的明白,无论他如何的反抗挣扎恐怕也毫无作用,那他又何苦再继续白费力气呢?!
「你……把翔儿送进宫去了。」亲吻绯修长但略微有些粗糙的手指,赖尔用肯定的口吻平平直诉着。
「是的。」本就无意隐瞒的绯,毫不迟疑的答道。
「为什么不让他跟着我们一起回泰塔尔?有我们在身边,总比留下他一个人孤零零的没人照顾要好?!」赖尔反身把绯压在柔软的大床上,双手支撑在他的身体两侧,直勾勾盯着他的双眸,不解的问。
「照顾?」绯玩味的品着赖尔的这番话,嘴角浮现一抹若有似无的冷笑,漠然的道。「大可不必,野生的杂草幷不需要精心的培育,它依旧可以茁壮成长的。」
「杂草?哦不,我们翔儿,是温室中最娇贵的兰,是世间无价的珍宝,他应该享有最好的一切,他应该……」
「不——」
「……」过于尖锐的低吼,让沉浸在自己的遐想空间的赖尔重新回归现实,他愕然的瞅着难得情绪波动如此剧烈的绯,久久无法言语。
「翔儿只是一个奴隶的儿子,他不需要,也没有资格享有那些特殊的待遇。」绯冷冷的瞅着赖尔,清脆甜腻的嗓音就仿佛结了一层冰。
「我可以给翔儿跟我儿女相同的地位与身份,甚至远多于他们的慈爱,只要他跟我们回……」
「不,翔儿不需要离开熟悉的地方,踏上另一方陌生的异国土地。」
「异国?可是对他而言,利亚特跟泰塔尔又有何不同呢?不同样是异国他乡吗?!他只要跟在你身边,在哪里不都可以落地扎根?!再则,在这里他一无所有,可在泰塔尔,他可以恢复与生俱有的荣耀与地位……」
「……」他果然什么都知道?!
对绯的过去,虽然能够从赖尔的言谈中隐约察觉一些蛛丝马迹,可是一直以来他从未正面承认过,绯也就如他所愿继续装胡涂,可如今他一下子挑明,是否意味着他们到了最后该摊牌的时刻了呢?
「不要用这么恐怖的眼神看着我,我幷不是你那位肤浅昏庸老朽的陛下,我只是臣服在你战袍下的那群追慕者之一,一颗渺小得在你的记忆长河中从未曾留下过任何涟漪的小石子。」
「……」追幕者?!呃!他说的不会是那群非法聚集,常常溜进军事重地冲着他尖叫、流口水,以追踪、**为乐的家伙们吧?!
天知道,当年那群不知死活的追慕者,曾是他的恶梦之源。
不管做什么总会有人在一旁**记录,哪怕是出恭入厕,哪怕是杀声阵阵的战场,总有那么一些不知死活的家伙躲在一旁,毫不畏惧满天飞舞不分敌我的利箭。
甚至无论他走到哪里后面都会跟着一串粽子,哪怕是前沿驻地,哪怕是出访邻国。真是打又打不得,骂又骂不得,苦口婆心的劝导,响应他的不是嬉皮笑脸就是痴痴的傻笑。
由于经常被**自然也就没有什么**可言,因此常破追逐,被围堵的绯,深感连过街老鼠活得都比他快活自在。
这家伙难道曾经是那群笨蛋兼白痴的无聊分子中的一员?!
瞥了笑吟吟的赖尔一眼,绯的面色难看已极。忆起当年那群死皮赖脸,打不退,撵不走的家伙们,不禁面皮抽筋,太阳**一跳跳的痛,强忍下掐死他的冲动。
「哦!你不要用这种痛恨的眼神看着我,它深深的剌伤了我的心,请你相信我幷不是那群过分狂热的追随者,我卑微的愿望也仅仅是想远远的望着你,从未曾妄想得到你的垂青。」当年,赖尔就曾不止一次目睹过绯无处可躲的狼狈,自是清楚他心里的忿忿与无奈。
「……」垂青?!多么暧昧的言词,是否在向他暗示些什么?绯,敛起外露的表情,刚刚情绪波动较大的眼眸,就仿佛一下子变成了一潭死水,戒备的双眸冷冷的凝视着赖尔。
「不……绯儿,请你不要露出这副拒人千里的表情,我幷不是你的敌人。」
赖尔单手支头,侧卧在绯的左边,挑起一络墨亮的秀发,凑到鼻端轻嗅,任那缕清雅的馨香袭上心头,一双深邃蕴满了无限深情的眼眸,凝视着绯那双黑曜石般璀璨的双眸,含情脉脉的诉说着动人的情话。
「我只是匐伏在你的脚下的臣子,向你献上了我所有的真诚,不敢祈求你的响应,但请不要无视我存在,更不要轻易说出拒绝,那会让我心碎……」
「……」垂下眼帘,默不作声的绯全然无动于衷,根本就没把赖尔这番肺腑之言当一会事,因为住他的认知中,蜜语甜言是花花公子的本能,是当不得真的,所以全部自动忽略。
这恐怕只能怨名声在外的赖尔,平时言行举止过于轻佻,事到如今自是无法取信对事一板一眼的绯。
「你……不相信?」
绯的双眸藏在浓密的眼睫下让赖尔无法看清,可赖尔仍从绯的嘴角找到了一抹若有似无的冷笑,发自肺腑的真情告白,居然无法让心上人的相信,暗暗苦笑的赖尔只能哀叹自己作茧自缚。
「信!」
绯毫无诚意的漫应了一声,随即佣懒的打了个哈欠,半眯着眼眸,瞟了赖尔一眼,简短的向他宣称道:「困了,睡觉……」
「……等等!先别睡啊!翔儿的事,你到底要怎么办啊?!」瞅着懒洋洋的向他挥了挥翻身背对着他的绯,赖尔有些哭笑不得。
「翔儿跟着羽弟,会比跟着我过得好。」肩膀微僵随后又放松下来,绯依旧背对着赖尔,漫不经心的说道。
「羽弟?」赖尔努力回想,绯家众多的亲表堂兄弟中,有哪个名字中带『羽』的。
「是啊!」聪明狡慧的羽弟,定能让翔儿活得更有尊严,比跟着他这个窝囊没用的父亲要强……幽幽的叹息在赖尔耳边回荡。
「……」
听绯无限怜爱的语气,他这个羽弟似乎不太可能是旁系的堂表兄弟。记得他家兄弟七个,可以说各个出类拔萃能力超群,且素有紫宸七少之称,他们名字分别为绯、、煌、璐、磬、岚、征,没有羽啊?!
哦不!隐约记得他家似乎还有一位常年深居府内,从未在人前出现过的弟弟,是轩辕一族中年龄最小的么弟。

传说他备受所有族人的宠怜,可由于天生身体荏弱,似乎没有人知道他具体的名字及长相,他可以说是轩辕家最神秘的存在。
「难道……你的羽弟,就是孟迪斯新任的亲卫队长吗?」不愧是绯的弟弟,竟然能被脾气古怪性子别扭的表弟看上,幷委以重任,想来定是位才华出众,超凡脱俗的人物吧?!
「孟迪斯?」他是谁?语中满是困惑与不解。
「啊!他是我的表弟,也就是如今的利亚特王,你在晚宴上也曾见过一面的。」
「哦!」利亚特王?想来就是晚宴上抱着小弟片刻也不愿撒手气势甚是迫人的男子吧?!
若有所思的绯,双眸清朗如水荡漾着淡淡的涟漪,不过一想起从小就百般呵护的小弟依旧难逃此等厄运时,眼底闪过一抹梢纵即逝的忧伤,心里暗暗叹息不已。
「或许你弟弟未来前途不可限量,翔儿有他暇顾却也不会缺衣少食,但他终归只是叔叔,而不是亲父。若是将来成家立业生儿育女,又怎么能会如你我这般疼惜他呢?」
「……」绯猛然翻过身,一脸怪异的瞅着赖尔,那直勾勾专着的眼神,把赖尔瞅得好生不自在。
「怎么了?我说错了什么吗?」
「不,没什么!」似笑非笑的绯收回视线,无意跟他继续解释下去,软软的躺回松软舒适的被褥间,扯过一旁的薄毯子盖住头。
哈!实际上他又能跟他怎么解释?!
总不能说他最爱的弟弟是利亚特王的宠嬖,所谓的亲卫队长的头衔也不过是为了遮人耳目,否则以他那手无缚鶏之力体格单薄的弟弟,又怎么可能有资格担当这种责任重大的武职。
以他如今的身份,恐怕这辈子都不太可能会拥有自己的儿女,翔儿算得上是轩辕家仅剩的子嗣了,他弟弟自会照顾得妥当。
更何况,其实打那孩子甫一出世便跟在小弟身边,几乎是他一手拉拔大的,反而是他这个亲身父亲从未曾尽到为人父的责任。
「绯儿,还是让翔儿跟我们一起走,不要把他留在利亚特,我会怜他如子,我会为他寻找最好的老师,我会……」掀开绯遮住头脸的毯子,赖尔无视他彰显于外的不耐,依旧喋喋不休的说个没完。
「好了,不要吵了。」被赖尔碎碎念吵得头痛砍裂的绯,一下坐起身,冲他低吼道。「不带翔儿去,是因为我知道我活不了几年,与其让他眼睁睁看着我死,还不如让他认为我一直在他国依然活得好好的。」
「……绯,你在胡说什么?!」楞了一会儿,赖尔声音有些干涩。「你会长命百岁的……」
「呵!还是不要自欺欺人了,我的身体,难道我自己心里还会没数吗?!何况,连御医不也给我下了最后的……」
「不!相信我,你不会有事的。」
「呵!这……就不是你我所能决定的。」绯笑得有些惨然,没有人想死,他当然也不想,在这世间他还有许多无法割舍的东西,弟弟们、族人们,翔儿……只是,死亡幷不是他所能控制的,那是神的领域。
「没有谁,能把你从我身边夺走……哪怕是神,也不可能……」从后面环住绯的腰,赖尔斩钉截铁的说。
「……」
「绯儿,你不信?!」
「……」
「……听说过借寿吗,绯儿?」赖尔咬了咬牙,向他透漏这个应该存在传说中的禁咒。
「……借寿?」难道他想用……
绯浑身微颤,不敢置信的侧头瞅着赖尔,见他毫不迟疑的点点头,面色顿时惨白如纸,绯失魂落魄的摇着头,嘴里也不断晌喃着。「不可以,不可以,太残忍了,这太残忍,有伤天合……」
「生命血咒,以命抵命,以寿添寿,绯儿你会长命百岁的。」
「你疯了?谣传光开坛就需要近千条鲜活的生命,何况借寿是需要自愿的,而且更重要的是最后还不一定能成功,如果失畋就前功尽弃一切从来。你不觉得这很残忍吗?」
「不,只要你能继续活下去,也就无所谓的残忍不残忍,他们也算死得其所,我会安置好他们的后事,至于志愿者,我相信会有很多自愿献身的祭品,这些你都不用担心,你只要好好调养身体……」
「不!我不需要牺牲这么多无辜的生命,以换取我这条毫无价值的烂命,我不需要……而且你知道,这需要双方自愿,也就是说就算他是自愿的,我也不愿意……」
「绯儿,武将出身的你,应该非常清楚国与国之间的纷争,哪次都会有不下十万人死于战乱。甚至每年各国无辜死亡的奴隶平民也不少千余人,同样身为大贵族继承人的你也不会一无所知吧?!再有,听说孟迪斯,也就是利亚特王在三年前就曾无故坑杀过了近万名奴隶,当时你就在利亚特,也应该有所耳闻听吧?!」
「你到底想说什么?」
「很简单,如若你愿意,他们会死得其所,为你死他们应该深感荣幸。可反之你若不愿意的话……呵!我虽然幷不像孟迪斯那般暴虐,可我终归跟他还是有些血缘关系,何况,泰塔尔历代诸王也是以凶残闻名于世的,所以……」
「你不会想说,不管我愿意与否,他们都得死?」
「没错!」
「……如此伤天合、灭人道的罪孽,让我如何承担得起……」微咬下唇,绯竭力压抑着颤抖的身体,垂下眼帘,浓密的眼睫低掩双眸,一滴晶莹的泪顺着眼角缓缓滑落。
「不,绯儿,所有的罪孽与谴责都由我来承担,无论天上诸神将会降下何等惩罚,只要不夺走你,我什么都愿承受。」赖尔紧紧的拥着绯,用唇吻去颊上的泪滴,柔声在他耳边倾吐着爱语。
「我的绯儿,请相信在这个世上没有人会比我更爱你,你是神赐予我的宝贝,我愿意为你付出一切,无论权势、地位、金钱乃至于性命。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生命中的主宰……」
脑中一团混乱的绯,竭力收拢四散的神志,把视线对准身旁一脸认真望着他的赖尔,只见他双眸中闪烁着全然是灼热与坚定,再找不到平日的吊儿郎当,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眸中洋溢着执着与狂热。
本来总是挂着漫不经心浅笑的嘴角也拉成了一条直线,以往眉宇间总隐含着淡淡的洒脱与无谓,而此时看起来竟多了几分凌人的霸气与坚毅。
他,是否在向他索取承诺?抑或是真情流露?或许还是有其它什么目的?
此时的绯无法从赖尔含情脉脉的双眸找出答案,只能无助的摇着头,微颤抖的嘴唇一张—合的试图反驳,可心里却又明白把一切挑明的赖尔绝不会再给他继续逃避的机会。
可……此时的他,真的是茫然无措,不知要如何去应对?!
而且早在五年多前失去至爱,就已伤痕累累的心,再无空隙去容纳任何试图进驻的入侵者,更不要说这位强势的闯入者,还是与他性别相同的男人。
虽然常年驻守边关的绯,早已见惯了同袍间的情爱纠葛,习惯了士兵间**裸的**缠绕,习惯了,看多了,可幷不代表他也同样不在乎道德伦常。实际上绯天性中有几分古板,对同性间的爱欲有几分抵制,甚至可以说是极度的厌恶。
当然这跟他小时候上街游玩遇见某位不知死活试图猥亵他的变态男,以及成年后身后一长串追幕者泰半多为男人有关。
至于现在就不仅仅是厌恶这么简单了,几乎称得上是痛恨,其缘由多是因为自家弟弟多半沦为他人的玩物,若不是如今他武艺尽废无能为力,否则他怎么可能容忍放纵他们侮辱他至爱的亲人,早就奋起撕碎这群衣冠畜生。
是的,若不是失去了过往倚仗的武功,性烈如火的他,又怎么会甘愿留下来,早想方设法带着族人突围离去,又何苦煞费苦心把部分略通武艺体魄健壮的弟妹们偷偷扔在绿海与荒漠中,对外宣称患病死亡,暗地里祈祷他们能够逃出生天,给轩辕家留一条命脉。
只是一晃五个年头过去了,双方音信不通,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少弟妹得以存活下来,陷入沉思的绯,忘记了周边的人或事,恍惚间,有双布满了希冀的双眸,向他越靠越近……
赖尔伸手轻挑绯的下颚,凝视着面色渐渐苍白的绯,墨玉般的眼眸盈盈含水满眼皆是混沌与迷茫,微颤的唇仿佛泣血的红樱,又好似刚刚成熟的果实,娇欲滴,引诱着他上前采撷,再难抵抗吸引他凑近捕获住那个诱人的祸源。
先是小心翼翼试探着轻轻碰触他的唇,两片滑腻、清凉还略带着颤抖的红唇,好似拥有着无穷魅力把他牢牢吸引,不再是试探的轻舔,而是很根的吻上他娇嫩的唇,尽情的吮吸甘甜的津液,强硬地挑开他紧闭的牙关,缠绕上那惊惶失措无处躲藏的舌……
「唔!嗯……」身体难以抑止微微战栗,绯不知何时被压在了床上,视线模糊的瞅着头顶飘荡的流苏,细细的喘息着。
无力也或许是不想再推拒,木然的任赖尔为所欲为,而不再浪费力气去反抗,反正都已经走到这种地步了,如此发展下去会是什么结果他又何尝心里没数。
只是心里难免充满了不甘与难堪,因为如若此时压在他身上的人,是其它任何一个不甚了解他的贵族,他都可以不当一回事,像弟妹们所说那般权当被狗咬了一口。
可知晓他过往的赖尔,却在剥开他身上所有的武装后,马上迫不及待的向他求欢,这对曾是天之骄子的绯而言,无疑是在践踏他的尊严,蹂躏他仅剩的那么一点点自尊。
因此刚刚赖尔那些真情的告白,顷刻间化为乌有,甚至于还在绯的心里留下了一道永远也无法磨灭的伤痕,以至于让后来的赖尔花费了无数的心力与时间,都未能拭去暗藏在绯心底的这段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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