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圆月 淇水 少年(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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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当楠子提出要求的时候,二人也就爽快地同意了。至于家里的店铺,自然无须操心,吴起家的佣人除了吴起妈妈从鲁国带来的,就是自吴起爷爷辈就在吴起家里做工的“老家人”、“老家臣了”。无不忠心耿耿,尽职尽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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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侯由于通讯交通不便,一次买卖往往经年累月,此次吴起叔叔的一干商贾的齐国之行,差不多用了一年的时间,但在返回鲁国时,公良子儒和西门英雄的双方父亲,决定把他们留在鲁国跟子思学习儒道,见吴起也专门拜师自然也不甘落后,而楠子也想留下。反正回去也左右无事。
尽管女子求学在当时并无先例,但吴起叔叔那些人根本不去理会这些世俗,也就同意了。
但,鲁国的儒生可不会这么开明,那个儒生要收女弟子,那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当然这个难不倒子儒、英雄、楠子这帮精灵古怪。于是,楠子女扮男装,混于子思门下,将近半年居然没有漏出破绽。但儒学的那套有几千词条的烦琐儒礼,估计一辈子也搞不明白,让他们三个吃尽了苦头。难怪相当年齐景公要聘孔子,晏子不知是出于不通还是嫉妒赶忙劝阻,吓唬齐景公说周礼那套东西经年累月也搞不明白,如果齐国用这些东西必会皮弱国家,这样齐景公没有用孔子。
好在儒生们必修的射、御两门课程倒很有趣,否则三个人早就开溜了。三人跟子思儒礼没有学到多少,倒是学了一身武功,结识了巫马子一干调皮同窗。
三人坚持了没有一年,便逃学了,其实那时也无所谓逃不逃学,想学了可以随时去学,无论干什么的,无论什么年纪均可。想走随时可走,无所谓毕业不毕业。如果非要用上这个现代词汇,那就是象孔门七十二高徒一样——精通六艺!而做倒这一点差不多要耗费一个人的不是一生的精力半生是没有问题的。
这对于从小生活在卫国商人的世家里过着安逸生活的楠子他们是根本没有这个耐心的。
但学习三年是起码的,而不到两年就回去,怕是不好交代,于是三人又跑到季氏治下的费邑去找墨子,准备投身墨子门下,但那时墨子在宋国,便和墨子的鲁国弟子厮混了一年多,结识了禽滑欷一帮墨子的弟子。
墨子的弟子尽管从事百业,但其生活之艰苦,对自己要求之严格近乎残酷,超出了他们的想像,掂量了一下自己,无法成为一名墨者。在他们看来当墨子的弟子比当子思的弟子更加糟不可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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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费邑一年,禽滑欷说由于赵献子准备把赵国国都从晋阳迁到中牟,赵、卫、中山之间会有战事发生,他要以和平使者的身份去卫国进行斡旋,楠子他们也倦鸟思归,正好回家,自然乐意一并前往,于是三个人随禽滑欷进入卫国,先回了左氏邑。但吴起叔叔他们并不在家,他们以商贾的职业敏感估计赵献子既然要迁都中牟,中牟必然有巨大商机,于是当楠子回来时吴起叔叔已去了中牟,他们三家轮流坐庄款待了墨者一行。然后,禽滑欷带领其他墨子的弟子北上去了卫国国都帝丘,而公良子儒和西门英雄则要去中牟帮助父亲,楠子也有同样的理由,但重要的理由则是去云梦山接吴起。

中牟在淇水北岸,朝歌在淇水东南相去几十里。三人出发时楠子就撺掇他们二人先和自己一起去云梦山接回吴起,然后一并去中牟。
无论去中牟还是云梦山,都要经过朝歌,三人到了朝歌,恰逢卫国公子亹举行秋祭大典,有社戏、射箭、赛车、更令人叫绝的是公子亹不知抽那根筋居然要开“选美大赛”,谁家女子倘能拔得头筹,中了花魁,可以受上田,做大夫!朝歌自卫国开国以来从未有过的热闹。
子儒、西门技痒难耐,要去参加赛车、射箭比赛,当然,观看美人自是不在话下。
而楠子思夫心切,来不及等西门英雄和公良子儒参加完比赛,发扬墨家精神,徒步几十里,来到云梦山脚下,但因走错了路,沿着唯一可以通过太行山的上党孔道,进入晋国的方向去了。
楠子在路边休息时睡着了,稀里糊涂被那五个中山国士兵捆起来扔到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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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起先是不无痛心地把楠子数落了一顿,怪她不该如此莽撞,今日不是天缘凑巧,后果真不堪设想!
接着便大发“山中仅数日,人间已百年”之叹!
毕竟是少年心性,在听了妻子楠子的传奇经历,颇有点心痒难骚,而自己这三年枯燥的很,除了日复一日的练功几乎没有什么好说的,三言两语把自己在山上的情况和楠子介绍完了,弄得楠子意犹未尽,老大失望,但见识到相公那潇洒不俗的身手,又大为欣慰和羡慕。
中秋的云梦山已在苍茫月色下渐行渐远,远处月下的淇水河象地下的银河蜿蜒曲折,闪亮着银色的光辉,一对少年夫妻披星戴月依偎在马车上,行进于华北平原的茫茫原野——天地、人勾勒出两千五百年前的那个美奂美论又复诗意盎然的月下秋夜行旅图。
吴起夫妇决定先顺着官道向东去朝歌,于西门英雄和公良子儒会合,再去中牟找叔叔,说不定他们也已经走在这条路上了,如果走北边直接去中牟,肯定双方会错路。
“相公是不是饿了?”楠子道。
“你不饿?”吴起体力已经恢复,但的确觉得饿的厉害。
“取用于国,因粮于敌,你来驾车。”楠子的话音未了,准备把马辔交给吴起,吴起已跳下车从后面钻进了车厢,寻觅了半天,除了三个盛水的竹筒,其中的两个是空的,唯一可以充饥的就是一般由士兵背着的斜挂在身上的一只小面袋,吴起捏了捏里面也只剩下一小把黍米干炒面。
可怜的中山国士兵,这些属于游牧民族后裔的“食肉动物”,军粮也与中原的其它诸侯一样如此差劲,战争的残酷一至于此,这些干炒面是兑着凉水食用的。士兵们就是吃着这样的东西在疆场上撕杀的,吴起由此怀疑这五个士兵可能是中山国的逃兵,因不堪战争之苦或其他什么原因开小差的。除此而外还有两篓箭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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