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青龙兰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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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月后。金陵东北,青河城。
科泰山脉上的星光闪闪,照耀着眼前这座有近十万人口的城市。繁华的青河城前是青青的草原,多情的青水河在她面前缠绵,将她抱入怀中。而她背后的乌伦河则像她肩上的丝绸飘带,在身后随着由科泰山脉而来的风轻轻飘舞。
华灯初上,青河的夜色更添几分醉人。城东靠近东北军司令部驻地的一座酒楼此刻显得十分的热闹。这间酒楼算不上这城里最豪华的酒店,相反,经过泛旧处理的青木将整个酒楼刻画得朴素平淡。再加上一些山水字画,镂空雕栏,给人一种别有情致的古朴典雅。这里生意十分兴隆的原因并不是因为这里的人都厌倦了豪华奢侈,相反他们对奢华的生活十分崇拜,他们来这里全是因为这家酒楼的主人——青龙兰斯。
“少爷!你回来啦!”门口几个漂亮的迎宾小姐甜甜地对青竹招呼道。
“哎呀呀呀——各位姐姐半年多不见,真是越来越漂亮啦!”青竹同样甜甜地回答,不过他马上又像发现什么新大陆似的道:“哎呀——荣姐,你的脸上怎么长粉刺了耶!”
“是么?”被青竹称作荣姐的看上去也不过二十来岁的样子,此刻她正用手抚摸她那张标致的脸蛋。
“是呀!不过不用担心。”青竹胸有成竹地道:“来,来,我给你介绍种养颜护肤的产品。我告诉你呀,这种产品采用天然草本植物精华油提炼而成,再加上独有的生产配方,能有效除去螨虫、粉刺、黄褐斑等等一切美女们可怕的顽固的天敌,用一次就能去除有害病菌,还你一个光彩照人的美丽面孔…….”青竹一边介绍着产品,一边从包里掏出一瓶洗面乳。“我告诉你呀!这是我在蒙汗国帮我一个开美容店的朋友带回来的,很贵的哦。我们关系最好啦——我就送你一瓶,不过不要告诉别人。记着啊,千万不要告诉其他人!”
事实证明,如果你叫女人不要告诉别人的事,她一定会告诉别人,尤其在前面加了个“千万”的时候,女人就会成为最有效的传播途径。这不,还没走上楼的青竹就被那些漂亮而爱美的服务员姐姐们包围啦!
“少爷呀!我最喜欢你啦——”
“小帅哥,姐姐最疼你了呀!”
“姐姐我漂不漂亮呀?你喜不喜欢姐姐啊?”
一阵甜言蜜语让青竹晕头转向之际,姐姐们纷纷伸手向他要自称从蒙汗国带来的洗面乳。
“哎呀!各位姐姐……实不相瞒,我是帮一个开美容店的朋友带回来做生意的,怎么能——”青竹很无奈。
“你就说你没有买到啦。”
“那怎么行,人家都先给我钱了的。”青竹还是无奈。
“那我们就给你钱,你把钱还给他不久成立吗?”
“不成啊!这产品很贵的,那边都要卖300多块一瓶,我朋友打算卖到500去!你们还是——”青竹继续的无奈。
“你就忍心看着姐姐们去买高价的吗?”
“哎——”青竹实在太无奈了。
“哎哟,我的好弟弟,我的好少爷,你就拿几瓶出来吧,我们会感谢你一辈子的。”“是呀,是呀。我的亲亲少爷,我最喜欢你啦,要是姐姐我变得更漂亮了,我会更加的喜欢你——”
在一阵阵让人骨头都酥掉的唆使性语言中,青竹终于无奈而显着对朋友的不义中下定决心:一个人只能以350的原价购买一瓶洗面乳。姐姐们拿着洗面乳如获至宝,欢天喜地的散开了,青竹也换天喜地拍拍鼓鼓的钱袋跑了。至于那些宣称是从蒙汗国带回来的350块一瓶的洗面乳,不过是地摊上标着跳楼价的假冒伪劣产品,五块钱一瓶还买一送一。
青竹走上楼,在一间极普通的书房前站定,这里有一幅画,画的是卫国战争时期双龙五虎征战的风姿。
双龙五虎——也就是七将时代的主角。这要从半个多世纪前的卫国战争说起,当时集政治、经济、文化、科技及军事为一体的强国——金陵帝国,处于中心地带,占据最富饶的土地。周边的强邻们几乎同时向帝国发动进攻。当时年轻而伟大的一代帝王威廉•卡克斯顿,在一个终日都裹在黑袍里的军师梅耶斯的辅佐下,率领当时的王国七将,也就是双龙五虎大将英勇地抗击各国的侵略者,先后击败亚特兰蒂、龙川两大南方帝国总数近二百万的大军,一举夺下远东和乌素沙漠以南数十万平方公里的土地。同时又力抗以北方大国萨尔克斯为首的北方联盟,在帝国首都乌鲁城下使北方联盟精锐尽失,最后不得不向金陵求和。经过近十年的浴血奋战,随着南面的喀什保卫战、云关要塞之战、铁隆滩战役以及远东的鲁密保卫战、远东大混战、天玉关战役……还有北面抗击北方联盟的皇城之战、艾比湖战役等等一个又一个的伟大胜利,在敌人的鲜血和尸体上站起来了王国叱咤风云的七大名将:王国双龙大将,青龙兰斯,银龙苏玛芒特;王国五虎大将,猎虎洛德,狂虎西蒙,战虎亚兰特,飞虎夏尔和黑虎宫正旗。这上面的每一个名字都会令金陵帝国举国上下的人们热血沸腾,他们代表着帝国一次接一次的伟大胜利、一个接一个帝国的辉煌。他们受着全帝国人民的狂热崇拜,比当时娱乐界风靡一时的四小天王、四大天后、还有什么什么组合那些要强上几万倍。帝国的青少年要是不知道那些影星明星同龄是不会取笑的,但要是不知道双龙五虎,那他可能会被当作是另类,甚至怀疑他是不是刚从火星落下来的外星人。在帝国广场的创世之神祭坛周围,不再是传说中的禁区守卫的雕塑,而是这些决战沙场的七将雄姿所凝固的大理石。

青竹推门走进了那间书房。一种似有仙风道骨的神采笼罩着窗前这位清瘦的老者。他一袭的青色长衫,正迎着窗外的风显得很是飘逸,但却又有一种说不出的质朴。目光眺望窗外的月色,明锐而又深远,这眼中饱含着世间的沧海桑田,又归如很深的哲理搬让人无法透视其中的涵义,目光所及之处,透露出很深远的机智,似乎能洞察时间一切纷繁的世故,但与这目光对视时却很祥和,也会感觉到那种不可亵渎的威严,像雾般飘渺又像剑般坚锐。而这目光的拥有者,就是曾经叱咤风云的王国七将之首——青龙兰斯。
“师父!”门外的青竹轻声的呼着,声音中带着隐隐的孝顺和尊敬。
“哦,青竹,你会来了。”这声音淡淡的,却充满了慈爱和祥和。青龙兰斯转过身来,作为曾经千军万马的统帅,他从不左右斜视,在身子还没有转过来之前他是不会向任何方向伸颈张望的,所以人们随时随地都会感觉到他庄严而安详的风姿。
作为早已被帝国人民传为神话般的名将,显现在世人面前的是一张温和的脸,明净的额,还有慈祥的目光。举手投足间的随和却让人有一种不可亵渎的神圣感觉。如果不认识的则只认为他是一个已逾古稀,翻阅了世事沧桑,而成为风烛残年的老人,但是,他们很难以想象在这个老人的身上,曾经经历金陵帝国最为热血沸腾的时代。金戈铁马,从巍峨的天山、炙热的沙漠,一直到入云的堡垒,繁华的京城,无处不会不曾留下他征战的身影。他的每一步足迹,都是用鲜血和生命来铺垫,他用百兽之王的脚步仗量帝国的土地,让任何窥视者不敢越雷池一步!他和他的战友们,用生命的时光换来了帝国的富饶和平静,将那些属于**的岁月留在了帝国的浩瀚长空之中。
师徒两人对坐着,一位是曾经驰骋沙场的绝世名将,一位则是锋芒初现的少年军官。“师父,这次维和任务我已经尽力了。”青竹像做错了事的小学生一样。
“我知道,青竹,你干得很好!没有辜负我对你的期望。”兰斯慈爱地关怀着。
“不,师父,您老人家比我清楚,嵋河一战我冒了很大的险。”青竹肯定地承认自己的错误。
兰斯笑了,笑得很轻。他欣慰地感到青竹这个最小的徒弟也渐渐茁壮成长起来,成熟了许多。这不,原本是一场漂亮的围歼战,但是没有让他的头脑发热,相反却清醒地认识到这一战中所表现出来的不足。“能认识到这点就是好的,孩子。”兰斯轻轻地教诲着:“身处险地的叛军受到三面围攻,唯一的出路又被嵋河阻挡。的确,他们会拼死一战的可能性极大,也幸好斩杀了叛军的首领使他们群龙无首。不然,你付出的代价会很大。”
“是的,师父说得及是,我会认真思考这次战斗的。”此时的青竹却在想叛军们早就拉肚子拉得不**形了,怎么去拼死作战?他这样想着,但可不敢说出来,他似乎可以在任何面前嬉皮笑脸,但独在他师父青龙兰斯的面前,却总是显得很尊敬。他生平第一个尊敬的人就是青龙兰斯。这并不是因为兰斯曾经的辉煌战绩和不世功勋,而是兰斯为人师者的孜孜不倦和无尽的慈爱。这对于作为孤儿的青竹,他认为父爱大概就像是师父对他那样的吧?青竹出来都是这样想的。受儿女尊敬的父亲绝对是一个好父亲,自然而然的就会获得儿女们最极心极力的孝顺。
“不过,作为异国友军的角度,就是和这些叛军同归于尽——也是值得的。”兰斯一转话锋,十分肯定地说。
青竹抬起头,眼神里瞬间闪过一丝被理解的兴奋后立刻又恢复了平静。不过这并没有躲过兰斯锐利的目光,试想一双曾经目睹多少生命在瞬间流逝、又曾经蒙上了多少血雾泪水的眼睛是何其的敏锐。兰斯又轻轻地笑了笑,“你早就考虑到了?”
青竹低头不语。
不,孩子,你错了,我并不是不让你去窥涉政治权利。你知道,政治上的交锋远比真正的战场可怕得多,其残酷阴险的程度远远超过了战场十倍甚至百倍。战场上你失败了,你失去的最多只是生命而已,而在政治之内博弈,失败了就不单只是失去生命那么简单……不过政治这东西的学问太深太深,深得让人无法彻底的参透,当然为师的也就不能再言传了,因为我也解释不透这些东西。哎,难道只要有人类文明存在就非得有政治这东西存在不可?这些为师的是教不了你的,你自己去慢慢领悟吧。尽量少走些弯路,可政治本身就要走许许多多的弯路,呵呵,不会走的人注定是失败者。
青龙兰斯对徒弟们的教诲并非中规中矩,不管是兵道、武艺,还是处事等等,他常常用水来作为最好的例证:它由无数的水滴集成,有时平静如镜,有时又汹涌澎湃,千变万化却又无法脱离他的本质。在大海中能包罗万象,在小溪间能连绵不绝,遇险恶峡谷则显得百折不挠,遇陡峭悬壁又会飞奔直下。遇强则强,时而清澈见底,时而又浑浊难辨,但始终它不脱离它是水滴的本质,这就是生命之源,也是万物之源。
“有时候只有站在足够高的高度上,才能去领悟这些的。”兰斯最后总结地说:“每个人所选择的高度又不尽一样,这就决定了他的人生。”
青竹想了想,笑了,问兰斯道:“师父,您的高度在哪里?”
兰斯没有回答,转身向窗外,背对着的楼阁上有两句诗:隔岸红尘忙似火,当轩青嶂冷如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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