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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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稀还记得上次在这里跟周奕相遇,美玉一样的人,一身富贵,呼喝叫好,张狂得旁若无人。
此时台上依然咿咿呀呀的说唱,全武的行头打得正热闹,而身边的某人早已睡得昏天黑地,若不是他一手揽着,怕早摔在地上了。
一出戏已近尾声,当风雷不无炫耀的把视线从台上调转到身边想邀功的时候,张大了嘴,“这……这么精彩的戏,他居然睡着了?”
“雷,叫他们先停了吧。”纪珂笑着打着手势,“也不是每个人都喜欢这些……”
他回头看着周奕睡得红扑扑的脸,声音不知不觉消无,微微皱眉。
“纪,你怎么了,看什么呢?”风雷听着纪珂说着说着没了动静,伸手拍了拍他。
“嗯,没有!”纪珂摆摆手。
人有相近,物有相同,一两点儿的神似在所难免。他摇摇头笑了笑,那种熟悉感忽强忽弱,太想抓住的结果,导致有时自己都有点儿分不清了。“我说要不要把他叫起来,问问他喜欢什么?”
“哎,他怎么这么能睡,晚上都干嘛了?”
要说春天正是万物复苏的大好时节,只有这头太子亲手喂养的小狐狸,依然把自己蜷缩在冬眠的状态下,任外界春雷惊蛰,他,岿然不动。
大概是突然静下来,环境反差太大,周奕咛嘤出声,揉揉眼睛醒过来,坐直身体“怎么,结束了?”
“周奕,你想看什么,自己点。”罗耀阳暗暗活动有些麻痹的肩膀。
“是啊,说好了今天请你,你是主人,你喜欢什么点什么。”
“那就……杂耍吧!”虽然没法跟现代的杂技和魔术相比,但起码看得懂。那些戏曲……天,理解起来简直比破译密码还费神。
杂耍……很多传统节目对于学过现代物理力学的周奕来说无疑像笑话,比如说踩钉板,比如说头开砖头。
至于戏法……连大变活人这类——这里人想都不敢想的把戏——对周奕都是过景了的,那么眼下就实在没什么好看的了。
还不如街边捏面人的手艺人能吸引他。
台上的表演刚刚进行了一半,就被罗耀阳伸手示意暂停了,对着不住呵欠,强打精神的周奕说,“不喜欢就别勉强。”招招手上了些小食。
周奕眉开眼笑的对着桌上各色小点心,风雷则嗤之以鼻,“你上次不是很喜欢信月楼里的杂耍吗?全场就数你叫得欢。”
“障眼法!”罗耀阳坐在桌边细细品茶。
对上太子的视线,周奕满脸装无辜。后来想了想,厚着脸皮问,“你是怎么拆穿我的?”明明设了那么多重障碍,怎么一点儿都没糊弄住他?
“欲盖弥彰。”太子几字轻吐,别开眼不再理他。
周奕侧头想了想,呵呵自己笑出来。
嗯,当时他们一行人那么显眼,行注目礼已然是正常的,自己为了避免被认出来,一眼也不敢多看,的确欲盖弥彰。
吃一堑长一智,值得注意,值得学习!
回程的路上,周奕又睡着了。
如果一个人白天时常昏昏欲睡,总有缘由的。要么是晚上不睡,要么是身体不好。
周奕的体质在罗耀阳他们的眼里根本就算个豆腐渣,除却让太医定日过来请平安脉,确保没有生病。睡就让他睡吧!
周奕这人睡癖不好,喜欢裸睡床气又重。
真不知道为什么平日里那么和气的人,一旦被打扰了睡眠,转身就变成个恶魔,非得把人折腾到他气顺了才算作罢。
下人们摸透了他的性子,每天的午睡时分必定退避三舍,连院子里也是半人不留,生怕弄醒了魔王,自讨苦吃。
所以,当这日下午,刘太医被请来诊平安脉的时候,周奕意外还没起,也没人敢去叫。
“照往常,这会儿早起了,不知道……”侍女清清犹犹豫豫地把情况说给刘太医听。
老太医捋着胡须笑道,“不妨不妨,公子气血不足,不宜骤然把他从深眠中拉出,顺其自然,顺其自然……老朽暂且等一等。”说完,在花厅坐定,随手拿出一本医术信手翻看着排遣时间。
清清跑过去守门,这一等又是一个时辰。
清清守在卧房门口等着,时站时坐,间或还趴在门板上屏气侧听……
不寻常,非常不寻常,较往日多睡了何止一个时辰?
刘太医渐渐也察觉有些不对,叫来清清,拿出一小撮药草,“你且把这个药草落到香炉里,两刻以后他若再不醒,立刻告知老朽。”
清清拿着药草轻手轻脚的进屋去了。
屋子里静的只听到她自己的呼吸声,清清走到香炉旁,落下药草,抬眼见叠叠床幔中隐约隆起一块,动也不动,丝毫没有起身的迹象。
清清就势坐在脚踏上,眼盯着屋角的水滴铜壶,两刻不快不慢的过去了,床上的人甚至连呼噜也没打一个。
清清心里有些不安,再也顾不得许多,吩咐门口的人去请老太医过来,自己则跑去查看周奕。
“公子,公子?”她轻唤两声,不见反应。
又走近几步,挑开幔帘,一步步就近床边,“公子,该起了,刘太医在等。公子,公……啊,公子!?”清清的声音慌乱中拔高了八度,她放下手中的被子,身形急退,环顾四周,边看边唤。
跑出内寝,到正厅,到花厅,到耳房,到庭院……
领着太医进来的小太监见了,一脸茫然的对着慌张的领头侍女,“清姐,你这是怎么了?”
清清惨白着脸,“公子……公子不在房里。”
周奕身边的奴才这才全都慌起来,召集人手把东厢房翻个底朝天……未果,
然后报告给管家,把昭阳殿翻个底朝天……未果;
然后报告给侍卫总管,整个太子府都被翻个底朝天……未果,
最后报到太子那里,打断了工部官员的条陈,太子只是挥挥手,让闲杂人等都退下了。
殷乾跪立于书房大厅,报告这几个时辰的异变。
太子自始自终,神色不改……
只是……直到传来微微撕裂脆响,才发现太子手里的纸笺不知不觉被他捏破开来……
……夹层?
罗耀阳心头一震。
他小心抽出夹在纸笺中的纸片——张扬的字迹,就像写字的人永远不羁的心。
寥寥几句话,像是告别,也像是示威,落款处是一幅小画,匆匆几笔,勾勒出一幅眉飞色舞的吐舌怪脸形象,似极了周奕作弄人成功时得意洋洋的神态。
罗耀阳一眼扫尽上面的内容,目光缓缓落在落款处,似乎真切地看到那人不可一世的狂妄模样。
半响之后,唇慢慢的上扬了。
这是他得知周奕离开以后第一个明显的表情,——竟然是微笑?!
他身边这几个近身心腹,都为主子莫名的反应而有些心慌。周奕于主子心中的地位,他们最清楚不过,这会儿爷不悲反喜,是刺激太大了吗?
“你说他的轮椅还在?”罗耀阳好像确认般的自语。
原来……他的腿已经好了……
他的嗜睡恐怕就是为了在半夜的时候偷偷锻炼双腿的力量,很早以前就开始……偏偏还装作内急骗过自己……
狡猾的小狐狸,真是片刻也要人放松不得。
“殷乾,我一直都忽略了一个人。”
“爷?”殷乾愣了愣,“您是说……?”
那日跟周奕一起出现在信月楼的人,是卫龚的幼子,有锦瑜神童之称的卫海宁——纪珂很早便认出他了。
卫海宁,当年一入太学便赢得赞扬无数,十岁在金銮殿上能与翰林大儒侃侃而谈,对答如流。十三岁被家族所累获罪,十四岁被定为奴籍,发配军营……
因他与周奕相识甚短,没有可疑,又确实有才华,罗耀阳终起了恻隐之心,放过他一马。
卫海宁……被他们忽略的卫海宁,不,应该说被周奕掩盖过去的卫海宁……
小狐狸这步棋走的实在是高明。
周奕把自己推到风口浪尖上,硬生生拉住他们所有人的注意,而把卫海宁给彻底地粉饰过了——那就是周奕为自己铺的后路。
原来……并非看起来那样的无足轻重。
“去查那日跟周奕一起出现在信月楼的孩子的落脚处。”
“是!”殷乾立即领命,但脚步却犹豫了犹豫。
“怎么?”
“爷,您不让属下派人去找周公子吗?他离开最多才三个时辰,很可能追回来的。”重装铁甲,风驰电掣,没有人能躲过铁骑的追捕。
“不,不用。”看着手中的‘告别信’,罗耀阳断然否决的殷乾的提议。
周奕当初明显人生地不熟的情况下依然能把这一竿子手下和满军营的人耍得团团转,更别说这半年来他的见识大增,这三个时辰已经足够周奕走出京城,消失在山水之间。
也许……可以找到,但是……
狡兔三窟,跟在他身后围追堵截,这种手段……永远称不上高明。
锁住他的退路才等于扼住他的咽喉……
只是……这次,不能……千万不能操之过急。
自己上一次的失误险些酿成一辈子的遗憾,同样的错误,他绝不允许自己再犯第二次。
小狐狸野性难除,桀骜不驯。
他固执,骄傲,狂妄,却也好过驯养成温顺的家猫——那才是一种损失,更是一种彻头彻尾的侮辱……
攻心为上——这是罗耀阳从小受的教育。
这种斗智斗勇互相追逐的游戏,在竞争中的滋生出的默契和知己知彼……自己若欲罢不能,周奕同样也不能。
他比最初的时候更了解他。
他能捕获他一次,就能捕获他第二次。
而这一次,他要攻陷的是……
罗耀阳小心的把手里薄如蝉翼的纸片夹在书里。
事情进展顺利地好似在做梦。
周奕眨了眨眼睛,盯着眼前有些残旧的县衙大门,难道跟随他一年的衰神终于肯放过他了?
从京城到湘州的怀中县,他悠悠逛逛,迂回转侧一共走了一个月零七天。
每次路过大一点的城镇,就找些顺路赶车的人搭上一程;若没有顺路,就买上一头小毛驴优哉优哉自个走一程,搭车的时候再把毛驴或卖或送。
没有盯梢,没有追兵,没有可疑人物,别说山贼街霸,就是吃霸王餐的都没遇到过,真是……真是纯朴的古代生活啊!

周奕挠了挠头,真要过这样的日子?好像很无趣……
唾弃自己!真是人之初,性本贱!不太适应,呃,没关系,也许只是不习惯……
需要时间,慢慢会好的。
“你是喊冤,还是告状啊,堵在县衙门口,怎么,还想县太爷出来亲自给你请安不成?”尖酸的话从县衙门边伫立的人口里吐出来,震醒了正胡思乱想的周奕。
他转过头,满脸陪笑,“哪里哪里,小人是看着房子这么大,一时闪了神。这位官爷,这里的房子怎么大,一定很空,会不会招租啊?”
“租?!当然租,县太爷还指望着往外租房补贴家用呢。不过价格可不便宜。”门口的人转眼一脸市侩。
“那租钱……每月几何,租约多久呢。”周奕也换上一副商人嘴脸。
“租钱就是一纸卖契做牛做马,租约……就是一辈子。”
“那你自个玩吧,我不租了。”周奕说着转身就要走。
县衙门口的人猛地扑过来,手攀上周奕的脖子,身子窜上周奕的后背,腿盘在周奕的腰上,整个人死死的挂在周奕的身上,从背后咬着周奕的耳朵,一字一顿的挤出来,“由不得你不租,县-太-爷-我-强-买-强-卖!”
周奕作势求饶,“青天大老爷,快放了小人吧!”
半年不见,海宁长高了不少,此时长手长脚,重重地压在周奕的身上——犹如乌龟和它的龟壳……这让周奕有种永无翻身之日的感觉。
“不要……再离开……”身后人声音急促不稳,话说了一半突然没了下文……
周奕刚想回嘴,忽然感觉到脖子后面凉凉的,不由得皱眉轻唤,“海宁?”
“这是我的家……”
在经历过那样的家破人亡,经历过那样的生离死别……又重新组建起一个家,不再冰冷绝望,不用再孤单影只……
海宁从背后抱着他,断了线的眼泪珠子顺着衣领一滴滴流进周奕的胸口,“我最后的避风港,不要,不要把我的家丢来抛去。我没有父兄那样坚强……永远不会那么坚强,我租的是一辈子,做我的家人就不要再轻言离开……”
“不会的,海宁,我不会的……”周奕转过身抱住他,轻拍着他的背,“因为孤单所以相遇,我会很珍惜……”
一个真心待他的朋友,受人牵挂,被人担忧,有人思念……
多么珍贵。
半晌,
周奕挑着轻快地语气,“快别哭了,是青天大老爷呢,让人看到多丢脸,会吓坏别人的。”
熟悉的怀抱,宽慰的话语,轻松的口气……海宁渐渐平静。
安慰住了海宁,周奕才发觉这么久也没见有人在县衙门口经过。话说自从他到这里,好像就没看到什么人。
这个……这个怀中县——他知道这里很穷——但也不能连人影都不见吧!
难道是个死城?
“才不会有人呢……我贴了告示,一个月内,任何人不许再县衙门口五十丈内停留,违者重责五十大板……我算好了你这几天就到,一直在门口等你。”
“……”
这孩子!当官才多久就知道以权谋私了?
真是……真是……
名师出高徒,
孺子可教,孺子可教也!!!
……………………………………
晚饭后,海宁抱着一床薄被,走进卧室,往唯一的床上扔过去,“往后你就睡这里。”
周奕皱皱眉,“一起睡?没有别的……”
还未说完,海宁就摇头,“那些屋子基本就剩空架子了。这间是最好的一间,不漏雨不透风,不过夏天还好,到了冬天恐怕也……”海宁无奈的叹气,周奕这么畏冷的人肯定抗不住。
周奕环视四周,一组柜子,一套桌椅,床,还有两个樟木箱,简单到不能再简单,这算是最好?!
“天,这么穷!”
当初周奕为挑合适的躲藏地点也是做了番调研,他知道怀中县的贫困是出了名的,可到这个地步,他还真想不到这世上还有这种贫穷程度的。
不过也不怪他,先不说跟着外公过的众星捧月,锦衣玉食的光辉时刻,就是当孤儿那会儿也算一种平实的平民生活。后来被选拔离开孤儿院,更是得到受精英教育的机会,任务、学习虽然繁杂辛苦,但是生活上倒是没有任何亏欠的地方。
所以总的来说,这个古代贫困县的现状,着实让周奕吃惊了好一阵子。
海宁铺好被褥以后,开始宽衣解带,周奕偷偷瞄了瞄他……无奈的叹口气,也开始脱外衣,穿着贴身的衣物,钻进被窝。
跟海宁一起睡,不能搞一级睡眠。
顾及海宁军营的经历,周奕一直尽量避免任何容易引起联想的各种举动。于周奕来说,身体上的羞辱远不及精神上的摧残更起作用,若他是海宁便不会在乎那军营里**的两年。但思及海宁的学识、背景,还有军营里的那些粗人……他还是选择一种比较谨慎的态度。
周奕自己小心翼翼,反倒是海宁经常毫无避讳的跟他挨挨碰碰,比如现在。
海宁伸手拉他转过身,两个人面对面。
“真不明白你为什么指定要这里,当然,除了好得手……”
海宁通过评估后,向吏部要了怀中县县令的公职。他刚一提这里,吏部的官员犹豫都没犹豫,立马给他办了。当时海宁就想,完了,肯定是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他到这一看,果然!
“当然有缘由,你猜!”
“无聊!”海宁白了他一眼,语气里满是嘲弄,“山高皇帝远?!”
湘州其实是距京城势力范围最近的一个州,论距离,怀中县距京城快马不过几日的行程,这哪叫藏匿,简直就是在太子的鼻子底下晃荡,山高皇帝远是万万论不上的。
“呵呵,灯影效应。”周奕解释道。灯火点亮四方,却往往独留下方一片阴影,这就叫盲点。“你再说说。”
“嗯……位于荆江的上游,山路崎岖又远离水路官道……其实若有良马代步,距同华城大概也只有二天的路程。”
同华位于荆江和沈水交汇处,拥有大殷国有名的内运港,更是湘州数一数二的大都市。
听到海宁这么说,周奕撑起头,语带疑问,居高临下地看海宁,“为什么你会想到同华城?”
海宁学他的样子,也撑起来与他平视,“你一提湘州我首先想到的就是同华的富饶,怀中县离同华这么近,就知道你一定有些想法……”
周奕立刻眉飞色舞,“嗯……不笨!”想赚钱,……这么基本的道理他怎么能放过?!
海宁轻啐他一口,“奸商,我还不了解你!”
“很辛苦的!你也不说明白了,我直到二月才猜到你要考科举,然后马上开始物色地方。”
这个地方首先要安全,又要有发展空间,地理位置要合适,气候要好,要不容易被人发觉,进可攻退可守……选定地方以后,偏偏自己行动不便,被剥夺了自由出门的权利,还得转着弯子想法子传递消息——容易么!?
“还要配合默契,最重要的是,我的成绩不能太好也不能太坏……”这样才能有可上可下挑选的空间。
“聪明。”中庸之道嘛!
“唉,就没想到这里会这么破。”
“唉,就是没想到这里这么穷。”
两人几乎异口同声,相视一眼,呵呵笑起来。
两人东拉西扯聊了大半夜,迷迷糊糊的临睡之际,又执拗起来……
“被子和枕头都有一股霉味!”
“你还敢挑三拣四?”
“像石头一样硬的四方枕头。”
“……”
“……”
“……干嘛?不要……你喜欢踹被子。”
“哎呀,借躺一下,不要这么小气。”
“胳膊都麻了……”
“嘘……睡觉!”
“该死!”
一番虚张声势的拳脚比划,两人犹如两只倦怠的无尾熊抱在一块睡着了。
翌日上午,
“全县的土地几乎都在邢家手里把着……”海宁一边仔细的在脸上涂涂抹抹,一边跟周奕介绍这里的情况。“……扒了层租子以后,自然剩不下什么,所以我这县府老爷,也只好喝粥度日了。”
周奕探头,看着外面列队整齐的衙役,全武上演,虎虎生威,颇有几分军人神采,“你训练的?”
海宁讪笑,“在军营活了两年,没吃过猪肉也看过猪走!”
周奕扬眉,若是海宁家没有落魄,说不定他日后真能成朝堂上的风云人物。皇帝老儿真是埋没人才,没眼光!
人才归人才,面对当前这种情形,周奕还是止不住说教,“我看你这架势,好似土匪抄家伙要抢地?邢家能做到这么大,不好对付,要……”
“说什么呢?!”海宁转身鄙视,“老爷我去谈生意,买他几块地嘛!”
哦——原来又是强买强卖啊,怪不得把衙役训练得个个都跟打手保镖似的。
周奕见了这幅情景,抿抿嘴,呵呵笑起来,“要我去帮忙吗?”
“不用,这一个多月我净忙这事了,已经弄好铺垫了,琢磨着……再去一两次就能弄妥。给我准备出钱啊。”
“二十两。”周奕指了指自己的包裹,随身带着给路上用的,二十两,还能带点零头。
海宁的手僵了一下,首次出现了犹豫的面孔,“二十两银子买五座山头,是不是有点儿过份啊?”
周奕闻言,哈哈大笑。
他们留在京城钱庄的银子,都为对方留着,以为对方会拿,结果谁都没动。这会儿东拼西凑可不就二十多两银子么。
周奕侧头看看外面那些衙役,低头想了想,“没关系,尽管做你的吧,最多跟他们分期付款。不用怕他们报复……”周奕的表情好像有些得意,有些狰狞,“那些保镖护院……看我不把他们调教成无敌铁金刚?!”
海宁涂抹完站起来,顶着一副尖嘴猴腮面容猥亵的小人脸,嘱咐周奕。
“大人我在这里名叫叶汉,顶替一个孤苦无依福薄命浅的举子的名份考的,千万别穿帮。”
“罗嗦……”
周奕不耐烦的挥挥手。
随后海宁领着一班‘打手’出门。
临出门前,他回头望周奕,那人正靠在桌边涂涂画画……
海宁转过头,轮到他保护他了,再艰再难都要挺过去……绝不让他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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