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信阳分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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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玲儿斜靠在桌沿上,单手支熙,轻笑道:“人家可是含恨而去,你就不去安慰安慰?”甘琳回过头来,笑道:“还说!你是不气死她不甘心,对不对?”“怎么?你心疼了?”颜玲儿嗔笑:“只怕你是无福消受美人恩哪!”甘琳重又撩衣坐下来,凝视着她,道:“若不是她,我也不会这么快找到你,你何必如此刻薄对人家。”颜玲儿哼笑;“难道我还该感激她吗?”“我知道金门瞧不起你,曾羞辱于你。但我却记得你绝不会是在意这些小事的人。”甘琳迷惑地道:“莫非你们又得罪你了?”“得罪是没有。”颜玲儿懒懒地笑道:“命是险些卖给他们!”“怎么回事?”甘琳眉头一皱,忙问,扫了一眼四周,道:“走,咱们到别处再细谈。”
两人出了面摊,信步走到不远处一座桥畔的凉亭下,坐在栏杆上,俯首可见河面上穿梭的船支和河边浣衣的女伴。亭中只有两三人在纳凉休憩。两人抵膝而坐,扭头望着亭外。半晌,甘琳才开口:“倒底发生了什么事?”“没什么。”颜玲儿淡淡地道:“他们以为金少微被我藏起来了,来向我要人。”“是啊,金少微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怎么又跟冷临风在一起?你又如何救出金少微的?”甘琳连珠发问。
颜玲儿轻笑,有些自嘲的味道:“这些连我都有些糊涂。金少微是被庞香带走的,而金叶子又亲口承认人是他抓的,冷临风无缘无故要帮我,又杀了武当道士,还令庞香放人。”“什么乱七八糟的?”甘琳听得糊里糊涂,笑道:“金少微究竟是谁带走的?庞香还是金叶子?冷临风又凭什么让庞香放人?”“我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呀!”颜玲儿苦恼地叹息,目光迷朦地定定望着河水:“我是亲眼见庞香带走金少微,据金少微讲是金叶子指使庞香的。冷临风又以一枚金牌令庞香放了人。庞香是红衣门下,那么冷临风跟金叶子又和红衣门有何瓜葛呢?这些是我百思不得其解之处。”
甘琳沉吟片刻道:“据闻,你与金叶子拜了义兄妹,可有此事?”颜玲儿笑道:“那是我一时兴起,孰料金叶子居然当真了,还在金门人面前大肆宣扬。”“也只有你才会做出这种事!”甘琳又怨又气,无奈地笑道:“居然连那个煞星的边也敢沾。不过奇怪的是,金叶子口口声声叫你妹子,却不肯帮你。冷临风同你非亲非故,却又施以援手,你不觉得奇怪吗?”颜玲儿缓缓摇摇头,目光仍锁定在河面上,有些心不在焉。
甘琳直觉得她有点与往常不同,勾起了他的好奇:“这几日发生了什么事吗?你为什么不象平日的你?”颜玲儿蓦然回神,淡淡一笑道:“我只觉得有好多事想不明白。冷临风根本没理由帮我救金少微。而且前后两次见到金叶子,都有些怪异的感觉。我最近总是没来由地忐忑惶恐,似乎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那你有什么打算?”甘琳亦有同感,避重就轻地问。“先找到金少微再说吧。”太多的事还都不太明了。
“如此一来,你就更该去洞庭。”甘琳高深莫测地笑道。“怎么?”颜玲儿惊问:“他在洞庭?”“你消息灵通,怎会不知道金门正要聚于洞庭商议要事吧?”甘琳轻侃。颜玲儿蹙起双眉,道:“各地掌事不是都各回属地了吗?”“由此可见,大限已迫在眉睫了。”甘琳目光闪烁,沉隐中又有掩饰不住的跃动:“群龙不可一日无首。各处掌事久在中原,难免不被人趁虚而入,所以他们才匆匆赶回。只把少年精英都留在了中原。”“为了红衣门?”颜玲儿问。“不尽然。红衣门只是中原诸教中的一支。象关外青龙会、江浙的四海山庄、两广的朱雀门、云南的五毒教、四川的八十七寨,这些门派一直在与金门明争暗斗,虽还不足以摧垮金门,但对各处都有要挟。近来更是蠢蠢欲动。”“这些门派虽未挑明了跟金门作对,便一直以来都在暗处擎肘金门,几乎不是什么秘密了。但从未有人认为他们有此能力能对抗金门。”“近来情况却不同了。”
“怎么不同?”颜玲儿问。甘琳浅笑着摇扇不语。“快说,别卖关子了。”颜玲儿嗔怪道。“我也不知道啊,怎么卖关子!”甘琳颇无辜地挑挑眉,连阳光也失色。“少来!”颜玲儿不信:“你不知道,又怎么说近来情况不同了?”“金门将所有弟子急召回洞庭,必定发生了重大的变故。红衣门初显江湖,虽处处针对金门,但还未有大的行动,还不至于令金门如此戒备。可见是其他方面也了差错。除了那几派发难外,还能有什么令金门如此严阵以待?”甘琳气定神闲地娓娓道来。颜玲儿不住地点头,了悟道:“看来洞庭一行不会轻松悠哉了。”“所以,我才一定要拉上你一同前往呀!”甘琳轻笑。“原来你打得这个如意算盘。”颜玲儿恍然大悟。“彼此彼此了!”甘琳慢条斯礼地道。“什么彼此彼此?”颜玲儿佯装不懂。“咦?你不明白吗?”甘琳故做惊奇地道:“那我也不明白。”颜玲儿懊恼地瞪着他,终于忍俊不禁,“噗”地笑了。

春暖二、三月间,草木复苏,和风醉人,天空已飘起飞舞的风筝,高高地畅翔着。在蓝天白云间自由自在。颜玲儿仰头望着天,脸上一片平静,仿佛她也象风筝一般飞上了天空。倏地,空中划过一只绿风筝,远远地坠出去。是谁的风筝断了线?颜玲儿正婉惜地欲叹息,又猛觉不对,一拉甘琳,道:“甘姐姐,走!”甘琳一头雾水,已被她拉起来冲了出去。
穿过几条街之后,颜玲儿又停下来,翘首张望。甘琳打眼望去,却是金门在信阳的分馆,不解地问:“你急急忙忙就为到此吗?”颜玲儿凝视着他,道“姐姐方才没看到金叶子吗?”“金叶子?在哪里?”甘琳迷惑地问。“莫非是我看花了眼?”颜玲儿低语,方才一闪而过的究竟是风筝,还是人呢?“我看你是太累了。”甘琳笑道:“别乱想了。既然到了信阳分馆,不如进去找一下金姑娘吧。”“也好。”颜玲儿道,一切均有定数,该来的终究会来,她就只有静观其变了。
甘琳走到分馆石阶下,对伫立在门前的两人道:“两位大哥,在下苏州甘珞,与贵门金六姑娘有约,此番前来赴约,请两位通传一下,可否?”两人拿眼上下打量了甘琳一遍,又瞟了瞟旁边的颜玲儿,神态倨傲地道:“等着。我进去通报一声。”一人进去了,另一人仍昂首挺胸站在门口,好似两人并不存在一般。
颜玲儿气笑道:“看门狗居然也目中无人!”“你说什么?”那人闻言大怒,握紧腰间剑,怒目而视。颜玲儿侧头妩媚地笑道:“说你是看门狗呀,听清楚了没?”“放肆!”那人怒喝:“看来你是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了,敢来恣事!”颜玲儿嗤笑:“即便是阎王殿,姑奶奶我看不过去,也要闹一闹。你不要以为给金门看家护院,别人就该怕你。在本姑娘眼里,你连只狗都不如!”“住口!”那人气得大吼。
颜玲儿反倒不屑地轻笑,甘琳为顾全大局,忙出面调停:“这位大哥,你别生气。我这位妹子总是疯言疯语的,你请多包函。”一面陪笑着,一面将颜玲儿拉到一旁,低声道:“玲儿,你值得为这些人呕气吗?”“我就是看不惯他们狗眼看人低!”颜玲儿倒也不气,吃吃笑道:“姐姐,你也真能忍让。”“自来都是小人得志,又何必跟他们争一时之短长呢?”甘琳微笑道,气度温文华贵。“哼哼,你是君子,我是小人!”颜玲儿轻嘲。甘琳笑而不语,在颜玲儿气不顺时,最明智的就是什么都不说。
这时,有人喊:“甘公子,敝门六小姐有请!”甘琳合上折扇,道:“走吧。”颜玲儿不情不愿地随他走回来,而刚刚那两人也换下倨傲的面孔,对甘琳必恭必敬往里请,却又将颜玲儿挡住,道:“六小姐只请甘公子一人,姑娘请止步。”颜玲儿歪着头,似笑非笑地望着他,眼底蕴着怒气。本已进门的甘琳,闻言又转回身来,道:“玲儿与在下同来赴约,二位为何阻拦?”“这是六小姐的意思。”那人不冷不热地应到。颜玲儿轻哼:“我不管谁的意思,姑娘要去的地方,还没有谁能拦得住的。”“姑娘要动手,就休怪咱们兄弟失礼了。”其中一人冷冷道。颜玲儿不屑地哼笑,身上的银铃激荡不已。两人也不由加紧防备。
正当双方剑拔弩张之际,有人从里面快步奔出来,大喝:“不得无礼!”两人一见来人,忙闪身一旁,恭敬地道:“四公子。”颜玲儿挑起秀眉,看看金少牧,道:“金四哥,你来得可真是时候。!”“颜姑娘。”金少牧正色道:“在下是代三哥来相请姑娘的。”“他请我,为什么他不来?”颜玲儿平淡地道,颇有得理不饶人的意味。“颜姑娘。”金少牧沉声道:“想必知道这是什么地方,望姑娘还要权衡轻重。”颜玲儿不以为然地轻哼了声,抬腿进了门,挎起甘琳的胳膊,道:“甘公子,我们进去吧!”说话的语气象是情侣携手游山玩水一般。金少牧脸上划过一道复杂的表情,但一闪即失,忙赶到二人前面引路。
虽说此处是分馆,其规模也是十分惊人,云墙高耸,飞檐入云,煞是宏伟。金少牧将两人带到西厅,里面已坐了不少人,大多是几日前围攻颜玲儿的人,有金少敛、金少政、金少村、金少畋及金少梅和金少敏,还有两个就是此地分馆馆主金宗杵的儿子金少攻与金少杰。几人众星捧月般伺立在一位中年人两侧,他就是金宗杵。四旬出头的他没有金门人那种气宇轩盎、盛气凌人的神态,反倒是一副孱弱无力的模样,坐在八仙椅上,精神有些萎靡不振,被诸多少年精英一衬,倒象是久病未逾、行将就木之人。所有人在见到颜玲儿时,目光都变得不善,唯有他,定定地用一双淡褐色的眼眸盯着她,漠然不动声色。颜玲儿也无畏地直视着他,直觉到这个畏缩的老人是位不露相的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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