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冰河剑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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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啪”,有人在击掌,同“黄岗四鬼”坐在一起的那位老者站起来,面带微笑地道:“好!好一招‘九天飞雪’!能将此招施展得开阂错落的天下不过两个人。老朽猜得不错的话,阁下想必是雪山灵异山庄的何翰风何庄主吧!”“不敢!”那位干瘦的老人何翰风淡淡地道:“老头儿早就不当庄主了,以至于落至今日的境地——富比不上‘富甲浙闽赣’的刘南洋,名低于‘一剑凌波’的纪和安,更输于‘名利双收’的武建溪。阁下莫抬举老头儿了。”
何翰风一句话点出三个人名,旁人当然明白那老者定是“浦城三老”之一。而“浦城三老”刘南洋肥,纪和安瘦,一个肉团,一个麻杆,唯有武建溪据说还有些风采。他号称“名利双收”确非虚传,凡在江湖中走动的人见过他的人不多,但没听过他的名字的人只怕一个也没有。谁若说没听过他的名字,那么那人在三日之内一准能听到,而且永远也忘不了。金门的名望居然令这种人也会巴巴地赶来道贺。
武建溪听了这话也不气恼,仍面带微笑,准备还口。突然传来一个冷冰冰的声音:“把这废物收走。”接着“呼”地一声,一样东西向这边飞过来。何翰风和武建溪正面对面相距不过二尺,这东西又十分庞大,显然是冲二人而来。两个人不约而同地抬手格挡。接着二人双臂都是一震,惊骇之下,忙退身闪过。那东西“嘭”地落在地上。众人一看,赫然竟是被何翰风打飞出去的人。他摔到地上,连哼都没哼一声,更是丝毫未动。一旁的冯德泰忙俯身上前去扶,手一触到他,惊叫出声:“谁!”他的目光变得赤红,刮扫着周围的人,咬牙切齿地道:“谁!是谁杀死了五师弟?”
每个人都忍不住战栗了一下,纷纷瞟向何翰风。何翰风先是怔了一下,俯身探探蒋德志的脉息,确信已死,沉吟片刻才道:“他不是老头儿杀的。老头根本只用了三成功力,他却是被人震断经脉而死。”冯德泰充耳不闻,一双眼只是直直地盯着他。那模样似乎要将他生吞活剥才解恨。
何翰风知道清风山庄的人绝不会相信他的话,当今之计只有找出真凶来,才能开脱自己。老头儿天不怕,地不怕,杀人更不怕,却不想替人背黑锅。所以他目光在店内每个人脸上扫了一圈后,最后定在那个白衣剑客身上。所有人都在注视这场变故,唯有他却象什么也没发生一样端坐不动。
何翰风走到白衣剑客桌前,冷冷道:“尊驾下手太狠辣了些吧!你我远日无仇,近日无怨,你为何栽赃嫁祸?”白衣剑客仍端坐不动,好象这话不是对他说的,大大的斗笠压得低低得,根本看不见其面目,剑还躺在桌上,发着银光,阴寒森冷。何翰风等着他的回答,却只等来两个字:“上酒。”他脸上再也挂不住了,渐变渐青,刚要发作,冯德泰已跳过来,怒道:“你杀了人就想推给别人吗?我们师兄弟不敢妄称报仇,但你记得:只要冯门有一人在,这场子就要找回来。”何翰风恼怒道:“你是瞎子吗?他明明是被人震断心脉而死。”“我们不是瞎子,更不是傻子!世上哪有一抓之力就能震断人心脉的!”冯德泰反驳。
“世上确有一抓之力断人经脉之说。”一旁的武建溪疑虑地开口,扭头对白衣剑客低喝:“阁下与‘大力神爪’什么关系?”白衣剑客头也没抬,平淡地道:“上酒。”
小二早已被这场面吓呆了,哪敢还来送酒。那掌柜的听出他话中的不耐,怕他等不及就会砸了自己的小店,才不得不硬着头皮把酒送上来。不料酒壶在半途中从手中飞了出去。酒壶当然不会飞,所以当他惊惶地抬起头时,才发现武建溪站在身前,酒壶就在他手中,腿不由得软了。
武建溪并不在意他,扭头仍对着白衣剑客,道:“朋友,酒不急于一时喝,只要阁下把话讲明白,老朽相信冯老弟不会吝啬到不请阁下一顿酒饭的。”白衣剑客哼了一声:“别人的酒喝了要赔!”武建溪笑道:“冯公子向来慷慨,不会要阁下赔的。”“要赔。”白衣剑客生硬地道,更不容反驳,一指冯德泰:“他的命!”话音未落,原本空着的手眨眼间已多了一柄剑,银星一闪直点武建溪。
指人、取剑、出招只是在一刹那间完成。武建溪本在怔忡间,见此突变忙仰身躲过,就觉手上一股压力几乎承受不住。他已是江湖成名之人,手上的力气何止千百斤,可对方只是随意地点出一剑,却令他无法招架。手中的酒壶更重逾千斤,无奈只得扬手将酒壶抛出,压力顿失。接着银光沾上酒壶,“呼”地酒壶沿剑飞出去。等银光消失时,一切如故,剑还在桌了,酒壶却已到了白衣剑客的手中,当酒倒在杯中时,居然还袅袅冒着白烟。所有人的脸色都变得十分难看。
武建溪的脸色更是煞白,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两遍,才干咳两声道:“阁下莫非是号称‘冰河剑客’的……”“冷临风。”白衣剑客冷冰冰地道。武建溪的脸色又是一变,干笑道:“惭愧!惭愧!”说完扭头甩开大步就走。

何翰风皱着眉,显得十分头痛,喃喃道:“冷临风?他居然是冷临风!我本该想到的。”说着一面摇头,一面开始往外走。其余人莫名其妙,不知这“冰河剑客”冷临风是何人物。见二人只是听到他的名字就一句话也不多说,往外就走,想是其人极为厉害。
可江湖中为何许多数人都没听过他的名号呢?张豹最先忍不住了,高声道:“武老头,你干嘛跑得象只兔子?冷临风是什么东西,值得你这么怕!”他的话还未说完,只听“丁”一声龙吟,尖锐悠长。龙鸣声中,一道电光划过,就听张豹大叫一声,象怒极、惧极。接着银光回旋落入桌上的剑鞘中,龙吟才嘎然而止。再看张豹的脸扭曲着,象见了鬼一般,渐渐有血从右手腕处滴落。血滴得很慢,但手却在抖个不停。习武之人都知道,只有被挑断了手筋的人才会如此。而张豹用的是大砍刀,刀重五十余斤,一旦伤了手筋,此生只怕再难用刀了。这一招实在是太狠辣了,所有人都不由为之心惊。
武建溪已扭回身来,冷笑道:“你现在知道冷临风是什么人了吧?这‘断残剑’的厉害你也尝到了。”张豹恍若未闻,定定望着冷临风,他好象什么也没发生似的,一直在喝着酒。
蓦地,张豹大吼一声,脸由惧变怒,血红着双眼大叫:“你怎么不干脆杀了老子!”冷临风无动于衷,其余人都悲悯地望着他——如此一条硬汉,就此给毁了一生,倒不如死了痛快。何阳、吕山、施豹只是恨恨地盯着冷临风,他们自知要报仇是无望,可是难道就此罢休不成!
任何人都无法忍受冷临风的沉默,张豹更不能,等一句话能令他发狂。他气恼地一脚步踢向一张桌了。桌子承受不起他的怒气,“卡嚓”断裂,杯盘“稀哩哗啦”地摔在地上。张豹涨红着脸,大叫:“我和你拼了!”飞身便扑上去。众人几乎可以想象他这一击的下场,也佩服他的勇气。冷临风仍如木桩一般端坐不动,等张豹扑到近前时,他手中的酒出乎意料地飞出去,恰恰飞到张豹脸上。张豹一惊,身形立顿,傻了般地呆立着。冷临风只抛给他一句冰冷的话:“人有两只手。”便又发疯般地喝起酒来。
张豹呆立许久,才长长吐了一口气,仰起头让两滴眼泪灌入发隙中,喃喃地道:“不错,人有两只手。没有了右手,还有左手。即使双手都没有了,还有双脚。没有了双脚,还有一口气在!”说着,他苦笑起来,扭头再看看冷临风,看看他那一直不肯示人的左手,是不是也已废了?可他的右手还不是比什么人都强。一样的人,别人能做到的,自己为何做不到!想到此,他大笑两声,抬脚便走,又想起什么,回头对何阳三人道:“我先走一步了。龙门金家也不会去了。从今往后,‘黄岗四鬼’再也没有张豹这个人了。‘鬼金刚’从此在江湖销声匿迹。”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所有人怔怔的望着他离开。武建溪大笑道:“好!好!”说完也走了。何翰风摇头叹息着往外走。
“何老头,你别走!”冯德泰叫道,急步趋前挡住何翰风,冷冷道:“你既识得此人,想必知道他的底细。‘黄岗四鬼’可以不报此仇,咱们冯家却不是这么好对付的。谁要惹上咱们,是他自找的!你也免不了!不过,只要你把你所知道的说出来,咱们可以把这段恩怨揭过去,只找他一人。”“你们真敢找他报仇?”何翰风反问,话语中多是不屑。“冯门历来恩怨分明!”冯德泰挺胸道,有些微怒。
何翰风打了个哈哈,笑得十分怪异,道:“好!你想知道,那我就把知道的全告诉你,只是你别后悔!”说着瞟了一眼冷临风,见他无动于衷,才道:“‘冰河剑客’冷临风最早成名于五年前。在藏边,他曾只身对抗阴煞门。阴煞门主萨坎出动十几名帮内高手,数百名帮众,与他纠缠了两年多,兵折将损,却仍不能伤他毫发。与他过过手的人非死即伤,活下来的也是终生再难在江湖中行走。至今,阴煞门中人听到他的名字无不胆战心寒。只因他极少履足中原,所以中原中很少有人知其人。其实他的为人有几分与‘玉萧公子’金叶子相似。”
冯德泰早在听到阴煞门之时,脸色就变了。阴煞门在藏边,但其名声不下于少林武当,行事残暴怪戾,所以更令人闻者变色。但当听到“玉萧公子”金叶子时,他又轻笑了两声道:“近年江湖中总出些偷鸡摸狗的人物。”说着瞟了何阳等人一眼。何翰风斜瞟了他一眼,冷笑道:“偷鸡摸狗也罢,打家劫舍也好,总之还是靠着本事在江湖中混。比起那些名门旺族的无知后生来,不么好过多少倍!”“何老头,你这话什么意思!”冯德泰怒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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