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前往死亡集中营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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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2年5月底,第三帝国第一批专门用来屠杀的三座“死亡营”、贝乌热茨,索比堡,特雷布林克,投入使用。和以往的劳动营、集中营完全不同,它们的任务就是要尽可能快的、高效率的杀人。不能放过任何一个进入营地的人;在不久之后当火车成批地运来犹太人、波兰人、俄罗斯人、男人、女人和孩子,他们都将驱赶到“传送带”上-衣服被剥光、赶进毒气室、最后再由犹太劳工把尸体拖走以便于埋葬或烧毁。从人们被运抵集中营开始计算,这整个过程要不了3个小时就可以完成。这三个集中营一天可以生产出30000具尸体。
不过首先党卫军士兵在使用这新的G具以前得先把犹太人从聚集地运出来。那些从西欧国家出发的犹太人的际遇会好一点,为了防止他们考虑逃跑,党卫军负责人会对他们说,这次向东驱逐的目的地是劳动营和新近被德军征服的荒芜土地,犹太人可以携带自己的财物。载着西欧犹太人前往波兰的火车后面拖挂的是乘客车厢而不是原本在德国犹太人和原波兰犹太人乘坐的货物车厢;这样便会避免这些西欧犹太人一种假象,好像的确是前往“东部移居地”的和平之旅。在这种火车上很少看到全副武装的党卫军士兵和警察的身影,有时还有装扮成火车服务员的劳工和囚犯来要求犹太人买票,一名职业列车员会定时检查犹太人手里的车票,一副尽职尽责的模样维护着运送的假象。
在波兰隔离区的犹太人,驱逐行动就没有必要这么讲究策略。当地的党卫军长官和警察头目在奥第诺.格罗伯尼克的副官霍夫勒上校的总协调下,负责围捕和运输任务。他们会告诉被驱逐者,只是移居到更远的东部乌克兰的劳动集中营。在一般情况下,党卫军会提前一天的时间通知居民,然后马上就对聚集地进行封锁;在接下来的行动里,党卫军的实力不断得到波兰警察、乌克兰民兵或者乌克兰警察和拉脱维亚帮凶的全力支持,他们会一起进入聚居区,确保当天的驱逐任务指标能顺利完成。
实施驱逐行动的德军现场指挥官通常还会努力寻求和犹太人领袖的通力合作。1942年,当他们来到上西里西亚省东部时,一位叫摩西.梅林的犹太人委员会首领答应满足他们的要求,并且信誓旦旦地说,他也服从那条宗旨,即牺牲一些他自己民族的人以拯救大多数人的性命。几个月以后,梅林面对自己急剧减少的同胞悲伤地说:“我站在一个笼子里,里面是一只饥饿并且发怒的老虎。我用-用我那些兄弟姐妹的塞住它的嘴巴,这是为了让它待在它自己的笼子里,以免他挣脱出来把我大家都撕成碎片。”
第三帝国的基层工作人员并不是总可以找到这样的犹太长老,心甘情愿地把自己的通报送进虎口。1942年7月,霍夫勒上校到华沙的犹太人聚居区,找到被委派那里的犹太人委员会主席亚当.杰尔尼亚克的办G室,要求他安排5列火车的犹太人作为第一批被送往新开工的布雷特林克死亡集中营。他还要求亚当于当天下午4点钟以前提供5000名犹太人移居东部,然后在接下去每一天里提供相同的人数。这位口气随意的军官提醒道:假使亚当先生不服从帝国的命令,他的妻子将会是第一个被扣押和被枪毙的居民。在这之前的24个月里,饥饿、疾病已经使犹太人人口数大量减少,现在德国还打算把华沙剩下的35万犹太人连根拔掉,面对这一地狱般的形势,这位犹太人领袖只好用自己隐藏的毒药自杀了事。
德国在他面前碰了钉子,便提出用3000克面包和1000克果酱的特别赠予以吸引犹太人自愿乘上火车前往东部。还有一些对聚居区生活彻底绝望的犹太人经不住德军宣传的在东部可能有比现在好得多的生活而自愿上火车。他们不顾一切地挤上还是载乘客旅行使用的车厢,被党卫军用虚假的承诺骗上死亡之路。回来在自愿精神渐渐消沉以后,波兰的犹太人聚居区里在实施围捕行动时开始了不加任何区别的残酷对待。这可真是一片妻离子散的景象。任何反抗或者试图躲避逮捕的人都会被枪毙,遭到枪杀的还有那些无以数记的被视为太年老、太病弱和太年幼的人。枪杀的决定是就时就地做出的,非常武断、非常残忍,而且被适用于第三帝国全部犹太人聚居区里。党卫军士兵在执行驱逐行动以前通常长官会给他们每人一瓶酒,让他们喝得醉醺醺的,然后在半醉半醒的状态下去执行聚居区清洗任务。在罗兹的犹太人聚居区里,有一次医院被划为执行任务的目标。于是党卫军士兵把病人从病房里清除除去,从手术台上推下楼梯。在一家医院,一位名叫本.埃德尔的居民当时正在那儿寻找自己的新生侄女,结果他惊恐地看到党卫军士兵比赛似的把小婴儿从3楼的一扇窗户边往停在楼下街道旁的一辆卡车车厢里扔。接下来,这位当事人还听到大街上一位党卫军士兵要求他的上司允许他用刺刀去接一个正从窗户边掉下来的那些“小犹太人。”

那位带队的长官微笑着同意了。那位看上去只有20岁出头的党卫军士兵就卷起拿枪的那只手的袖子,用刺刀接住了一个刚好掉下来的婴儿。婴儿的血顺着刺刀一直流进他的手臂上,然后流进他的袖子里。他紧接着再试了一次自己的才能,又接住了一个小婴儿,那个还在哭泣的婴儿落在了他的那把锋利的刺刀上。他又试了第三次,但是这次没有接住,于是他放弃了整个游戏,嘴里还喃喃地说:“该死的。”
在每次围猎犹太人时没有人会得到安全。党卫军的行走命令上赫然写着:走得太快的人会被枪杀!倒下来挡着路的人会被枪杀!偏离队伍的人会被枪杀!转过头来看的人会被枪杀!弯下腰的人会被枪杀!说话声音太高的人会被枪杀!哭叫的孩子也要被枪杀!
强制驱逐时犹太人尤其是东欧的犹太人没有客车车厢可以坐了,他们被残忍的塞进关紧的货车车厢里走向死亡。这种专列的一节车厢里经常被塞进多达150人和他们的随身携带的物品。德国党卫军士兵会尽职尽责地清点人数,然后用粉笔把人数写在车厢的墙壁上。这些被驱逐的人一路上没有水和食物,也没有厕所。车里的窗户都被紧锁着,以防止有人逃跑,这么一来,车厢里很快就让人透不过起来。密闭的空气、人体的汗味、粪便的臭味、撒在地板上用来消毒的杀菌的生石灰的气味混杂在一起。母亲们顾不了一切只能让孩子喝尿解渴;人们疯狂地用发夹和钉子在车厢的墙壁上凿洞通气。在1942年6月的一列从华沙前往特雷布林克的火车上,犹太人个个像得了热病似的,大口地喘气,颤抖着身子,千方百计地想让空气进入自己的肺里。如果路上还遇到时间的延误那要遭的罪就更大了。通常也许只要1~3小时的火车旅途经常会延长到1天或者更长的时间。尽管从波兰聚居区到死亡集中营的平均路途不过70英里,但第三帝国目前优先考虑的是东部前线的补给需要而优先对军用火车给予优先权。这样一来,当运送犹太人的火车和向东部运送增援部队、运送弹药补给的火车就都要避让。于是最后就会出现经常有几列运送犹太人的火车要在车站内过夜的情况。
在车厢里过夜,犹太人在慢慢恐惧的同时,还会发出呻吟声、哭喊声和要喝水的乞求声。一些母亲为了能给自己快要死去的孩子找到水喝,母亲们把空瓶子拴在木棍上,通过车厢上的开孔把钱、金戒指和其它珠宝扔出去。德国卫兵则残忍的把瓶子敲碎,把钱塞进自己的口袋里。他们还很小心地巡视四周,开枪打死任何讨水喝的人和任何试图把水送给犹太人的人。党卫军对当地波兰居民和自己的德国通报发出G告:禁止向犹太人表示出任何的同情或怜悯,一经发现,立即处死。
这些受害者想抓住任何的救命稻草,如果火车黑夜里停靠在某个车站,听到说话声是俄语,人们便以为有了活命的希望。他们以为自己抵达了乌克兰的集中营,这下有得救了。但是说话的人是乌克兰的民兵或者警察,他们的手段比较德国人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立陶宛民兵为了打发时间而相互打赌-自己举起步枪对车厢一阵扫射,然后比赛看谁打死的人多。乌克兰民兵对任何经过的犹太人火车实施大肆抢劫。抢劫者为了得到犹太人的戒指甚至直接砍下犹太人的手指。
在驱逐行动开始以后没多久,一位年轻的德国国防军上尉奉命带着自己的一个连前往东部前线参与哈尔科夫战役;他亲眼见证了“全世界最令人恐怖的惨景”。这位名叫普弗利克的上尉看到在临近的站台上,犹太人大声说他们已经有2天时间没有吃过食物和水了。而乌克兰民兵则在党卫军军官的监视下一个劲地把他们往火车车厢里推。乌克兰民兵对犹太人大声叫嚷,开枪,拼命地用枪托猛打,一些士兵的枪托都断了。不一会儿就有一辆汽车前来把犹太人的尸体拖走。一位党卫军士兵与自己同僚聊天时自豪地说,他杀死了一名母亲和她的婴儿,一枪就打穿了她俩的脑袋。这位年轻的上尉以开玩笑的语气对党卫军军官说,这种事情有损德国人的荣誉,不值得由我们德国人来干。那位党卫军军官也微笑着说,所以我们尽量让乌克兰人和别的什么人来干这些难度并不高的活。
成千上万的驱逐者在前往集中营的路途上就悲惨地死去了。有的人因为空气窒息而死、有的人因缺水而死、有的人因为不堪忍受自杀身死、有的人是在混乱的车厢里活活踩死。坚守在车厢两头和车顶上的卫兵荷枪实弹地监视着任何企图逃跑的人。当地被从其他地方移民来的德国人和西欧别的说,每当听到断断续续地枪声,那就意味着又一列满载犹太人的火车开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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