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楼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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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抹淡笑挂上笑绝楼内的富丽堂皇足以同皇宫相媲美,昭著着这里主任的身份显赫。玄武石的花色地板雕刻着精致的图纹,铺展至大厅的每个角落。四面的金粉墙壁上挂着几幅秀丽的山水图,隐藏在一条条垂挂而下的天蚕罗绮之下。这些丝纱的质感看起来相当好,随风舞弄时,宛如水波泛滥,摇曳着刺绣在上面的话藤草蔓。楼内没有放置什么床柜桌椅,或是花瓶石雕,有的仅仅是空旷的虚无感,以及九跟几人张开手臂才抱得住的巨大橙黄色透明水晶石柱,柱子直通楼顶,担负支撑整座楼的重任,但它们并不单调,在石柱脚底镶嵌有黄金底边与七色彩玉石。每根柱子上面均有一只栩栩如生的龙,或盘或卧,或升或降,美轮美奂,可令人奇观的是,大厅里没有连接上楼的阶梯,而是在人们进门的正上方,有用木头搭建的半圆形露台,既不属于大厅的一部分,也不是第二层楼,倒是有些像观戏用的观戏台。
鸾镜用扇子敲敲手心,俄顷,那半层高台忽然婷婷袅袅的飘出几个青衫长袖的玲珑女子。她们手臂一舞,缠在身上的修长丝带垂下,落到楼低“两位请上来吧。”话毕,他上前将丝纱挽在手腕上,点头一笑,下方的女子身侧袖展,把他轻盈地拉上来,然后在满天的纱缎中,笑绝楼楼主没了人影。
兮风吃惊这些女子的身手,也不解为何这里会脂粉成群,略一犹豫,他还是走到纱绸前,朝春含弄道“我们上去吧。”
她点头,抓住柔滑的丝纱时,那几个女子翩然转动,眨眼间带起两人,送他们上了台子。
几个粉黛女子躬身垂眸,柔声道“客人请就坐。”然后退了几步,脚尖一点,展开彩袖飞身离开了这里。
高台上不是空无一物,在不远处,四条精美的翠绿色罗绮帐子倾泻在地板上,由金钩挂起,露出其间的一切。花锦百图的毛毯上放着几块松软的靠枕,中间摆放着张不大的方形紫木矮桌,镂空的桌边精致繁华,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一袭华衣的鸾镜半躺而坐,袍子散开一地,长发顺着肩头吻向冰冷的地面。他单手靠着软枕,狭长的眸子微挑,雍容非常。
两人入座,一时间对看彼此,竟不知该说什么好。
笑绝楼楼主再次用扇柄拍拍掌心,半空,一道丽影划过,就见一个绣罗衣裳,珠玉压身的少女手端一个托盘,盘内盛着个翡翠玉壶来到几人一侧,将东西放下,分别沏了飘香馥郁的碧茶,完后退步走开。
“钧天国特产的普洱茶,口感非常不错。“鸾镜探身取过茶杯,却并不急着喝,而是轻嗅几下,滋润心脾。
春含弄端过茶水,轻啜一口微笑“多谢楼主款待了,但不知……跟我一路同行的其他人现在在哪里?”
“他们人很安全,含弄姑姑娘尽管放心。”挑起个无害的笑意,他道“不过,此刻与其浪费时间操心,倒不如我们直接进入主题,谈谈两位感兴趣的话题。”
女子迟疑,转念一想,既然所寻之人就在眼前,倒不如好好地畅所欲言。她掏出怀里的一封信推到桌子的另一边,说道“前不久我在翼州收到了这封信,心中所提及之事如期发生了,并且指引我们来找你,我想知道写此信的人是谁?有出于什么目的?”
鸾镜不紧不慢地瞟一眼信封,低笑出声“是我。”
闻言的两人一怔。
“为了让各位来笑绝楼做客,所以我写了此信,这就是目的。另外还有一封你们在缘月客栈收到的,是因为我得知有危险而特意送去。”
“什么意思?”
“你们是聪明人,我很庆幸你们如约赶来,当然了,要解释清楚一切,单凭几句恐怕无法说清,不如先放下这个话题,待理清了你们其他的疑虑,答案自然浮出水面。”鸾镜品品香茶,左眼尾下的一颗朱色泪痣随眼波的流转而晃动。
略加沉思,春含弄想起师叔临别时跟她说的话“你要小心这个人。”不错,自己凭感觉也知道,他是个难测的角色。“那就先讲讲鬼王吧。”
“鬼王啊……你真会挑中点。”鸾镜垂眸扬扬唇“要讲鬼王得从神域说起。
神域隐藏在九国之外的虚空之界,是个望不见及不到的神秘之地,天下人的命运被神域的众神掌控着,他们决定九国的繁荣兴亡。世人不知有多向往神域,但在我看来,那里不过是个乏味枯索的无聊地方。
鬼王原本是众神之主无神的孪生弟弟——冥神。他们虽然是兄弟,但性格却有天壤之别,无神心怀虚谷,无情无欲,主掌历史定数的大权,而冥神脾气乖戾,自傲自负,不屑接管九国,一直是个有名无实的神。不得不说,他在神域是个异类,但就是这种与众不同,敬仰他的使徒实属不少。在神域,神的地位是由使徒的多少来定的,一个神主追随他的使徒越多,他所享有的权利越大,正因如此,冥神可说是众神们眼里的一致公敌。
然而,也不知是何时,创造天地九国的众神之主沉睡了,并且一睡不醒,至今没有睁开眼睛……”
“沉睡?”兮风一惊,问道“他是死了吗?”
摇摇头,他接着道“不是死,神是不会死的,他只是因为某些不得人知的理由陷入了休眠的状态。可无神一眠,一些早已蓄谋的神主们立刻开始掌控了九国的阴谋,妄想独吞天下,要让九国百姓顺从他们。真是可笑,他们以为没了无神就会没有阻碍,竟然用冰之血界封冻了无神的宫殿,下令不得外人踏入。只可惜他们的心思没有逃过冥神的眼睛,这个常日里总是冰冷着一张脸的男人突然以一个王者的姿态怒斥起那几位意图夺权掌九国的神主,得到了众多使徒的呼应和不满。
阴谋家们看到了冥神的实力,也感受到了威胁,于是在某日,他们趁冥神不备,封印了他的肉躯,想让他和无神一样永远沉睡。可他们打错了算盘啊,拥有越于任何神主之上力量的冥神岂会如此轻易任他们摆布,尽管身体动不了了,但他的灵魂脱了壳。
来到凡尘的冥神附身到西方-皓天国皇帝轩辕堂的身体里,光明正大的入住皇宫,在那里,他恋上了一个女人,一个和兮风一样的无命之人——皇帝的爱妃,莎茵。
享受了一段短暂的愉快时光,可这些细微的变化也却让细心的人察觉了。从冥神的魂魄触上西方结界的时候守护皓天国的骊龙墨渊就开始注意他的行踪,但没想到他竟然会附身到轩辕堂的身
上。墨渊不敢声张,除了因为他是冥神外,还有另一重要的因素,外界如果得知现在的皇帝是假的,朝中早已对皇位虎视眈眈的八王爷轩辕愁会立刻领兵造反,篡夺皇权。但骊龙把问题看的太简单了,它以为不吭气就能避免种种麻烦,却不想神域里那几位一心要除掉冥神的神主已经暗中勾结了轩辕愁助他叛变。半年后,战争如其发生,八王爷借助神力顺利登上了王位,不敌众人的冥神只得放弃皇帝的肉身,化为魂魄返回神域。他前脚一走,那几个阴谋者后脚就以神惩之名杀了莎茵,并且破灭了她的三魂七魄。
刚刚回到神域的冥神得知此事悲愤的怒火震惊了整个神域,追随他的使徒们闻讯而来,自是怒不可遏,打开了封印的身体,助他重得力量。
仇恨这东西是没有止境的,一旦在某端开演,所祸及的将是更多未知的未来。”鸾镜喝茶润润嗓子,又道悲愤交加的冥神破解了冻结了无神宫殿的冰层,想要质问他的哥哥,得到一个答案,但他得到的是空白。一段空白带来的是觉悟,自亘古至今日,人的生死殊荣都牵在一根线上,凡有人逃离线的控制,必定会受到天诛,莎茵就是这样一个悲剧。
无神既已沉睡不醒,神域既已再无立足之处,冥神便消失了,有的只是鬼王,第一个反抗神域的堕落之神,以及一批也跟神域划清界限的使徒。于是鬼王掀起了乱世,他要颠覆一切,颠覆天下,重造一个全新的国度,这个所谓的理想赢得了西南-朱天国、东方-苍天国、东北-变天国的君主们的认同,加入了逆天的行列,决议一起挣脱神的禁锢。
我不得不在这里插句嘴,虽然极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但事局已到了不容商量的水深火热之中。”
舒口气,鸾镜放下杯子,展开扇子轻晃“我无法用适合的词语来定论这场浩劫,但可以肯定双方都存在过失以及野心。两个强者的斗争往往就是如此,没有纯粹的是非观,有的只是最后的胜负,结果是鬼王输了,输得一塌糊涂。他的下场你们都知道,我就不多说了。”
听完全部的兮风摸摸下巴,沉声道“妄想独吞九国的神主们究竟是谁呢?”
“这个我不能说,你们只要知道,领导这场阴谋的几个神主是神域的大人物,还不是凡人能轻易能提起的。”
春含弄一叹“史书上写着,封印在祭坛的只是鬼王的血界而非他本人?”
“对,鬼王的实力太强大了,圣贤主嫩那个封印住他的血界已实属不易,更何况是三魂七魄呢?”
“那……鬼王的灵魂真的被偷走了吗?后来又安置在何处?”眸一垂,她更关心之后余留的麻烦。
“不要小看了那群追随鬼王的使徒,他们要闯入阴司是不费吹灰之力,尤其是玉面女,她可是个极端分子的代表人物。”鸾镜道“鬼王的魂魄因为经受过亡之地的火焰洗礼十分脆弱,所以,从那场浩劫一直到二十三年前西北-幽天国被灭,都由玉面女小心收藏,但幽天亡国后,叛神一族的使徒们把灵魂种在一个婴儿的体内,等到这个寄主重新获得鬼王原有的力量,他就会觉醒。”
“什么?!”女子脱口而出“那九国岂不是很危险!”
一旁的兮风沉吟“这些与鬼蝶异变有关吗?”
“有。”晃着“笑绝天下”的扇子,鸾镜回答“鬼蝶异变的罹灵是鬼王的新生力量。”
“我不太懂。”春含弄困惑。
“异变的罹灵拥有怎样的力量你们也是见识过的,原因嘛……”顿一顿“鬼蝶之所以异变是因为吸食了龙血。龙乃神域之兽,血液有着神奇的再生力,凡人服用了可以起死回生,异变的罹灵体内有了龙血,几乎是杀不死的。叛神一族培养这批属下实力的强大可想而知。”
“鬼蝶吸食的是风龙的血吗?”想到什么,兮风问。
“是啊,二十三年前风龙把垂死之际的自己卖给了玉面女,要求在鬼王觉醒之后帮它夺回幽天国。”鸾镜直起身“下面就切入正题了,含弄姑娘,你听过鬼世之初吧?”
她记得在雾林里,那个异变成罹灵的女孩子曾经提及过这个名称,于是点点头。
“那就好说了。”鸾镜一笑“两位思考一下,假如你们是鬼王和叛神一族,要卷土重来需要做什么?”
女子接下他的话“应该……是召集兵力,足以抵抗神域与八国的兵力。”
他摇头“这还不够。”
“假如我是鬼王的话……”迟疑一瞬,兮风道“我会讨回自己失去的东西,例如血界与被封印的四只妖兽。”
“聪明!”鸾镜“啪”一声合扇,赞道“他们同你的想法一样,要掀起乱世就必须先夺回自己的力量——封印在祭坛的血界。”他语调一转,又问“那么,假使你是鬼王,要创造一个世界最需要什么?”
“子民?”春含弄道。
他摇头“子民并非最重要的。”
“假使我是鬼王的话……”兮风明白他的意思“我需要的是一片地域,以及足以保护地域的东西。”
“你简直和他们想到一块去了,幽天国便是鬼王觉醒后得领土,风龙则是它的守护之兽。”
“嗯?”这些话让女子产生了疑问“风龙不是已经死了吗?”
“风龙的**确实死了,但它的灵魂还在,鬼王若是恢复本有的能力就会为它造出更强大的身体。”鸾镜道“既然你们已经找到了关键,剩下的只需把前后串联在一起。”
鬼王、罹灵、幽天和风龙,联系在一起就是——“鬼王觉醒后将会以幽天为创世之地,重生的风龙为守国兽,异变的罹灵为新的子民,他要颠覆世界,创造出一个人新的国度——鬼世之初!”春含弄木然地吐出话来,心底却因震惊而动荡不已。
“鬼世之初一旦创立,九国必然会受到伤害,神域也会出现危机。”兮风补充道。
女子皱起眉头,越发不安“还记得地阙说的么?两个月后就是祭神大典了,到时候祭坛被打开,鬼王的使徒们一定会趁此破坏封印!”
瞧着两人眼底加剧的惊慌,鸾镜不说话,目光偷偷飘向高台一角,暗自一笑。
春含弄此刻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必须阻止鬼王觉醒!她清楚,这个百年前叛神的人苏醒后会有怎样的后果。于是沉淀了眸光,又道“有什么方法能阻止他们呢?”
鸾镜上扬嘴角的弧线,一抹犀利掠过眼底“如果你们找得到鬼王魂魄的寄主,就可以让天下逃过这一劫。”话音刚落,温和的气流突然冷冽起来,森森刺骨。他扇子一挥,扫开了这层杀气,笑容依旧。
没有觉察到其间异样的兮风犹豫地问“鬼王的……寄主是谁呢?”
“他是谁我不能说,但我能给两位一个提示。”楼主悠然道“寄主是出生于一天的开始与结束之间,生于这个时辰的人命相通常会很薄弱,束缚他们的命运之线非常容易断开。正是因此,鬼王的魂魄才会种在他的身上,因为这样既可以逃过神域终身的眼睛,也能够轻易控制寄主本身。”
一天的开始和结束之间?春含弄疑惑,但未等琢磨,对方又开口了。
“给你们寄信的时候我跟自己打了个赌,若你们来了我就把真相告诉你们,若你们不来,我只有眼睁睁看着九国沦亡,赌局虽然大了点,但我确定是压对了赌注。”

有一种被计算的感觉在心口荡开,兮风讨厌这种让人牵着鼻子走的局面,挑挑眉“你想让我们阻止鬼王的阴谋?”
他颔首。
“为何?”
“原因嘛……呵,你们自己来找吧,反正我说这是冥冥之中的安排,你们也不会信,不如亲自解疑释惑。”鸾镜神秘地摇摇扇子“我已经传达了自己要传达的事了,抉择权在你们手里,或进或退,或阻止或漠视,这都是几位的自由。”
“你知道的这么清楚,为什么不自己出面阻止呢?”垂下眼睫,春含弄道出心里的问题。
鸾镜笑逐颜开,眸光百瞬流转,他微微扬起头,柔顺的额发划下两鬓“因为我是无所不知,无所不能,天下第一的笑绝楼楼主啊,但我不能插手历史的改变,这是我的原则,也是为天下着想,当我是个旁观者就好。”
几句简简单单的话就把自己撇的干干净净,与其说是他聪明,倒不如归结成狡诈。兮风心下暗暗琢磨此人,两手十指交叉一块,不言。
“九国之内知道这件事的只有我们吗?”春含弄沉吟一句。
楼主挑眉摇头“呵,凡是被选中的人都已经展开各自的行动,你们并非人单势薄。”
“选中的人?”她怔了怔,随访却立刻转了话题。
“一切都不是意外,而是早已命中注定。”鸾镜如酒般醉人的目光一移,落到前方男子的身上“兮风,不如我们来说说你的事情吧。”
“我?”兮风不解。
“在雾林的时候,你身上的食心蛊有发作吧?你应该看到了一些奇怪的场面,关于西北-幽天国覆灭的一切!”说话一针见血,他的单刀直入是有目的的。
闻言之人浑身一颤,拧紧了眉宇,一旁的女子则是满脸狐疑。
“你不想知道原因吗?为什么见到了二十三年前的悲剧?叶少成和风龙风尚又去了何处?以及……你心中的猜想。”鸾镜莞尔,却没有一丝柔和感。
春含弄明显感到身畔人的剧烈颤动,他在隐忍着什么,把表情掩盖在银发下。她想问他,可又知道真若真么做,他大概会起身离开。这个人,不论怎样的情况下,都很小心的包裹着感情,戳不破,也不能戳破,她吞下要说的话,幽然暗叹。
“如果我说,你的想法是对的,你心里的谜团是不是就解开了?”伸手拿起桌子上的玉杯,鸾镜把玩手中“其实,玉面女要你服从是有原因的。”
兮风深吸口气,冷声道“你把话说清楚,我不太明白。”
“二十三年前幽天国覆灭,为此自刎皇城的皇帝叶少成并不甘心,拼死也要护国的风龙不甘心,但看着千千万万的姓名断送黄泉,他们无能为力,跟天抗命,单凭他们自己的力量是不可能达到目的,所以,这一人一龙在最后一刻抓住了所谓的救命草,投靠了叛神一族。”鸾镜垂眸,杯中倒影出他此刻复杂多变的神色“风龙唯一一颗完整的心脏所塑造的肉躯,叶少成未经转世轮回的三魂七魄,这两者结合而生出的人现在应该有二十三岁了。他是个银发的无命人,拥有风之血界,原本是神宗氏司徒家族的四公子,八年前却被赶出家门,名叫司徒兮风。”
人整个僵硬原地,春含弄半晌才敢抖动嘴唇看看鸾镜。
“呵……”嗓子里扯出个沙哑的笑声,兮风抬头,变轻浑浊“你在说笑吗?”
扇子一打,鸾镜掩住了半张脸“你可是我一手创造出来的人,要不然八年前我为什么要救你呢?”语调一顿,又道“叶少成想夺回他的国家就必须富户,拥有一个真正的肉躯,一旦他重生,再借助鬼王的力量,富国就不是空想。兮风,你这具风龙心心脏所造的身体里,沉睡着有天国的皇帝哦。”
“你……到底是什么人?”与其突然急转直下,兮风厉声道。
对方一笑,回道“我是个什么都不需要,却被天下人需要的人。”
春含弄见身边的男子已经散出危险的气息,下意识伸手握住他的五指,安抚着。
“是叶少成亲口求我这么做的,你若有什么怨言可不能推卸道我身上啊,我只是看到堂堂一国之君狼狈不堪的样子一时心软才造出你的,而你生来就注定要助叶少成复兴国家。”鸾镜道“身为无命之人的你听到这话一定觉得很可笑吧?但你的存在就是为了复仇,为了解放那些关押在阴司亡之地的幽天国百姓的灵魂。呵,你一定还不知道吧,二十三年前幽天灭亡后,被杀的那四千万的人其实并没有得到轮回转生,因为这些惨死的人身上烙印着太过浓重的仇恨,他们如果得到自由神域必定不保,所以……可怜那些无辜的人,至今还在等着他们的皇帝来救赎。
玉面女也真实的,明明早就知道你是叶少成的转世之人,还故意在你身上下蛊惑。呵,不过无所谓了,你终归还是鬼世之初的关键。”
关键……想起叫瞳的女孩子所说的话,春含弄似乎明白了什么“二十三年前的幽天国一难,其实只是个开端吧,仅仅是另一场那个悲剧的开端,对不对?”
楼主点头“”没错,有叶少成要复国为借口,鬼王以及叛神一族就可以得到天下人的人心。”
兮风哑然失笑,目光一片死寂“那么……我到底是谁呢?司徒兮风?兮风?还是叶少成?”
闻言的女子忧心地拢眉,暗叹。
“那要看你想做谁了,你面前有三条路可以选择,抵抗、放弃或者逃避,但有一点你要清楚,在这个世界里永远没有绝对,你的每一步不会绝对正确。”鸾镜眯起狭长的眼线,语气意味深长“有时候觉得这个世界很像一只纸鸢,由一根细细的线牵着,荡在空中没有着落,尽管纸鸢拼命想要挣脱束缚,可它并不知道啊,线断了,它自己也会掉下来。”
“你希望我该怎么做?说了这么多,我一直感受不到你的立场。”心下幽幽沉淀着无奈,兮风看不清这三条路的未来,难以选择。
鸾镜一叹“我说过了,我是个旁观者,站在对立双方的中央。兮风,让自由了二十三年的你做出抉择,似乎很难啊。”
“随心所欲就好。”接下话来的是春含弄“以自己的方式定义自己,撇开一切顾虑,顺从心底的想法就足够了。”
身旁的男子颤了一下,缓缓侧脸看他。
“被人所勉强的路是别人的路,未来的路要自己走,哪怕是错的也会心甘情愿。”春含弄说道“每个人都有为自己规划未来的权利,但若有人以野心来剥夺天下人的期盼就是罪无可恕,神域、鬼王、幽天国,这三者的对错已经没有追究的必要,只是……单单为了维护自己的权利而不顾天下苍生的话,说在多的理由也是罪大恶极的元凶!”她字句坚定,吐露的每一句都令人心服口服“既然知道有导火线会引爆乱世,我们既不能坐视不管。鬼王是绝对不可以觉醒,已经有幽天成为一段哀伤,就不能在令其他八国的无辜百姓陷入逆流中!”
“含弄姑娘向阻止叛神一族吗?”带起赞扬的神色,鸾镜道“我可以给你们提供帮助。”
女子略思,回道“现在去找鬼王的寄主已经晚了吧?”
“鬼王的寄主早在叛神一族手中,你们没必要再找了。”鸾镜道“你们唯一的机会是进入阴司去圣贤门,赶在他们破坏封印之前阻止鬼王觉醒。可八国通往阴司的路口是禁地,并非你们能够进入,我的建议是你们去西北-幽天国,从那个入口进入。”
“幽……天国?”春含弄愣了一瞬,斜目看了看兮风“玉面女在那里吧?会不会有些危险?”
“不入虎**,焉得虎子?你们放心吧,有我做你们的向导,会顺利带你们进入阴司的。另外,兮风身上不是还种着食心蛊吗?幽天国是非去不可吧?”
银发的驱灵师抬眸,低声问“你解不了我身上那个的蛊虫吗?”
扇子一晃,他朗笑几声“那可不行哦,玉面女如果知道我解了你的蛊虫,一定会气疯到用冰之血界冻结了整座凰阳山,我可不想引火烧身!”话一转,又道“我之所以会做你们的向导仅是因为欣赏含弄姑娘的胆识和魄力而一时感慨罢了。顺便一提,我的任务只是带路,途中你们遇到任何麻烦我都不会出手帮助,请两位做好思想准备。”
“这点我们清楚。”春含弄对此人的敌友不明虽有警惕,但眼下他是唯一一个能够指引他们的人。“那就有劳你带我们去西北-幽天国,我们要阻止鬼王觉醒!”
“既然如此,我也不多说什么了,两位现在一定很想看看朋友吧?呵,我叫人带你们过去吧。”碎风晃动发丝和耳珠上的孔雀尾毛,鸾镜挑唇一笑,有点目的达成的奸诈味道,伸手打了个响指。
门外飞来两个美貌的少女掠上了高台,脚尖沾地。
“耍手段真的不是我的长项啊……”待两人走后,鸾镜喝着茶水,意味深长地感叹。然高台一角,一层淡金色的隐身结界碎开,显露出一个白衫男子。他不回头也知道是谁,缓声道“我们的谈话你听的一清二楚吧?”
修冉垂眸,指骨捏的清脆直响,周身散发出难以遏制的杀气。他抬头,墨黑的眸子里泛上澎湃的波涛,一层层扑冷气流“你——到底想怎么样?!”猛然抽出腰间的剑,挥下一道青光。
鸾镜起身侧滑三尺避开,而那锋芒则齐齐割断了翠绿色的花帐子“哎呀呀,这可是朱天国上好的云锦绸啊,你这是做何?”
“你存心害我吗?!明明知道他们不可以去幽天国却仍要怂恿!”怒不可遏的修冉点步而起,手腕翻转,直击对方。
这次他不闪了,扇子一起,铮然一声挡开,表情里的讪笑转为冷笑“怎么,你还怕自己是鬼王寄主的事情败露?”
咬咬牙,修冉除了无能为力的恼怒与杀之而快的情绪便找不出丝毫话语反驳。手上的动作加快,每一招都攻击着要害,他清楚,这个人不死,绝对会把他的同伴统统拉下水。
“路大是他们自己选的,把责任归咎到我身上有些过分了吧?而且,他们的决定并没有错啊,你又何必阻拦?”扇子灵巧的拨开剑刃,他不慌不忙,如过垂柳般轻松。
“一口一个旁观者,所作所为却把事情越搅越乱,你到底想从中得到什么?还是说你根本就是想看一场好戏!”这个谜样的楼主知道的太多,几乎用一双眼睛就看穿了几千年凡尘的种种,但为什么?为什么他能洞悉世间的一切?又为什么要躲开历史烙印的痕迹?修冉不明白,甚至分不清他到底使人还是神。这种摸不透的感觉胀在胸口,他不由暴栗“你究竟是神域的叛徒,还是叛神一族的走狗?!”
鸾镜的眸底因这句话而扫过一抹深邃的寒流,他第一次收敛起笑意,脸上是不知因何而起的戾气,震慑了四周。扇子一收,手掌抬起,在剑刃即将刺入向前的一刻,撑起一层光芒四射的结界,阻碍了危险的进一步入侵“我就是我,无所不知,无所不能,天下第一的笑绝楼楼主!”掌心翻转,他猛地拍出,激迸出一道强劲的气流,打在措不及防的人肩头。
修冉愕然,身体被一掌拍出十几米,重重撞到墙上,未待喘息,一口鲜血吐了来。看似力道很轻的一招却硬生生打断了锁骨,让他动弹不得。
“你不是想知道我要做什么吗?呵,告诉你也无妨。”袍子一掀,鸾镜来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要让九国彻底的自由,神域与叛神一族就必须开战,这是无神与‘他’所定下的赌局。很快,这天底下所有的人都将面临抉择,无一例外,因为每个人的选择决定着未来是否存在与消失。春含弄、南宫凌、西门子楚和千夜以及很快就会浮现的众人是早已经选中的注定者,他们关系着赌局的胜负,也关系着天下的生死,待一切得出结果之后,赌局结束之时,身为审判者的我将宣读末日或者重生的指令。“
修冉么然,似懂非懂,似明非明。
“你说的没错,我确实是在看一场好戏,因为你们对待生死的态度就将直接影响我对赌局胜负的审判,也就是说,即使两方之中有一方取得了完全性的胜利,若是得不到我的认可,我认识会让他们输得一败涂地。所以,在你们的舞台上尽情的打动我吧,赢得我欣赏的人才会是真正的赢家!”
忽然觉得上方的人像是个主宰,不止主宰着天下,连同神域也踩在脚下。修冉答不上话,胸口感到一阵压迫。
“这是九国唯一的也是最后的机会,尽管你不是加入乱世之争的人呢,但是寄身在你身上的鬼王确实叛神一族的领导者,一方势力的持有者,也许你现在不解,可终有一日你会知道……”
这个范围太大了,凭他还无法看破原因,抖抖嘴唇,他才慢慢吐出几字“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你说了我最不想听到的话,尽管我承认神域和鬼王都不是我要依靠的势力,我的存在不是为了得到什么或是达到什么目的,而是因为天下需要我,需要一个意义上公平的审判人”鸾镜面色缓和一些,接着道“修冉,我仅仅因为你是个祭品,才告诉你隐藏在世界背后的真相。”
祭品?没错,自己度而是是个祭品,只为了那个憎恶神域的堕落神主而不得不走上刑场的牺牲品。虽然他的话没听懂几句,但最后这正中红心的言辞他是承认了“赌局也好,战争也罢,我只是想要保护我想保护的人,仅此而已……”
鸾镜没有吱声,只是眸一低,掩下了其中的万种神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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