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大敌当前,宁远却成了孤城(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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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要过小年了,又下起了大雪。宁远城静静地耸立在冰天雪地里,傲视着四周的一切。
锦州、右屯、大凌河等城堡都已经撤了防、成了空城,辽河也都封冻了,作为宁、前主将的袁崇焕,在抓紧练兵、加固城防和储备各种生活与战备物资的同时,也一直没有放松警惕地注视着努酋的动向--去年,袁崇焕派往沈阳的几个探子好不容易在那儿立住了脚--他们花重金买通广宁降将孙得功,在沈阳的闹市开了一家不大不小的"悦来酒楼"。酒楼的生意很兴隆,来客大都是投降鞑子的那些汉人中下级军官。在他们醉生梦死的谈吐中,不少有关鞑子的消息也就悄无声息地送到了宁远,送到了袁崇焕的手里。尽管那些消息不大可能涉及到鞑子的核心机密,但比起难民们的道听途说来,已经很直接很可靠而且相当及时了。
入夜时分,袁崇焕查过几个仓储的库存回到府衙,还没有来得及换衣服,中军何可纲来了。
"袁大人,沈阳来人了--刚刚到。"何可纲身后还跟着一个人--也就是从沈阳来的那个人。
"鞑子兵就要来啦,是吧?"袁崇焕却从容问道,又笑着招呼何可纲和来人:"莫急,莫急,坐下来喝口水慢慢说。"
"大人,大年过后鞑子就要渡河来犯--"何可纲报告道。
"有高第撤防这个有缝的蛋,狗杂种们终于要下蛆了!"袁崇焕破口大骂。
"还有一个重要情况--"何可纲示意来人:"你说吧。"
"袁大人,这有一封信--"来人一边说一边从怀里取出一封信,递给袁崇焕,"信上只有四个字:‘须防家贼‘!"
"哦!"袁崇焕吃了一惊,又道:"你继续讲吧--"
"那是一个晚上,夜已深了,酒楼正准备打烊,一个人走进店门,说有要紧事要见掌柜。因为下着雪,天气很冷,那人穿得很厚,又披着一件斗蓬,斗蓬遮了他的大半个脸,所以也看不清他的面貌。见了掌柜以后,那人说了句:‘正月二十前努尔哈赤率队渡河西犯,号称三十万,实有五万多鞑子兵和蒙古等七八万杂牌兵。‘随即把这封信交给掌柜,转身就走了……
"你们可想过?"听来人讲完,袁崇焕问,"那个送信人怎么会找到了你们的酒楼?是不是被鞑子瞧出了什么端倪?"
"袁大人,这些我们都反复想过了,酒楼一年多来并没有出什么纰漏。可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我们也不甚清楚。不过,那人走后,我们也曾议过:这个送信人不象是不怀好意的人,对鞑子内情倒很有点知根着底--前面说的鞑子渡河西犯时间和人马一事,在这之前传言也不少,但谁都说不清。我们掌柜说,不管怎么样,先把这些情况送回供大人参考,以便早作应对之策。待后再想办法印证清楚,就尽快派人回来报告。"

"是这个理--"何可纲接道:"大人,请先召众将商议固守之计--家贼的事就交给卑职来办,不知可妥?"
"好!就这样定了。"袁崇焕想了想,便吩咐道:"家贼的事不必声张,鞑子即将来犯,他一定会露头出洞的,到那时一下子抓住他的狐狸尾巴,来一个人脏并获!至于关门那儿,我这就写信告知他们--何中军,通知众将和衙门有关吏员,明早在议事厅商议应对之策!"
"是!"何可纲站起身,高声答道。
"回去之后--"袁崇焕又吩咐来人道,"告诉你们掌柜,尽快弄清那个送信人的情况。另外,你们一定要注意保护好自己,也要注意保护好那些身在曹营心在汉的弟兄们。"
"是!"随何可纲一同站起来的来人也高声答道。
狂风怒号,大雪纷飞,天地间平添了一股股凄冷肃杀之气;敌之将近,大战在即,宁远城似乎也闻到了一股股血腥味。
一大清早,袁崇焕就来到议事厅,想不到还有比他更早的--满桂已经在厅外的雪地里练了好一阵拳了。
袁崇焕看着满桂练完拳,笑着打招呼:"早啊,满将军。"
满桂连忙抱拳向袁崇焕致礼道:"袁大人早!"
袁崇焕问:"满将军,来得这么早?"
满桂答道:"大人,昨夜卑职听了通知,一直睡不着。与其躺在床上轧床板,倒不如早起活动活动筋骨……"
袁崇焕感到挺奇怪:"怎么?满将军也有睡不着的时候?"
满桂倒也直率:"大人,说实在话,卑职这几天就没有睡过一个囫囵觉,昨夜更邪乎,翻来覆去差不多就没合眼。"
袁崇焕更加奇怪了:"怎么啦?"
满桂道:"鞑子就要渡河来犯的消息,军营里早就传开了,还说有三十万大军呐。有几个营官昨夜里找到卑职,要卑职拿主意……他们说,咱这一万多兵马对人家三十万,无疑是鸡蛋碰石头,宁远肯定守不住,不如早……早撤早安生……"
袁崇焕又问:"那--你的意思?"
满桂道:"大人,卑职……想也只有这一条路可走……"
袁崇焕大怒道:"胡涂!不守城,朝廷养我们干什么?"
满桂嗫嚅道:"卑职……以为……撤防是经略大人之命,情势危急,我们撤走也不……不为错呀……"
袁崇焕两眼冒火,直瞪着满桂:"什么?弃城而逃还不错?这样做,我们咋面对朝廷?咋面对宁远百姓?我们的良心都搁在哪儿啦?嗯!"
满桂呆呆地站在那儿,不吱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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