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收拾袁崇焕的火候到了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七月骄阳似火,烤得地皮发烫,烤得人烦躁难受。
然而,魏忠贤的心里却惬意无比:入夏至今几个来月的时间里,各地建祠的喜讯一件接一件地传来,连宁、锦大战方炽之时也不曾停歇……每次听李永贞读着“八百里加急”送来的喜报,魏忠贤心里都是美滋滋的。他微微闭着眼睛,细细地品味着也比较着,不曾漏掉一句阿谀奉承之词。
然而在高兴之余,他偶尔也有皱眉头的时候。
一边读着喜报一边察颜观色的李永贞知道,这是因为宁、前没有喜报送来的缘故:自从四月七日收到袁崇焕请建生祠的奏折之后,魏忠贤就一直盼着宁前为他建祠的喜报。这可是有特别意义的喜报啊!
但是,整整等了一个四月,喜报没有来;到了五月,鞑子来犯,自然不会建生祠了,那就盼着六月吧;谁知又等了一个六月,喜报仍然没有影;这已经跨进七月了,还是没有一点点的喜气——能不让九千岁着急吗?
魏忠贤岂只是着急,他早就不耐烦了。这也是他要毕自肃将朝廷所谓“暮气难鼓”的严厉批评传话给袁崇焕的原由。惹恼了九千岁,还能有个好?
李永贞心里这么想着,又时时注意着魏忠贤的脸色:九千岁有话要问,他还得及时答言呐!
这不?李永贞刚刚读完陕西巡按送来的建祠喜报,魏忠贤就急急开了口:“永贞哪,怎么不见宁远那个袁蛮子的消息?不会是漏掉了吧?”
李永贞马上答道:“魏爷,不会漏掉,绝对不会的!每次的喜报,都是小人亲自签收保存并呈送给爷,不曾漏掉一件……”
魏忠贤又问:“那……那刘应坤、纪用这两个没用的东西也没有来信?”
李永贞又连忙回答:“他们倒是来信报告过——总共有两次,每次都说催了,可那个袁……袁蛮子一直在拖,没给他们个肯定的回复。所以……所以小人也就没有向爷禀报……”
魏忠贤徒然脸色一变:“这还得了!这个广东蛮子还想戏耍咱家不成?这不是反了天啦?”
李永贞小心应道:“魏爷说的是,这蛮子真不象话!要不这样,爷,小人再催刘应坤和纪用他们一次……”
魏忠贤一拍桌子站起身来,一来一回走了两趟,瞪大了两眼断然说道:“不用啦!永贞。你去给咱家找几个人,要他们再行弹劾这个广东蛮子——哦,你不是跟咱家说过与鞑子议和之事,要找个‘替罪羊’么?那好,这广东蛮子就是一个!还有,你还要准备好在那些奏折上对他的批语。”
李永贞附首道:“是,魏爷。小人这就去了。”
魏忠贤一挥手:“去吧,要快!”
九千岁交办的事,李永贞从来都没有怠慢过耽误过。这一次则更快,当天他就全都筹划妥贴了——就在他的门下,招之即来者大有人在、不招上门者为数也不少,一个个点头哈腰,都争先恐后地表示愿为九千岁效犬马之劳,心里头还为有此立功机会而沾沾自喜呢:袁崇焕这个蛮子得罪了九千岁,我们不就又有了向九千岁表忠心献孝心立功邀宠的机会啦!
果然,第二天就有御史袁宏勋抢先跳出来,首先上疏弹劾袁崇焕,仍然以袁崇焕与皇太极议和为靶子,并借称赞王之臣的反对议和而极力贬低袁崇焕,措辞虽委婉而用心极险恶。
紧随其后,又有御史曹永祚的弹劾奏折,入人于罪更为老道,他干脆挑明:因为袁崇焕的议和才导致虏犯锦州,请朝廷速逮袁崇焕问罪。

御史高捷更是不甘落后,将他那能踢善咬的能耐发挥到了极至——他的弹劾最为激烈,口诛笔伐,大有不杀袁崇焕不足以平人心之势……
魏忠贤吩咐李永贞早就准备好的批语,自然全都用上了——
在袁宏勋奏折上的批语是:“……袁崇焕谈款之时,实以款外作用望之,然未尝不屡致叮咛。可今奴东西并犯,并未见作用何存。”
在曹永祚奏折上的批语,就是早在六月间就已经广为散布出去了的:“宁锦之捷,本为厂臣殚心筹画,袁崇焕何功之有?不援锦州,暮气难鼓,物议滋至,愤愤不平。”
而在高捷奏折上的批语更是尖刻:“袁崇焕轻遣李僧,动出非常,却又茫无实效。不援锦州,示怯示弱,几乎酿成大祸。人皆言道:是可忍,孰不可忍?”
有高捷、袁宏勋、曹永祚这么些人站出来又踢又咬,魏忠贤甭提多高兴了——“李永贞这小子,办事不赖呀!”
下一步,他知道又该他的干儿义孙们出力了。
崔呈秀为首的“五虎”、田尔耕为首的“五彪”、周应秋为首的“十狗”以及“十孩儿”“四十孙”等也都一涌而上,群起弹劾袁崇焕。
新一轮倒袁的攻击立时就达到了最**……
魏忠贤奸笑着:收拾袁崇焕的火候到了。
他找来李永贞,问:“那个广东蛮子撑不住了吧?”
李永贞何等精明之人,随即回答:“魏爷,他已经把乞休疏呈上来了。”
“带来了吗?”
“带来了,魏爷。”
“念来听听,看这小子都说了些啥?”
李永贞从从容容地从袖里取出,轻咳一声,尖尖的嗓音便在厅堂里响了起来:
臣以一介草茅,遭遇圣明,拔之邑令之中,与之以
兵戎之寄。六年于兹,疆土未复,爵阶日增,虚冒为愧。
去春一守,今夏一战,虽少效犬马微劳,然皆同事内外
文武诸臣之力。臣碌碌其中,方欲再竖尺寸,以报皇上
之知遇。而福过灾生,自春月以迄于今,无日不病,前
疏已控。只缘边方有警,勉强支持。今事平而病愈不可
支。泻痢交作,饮食断绝。延医诊视,皆谓:“积劳血
耗,脾胃干焦。若不及早谢事调理,入秋肺金泄尽,脾
土之气,必无起理。”念臣报主情深,即身殉于辽职也,
敢爱其生,何忍言病?但病不可痊,又不速毙。以不倒
不活之身,废时误事。今兵威稍振,亦当防敌再举,且
言取我之禾,七月初即至。为战为守,战则死战,守则
死守。十分强有力尚不足以支,况臣病骨乎?
伏乞皇上早为封疆计,容臣休致,速简览贤能,以
便交代。则皇上之成臣生臣者小,而为封疆则大也。臣
不胜悚切待命之至。
刚刚念完袁崇焕的乞休疏,李永贞便道:“魏爷,这广东蛮子倒还识趣呀。”
“到底是文人哪——”魏忠贤却未置可否,“嘿,写的还真不赖,有情有意又有理,怪动人的……”
“魏爷,咋样处置他?”李永贞又问道。
“这还不好办!”魏忠贤撇撇嘴笑了笑:“辽东不会有大事了,也让这个广东蛮子回家种田去吧!——姑念他打了两次大胜仗,咱家这也算网开一面了。”
“魏爷真是菩萨心肠——”李永贞陪着一脸的笑。
“菩萨?说的不错,咱家还真是一个救苦救难的活菩萨呢!哈,哈——”魏忠贤得意地笑着,“你这就拟旨去吧。”
书书网手机版 m.1p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