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记得那个初夏，一树梧桐花静静地开。是的，我一直记得，就像我一直都记得赵柯的笑容，还有他对我说过的话。”
薄丽辰坐在竹椅上，欠身从泥红的漆盒里捏起一块酥饼放进嘴里咀嚼。小院围墙上搭的藤架，爬满葡萄蔓，绿油油的，散发着微酸的清香。太阳透过宽大绿叶直射下来，洒了一地碎光。
围着茶几坐着五个人，分别是莲蓬、李异、胖子、薄丽辰、小麦，他们是一个叫‘幽冥鬼谭’的怪谈组织成员。这一次的主讲是薄丽辰，她入会以来还从未贡献过一个鬼故事，因为她是唯物主义者，从不相信鬼怪之说。但她很喜欢听故事，特别是莲蓬讲的。
大家都以为不会听到薄丽辰的故事了，但今天她却突然宣布，她的第一个鬼故事诞生了。
“我和赵柯都是七七年生人，我是九月，他是七月。我是女人倒不觉得什么，他就不同了，压力挺大。一起聊天时他常说我们七七年生的这批年轻人都挺不容易的，比我们晚两年生的都越来越冷漠放纵，就我们还守着童年的理想不放手，结果是越混越平庸。仔细想想真是的，我们七七年生的是第一批计划生育的，第一批升中学按片分的，好容易熬到高考了，高中有了借读和自费一说，拼了命挤进大学，结果大学取消公费自费的区别，统称收费生，终于进入社会了，却发现单位分房这等好事取消了，重新回去考研才发现大学现在玩的放羊式教学，文章是买的，成果是抄的，名誉是混的，于是深切的感受到人生是黑暗的，命运是试验的。”
“当然，这都是喝多了时的气话。其实不管是七七年还是七八年或者八零一代，谁不是在辛苦的努力工作？要认真讨论起来，七七年生人和‘挨饿的一代人’相比，真是幸运多了。更何况，我们虽然迷茫，但还没有垮掉。”
薄丽辰着说又喝了一小口自制的果汁，从香烟盒里弹出支烟来，却被莲蓬一把抓去。她耸肩一笑，也不生气。
“看，连吸烟的自由都没有，这就是我们七七年生人的命运。好了，我今天要讲的就是一个关于七七生人的故事，这个故事的主角是我的同事，赵柯。赵柯是个典型的好人，没什么太大的能力，长的也很平庸，在公司里干活最多拿钱最少的一个。他不像年轻的那么厚颜无耻，也不像老的那么能说会道，更不像我们女人能放下架子去和领导闹，所以是大家欺负的重点对象。虽然平时领导不把他放在眼里，但一有累活就总能想着他。直到现在，有时忙晕了头，经理还会脱口而出的喊他的名字，然后才想起来，赵柯已经死了。”
“赵柯是被谋杀的，据说发现尸体的人因为看见尸体惨状精神有点失常，收尸的警察也吐了，法医则说那是他从业三十多年见到最恐怖的一具尸体。认尸时赵柯的家属都否认那是赵柯，而他的女友，罗亚琴则更是当场晕厥。我常想，死后的赵柯究竟是什么样子，脸上究竟有着什么表情，是恐惧还是绝望，又或者是愤怒？”
一旁的小麦正准备把一块酥饼放进嘴里，但听了薄丽辰的话后，犹豫片刻，又把酥饼放回漆盒里。薄丽辰还在讲故事，而胖子却有些走神，他想起自己的弟弟也是七七年出生的，像是很久前的事情，那么天真的孩子突然就成熟了，陌生了，这就是生活吧！
正午的天空晴朗，万里无云，仰头望去像撞到一块湛蓝的幕布，让人心底产生想飞的**。可是，却无处飞翔。
“后来罗亚琴来公司取赵柯的遗物时，经理叫我陪同，随便代表公司安慰她。赵柯来公司到失踪刚好一年半的时间，期间还经常出差，大部分时间不在公司呆着，所以也没什么东西好收拾。我拿出备用钥匙交给罗亚琴，看着她打赵柯的的个人储物箱，里面空荡荡的，有一件休闲服，还有一把木梳，再就是他和罗亚琴合拍的相片。罗亚琴拿起相片时眼泪一下子就滚落下来，看的我都跟着难受了。后来我送她，又约了中午一起吃饭，她说赵柯生前曾打算和我说件事的。我很好奇，赵柯会和我说什么事呢？”
“好容易等到中午，我赶去那家八路西餐厅，罗亚琴就坐在靠窗的位置，我走过去，她才开始点菜。我只要了份椒盐牛排，罗亚琴则只要份土豆色拉。我问她赵柯生前要和我说什么事，她却从包里取出盒香烟，深吸两口才突然反问我想不想知道赵柯死后的模样。这个念头早就在我心里盘旋很久了，就算她不说我也会问的，只是没想到她会这么主动。我说当然想知道，她又吐了一团烟雾后才开始说。”
“赵柯的尸体是在高速公路附近找到的，隐蔽在一片草丛里，身上中了三刀，都是致命的，凝固的血迹到处都是，已经变黑，像黑土的颜色。法医把他运回解剖室做了简单的取证，然后就请家属来认尸。罗亚琴是最后一个看的，但却是第一个晕倒的。赵柯的脸肿胀发黑，也不知被什么虫子啃食过，上面遍布流浓的小洞，由于高度腐烂，那些小洞都缩小了，倒像是他天生的汗毛孔，可是那黑漆漆的一片，怎么看着都让人毛发倒立。赵柯的一半脸也不见，大概是被山里的野狗吃了，露出森森白骨，和白的吓人的牙齿。脖子上的肉被撕扯掉大半，身体则被盖住。但只这一眼就把我吓晕了，在昏迷中仍能闻到那股尸臭，像钻进了大脑，挥之不去。还有他的那双眼睛，像两颗变质的黑葡萄，泛着白，突出眼眶像异物般与那颗头颅格格不入。可是，他却在看着我，就算他的尸体不会说话，我也知道，他在看着我，已烂透了的眼珠里甚至还有冷笑。我看见了，那么真切。”
绿荫下，薄丽辰再次从烟盒里弹出支香烟，这一回莲蓬没有阻拦她。
“罗亚琴对我说了这些话后就陷入沉默，再然后她突然就告诉我，赵柯生前打算与她分手，因为赵柯爱上了别人。罗亚琴眉毛上挑，眼睛里却畜满泪水，那是一种爱到极致恨到极致的表情。我一下子就被她感染了，眼泪哗的就涌了出来，可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罗亚琴接着说，赵柯曾想对我说的那件事就是，他爱我。我呆住了，没想到会有这样的结局。再然后我们就走了，饭也没吃。在分手时我祝她早日走出阴影，她只是笑了笑。我知道这件事对我和她都不是那么容易遗忘的，但我们活在世上，哪件事又是容易的呢？”
“回到公司，一进门我就感觉到气氛不对，所有人都显得有些惊恐。孙经理见到我就问在走廊里看见什么人没有？我说走廊里没人，他这才松了口气，其他人也都瘫坐在椅子里。我问出什么事了，孙经理转过头来，一字一句的说：赵柯回来了。”
“你们知道，我是一个唯物主义者，根本不相信世上有鬼怪，可是孙经理又不像是在开玩笑，于是就感到头脑有些混乱。孙经理说赵柯是在我和罗亚琴离开后不一会来的，他和活着时一样，径直到自己的办公桌前，填写表格，然后和发票装钉在一起，交给会计，然后说要回家休息，就走了。我忙打电话给罗亚琴，她的第一反应和我一样，都认为赵柯没死，死的那个大概是个偷了他身份证的小偷。然而直到第二天，赵柯也没有回家，也没有来上班，他消失了。”
“罗亚琴再次约我出来，细数起来回魂夜早就过了，那赵柯的鬼魂回来干什么呢？我有一种感觉，他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而罗亚琴却说他回来是因为心里还有事没放下。我们是在赵柯的家里，他父母因为伤心过度都进了医院，醒来罗亚琴是在医院照顾二老的，但听说他们的儿子可能没死，便非要罗亚琴回去等，就算回来的是鬼也好。坐在赵柯曾坐过的沙发里，我感觉到房间里无处不在的味道，那是他的味道。我又想起赵柯刚进公司时的模样，那么灿烂的笑容，还有说话的声音，带着磁性，仿佛与我的心跳能产生共振，这种感觉十分微妙，像久不曾见面的情人般使人怦然心动。”
“我们谈到赵柯的性格，他是那种心里放不下事的人，什么事都要做完了才会安心。还有他经受的压力，要结婚了，却没钱买房，更不用说车。同学辈的人都混的不错，也有出国的，虽然他时常安慰自己不去当洋奴才，但现实还是让人感到压抑。这时能安慰他的只有罗亚琴，我也想安慰他，可是我不了解他，在这世上真正愿意为他付出的人只有罗亚琴。而我，大概只是他理想中的情人。我告诉罗亚琴，如果赵柯真正知道我的为人后，他一定不会爱上我，理想与现实间落差太大了。罗亚琴的眼泪顿时又涌了出来，可我心里也在难受，为这一段从未有过的恋情。我准备回公司时罗亚琴突然说：‘我一定会坚持到最后一秒。’离开赵柯家后，我再也忍不住的失声痛哭。我和赵柯共事的第一个项目就是他这句话里坚持下来的，那些朝夕相处的日子又清楚的重现。”
薄丽辰说到这声音有些哽咽，莲蓬轻轻的握住她的手，薄丽辰则紧紧的抓着莲蓬的手，生怕一松开就会失去般。
“公司的事务繁忙，过了些日子大家就忘记赵柯了。但有一天晚上加班时，我突然接到一位客户的电话，问赵柯什么时候去送运货单，说好今天来的，他们都等了一整天了。我呆住了，告诉他们赵柯上个月就因公殉职了，电话那边沉默了很长时间，再说话时声音都有些颤了。据那位客户说昨天差不多也是这个点，他们打电话来要加急快运，接电话的是赵柯，他说现在他负责晚上的工作。周围一起加班的同事们脸都变了色，既然赵柯说他负责晚上的工作，也就是说现在正是他出现的时刻。”
“特别是那几个曾冒领过赵柯业绩的同事，吓的魂不附体，起身就想离开。但公司外的走廊里突然有一阵异响，像风声，又像叹息声，紧接着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昏暗不真实的日光灯下，赵柯一步迈进公司。”
“他的脸色苍白，眼睛深陷在眼眶里，神情疲惫，像是很久没有休息过。所有同事都吓坏了，尖叫着四散奔逃，撞倒了饮水机，碰翻了电脑桌，文件洒在淌出的水里，还两几个女同事躲进了写字台下瑟瑟发抖。赵柯困惑的看着大家的反应，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我也感到恐惧，但更多的却是一份期待，期待着赵柯并没有死去。我站在原地没动，他向我走来，一股阴寒无声无息的逼近，虽然是夏天，但我仍感到从内向外的冷。赵柯真的死了，回来的只是不散的阴魂。眼泪一下子就落下来，止不住的流淌。”
薄丽辰顿了下，掏出手绢抹去眼角的泪，却意外的发现胖子也正在擦拭泪水。每个人都会有伤心的往事，胖子大概也想起了什么吧。薄丽辰这样想着，继续她的故事。
“赵柯问我他们怎么了，我告诉他那些人害怕了，因为你回来了。可是赵柯不明白自己回来了有什么可怕的。我不想告诉他事实真相，即使是鬼魂，我也不希望他离开。这样想时，我想起了赵柯的父母，还有罗亚琴，这样的念头不止我一个人会有。我收拾东西，对赵柯说陪我出去走走吧，他问公司怎么办，我告诉他不必每件事都放在心上，公司里的事总有会人做的。赵柯这才跟我离开公司。我们沿解放路向西走，路过文化广场，第一百货，长安大厦，并继续漫无目的的走下去，直到累了，就在路边坐下休息。”
“赵柯从未这样安静过，我也不说话，静静的等待，可是他却总在犹豫，最后是我先开的口，谈起罗亚琴，赵柯的眼睛有些暗淡。我问他是否还爱罗亚琴，赵柯说当然爱，而且爱的发疯，可是他不能使她过上好日子，这样的内疚让他日夜不安。我又问他是否知道罗亚琴爱他，赵柯有些伤感的摇摇头，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却说罗亚琴的长发总是梳整齐后随手一绾，浑然天成，像天使般美丽。然后我又问他们是怎么认识的，赵柯便开始讲给我听，每一件事，每一段回忆。夜悄悄逝去，天光渐亮，我们仍坐在路边，赵柯的声音还在耳边响着，可是某一刻，那声音突然就消失了，我转过头去，赵柯不见了。泪眼朦胧中，我看见远方的朝阳正从地平线跃出，光芒四射。我站起来叹了口气，擦去眼泪，心想原来只是一场美丽的误会啊！赵柯心里最放不下的人，其实还是罗亚琴啊！”
“那天我没有回公司，打电话给孙经理请了假。他问我发生了什么事，我只说赵柯是个好人，一个不会威胁到任何人的好人。回到家里，倒在床上，闭着眼睛却睡不着，犹豫再三，还是给罗亚琴打了一个长长的电话。我把赵柯的每一句话都复述给她听，当说完最后一个字时，电话那头罗亚琴已经泣不成声了。挂了电话后，我感到心底放下了什么，那么的轻松，只一闭眼就睡着了。”
一直沉默着的小麦也落泪了，她点上一支烟，吐出烟雾把泪水掩藏。但是，她也有一段伤心事吧？
绿荫如画，藤架上鸟儿叽啾，天空浮来一朵白亮的云，世界那么安静。
“接下来的几天赵柯再没出现。而实际上，公司晚上不再加班，天一黑就没人了。罗亚琴约我去赵柯家，他父母想听我说他们儿子的事。下班后我去了，正赶上罗亚琴在厨房做菜，准备杀一只鸽子，可是才下刀见血她就吐了，于是只好我接着做后面的事。我是第一次杀鸽子，所以有些手忙脚乱，在切开鸽子腹部时不小心割断了肠子，热哄哄的臭味混着血腥气刹那钻进鼻孔直涌向大脑，强烈的刺激让我的胃很不舒服。这让我想起变态的日本人曾流行一时的童便饭或女便饭。可是再一转念，我想到赵柯，他的尸体也是这样任人摆布吧？法医的刀是怎么切下去的呢？我突然忍不住的呕吐，菜刀一偏割到了手腕，鲜血立即喷涌出来，伤口麻麻的，我有些发呆，赵柯死时也是这个样子吧？”
“罗亚琴进来后尖叫一声，把我惊醒，忙丢下鸽子和菜刀，用手按住伤口。罗亚琴问我这是怎么了？我摇摇头，就在那片刻的功夫，我似乎看见赵柯就站在门口，焦急的向厨房外喊着什么。我突然间想笑，又想哭，那么矛盾的心情，最后和罗亚琴抱在一起，两个人放声痛哭。赵柯的父母把我当女儿一样，静静的听我讲赵柯的事情。后来夜深了，告辞离开，罗亚琴下楼送我，她说现在她不吃醋了，人都死了，还有什么解不开的呢？然后我们拥抱，罗亚琴又哭了，并哭着回去了。我以为事情到这里就结束了，但没想到赵柯又出现了。”
“第二天一进公司就有人告诉我，赵柯又来了，就在刚才。孙经理叫我进办公室，他表情严肃的拿出一份表格递给我，我翻看了眼，是赵柯的业绩表，上面有赵柯一年半来所有的业绩，包括被同事冒领的。孙经理问我知道这事吗，我说知道，结果他愤怒的责问我为什么不揭发那些同事，我没有说话，因为我也是那冷漠的一分子。直到这时我才清醒过来，虽然赵柯把我当朋友，但我对他却是那么冷漠，负疚的心情像刀刺般痛。我可以为他做些什么呢？我开始考虑这个问题。”
薄丽辰一顿，小院里立即安静下来。绿荫里每个人都在反省，自己对朋友是否真诚，是否问心无愧。
片刻后，薄丽辰才又继续。
“警方的调查陷入僵局，只说他是被谋杀，大概是遇上了抢劫。我想既然罗亚琴已经知道他的爱了，那他也该没什么遗憾，还回来也许是想把杀害他的绳之以法，便帮助警方破案。后来居然让我打听到条线索，警方据此破获了一起系列抢劫案，案犯供认他们是杀害赵柯的凶手，并说当时有几个旁观的人在场，可没有一个人出来阻止。那些冷漠的人。”
“公司里又恢复以往的繁忙，晚上也开始加班了，但总是只有我和罗亚琴两个人。孙经理把罗亚琴招进公司，让她接替赵柯的职位。有一天夜里，罗亚琴突然问我赵柯是不是再不回来了，我说也许吧，然后罗亚琴就有些难过，就在这时，公司的门突然被人推开了，赵柯走了进来。”
“他一见到罗亚琴便愣住了，我忙对罗亚琴说他来了，可是罗亚琴却看不见赵柯，她急的直哭，但还是看不见。我只好替她问赵柯心里还有什么放不下的，赵柯说没有啊，然后坐在罗亚琴身边的椅子上，奇怪的问我罗亚琴为什么看不见他。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就只好问罗亚琴，罗亚琴就说因为她的眼睛坏了。赵柯有些焦急，忙问为什么不看医生，罗亚琴要我替她回答说，因为想等赵柯陪着她去。赵柯说现在就走，罗亚琴却要他先陪她坐会。”
“他们就这样你一句我一句的聊着，都是我转的话。那些平淡无奇的生活中的琐事，此刻却感人至深。说着说着，我已经泪流满面。最后罗亚琴又说到了赵柯出差前的那次吵架，还有当时说过的气话，她说都是自己不对，希望赵柯能原谅她，因为她是以的爱赵柯，爱到不能允许他离开片刻。赵柯一下子就呆住了，泪水涌出眼眶，闪着晶莹的光芒。他忙解释他那天说的也是气话，他只爱罗亚琴一个人。我转过头去刚要转告，却发现罗亚琴的目光正盯着赵柯的方向，并站起身，她能看见赵柯了。”
“而赵柯，他的身体正在散发出淡淡的光芒。他低下头，一脸疑惑，再抬头时罗亚琴已经奔过去，却扑了个空。赵柯惊恐的看着罗亚琴穿过他的身体，连连后退，在罗亚琴的哭声中突然想起什么，他终于知道那个被他遗忘的真相，他死了。赵柯走到罗亚琴身边，用虚无的手温柔抚摸她的脸，轻声的说：我爱你，忘了我吧。然后在一声叹息中如青烟般飘散了。任罗亚琴再怎么哭喊，他再没出现。而且从那天起，赵柯的鬼魂从世上消失了。”
故事终于讲完了，而每个人都陷入沉思。
天空中有一只鸟儿在自由的飞翔，越飞越高，那么欢快，迎着稀薄的空气，渐渐消失了踪影。
而在薄丽辰家的小院里，藤架下，胖子突然坐直开口：“可是，赵柯还是死于谋杀，是不能承受的爱情谋杀了他，是不可实现的理想谋杀了他，是无情压抑的社会谋杀了他，是他自己完美的追求谋杀了他，是我们每一个人冷漠的心谋杀了他……”胖子顿了下，接着说：“是生活谋杀了他。”
大家错愕的望着他，一时无语，又释然了。胖子说的没错，可这样的悲剧还会再次上演，无可避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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