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庆典余波(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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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赵答道:“我也问老先生这个问题。他回答说夫塬县过去是个穷地方,南面是山,全是死硬的花岗岩,没啥出产,北面又是旱塬,得靠天吃饭。地方穷了,光棍就多。有一位县官便说县名太硬,阳盛阴衰,呈报上去,把‘夫’改成了‘福’字。不过,县名改了,仍然穷的叮当响。改革开放这些年,山东沿海有一个出口石材、石雕的县和这里结对子,花岗岩全派上了用场,产品飘洋过海远销国外,福塬县才一下子发了。”
杨立强静静地听着,笑道:“今天去的和壁新村,大概就住的是先富起来的那部分人吧。”老赵也笑道:“当然是的。你们要去的那个办事处存钱多,就靠这些人呀!”
葛五星瞅了一下杨行长,说道:“听说沈可西的姑夫,在县外贸局把着一个口子,帮了小沈不少忙哩,老柴也巴结着这个人。不然的话,一两千万元要来就来,要走就走,能那么容易吗?”杨立强叹道:“这未必是好事,福兮祸所伏啊!”
车进了福塬县城,直接去和壁新村。刚驶到街口,便见里边车辆拥堵,只好停下来。
杨立强坐在车里,见眼前石牌楼修得雄伟,上有对联看不见全貌,索性走出,站在车旁欣赏。只见上方正中龙飞凤舞的写着“和壁新村”四字,两旁立柱上有副长联,写的是:
千百年风雨销磨铁骨铮铮人称顽石
十数载春光照耀玉轮熠熠盛名和壁
他边看边赞叹:“写的好!”忽然看见中心支行办公室主任何波正打着手势,远远的喊:“出租车请离开,这里开会呢!”
谁知的士仍停着不动,何波身后跟着几个人,便怒冲冲地赶了过来,对司机说道:“怎么不往旁边打,还跟在车队里?”老赵笑道:“我们也是开会的车嘛!”
何主任正待发作,抬头见杨立强站在面前,便问:“你带的车?”杨立强笑着点头,说道:“是呀,你不叫开会了,我就回去啦!”何主任立马换成笑脸,说道:“那里敢啊!请跟上队伍。你看,前边都动了。”
车被引导到停车点放好,老赵说:“我就呆在车里等着。”杨立强与葛五星向设在办事处门口的会场走去。迎面见前边有人停步等他俩,一瞧原来是中支纪检组长成兴忠。相互打过招呼,成组长笑问:“我看见你俩从出租车里出来,为啥吗?”
杨立强就把乘出租车的缘由说了,成兴忠笑道:“明白了,桑塔纳车留在行里运钞要安全些。”稍停,他又道:“一会儿乘车游行,我坐你们的车。坐前边。”杨立强连答:“行,行。”
主席台是用数十张桌子拼接而成的平台,铺着红地毯。上方靠办事处二楼有一横幅,写着:“J行大泉市中心支行储蓄工作现场表彰会”等大字。台下摆着百十把椅子,都快坐满了人。与会领导有省行副行长卢宪宽,中支行长乐宝济,纪检组长成兴忠,还有当地一位副书记,一位副县长等人。
胡进才副行长主持会议,此时他正与何主任查点到会人数。县支行行长柴良戴着宽边眼镜,满脸堆笑,催着两位挑出来的秀丽姑娘,给领导端茶倒水,削苹果,剥橘子。他自己则殷勤地给领导递烟打火。

大约早上十时半左右,胡副行长宣布开会,军乐奏响,鞭炮齐鸣,静下来后,首先由乐行长宣读表彰文件,沈可西随之登台领奖,由胡副行长、筹资科田科长二人为他披红带花。
小伙子中等个儿,面皮略黑,人挺精神,不到三十岁年纪,站在台前讲了一阵子经验,话语颇利落。接着柴行长讲话,别看他在台下说闲话一套一套,上台念稿子却结结巴巴的,中间口语“这个,这个”的不断,将就讲完,憋出一头汗水。接下来,几个单位念贺词,地方领导致贺,最后省行卢副行长讲了几句,便算结束,开始游行。前边两辆大卡车坐着锣鼓队和被众人簇拥着披红带花的沈可西,紧跟着的是一串轿车。
老柴陪着卢副行长、乐行长和胡副行长等人在台上检阅车队,多少品尝着大首长自豪挥手的滋味。忽见一辆出租车也慢腾腾地开过,不伦不类,大煞风景。
卢副行长怒道:“怎么让出租车夹在车队里?”站在一旁的何主任答道:“那是青埂县支行杨立强行长坐的车,也是来参加大会的。”乐行长气愤地说:“这个老杨和我较劲,一点不顾全大局。他们行申请增加一辆运钞车,中支还没来得及研究呢,他就用这种办法出洋相,逼党组!素质极差!”
胡副行长也附和道:“这个人怪点子真多,品质不好!”老柴在旁边叹口气,说道:“他不知好歹,不听人劝呀!”卢副行长拉下脸来,对乐行长道:“挡住他,别让他上大街去了。”乐行长即指示胡进才:“你与何波坐车撵去,一定挡住,赶他回去!”
胡副行长与何主任坐轿车很快就追上来了。他俩刚让出租车停住,车窗便摇了下来,成兴忠伸出头问道:“咋不让走啦?”不知道为什么,胡进才见了成组长,就有点发虚变瘦,锐气顿减,忙陪笑脸支吾道:“不见你人了,找你哩。”成兴忠笑道:“这下放心了,那你回去吧。”边说边挥手让的士继续前行。
二人返回,如实向乐行长汇报。乐行长向卢副行长诉苦道:“我这日子不好过哪,内部不团结呀。”卢宪宽听见了,却没有吱声。
游行完毕,都到饭店用餐。吃过饭,杨立强问何主任:“还有没有议程安排?”见何主任摇摇头答:“没有。”他当即乘车返回了青埂县。
卢副行长回到省行,借机向省行郑行长谈起了这件事,说杨立强这个人素质较差,也对成组长的做法颇不满意,皱起眉头对大泉市中心支行班子不团结,表示深感忧虑。
他边说边用双目的余光扫了扫,见郑行长静静地听着,便适时地住了口,静等对方说话。他心中嘀咕:“这老郑会怎么想啊?能回答什么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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