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扬清激浊(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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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小高醒过神来,明白了真象,才第一次下手痛打了王芝。这对小高的打击太大了,他自认为一朵无瑕的鲜花,原来是一只浪蝶。那段日子,他脸色蜡黄,神情恍惚,最后还是下决心与王芝离了婚。
离婚后的王芝虽然有一笔小高不知情的巨款,但是却真正体验到了情感和精神上的失落。她似断线的风筝缺了“家”的根基,只好把线头系在有妇之夫的老金身上。那知道不长日子,金光耀被“双规”,她随后也被关了进来。
前次调查组询问杨立强拒贿还款的事,她死心踏地和金光耀一个口径,说只给老杨送了钱,但从没见他还过钱。
当老艾与小苏从深圳回来,把从小胡家里带来的小提包,往她面前一放。她眼角就耷拉了下来,老不吭气。老艾点拨了几句,故意说道:“有人已经承认有这回事了。但他说从行贿到说谎一切都是你主谋干的,你教他那么说的,他一概不知情。”这一下,王芝凄惶地哭了,说道:“他又是拿我来作垫背呢!明明是他指派我去的,教我说的,却猪八戒倒打一钯,把赃栽到我身上。”接着就竹筒倒豆子,把原委都讲了。
于是,两个人转过身去找老金落实。金光耀狡辩几句后,在铁证面前理屈词穷,也低头承认了。
这一回,老艾与老郭找王芝,仍如法炮制,攻心为上。老郭黑红的大脸盘板着,声音低沉而严厉地说:“这一回事情闹大了,你们把从银行贷出的款项倒腾出来,浑水摸鱼,装到自己口袋里。你是干会计的,应该知道这是犯罪吧?”
王芝浑身打了个激灵,却狡辩道:“没有哇!帐都查过好几回了,没有查出啥问题嘛。”老郭鼻孔“哼”了一下,冷笑两声,说道:“你太聪明了,要知道聪明反被聪明误哇。你们编排出了个青西采矿公司,演出了一幕洗钱的小品,让呼占元扮鬼,叫什么袁占虎,人不知鬼不觉地把钱掏弄出来。你既是导演又是主角,不简单啊!”
王芝双眼惊恐,急切地问道:“你们咋知道哇?”老艾就像那个摇鹅毛扇的诸葛孔明,神态坦然,坐在那儿缓缓说道:“在这一点上,你就不如那个人了。他见我们掌握了情况,就不象你这样还反问我们。他明白这个时候抵赖是白搭,还不如主动说出来争取个宽大处理哪。”
王芝忙问:“他都说些什么?”老艾盯着看她两眼,扬头一笑,说道:“你咋这么傻瓜呢?还问这个话。他讲的内容,我们能给你说吗?不过,老郭性子直,刚才还是透露给你两句,你既是导演又是主角嘛!我们要钓的大鱼原来在这儿呢!”
王芝显得慌乱,嚷道:“我咋能是大鱼呢!我只是个下苦的,有什么权啊!”老艾皱着眉头看她,满脸同情,说道:“我们也不是那么好哄的。对呀,你咋能是大鱼呢?人常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何况你俩还不是夫妻嘛!根据我们办案的经验,这时候的嫌疑人经常互相推诿责任。当然喽,我们希望你实事求是地承认问题,这就看你自觉不自觉啦。你要是还不自觉,那就没有办法了。别人给你画多大,你就得背多大,只好按别人画下的量刑啦。”
这段话句句戳在王芝心上。她恨恨地说道:“我讲,我全讲。”接着她就把“为了提取现金方便,和化肥基金会联手,搞了个假公司洗钱”的根稍说了。还交待说白杳,就是化肥基金会女会计白娜娜的亲哥哥。老郭低声追问道:“你那一套洗钱的帐本呢?放主动些,交出来吧。”
王芝双目惶恐的一闪,答道:“老金调离时,就让我全部烧毁啦。”“那你一宗一宗的回忆吧,我们记录。”王芝也就把几项大宗的问题交代出来了。
她知道自己的不义之财保不住了,便把存放在娘家的五、六张存单,共计十多万元全交代了。可是,存放在胡进才之妻赵秀那儿的十余张化名存单,约二十来万元,一点口风都没有吐露,后来竟也让她遮掩过去了。
随着调查的日益深入,扬清激浊,荡出滓秽。金光耀没有了往日的神采飞扬,蔫头耷脑的坐着,黑胖的大脸瘦了一圈,且泛着青气,肉皮松垂,皱褶重叠,老了许多;凸出来的啤酒肚也好像缩进去了。
他瞅了瞅眼前端坐的刘副局长,还有两边坐着的老艾、老郭和小苏等人,心中迷惘。在他眼里,如今世风日下,高调子都是唱着哄人哩,专给别人讲的。但自己万万没有想到,竟还有一群花钱收买不了,按高调子办事,如此较真的干部呢!就是这些人把自己挤到了墙角。

他心想这些人不辞劳苦,用一股子牛劲,从圪里圪崂里把我的问题,都给搜罗出来了,该怎么狡辩呀?唉!还是别费神啦,就挤牙膏吧,保不住的东西就讲出来,能赖多少算多少吧。于是,刘副局长等人问一句,他答一句,多余的话不说,软磨硬泡着把表面查出来的问题算是交代了。不过,当追问套出现金的去向时,他便说搞假政绩上缴给了市财政,赞助给地方上办了善事,自己图了虚名;又说用现款从个体户那儿购买了炼铅的原材料等等,辨称没有进自己的腰包,把自己打扮成受委屈的好人。他的话半真半假,办案人员一时调查不清,案子也就先吊到哪儿。
大泉市卧龙坪小区,在一套宽敞的商品房住宅里,留着大背头的呼占元,穿件睡衣正斜躺在大沙发上。他一手搂着新交识的小姐师师,一手不停地梳理着自己的头发。
师师几乎**着身子,半瞇着眼睛,象一只温顺的宠猫,蜷屈成一团,依偎在老呼怀里。呼占元每次和女人干完那个活儿,就觉得浑身气血通畅,十分舒服,尤其是新结交了一个年轻女子,更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成就感。
此刻,他特别喜欢这样躺着,回首那“过五关斩六将”的得意往事。现在他的脑际,也正陶醉在近期的杰作里:赶在青埂市治理“三乱”(乱集资、乱批设金融机构和乱办金融业务)、“两非”(非法金融机构和非法金融业务活动),全部清盘关闭基金会之前,他已经把化肥基金会的法人代表、董事长位子让给了自己宠幸的女会计白娜娜。当明令停业关闭,专一清理基金会债权债务时,他则从前台,转移到了遥控指挥的后方。参加大大小小琐碎的清理整顿会议,给来要钱的股民道歉回话,和欠钱的贷款户争争吵吵催收借款,给整顿办的市上领导作汇报、做检讨,全推给了白董事长。
这位小女子当日接印的时候,眼球闪动,激动得手指颤抖,今日或许才醒悟到这是个圈套。化肥基金会共吸收股民存款1000多万元,就有700来万元的不良放款。放出去的借款收不回来,股民取不出自己的存款,整日围堵着化肥厂的大门吵吵嚷嚷,全由这位白董事长应对,搞得她天旋地转,头昏脑胀,方知这位子似热鏊般烧烫**。不过,在呼占元的诱哄与许愿下,她还是硬撑了下来。
市上领导也很快了解到基金会回收借款难、造成兑付难、直接影响股民情绪的问题,下了决心清收基金会借款,成立了基金会债权债务清欠领导小组,下设清欠办公室,按照“谁批准,谁负责;谁用钱,谁还债;谁担保,谁负担相应责任”的清偿原则,对在基金会有借款及作担保的干部职工采取严厉措施,令其限期还款,到期还不了欠款,影响稳定的,停发工资甚至开除公职。
这一招还真灵,替化肥基金会就收回400多万元贷款。清理债权债务的工作告一段落后,驻会工作组撤出了已关闭的基金会。其未收回的放款由市清欠办公室继续追讨,再逐步向股民清偿。当按比例清欠兑现之后,股民看到了希望,便渐渐安定了下来。
老呼得意的想,这场大风大浪,就这样缓缓地平息了,坐收渔利的还不是我呼占元吗!
忽然,一阵“叮叮叮,当当当”的悦耳铃声响起,呼占元从惬意中醒过神来,抓起茶几上的手机接听,里边传来白娜娜急切的声音:“呼厂长吗?那家大复肥厂的推销员来啦,答应给咱们1000袋复合化肥呢,请你马上回来和他谈谈。”“这么急干嘛,停一天还不行吗?”“不行啊,他晚上就要走哩,说有要紧事哪。”
“好,好,我马上回来!”老呼“忽”地一下站起,先打发走师师,穿好衣服,自己开着轿车向青埂市驰行。白娜娜的“董事长”卸任以后,他给这位来自山区县小镇上的年轻女子办来户口,设法转成正式职工。这些东西虽然在现时已无多大意义,但还是让小白十分地感激。
呼占元还把厂子的销售门市部,承包给白娜娜,可是大权却暗中捏在自己手心上,特别是对那些进购货物的关口,必须由他本人亲自处理。
这倒不是他责任心强的问题,而是因为有回扣油水。比如一袋复合肥零售价100元,购进价90元,实际付给推销员的是80元,这其中10元就是给他自己的回扣。这次若购进1000袋复合化肥,回扣就是1万元哪!闻到钱的腥味,冲淡了闲心,老呼办起事来很雷厉风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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