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伏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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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山间的雾气非常的浓,如丝如带般的缠绕在峰峦叠嶂乔木树丛间几步之遥,就分不清人的相貌了。
冉家军的战士们从睡梦中被冻醒了过来,露宿野外,甲衣上全部是冰冷的露水。简单的吃了些东西,人马继续向前,尽快的通过险要的蛇回头,安全才有保证。
密林中的鲜卑人同样也只是小憩片刻,在浓雾中摸黑前行。这样即使他们所走的密道比狭谷中的官道近些,这样摸黑前行,也影响了他们的速度。由于浓雾影响了视线,密林中的鲜卑人一时竟走错了方向,好在他们发现得快,很快就回到了正途。担心由此耽过让冉闵逃脱的慕容恪急得大声地喝斥向导,步行而且还要拉着马前行的鲜卑人就如此地在林间艰难地前行,与山下的冉家军秘密地比着速度。
正午,浓雾散去,深秋的太阳从山顶上照了下来,让人顿生暖意。谷中一片光明,远山近谷,火红一片,那是漫山遍野的红叶,在秋日里展示着它们殒落前的最后妖艳。美景如画,却不是时候,让人少了赏景怡情的雅兴。站在山上的慕容恪,望着下面宽阔开来的狭谷,对着满眼的美景,发出了一声叹息。
衣甲被树枝挂得有些零乱的鲜卑骑兵,此时正居高临下地府视着蛇回头狭谷,同样被树枝挂得有些皮开肉绽的战马,正静静地啃食着林中并不鲜美的枯草。只等主帅慕容恪的一声令下,悍勇的鲜卑骑兵们就将策马冲下,如同铰肉机般地屠杀下方行进中的冉家军。
不用探子来报,慕容恪自己也能够看到狭谷中蜿蜒行进中的冉家军步兵们。步兵们都是单列行进,走得很快,但是并不慌张,可见他们的训练有素。从他们专心向前,没有左顾右盼的从容看得出来,似乎他们对于隐藏在山上的鲜卑人一无所知,慕容恪脸上露出了满意的微笑。另一个可能是冉闵对此早有防备,慕容恪的笑容一下子僵住了。不过在如此险要的地形下,冉闵再怎么防备,也会施展不开的。想到此,慕容恪紧张的心放松了些。这时手下们前来询问是否可以冲下去了,因为冉家军的长队已经过去了好一会儿了,再不动,可能让他们全都走脱了。
步兵的最大弱点就是一旦分散开来,战斗力就会大减。冉闵此番不避此短,故意让队伍单列快速通过,也是根据狭谷内的特殊地形作出的决定。长蛇阵的威力虽然不大,可是击之头,尾犹在。断其尾,头又存。斩其身,则首尾同在。总之不能够一时屠尽斩绝,让对方留有余威剩勇反噬。慕容恪不得不佩服,这冉闵用兵不拘常理,让人对他总是有种难以下手的感觉。
慕容恪知道狭谷对面的山上,木津流连和莫里韦正隐藏在林里,只等这边山上一动,他们也随之而动,两边山上的人马如水银泄地般的一番猛冲,狭谷里面的人那是插翅难逃,断难有活命的道理。只是这样一来,如果冉闵不在其中,定然会打草惊蛇。如果冉闵跑了,这个伏击不管是取得多么大的胜利,其意义也不是很大。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次的伏击的主要目的就是消灭冉闵和救出被俘获的世子慕容儁。对此心知肚明的慕容恪压抑住强烈的冲动,命令部下耐心地等待,冉闵出现了再行动。

耐着性子等了好一会儿,眼看着冉家军步兵们从容地从眼皮下走过,所谓机不可失,手痒得难受的鲜卑众将不知多少回将眼光投向了如石人般屹立不动的慕容恪,可是慕容恪毫无所动,这可急坏了许多人。
终于,所有的步兵都从鲜卑人的眼皮下通过了,宽阔的谷中再也见不到一个步兵的影子,谷中一下子清静了起来。莫非冉家军全都安全地过去了,冉闵也混在其中,那不是在这儿白等了么?鲜卑众将都是面面相觑,所有疑惑的目光都看着慕容恪。
慕容恪不愧为鲜卑的第一名将,他面无表情地说道:“以冉闵的性格,他的部队不完全地过去,他是不可能先走的。再说战马对于中原之师来说是多么金贵的东西,冉家军不可能将他们的战马丢弃的,我们几时又看见他们的马队过去了。所以从以上两点来看,就可以肯定冉闵一定还在后面,和他的骑兵们在一起,作为前面步兵的掩护。而且慕容儁世子作为很重要的人物,冉闵一定不放心别人看管,一定会自己亲自押送。所以只有找到冉闵,才能够救出世子,这是杀再多的冉家军兵卒也换不来的。”
见主将说得如此的镇定自若,听起来道理也是如此,于是没有人敢再怀疑,各人的眼睛都紧张而期待地盯着谷中的道路,希望看见冉闵和他的骑兵的影子。
果然,空旷的狭谷中响起了一阵如雷的马蹄声,这声音不徐不急,很是从容。所有的鲜卑人都紧张起来,冉闵来了,不用命令,各人的刀剑出鞘,执枪举刀,准备冲锋。先是两骑汉人的探马急驰入谷中的葫芦形开阔处,四处略作观察,然后折身返北,不一会儿就领来了大批的冉家军骑兵。随着人数的不断增多,最后涌入空地中的骑兵有两三千之数,这正是冉家军骑兵的全部!
慕容恪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下了,他将握刀的手又紧了紧,这么冷的天气,他的手心里竟然出了汗。他的眼光开始紧张地找寻冉闵的影子,还有他哥哥慕容儁的下落。在两三千人的马队中,慕容恪一时还没有找出他哥哥慕容儁的身影,只是马队最后面的那骑金甲小将特别引人注目,单手执枪,目光正斜着看过来的人,不是冉闵还是谁!这冉闵作主帅还真体恤部下,即使是在这马队中,也是走在部队的最后。
慕容恪在一喜之后,心中又是一惊,总觉得冉闵那无意的一瞥是望向自己的,带着一种满不在乎的蔑视,这让慕容恪非常的生气。就如是饿狼等到了它梦想的羔羊一样,慕容恪带头策马扬刀冲了下去。顿时,两边山坡上杀声震天,几千鲜卑铁骑居高临下地府冲下来,那气势似乎是要将下面的冉家军骑兵们压扁挤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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