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欲去还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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鲜卑大军后撤,后赵军解围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龙城下的冉家军营中,军士们都欢心鼓舞,为这来之不容易的胜利高兴,这个看似不可完成的任务奇迹般地完成,许多人都开始着准备回家的行程了
多日以来冉家军少有的轻松了一回,在将士们的要求下,摆了一席庆功宴。席间,冉闵举杯向众位将士们敬酒以示感谢。酒席上的氛围很是热烈,觥筹交错,好不热闹。只是心细的司马杰发现了冉闵的神情有些凝重,这不象是个十几岁少年应该具有的深沉,冉闵一定有了什么不好启齿的事情了。于是司马杰暗地里向正在斗酒的徐德和张楚等人递了个眼色,连粗旷的徐德也觉察出了些不对劲。
徐德举杯向冉闵道:“此次能解后赵大军之围,全都是依赖主公的英明神武,此番就要回家了,主公怎么还有些闷闷不乐呢?”
冉闵从沉思中回过神来,连忙说道:“这功劳岂是我冉闵一人独占,全靠众位兄弟齐心,共同血拼得来的。”
深感于冉闵救命之恩的苏亥也站起来对冉闵说道:“如果没有主公您在,就不可能有我们冉家军的胜利。现在就要回家了,我们都高兴啊。”
冉闵欲言又止,似乎有什么对不起大家的话要说,这一切被司马杰看在眼里,他也站起来朗声地对冉闵说:“主公说话从来都是极其干净利落之人,今番怎么有些吞吐了呢。承蒙主公看得上,将我等招至麾下,有幸与主公共历荣辱。不管有什么困难,只要主公你一句话,就是刀山火海我等眉头也不皱一下的就趟了。”
这已经不是司马杰等人第一次向冉闵表露忠心了,这一点冉闵没有丝毫的怀疑,在感动之余,冉闵有些歉疚地说道:“至于回家,可能这事要让兄弟们失望了,可能要缓一阵子了。必须得等所有的后赵军队撤走之后,我们才能够走,因为这个断后掩护的任务,肯定会落在我们身上。”
这话一出,热闹的场面一下子静了下来。强烈的思乡之情谁也可以体验得到,忽然将即将的归程取消了,每个人的失望是可想而知的,这也是冉闵难以启齿的原因。在场的人都是失望之后就是满脸的惊异,这仗不是打完了么,还留在这辽地干什么啊,眼看天气就转冷了,北方的寒冷也一种厉害的武器,相对处于南方一些的冉家军是吃不消的。再说虽然冉家军抢了鲜卑人的粮草,还够用,可是时间一长,当严寒一来,缺衣少粮的冉家军很快就会陷入困境的。既然主公这么说,那一定就有他的道理,将士们虽然失望,但是仍然诚恳地期待冉闵能够将原因跟他们说一下。
司马杰谨慎地问道:“主公得到确切的命令了吗?”
冉闵点了点头道:“其实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大家心里都已经猜到了会这样。到目前为止,冉家军是北伐的五路大军中保持得最完整的部队,由于以步兵为主,行动肯定会比以骑兵为主的其它四支友军慢,断后也就成了当然之选。昨天夜里,我就已经得了石遂太子的密令,令我军断后,掩护大部队的撤退。”说完出示了石遂太子的手令。
没有人出声,都在认真地听。“当时我来之时曾经就说过,如果战事一旦不利,必定就会有留在后面为大军断后掩护的。现在这种猜测变成了现实,我们已经别无选择。”冉闵严肃地向着部下们说。
下面一片寂静,在来时的路上,冉闵确实曾经说过这些,当时后赵军队势如破竹,形势一片大好,大多数人还以为他有点杞人忧天,不会出现那种情况的。现在果然出现了这种情况,大家这才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回家看起来确实不那么容易了,可是凭什么要冉家军来替后赵军队殿后啊,他们能够以少击多地解了军队之围,就已经算是大功一件了。虽然冉家军在后赵的地位相当于民军,与那些羯族等嫡系胡人军队有所区别,但终归还是后赵军队,作为这次的北伐总指挥石遂太子的命令还是得必须遵守的。冉家军都是唯冉闵马首是瞻,既然冉闵都不能摆脱的事情,他们也只好跟着冉闵去干了。
苏亥和周成两人的次抢先说道:“主公,无论去与留,就你一句话,怎么干吧!”通过这次北伐,邺城附近的坞壁武装已经完全地融入到了冉家军中,再也没有了嫡系与旁系的区别,都成了冉家军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此番二人如此表态,就说明了这一切。

冉闵在感动之余,大声地说道:“我冉闵既然带兄弟们来,一定会完整地领兄弟们回家。由于许多明里暗里的原因,迫不得已,让我们拖在后面掩护大部队撤退,并不是什么九死一生的事,只要策略得当,一样可以做到毫发无损地回去。”
这话一说,下面的气氛从新活跃了起来,因为冉闵从来都是说话算话的人,既然他能够说平安回家那一定就错不了。只是这其中定有什么玄机,不然鲜卑人又不是傻的,定然会不择手段地来骚扰断后部队,以解他们心头之恨。
这回腼腆的杨运首先问道:“主公可有什么妙计了么?”
众人都期待地望着冉闵,不知道他这回又有了什么妙计。冉闵谦虚地一笑道:“妙计说不上,不过重要一点是需要石遂他们几路军的配合。”
司马杰叹了口气说:“那些家伙现在都巴不得早点逃回去,要他们给我们配合,可能是很困难的事情啊!”
冉闵赞赏地看了一眼司马杰,说道:“这也正是我所担心的,本来我想亲自前去石遂太子帐中当一回说客,让他采纳我的建议,只是现在这里我实在是分不了身,所以这才有些两难啊。”
一听说是要去石遂太子处当说客,而且是替主公冉闵分忧,众将都是争着愿意前往。
冉闵心中已经有了人先选,于是说道:“此去柳城,必须得通过鲜卑人的重重封锁,即使鲜卑人现在已经在有计划地回撤,但是要经过他们的防线进入柳城,还是有相当的困难的。”
徐德与苏亥抢先说道:“那有什么,杀开一条血路,直冲过去就行了。”
冉闵笑道:“两位将军都有万夫不挡之勇,相信能够冲破鲜卑人的防线进入柳城。可是进了柳城,与石遂的谈话,那就是很技巧性的活了。没有些手段,石遂是不会轻易地听信于我们的。所以这人选,除了武艺好,还需要遇事玲珑,善于言辞,随机应变的人才能胜任。”
所谓说客,除了胆子,没有一付能言善辩的三寸不烂之舌是不行的。徐德和苏亥有自知之名,冲锋陷阵他们还可以,至于去与人打肚皮官司,耍嘴皮子功夫,他们也确实不行,所以也就没有再言语了。
冉闵顿了一下说道:“我已经有些人选,司马杰与杨运听令!”
在众人有些诧异的目光中,司马杰与杨运二人挺身而出,要说司马杰的能力,大家还是信得过的,只是这个杨运,说话都那么腼腆,去做这么重要的说客,合适么?
虽然杨运在冉闵的提拔下已经充分地展示了自己的多项才能,不过现在主公能够点到自己的名,是杨运没有想到的。虽然这是一个艰巨的任务,可是也是一个天大的荣誉啊,危难之中能够得到冉闵的赏识,无形之中也就提升了这个人的形象与地位。这是主公对自己多么大的信任与提拔啊。
想到此,一向谦虚腼腆的杨运出人意料地朗声回道:“多谢主公提拔,末将定会与司马将军共同戮力同心,不负所望地完成任务。”司马杰也大声地表达相同的意愿。
当下这事也就定了,然后冉闵将两人单独地留下来,向两人面授机宜,两人听得频频点头。临走之时,冉闵解下腰上配剑,递给杨运道:“杨将军,这剑你拿着吧。它是石虎皇帝御赐给我的宝剑,名义上是可以先斩后奏的,到时候你们随机应变,希望能够派上用场。之所以派你二人前往,一是人多目标太大,容易引起鲜卑人的注意,二是你二人平时也相投谐,到时候也好心有灵犀,能够共同进退,把事情办成功了。话不多说,一切小心,我在这里静候二位的佳音。”
司马杰、杨运二人知道事情重大,容不得半点闪失,这可关系到近万冉家军的生死。为了保密,也就用不着什么书信了,该说的东西冉闵都告诉司马杰、杨运二人了,相信他们已经牢记心中了。刚入夜,早就打点停当着便装的二人在冉闵的目光中策马往南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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