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围魏救赵(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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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冉闵的带领下,冉家军骑兵的冲锋非常的果断坚决,并不因为对面如铜墙铁壁一样辗压过来的鲜卑重骑兵而有丝毫的胆怯退缩慕容翰看得心中暗自佩服,要知道面对重装骑兵的冲击,再勇猛的骑士都会心存恐惧。怕刀枪不入的铁甲,还有由于自重太大而拥有的超级大的惯性,任何人企图阻挡奔跑起来的大队重甲骑兵的冲锋,无异于螳臂挡车,不自量力。
想刚才冉家军的双人大盾,面对鲜卑重甲骑兵的冲锋,都有些吃不消,盾牌墙塌了几处,还好冉家军的训练有素,很快就将缺口补了起来。如若不然,让鲜卑重甲骑兵在冉家军的步兵阵中奔跑起来,就凭步兵的那些武器,如何的挡得住。现在冉闵竟然敢带领几千轻骑兵来阻截鲜卑人的上万的重骑兵,慕容翰在佩服冉闵的勇气时,也不禁为冉闵的不自量力而摇头哂笑。打仗靠的是实力,不是一时的血气方刚。
只是冉家军手中的武器让慕容翰有些费解,不是常见的刀枪剑戟,或者是专门为冲锋而配制的马刀,而是一个长柄铁锤,有着长长的铁柄。冉家军的骑兵们人手一把,在奔跑中飞速地在手中轮转着,呼呼有声,有一种令人听了心颤的气势。
等慕容翰反应过来,已经为时已晚。两军已经相接,冉家军的轻骑兵并没有与重甲骑兵们撞在一起,而是巧妙地穿行在战马之间,他们手上的长柄铁锤在快速的旋转中与周围的鲜卑重骑兵的铁甲接触,发出叮叮当当,乒乒乓乓的一阵乱响,伴随着鲜卑骑兵们的惨叫声,战马倒地声,骑士被颠到地上时痛苦的呻吟声,双方战士的喊杀声,各种声音混作一团,轻灵快速的冉家军骑兵们在鲜卑重装骑兵们还没有来得及转身的时候,就用铁锤将身着重甲的人或者马砸得头碎骨裂。
于是战场上有大量的装甲战马被冉家军的铁锤砸碎脑袋,轰然倒地,将身着笨重铁甲的骑士贯到地上,动弹不得。掉在地上的骑兵,用不着冉家军的步兵们上前补刀,光是成千上万的马蹄,就可以倾刻间要了他们的命。引以为傲的装甲优势转眼间就成了制约他们行动的致命缺陷,只有冉闵才想得出来用铁锤攻击战马的脑袋的战法,冉家军平时针对多种假想状况的练兵,现在终于体现出了作用。
想不到冉家军竟然无视于鲜卑铁骑兵刀枪不入的铁甲,却转而猛击装甲相对薄弱的战马头部。没有了战马的重甲骑兵,穿着铁甲在地上走路都困难,更不要说战斗了。慕容翰眼见大势不好,这样非被对方的骑兵将战阵冲乱不可,他大声地呼喊着布阵,期望将这几千冉家军骑兵困在阵中,只要不给这些汉人轻骑兵空间,合围的鲜卑重骑兵压也要把他们压死。
可是重甲骑兵们此时想转身或者换向,就显得有些笨拙了,面拥堵不堪,开始了自相践踏。冉家军骑兵如同割草的镰刀一样地收割着由着惯性往前狂冲的鲜卑骑兵,来不及转身的笨重的骑兵们成片地被冉家军的铁锤放倒,他们的马或者是他们自己。冲过头了的重甲骑兵被在冉家军骑兵身后快速合拢的盾牌墙所阻,很多骑兵被搞得人仰马翻。
现在的鲜卑骑兵们早就被弄晕了头,除了凭着他们的本能挤着拥着去找离他们最近的能够够着的冉家军拼杀外,什么战术战法此时都派不上用场。见场面有不可控制的危险,慕容翰不顾身上有伤,亲自向着冉家军骑兵的刀尖箭头冉闵所在的战圈猛扑过来。
冉闵并没有如其它士兵一样手握铁锤,仍然用他的铁枪,虽然不能刺穿鲜卑重甲骑兵的护甲,可是冉闵采取将对方挑落马下的打法。所以冉闵所到之处是鲜卑骑兵的笨重的躯体乱飞,砸得近前的马上竟然没有一个还能够骑在马上的鲜卑战士。冉闵就如一架大功率的开路机,将刀剑如林的鲜卑骑兵阵犁出了一条路来,跟在后面的冉家军骑兵们手舞铁锤见人砸人,遇马砸马,让身处其间的鲜卑骑兵如坠地狱,惯性前冲的重甲马队开始有了往后退的迹象。
好不容易,慕容翰才挤到了冉闵的马前,肺都要气炸了的鲜卑老将军对着冉闵抡刀便砍。冉闵避开这一击,顺势连挑近前的几员鲜卑骑兵,见须发俱白的慕容翰由于狂怒而通红的脸,还有昨天受伤未愈的渗着血水的伤口。对于慕容翰的文字武功冉闵还是有所耳闻,一个胡人能够学习中原文明取得如此大的成就,冉闵对于他还是有些颀赏的。此时见这个传奇老人如此地来找自己拼命,冉闵再次发了他小孩子的善心。于是对着慕容翰喊道:“老将军身上有伤,我今天暂时不与你战。”说完拔马就往他处掩杀而去,将鲜卑大军的混乱往纵深发展。
听了冉闵的话,慕容翰犹如受了奇耻大辱,昨晚这伤就是拜你冉闵所赐,现在还假猩猩地避而不战。左冲右突的还不是想将我鲜卑大军搞得更混乱,小子的险恶用心也太歹毒了,气得慕容翰少有开始了骂娘:“小娃娃,你他娘的有种就不要跑,跟老夫大战三百回合再走不迟。”气得红了眼的慕容翰就这样追在冉闵身后满场的飞跑,主将已经这样的杀红了眼的盲目乱跑,下面的人就更乱了,等慕容翰清醒中了冉闵的激将法时已经晚了,他再想走,已经走不脱了。
早就对慕容翰恨得牙痒的苏亥怪这慕容老儿太不知好歹,主公好心地放他一马,却不知好歹地死缠烂打地来寻死,今天就成全了这老匹夫吧。当然他还没有明白这是冉闵的激将计。

望着乱成一团的战场,慕容翰拔马想走,到一处高地去看一下是否可以另有他策,以挽回颓势。他的马还没有调头,就听见一个粗嗓门骂道:“老匹夫,给脸不要脸,刚才主公放你一条生路不走,现在想走,还得看我的镔铁棍同不同意。”
是谁啊,如此粗俗,慕容翰略一斜眼,就瞄见了一个黑脸粗野的汉子,手握一枝粗大的黑铁棒恶狠狠地砸过来。身为王族的慕容翰何时受过这等鸟气,冉闵小儿也就不说了,现在连一个村野匹夫也敢对自己大呼小叫的,他这鲜卑第一帅的面子如何放得下,于是二话不说就和苏亥交上了手。
这时也换上了自己的大斧的徐德在旁边冲杀过去,帮助解决前来护卫慕容翰的鲜卑卫兵们,回头还不忘调侃了苏亥一句:“苏亥,你小子不要眼高手底的,这老小子本事还行,不要翻船了啊,哈哈哈。。。。”
正在恶斗的两人听了这话都是怒从心起,苏亥大骂道:“徐大胡子,少在那儿阴阳怪气的,今天不灭了这老匹夫,还以为老子的这条件铁棍是用来烧火的呢!”
慕容翰的那个气啊,被这两个粗陋的家伙奚落,什么也不说了,仗都打到了这个份上,再谈谋略那就太呆板了,现在两军交战,唯勇者胜,也罢了,想我慕容翰的一世英名,岂能容眼前这个面黑如炭的家伙随便乱沾污的,慕容翰的杀机大炽,一柄长刀舞得虎虎生风,威武不减当年,连年青气盛的苏亥也不由得使出全力与他对攻起来。
怎奈有伤在身,力气也不如当年,一番恶斗下来,也渐渐地落了下风。慕容翰的手下五员猛将,木津拔、乌杜力、连枭、仇虎、良晔,都有意或者无意地被冉闵阻在外围,想要前来解救都不能,在那儿干着急。
已经有些力竭的慕容翰见冉闵正在不慌不忙地解决着自己的部下,就是不要其它人来解救。慕容翰知道冉闵是有意这样要这黑小子来累死自己,为了脱身,也只有用苦肉计了。故意卖了一个破绽,早就杀得性起的苏亥看在眼里,没有一丝的犹豫,镔铁棍就裹着风声往慕容翰后背砸去。
即使有了准备,提着一口气的慕容翰还是被这一棍砸得狂喷了一口鲜血,伏在马背上拔马就逃。一击得手的苏亥张狂地大笑,拔马就追。本来就注意着这边战况的冉闵心知不妙,口中向苏亥大喊了声:“当心!”同时正在与数人战的冉闵不知怎的就将自己的马鞭投向了苏亥。
只听得“叮!”的一声,紧接着苏亥痛苦地大叫了一声,一支羽箭透过苏亥的左臂而出,力道之大,非常惊人。原来慕容翰故意败走,趁苏亥放松之时,迅速地弯弓搭箭,看也不看地就往苏亥的咽喉之处射来。这可是慕容翰的成名绝技,没有谁能够躲得过,昨天冉闵奇迹般地躲过一劫,本想这黑小子必死无疑,却让冉闵救了他一命。
痛得发狂的苏亥追着慕容翰疯跑。眼见自己已经没有取胜的机会,奉行无利不战的慕容翰急忙命令收兵。冉家军追击了数十里这才收兵回营,按照冉家军的传统,将战死的战马全部做成马肉干,以补充军粮,以备不时之需。此战之后,冉闵命令大营往龙城方向前进了十五里。
次日再战,冉家军再胜,大营往前再进三十里。这种步步紧逼,令龙城里的慕容煌坐立不安。五日后,辽东来的粮草再度被冉闵所毁,整个鲜卑震惊,许多人暗地里都在议论起了撤军的事。只要有粮,即使冉闵阻道,还可以从其它渠道悄悄地少量地运粮到前线,不至于让前线战士饿死。可是现在冉闵再次将从辽东运来的粮草毁了,再次征粮的困难可想而知,时间也不允许了。慕容煌还不想就这样撤军,将大好的机会丢失了,他还要孤注一掷地与冉闵一战,希望有所斩获。鲜卑人很不幸,冉闵再胜,鲜卑人一败涂地。这次冉闵的大营直接就移到了距离龙城南二十余里的凤栖坡,相当于是兵临城下了。
人心惶惶的龙城里已经再也派不出去有胆敢跟冉家军决战的人了,不仅没有了往前线输送的粮草,现在连龙城自己的粮草都有些成问题了。在与慕容翰、慕容儁商议后,慕容煌痛苦地下了撤军解围的命令。令人秘密地传令给前线的统帅慕容恪,让被粮草折磨得去留难定的慕容恪彻底轻松下来。只是这种撤退还需要讲求策略,即使现在同样没有了战意,归心似箭的后赵军已经无心再想在这里耗下去了。慕容恪也不想让后赵军看出了什么端倪,对方的回军路线也得由鲜卑人暗中给他们设定,否则就会对鲜卑人形成威胁。悄悄地,在鲜卑人合围的圈的南面,出现了几里路的缺口,次日缺口扩大到了二十余里,那里已经见不到了鲜卑人的影子了。
被困月余的后赵军队惊喜地发现自己竟然有了回家的出路,数十万大军准备顺着鲜卑放开的口子,南下归国,至此后赵军之围彻底被解,冉闵的围魏救赵之计也完全成功了。
只是城府颇深的慕容恪还有一个不可告人的目的,后赵的大军回撤,也得需要压后掩护的部队。这个任务当然会留给没有什么臂膀,走得也慢的部队。这两个条件,想也不想就知道后赵军中的哪支部队了。冉闵啊,冉闵,你救了别人,却想不到却把自己投入了火坑。能够趁此机会灭了冉闵这个未来中原争霸的最大的潜在对手,那么这场大战的代价也是值得的。想到此,慕容恪英俊的脸上露出了得意的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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