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围魏救赵(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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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恪的骑兵只是象征性地追击了几里远就折身回去了,因为远处有无数的火光向这边移动过来,那是冉家军前来接应了再说慕容恪还担心着那些烧着的粮草,还有被冉闵挑落马下的伯父慕容翰还不知生死,在这黑夜里追击骁勇无敌的冉闵,他还少了些胆子。
冉家军拥着冉闵等人回到了他们的大营,反正目的达到了,他们也不去管鲜卑人那边如何的乱着一团了。这一仗打得非常的成功,不仅阻止了鲜卑人的偷袭,而且还毁了他们那么多的粮草。
说到粮草,徐德有些遗憾地说道:“主公,要是你不让我们撤了,肯定会将他们那些剩下的粮草全部烧得一车不剩。”
冉闵知道徐德等人是在贪功了,于是笑道:“我们的目的就是要鲜卑人无粮自乱,现在给他们留了三分之一的粮草,这个效果一样的达到了。”
苏亥不解:“那剩下的粮草他们不是一样会送到前线那儿去么,怎么说我们就达到了目的呢?”苏亥和徐德他们一样,还没有烧够瘾,在心里有点怪冉闵撤退的命令下早了。
将士的好斗的士气应该鼓励,可是千万不能有盲目的自大心理了,在如此艰险的条件下有百害而无一利。冉闵正色说:“敌众我寡,我们除了依仗快和勇,没有所凭了。战而无利,损兵之举啊。为了保障我们的实力,就要将每次的战斗效果事先作好最恰当的估计,以达到自身最少的伤亡,实现歼敌最大化。”
见将士们都没有说话了,冉闵觉得这时是对部下们进行战术思想教育的好时机,于是继续说道:“我们远袭鲜卑,无论兵力和后勤供应都不能够与对方比。现在的战法就要速战速决,打了就跑,我们才可能在这场消耗战中生存下去。任何的贪功冒进,都会招至意想不到的损失。虽然这次没有能尽毁鲜卑人的粮草,可是剩下的那些粮草,即使全部运到了前线,也会引起他们的混乱,到时候就要看慕容恪的能力了。”
听了冉闵的话大家都有了些明白,不过还是想不透彻。许徐德忍不住问道:“没有吃的会乱,这我们都知道。现在粮草拉去了,他们还乱,我就想不明白了。”
冉闵说道:“这不难理解,僧多粥少嘛。饿慌了的十数万大军见了那点粮食,他们爆发出来的能量会有多大。”众人这才恍然大悟。
却说慕容恪追了冉闵一会儿,就折身回去抢救粮草,察看伯父的伤情去了。粮草已经被烧了一半,还有许多马车也被损坏了,最后能上路的只不过占原来的三分之一多一点,大概三百多车吧。
慕容翰虽然肩上中了一枪,流了很多的血,但并没有伤到要害。面对侄儿的关心,有些虚弱的慕容翰急切地对慕容恪说:“恪儿,不必担心。我这把老骨头还撑得住!你还是赶快将粮草运往前线吧。只是这点粮草到了军队里,你可千万要小心了,不要引起混乱了。冉闵不除,我们的粮道休想畅通。明天待老夫缓过劲来,再来战冉闵那厮。”
军务紧急,慕容恪叮嘱了跟随伯父的几员副将几句,然后带着自己的人马护着剩下的粮草,往南急去。
果然如冉闵和慕容翰所料的一样,饥饿的鲜卑士兵们一见到来了粮草,而且还如此的少,本能驱使他们开始哄抢粮草。场面马上乱成一团,即使有慕容翰的提醒在先,自己的准备在后,可是对于这么混乱的场面,慕容恪还是没有想到的。
慕容恪也真不愧慕容家族的新一代人杰,虽然心惊,却并不慌乱。带领亲兵们冲入抢粮的人群里,接连踹翻十几个带头之人,又吼又骂的,就差点拔剑杀人了,这才将混乱平息下去。至于这么少的粮草如何分配,真的是一个难题。粮草接不上的唯一后果,就是被迫撤军。这是多么好的一个消灭后赵军,鲜卑人趁机南下中原的大好时机啊!就是因为有个冉闵,这个机会好像正在失去,远处的后赵大营仿佛显得比以前坚实了许多……。
老而弥坚的慕容翰果然不顾伤痛,第二天一早就领着军队向冉闵叫阵。这一次冉家军也拉开阵势,与慕容翰的军队列阵以对。慕容翰大喜,这正他希望的。他觉得昨晚与冉闵之战,对方占据了太多的天时地利,此翻番进行阵地战,以步兵为主的冉家军一定占不了多大的便宜的。
从前次慕容儁、慕容恪兄弟的大败中,慕容翰也窥出了冉家军步兵的实力的不俗。但是慕容翰还是认为兄弟俩有些轻敌之故,他这次有备而来,不信就收拾不了冉闵这个小儿。在潜意识里,身经百战的慕容翰还是有点自大的。对于昨晚偷袭失败,慕容翰感到了耻辱,他想急切地扳回来。而且消灭冉闵,疏通粮道,是一件刻不容缓的事。关系到这次围攻战的成败,和未来十年的鲜卑与后赵实力对比的走向,这也迫使慕容翰拼死一战。

为了对付冉家军那坚固的盾牌阵,慕容翰特意地派出了重甲骑兵。这在以速度见长的游牧民族的骑兵中,绝对是不多见的。
冉闵一见对方的这么阵势,知道遇到了强硬的对手了。于是吩咐下去,由于敌人为重甲骑兵,战士和战马匹都披挂有厚重的铁甲,再用常规的防御手法可能挡不住。盾牌仍然是我们步兵抵御骑兵冲击的最好武器之一,这次我们的盾牌墙仍然立于阵前阻挡。只不过这次要将单人盾,换成双人大盾,以抵挡重甲骑兵的强大冲击力。
重甲骑兵虽然全身各处护卫很严,但是马腹和马腿都是其薄弱之处。钩镰枪专门钩削马腿,再与随身的朴刀配合,刺削马腹。只要战马受伤倒地,落地的重甲骑兵就连狗的攻击力都不如了。
接下冉闵的命令,窦兴就开始有条不紊地忙开了,杨运忙活得特别卖力,得到了冉闵与窦的认同。一人的小盾马上换成了两人的大盾,平日里冉家军没有少操练过,现在用起来那是轻车熟路。两步换盾,五步成阵,行进之中竟然看不出来一点儿停顿。骑在马上的冉闵看得赏心悦目,非常的高兴,平时的严格训练没有白费。
慕容翰不想与冉闵玩花枪,两军一列阵,他连什么礼仪或者叫阵单挑的那些无用的花式都免了,直接亲自带领两万余重甲骑兵,分三队如三把利刃一样的快速地刺了过来。
迎着鲜卑铁骑凶猛的攻势,冉家军也分成三个方阵,成一个紧密的品字形,稳步向前。在距离鲜卑铁流只有几十丈远时,冉家军的盾牌阵在军士们的暴喝声中搭建了起来。如钢铁的城墙一样,令曾经见识过它的鲜卑骑兵们心生寒意。
冲锋的鲜卑并没有产生多少惧意,铁流也毫不停顿快速向前,如泰山压顶般地倾泻过来。轰隆隆的一阵巨响,对冲的两军如两座冰山撞到了一起。
重甲骑兵的冲击力太大了,收停不住的重甲骑兵们甚至直接人仰马翻地压倒在盾牌墙上,将后面的盾牌手活活地压在下面,没有了动静。训练有素的步兵们在第一时间内将倒塌的盾牌墙补上,不让后面的骑兵们冲进来。
落马的骑兵也就不说他们的下场了,盾牌阵中还有那么多的冉家军刀斧手埋伏在那里,他们可不是吃素的。
鲜卑人的各式武器就往盾牌和后面的人狂砸,盾牌墙无数次地被砸开压倒,但是它又很快固执顽强地合上。同样隐藏在盾牌后面的步兵们的钩镰枪与扑刀可没有闲着,无数的战马马腿被削断,或者空虚的肚皮被利刃开堂破肚。伴随着战马的哀鸣着倒地,上面的骑兵的末日也就到了,落地就是一个死。
双方就这样互为攻守地混战,死伤无数。任凭惨叫如何刺耳,鲜血如何流淌,对战的双方谁也不肯后退一步。似乎如果没有一方全军覆灭,这战就没有打完的时候。
老奸巨滑的慕容翰希望的就是这样的持久战、消耗战,他不相信远道而来的冉家军能够硬撑多久。在鲜卑人的地盘上打消耗战,冉家军想不败都难。
冉闵对鲜卑人的如意算盘那是心知肚明,速战速决才是他们客军的上选。跟着敌人拼消耗,不被对方耗完,也会被活活地累死。冉闵大声地命令窦兴:“窦将军,你无论如何也要顶住了!我们要出去了,标枪伺候!”
窦兴知道冉闵又要反冲锋了,于是大声地命令中军方阵撤阵,后排标枪手准备。一声口令,冉闵面前的盾牌墙忽然往两旁退开,漏出了一个缺口。
由于太过突然,如决堤的洪水压在盾牌墙上的鲜卑骑兵,疯狂地涌了进来。撤的慢一点的盾牌手,转瞬之间就被铁流压成肉泥,不复人形,惨不忍睹。
早就准备好的后排标枪手的奋力一击,也同时发出。嗖!嗖!嗖!之声不绝于耳,无数的标枪带着可怕的劲风穿透了重甲骑兵的铁甲。人或马纷纷在惨叫声中碧血横飞,人仰马翻,所有涌进盾牌阵中的骑兵无一幸免,重甲骑兵的冲锋势能也被成功的压制下去了。
重甲骑兵的克星就是标枪,但是由于标枪的效率太差,在战场上已经很少使用。标枪的使用,还要配合一支具有强力冲锋能力的骑兵来使用,因为如果没有骑兵的冲锋保护,投完标枪的投手,手无寸铁,很快就会成为对方骑兵攻击的靶子,那样会死得很惨。
想不到冉闵会使用极不常用的标枪来扼制自己的重装骑兵,可见冉闵对于冉家军骑兵的冲击力是多么的有信心。这世上还有强过他们鲜卑骑兵的么?又气又急的慕容翰一点儿也不相信。他忍着伤痛,提刀策马,领着大批的铁甲骑兵们就向着敞开的盾牌阵冲了过来。与此同时,冉闵也领着自己的二千余骑兵从自己的阵中掩杀过来,轻装轻甲,与鲜卑人形成鲜明的对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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