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围魏救赵(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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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慕容兄弟的示范效应,溃退的鲜卑骑兵们全都发一声喊,有样学样地朝势单力薄的冉家军骑兵反扑过来
不是冉闵太过大意,忘了穷冠末追的古话。而是冉闵知道他们这样追击下去,鲜卑骑兵的反扑迟早都会来的。只是没有想到仅仅追了十余里,惊魂未定的慕容兄弟就定下神来反冲锋,这让冉闵对慕容兄弟的能力刮目相看。
这更让冉闵肯定了此番追击的必要性,如果当时不乘胜追击,那么以慕容兄弟的才能,很快就会转身反攻。那样处于匆忙之中的冉家军步兵来不及布阵,很快就会被强大的鲜卑铁骑冲得七零八落,到手的胜利,转眼就得易人。冉闵带着不多的骑兵对溃军进行衔尾追击,为的是替冉家军腾出更多的安全空间出来,即使这样会让这种追击变得险象环生,但是这种风险是值得去冒的。
还有更重要的一点是,冉闵期待在这第一战中,在鲜卑军队面前树立起冉家军的绝对强势,这样在以后的战斗中会有许多心理上优势,特别是在敌众我寡的现状下,心理优势显得尤其重要。
所以在面对慕容兄弟的反扑时,冉闵只是略微一愣,随即笑着说道:“来得好,冉某手痒,正愁没有打过瘾呢!”双刃铁枪挽了个枪花,点刺两下,将慕容兄弟的合击之势化解。
能在谈笑间轻易地破解了他兄弟二人的奋力合击,慕容兄弟也是心中暗惊。想他兄弟二人自幼一齐练武十余载,一身的本事也是有目共睹,单打独斗,也是可以在战阵中游刃有余了,却不想慕容儁首先就吃了冉闵的大亏,连粮草也没有守住。本想以他兄弟二人的合击之术来找回颜面,却不想头一招就被比他们都还年轻此的对方轻易地化解了。为了取胜,兄弟二人都是使出了十二分的本事,在阵前二战一地恶斗起来。
冉闵也明显地感到了对方的合击的威力,比刚才慕容儁一人之力不知道大了多少,好的配合,远远不止于一加一等于二那么简单。
几个回合过后,冉闵仍然显得从容,慕容兄弟也没有落败,战局似乎平衡了下来。只有处在战阵中的慕容兄弟才清楚他们到底承受了冉闵多大的压力,对方看似不经意的点刺挑拍,却总能恰到好处地攻至他们的要害,要不是他兄弟二人自幼在一起练得默契的合击之术,可以很好地兼顾攻守平衡,恐怕早就挂彩了,看来冉闵的狂傲是有他的真本事做底的。慕容兄弟拼得更猛,进退得更小心了,使出了他们的全力。只要能够成功地拖住冉闵,让他无暇分身去救援他的手下,那么那二百人的冉家军骑兵是经不住几千骑兵围攻的。
骑兵的优势在依靠良好的机动力进行运动战,一旦冉闵被慕容兄弟拖住跑不起来,跟随在他身后的那二百多冉家军骑兵也会慢下来,直接落入鲜卑铁骑兵围攻圈中。人数比对方少得多的冉家军,后果将不堪设想。
冉闵这所以敢于以少击多,靠的也是自己骑兵的强悍的冲击力。只要已方冲击得够强够迅猛,慢了半拍的敌军人数再多,也是无惧。就象在敌人的刀子还没有举起时,你直接就要了对方的命,这种时间差造成的恐怖的杀伤力,特别是对敌人的心理威慑作用,将是成几何级数无增长的。历史上有很多次以少量骑兵奇袭敌人大部队的成功案例,用的都是这种突袭与穿刺冲击。但是前提是自己的这少量骑兵要有非常强悍的作战冲击力和速度,就如一把尖刀,如果没有锐尖利刃,不但割不破厚布,反而有被厚布包裹起来的危险。
见慕容兄弟捉到了自己的软肋,冉闵心中是一惊,他很明白自己作为这个冲锋尖刀的利尖如果被困住了的危险。几个回合下来,慕容兄弟虽然实力不可不视,可是冉闵自认为他们还困不住自己。
只是手中这杆短铁枪,在以前他小时还用得称手,现在他已经长得牛高马大的了,这时用起来就有点象玩具,不大称手了。父亲留下来的那杆双刃铁枪,用起来应该很合适,但是他已经作为礼物送给张楚了,怎么好意思要回来。本想再从新打制一杆称手的铁枪,可是冉闵又舍不得手中这杆父亲送给他的,从小陪伴着他长大的短枪,所以打制铁枪的事情就拖了下来。现在遇到了强敌,武器不称手的弊端才完全显现出来,再改也来不及了。
此时跟着冉闵马后的冉家军骑兵早已经就和鲜卑人杀作一团,由于冉闵的速度慢了下来,他们的冲击之势也缓了许多。眼见着马上就要落入慕容兄弟的步调之中,冉闵不由得心中大急,只把那短枪舞得如游龙惊凤,慕容兄弟虽然已经丢盔御甲的狼狈不堪了,但是仍然固执地坚持不走,围着冉闵死缠滥打。因为他们知道时间对于他们来说太宝贵了,只要多绊住冉闵一会儿,鲜卑骑兵们成功机会就要大一分。时间现在对于鲜卑人来说,已经不是金钱那么低贱了,而是生命,许许多多的生命。
跟在冉闵身后血战的张楚看出了冉闵的窘境,大声地向冉闵喊道:“主公,你还是用我这杆枪吧,好马不配好鞍,怎么能行千里啊!”说完就要把手中的双刃铁枪丢过来。
冉闵大惊,在这么混乱中没了武器,无异于送死。他很感激于张楚对自己兄弟般的关心,于是大喝道:“乱战当中不要分神,做好你自己的就成了,不要管我。”这时一员鲜卑将领以为偷袭的时机到了,挺着一柄长刀呼啸着直取冉闵颈后。
就在那刀刃离冉闵的后颈只差分毫,在场的人都以为血溅当场的场会出现时。冉闵此时只是用右手单手执枪,空着的左手往后一揽,看也不看地就来了个空手夺白刃。左手已经死死地钳住了快要切入自己肌肤的长刀的刀背,任凭对方怎么拉扯都是不对分毫。仍然是头也是回,一边与慕容兄弟恶战,一边口中喝道:“下来吧!”那员彪悍的鲜卑虎将连人带刀,被冉闵硬生生前扯下了马。在一阵惨叫声中,马上就被周围混乱的战马踏成了肉泥,血肉横飞,任谁也救他不了。

慕容恪见冉闵举手之间就杀了自己的一员大将,心中又惊又怒,就着冉闵还没有来得用出招之机,亡命地从侧翼挥刀猛劈过来。只听得“呛啷!”一声宝剑出鞘的脆响,冉闵已经左手拔剑在手,用剑去硬挡了慕容恪的凶狠一击。由于双方都是用力过大,一阵火花四溅之后,都感到了手臂发麻,虎口生疼。特别是慕容恪,他想不到冉闵只凭单手用剑就挡住了他双手的全力一击,那需要多大的力气啊。
就在慕容恪吃惊的时候,冉闵的攻势已至,此番拔剑出来,就是要想尽快斩断慕容兄弟的纠缠,自己的马跑起来,才能够带着骑兵们奔跑冲击起来,才会有活命取胜的机会。转瞬即失的机会冉闵岂能过,他右手的短枪等不及左手的剑收回来就直接往慕容恪咽喉之处直刺过去。
慕容恪吓得脸色发白,但是他仍然不愧为一代名将,心中慌乱,可是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顿。丢下手中的长刀,就双手去抓冉闵的枪尖,硬是将快到咽喉的枪尖给牢牢地抓在了手里。哪知冉闵的枪尖是带刃口的,慕容恪紧握之下的双手马上鲜血淋淋。生死攸关的当头,再怎么疼,冉闵再怎么用力,慕容恪就是咬紧了牙关不松手,连冉闵也不得不佩服鲜卑人的强悍硬气。
再这么下去,自己非吃亏不可,因为冉闵已经看到慕容儁正急冲冲地策马过来救他弟弟了。想也不想,冉闵松开枪把,提着剑就往慕容恪所骑的战马上跃去,剑尖再次地直取慕容恪咽喉。这次再也不能用手去握剑尖了,为了活命,慕容恪不得不丢下握着的枪尖,在马背上一滚,落到了马下。
冉闵一剑走空,右手在空中一捞,已将自己的短枪抢在手中。这时见自己弟弟危险的慕容儁见冉闵落在了慕容恪战马上空,于是挥刀往慕容恪战马上一个大力横扫,想借此解慕容恪之危,并想将冉闵于空中拦腰斩断。
冉闵只是在慕容恪的马鞍上一点,人已经往后跃去,然后轻轻地落在自己的马上,让慕容儁的大刀走了空,慕容恪也解了围。
慕容儁此时哪里还有机会再去管冉闵,他慌乱地连忙将弟弟慕容恪从马蹄下解救出来,再慢一会儿,他宝贝弟弟可能连尸体都捡不回来了,刚才那员落马的鲜卑大将就是榜样。慕容兄弟得到了喘息,冉闵也得到了机会,他再次如风般地在敌阵中冲杀起来,身后是他二百多的骑兵紧紧追随。就如一辆沉重的大车,一旦跑起来,那前冲的惯性是相当惊人的。意料之中的,鲜卑人的骑兵阵再次被冉闵的军队冲得七零八落,没有了一点儿合力。
在慕容兄弟的大声命令中,无数的鲜卑铁骑往冉闵的马队团聚过去,谁都想抑制住冉闵冲锋的势头,可是又谁都办不到。因为敢于与冉闵正面交战的人,不是亡就是死,其余之人早就被吓得夺路而跑。于是就形成了很奇怪的情景,冉闵带着他的骑兵在前面冲杀,专门往人多的地方跑,鲜卑的骑兵们稍着抵抗,就作鸟兽散,而后面是更多的鲜卑骑兵在慕容兄弟的带领下,紧紧地追赶冉闵。
几千人在旷野里奔跑呼啸喊打喊杀,卷起漫天烟尘,惊得走兽飞鸟如遇末日般的惊走哀号。这种如捉迷藏般的追逐战,虽然冉闵他们也能对鲜卑人实行有效地打击,可是要将几千人全部杀尽屠完,那也绝非易事。这也是慕容兄弟不计血本,在原地转着圈地让冉家军杀戮与冉家军拼消耗的原因,毕竟他们人多,死得起。就如要用血将人淹死的人,只要在他们血没有流尽之前将对方淹死了,胜利仍然属于他。
冉闵岂能让慕容兄弟的奸计得呈,拔马而走,专门往慕容兄弟追杀。乱军中取敌将首级的壮举,可是冉闵的拿手好戏,擒贼擒王的道理,那是谁都懂得起的。现在慕容恪双手受了重伤,根本连剑都拿不起了,更不要说拿着他的长刀上阵厮杀了。只靠慕容儁与一班被冉闵吓怕了的鲜卑将领,根本就对冉闵形成不了多大的威胁。这下可好,慕容兄弟虽然有众军围护,仍然被冉闵追得鸡飞狗跳,溃不成军。这也不能怪鲜卑人无勇,只是他们还没有完全从先前的大败中醒过神来,如何还受得起这般的折腾,早就成了惊弓之鸟的他们,一见到战事不顺,连主将也受了伤,那还不望风而逃。
早就没有了章法的鲜卑骑兵们此时没有了慕容兄弟的有效指挥,更加的显得混乱无序,唯一能做的就是继续刚才他们的逃跑路线,往龙城方向狂奔。追击从新进入了冉闵的预想效果,再往前追杀十里左右,就可以反身回去与大军会合了。毕竟现在对方的人数绝对占优,如果慕容兄弟再次咬着牙反扑,冉闵自己也不敢确信以这疲惫之师还能不能够抵挡得住。即使人可以咬牙坚持,可是战马已经来不起了,嘴角泛出了白沫。
突然,就在冉闵正准备命令收兵时,东边的山林边卷起了漫天的尘土,一队骑兵快速地向这边奔来。慕容兄弟一见,高兴得大声喊道:“我们的援军来了,看你冉闵还能得意多久。”冉闵也不由得心中一紧,自己是否追击得过于深入了。看着自己疲惫的手下们,冉闵将手中的铁枪一挺,这个时候,自己首先要雄起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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