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话 如意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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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意观距离邺城不过几十里,地处城西外的一处小山上这里虽然不能与那些名刹古寺比,却也有一番脱离俗世的仙境味道。所以后赵的皇族有种传统,都喜欢闲时到这如意观养生听道,以求国稳身安。
由于来了多次,又都有是秘密地来此。如意观的安保也从来没有出过问题,这一次也不例外,石遵母子只带了几百的随从,准备在这如意观住上一夜再走。这是他们皇室的传统,难怪石鉴如此的清楚。
这如意观只有一条道可以上去,可以说是一夫挡关,万夫莫开,这也是石遵放心居住于此地原因。如果是换着其它人来,瞅着这个不是机会的机会,定然束手无策。除非他有几倍于石遵护卫的得力人手,否则久攻不下,引来邺城里的卫戍大军的围剿,那无异于是自取灭亡。那野心家石鉴,自知无力为之,这才邀请冉闵这个强手助阵。他想来个一举两得,拉拢了冉闵,又除掉了石遵。只要事一成,他就可以顺利的坐上皇位。如果事败,他还可以翻脸不认人,不承认与任何人有过联系。
而冉闵乐于干这事的理由,也不用多解释了。他派出周成、苏亥仅带领三十多个人手,前去刺杀石遵,不是他自负,也不是冒险。而是因为周成与苏亥就是本地人,周成还是翠微山旁的猎人,如意观就在海拔不是很高的翠微山顶上。周成在出来从军前,一直就在山中生活打猎,对那里的地形再熟悉不过了。苏亥虽然没有在山里住,可是也是离那里不远,对对时的方圆几十里,也很熟悉。
最让冉闵兴奋的是,周成还说通往翠微山顶还有条艰险的密道,除了少量的采药人和猎人,没有人知道。这才让冉闵下定决心要周成和苏亥负责此事。
冉家军的三十余个精锐,马蹄裹着麻布,马嘴戴着笼子,悄无声息地潜到了翠微山下。如意观的高大山门就在不远处,皇室的守卫重兵就在那时,从灯火辉煌的程度来看,人数还真不少。如果真的从正面强攻,短时间内,不可能有进展。
周成他们三十余人不敢去招惹这些守卫,悄悄地拐进了一条小路。大概绕着翠微山行了有大半个时辰,前面听到了一阵流水声,一条小河在月光下映着波光。河的对岸山壁高耸,似有绝壁千丈,半山腰云雾缭绕,看不清上面的样子。
望着河对岸的峭壁,周成说道:“这里是翠微山的后山,峭壁之上就是如意观所在。”
“这太好了,那路在哪里喃!”苏亥兴奋得马上要动手了。
“攀岩而上,那就是路!”周成小声地说着。
“啊?!”苏亥等人听了都有大吃一惊,所谓的密道就是沿着悬崖攀上去啊,这跟没有路有啥子区别。
“是啊,有人走过的地方,就是路。以前采药的时候,我上去过几次,应该可行的。”周成补充。
“那有多少人上去过呢?”一个随行的黑衣人问出了大多数人的问题。
“嗯,据我所知,曾经成功地上去的人,不超过十个。”周成有些得意地说。
“都是哪些人啊?”对能够攀上这笔直的峭壁,苏亥有些怀疑,就是猴子来,也得费些力气。
“我还会骗你们,我爹、还有同村的几个猎户,几个采药人。不过,他们都有不在了。”周成有些惋惜。
“为什么不在了呢?”一个兵好奇地插嘴。
“不是老死了,就是摔死了!”周成平静地说道。
“啊!”众人再度的惊叹,一时沉默不语。
“怎么,都怕了么。你们都是身手敏捷才被我们选中,出发时都是豪气冲天的,不要到了关键时刻就跟老子下软蛋了。想当年,周成和我跟随主公北征鲜卑,就是刀山火海也没有皱过一下眉头,怕死就不要当兵了。这攀岩有什么了不起,等会儿我和周成先上,你们就跟上来就是了。”苏亥见手下有些惧意,他有些发怒了。
“攀岩除了依靠臂力和技巧外,最需要的就是勇气。从数千人中选出来的你们,前两样你们都不缺,但是我也不相信冉家军中出来的人,还有缺乏勇气的。”跟随冉闵久了,周成了学会了战前动员。
果然,三十几个人齐声低沉地说道:“跟随将军,决不后退。”
于是周成熟练地找了一个地方涉水过河,河水最深处还没有没及马腹,三十几人很快就到了峭壁之下,周围除了夜虫偶尔的叫声,没有一点其它的声音,寂静得可怕。三十几个下马来,将马聚到一起,然后才到了抬头不见顶的崖壁下。
摸着冰冷的崖壁,周成二话没说,将早就准备好的攀登器械挎在身上,对着苏亥点了下头,然后向上攀登。
这崖壁并不是远处看到的那样笔直,它还是有些坡度的。周成就是巧妙地利用了这些坡度和岩石的突起,快速地往上攀爬。除了被周成撞落的细小沙石下落的声音,三十几个人大气也不敢出,紧张地望着着周成向上攀登的身影。周成攀爬的速度很快,很快就消失在了半山腰的云雾中。
下面的人担心地等待了大半个时辰,终于,一根绳索被抛了下来。苏亥大喜,知道周成到顶了。这笔直的上下,是比从山路绕快多了。按照约定的办法,苏亥命令手下将一手臂粗细的大绳拴在了周成抛下的细绳上,然后一拉细绳,上面的周成得到信号,将大绳拉了上去。
又等了会儿,上面传来了两长一短的三声夜枭叫。苏亥也同样回以两长一短的叫声,上面又回应了三声长叫。暗号确定,周成已经将所有准备工作做好。
苏亥攀绳而上,他上去之前说道:“反正这儿荒郊野岭的,你们要走,也没有人看得见。不过,只要是男人的,就跟老子上去,杀了石遵那胡狗。主公还在家里等着咱们呢。大家小心点,不要把身上的刀弄掉了,不然到了上面,没武器咋办。”苏亥怕他和周成都上去了,有人当了逃兵,才说了这些话。
有了这话的刺激,和两个带头将领的示范,下面的三十几个冉家军勇士,没有一个胆怯,争先恐后地顺着绳索就攀上岩去。有了绳索的帮忙,他们比周成上去的时间快多了。这些人的身手果然了得,不仅没有人出现意外,就是连声响都很少发出来。

到了上面,大家这才看清楚。这翠微山顶的植被非常地在丰茂,一人合抱的大树随处可见。周成就是将大绳捆在两棵大树上的。他们攀上的这里,并不是真正的山顶。只是比下面的悬崖坡度缓了许多,有了许多大树生长。但是坡度仍然很陡,一般有是不敢在这里来的。
清点了人数,周成小声地对大家指了指上面不远处的灯光说道:“那儿就是如意观,石遵就住在那里。虽然大部分的守卫都布置在山路沿线,可是我估计这山顶上的侍卫也不得少。”
苏亥接着说道:“呆会儿上去,要干净利落,千万不要手软,只要是活的东西,一个也不要放过。”
“还有就是,我们此次任务是击杀石遵,只要得手,就不要再与下面前来增援的胡兵纠缠,我们顺原路下山。至于那些守卫,主公有安排对付他们。”周成也是目露凶光,充满杀气。
三十几双眼睛在黑暗的树林中闪着光,他们悄悄地往上移动着,露水打湿了他们的夜行衣,如意观的房屋越来越近,三十几把明晃晃的大刀齐齐地被拔了出来。
“谁在树林里?”太近了,再小的响动,也被机敏的卫兵听见了。杂乱的脚步声朝着绝壁边沿的树林中跑来。
忽然驽箭齐发,前来查探的羯族卫兵全部被射翻在地,没了生气。苏亥带头一跃而起,跳上了山顶的平台。接着是周成与三十几个黑衣人,手执明晃晃的大刀,与他们的黑衣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就是傻子见了,也晓得他们要做什么了。
“谁?!”又有卫兵前来了,多此一举的发问,迎接他们的只有死亡。
“你爷爷!”苏亥抛掉手中的弓驽,这东西好是好,就是发射完了,再上驽箭费时间。所以苏亥觉得还是刀枪来得实在些。
手起刀落,苏亥斩杀一人,马上与羯族守卫战在了一起。不到两个回合,合同赶来的其它黑衣人,十几个守卫又都成了刀下之鬼。
死亡的羯族守卫发出了警讯,他们的行动暴露了。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能够这么近距离才被发现,已经很不错了。毕竟,这些守卫,可是皇族的亲卫。
放开了手脚,苏亥与周成带着三十几个黑衣人,挥刀就是一阵乱砍,将被警讯招来的守卫全部斩杀。
“主公给我交待过,后赵的皇帝大多住在后殿清心阁,那儿我熟悉。苏亥,你带人解决这山上的守卫,我带人去杀石遵。”双方挑明了,周成也不再小声,几乎是在喊了。
“好,事成之后,到这儿会合。”苏亥带了二十个人去堵大门,可能下面的守卫得到消息,会上来增援。石遵做梦都没有想到他的行踪会暴露,更想不到有人会从这猴子都难上来的峭壁处上来行刺。所以这山顶上的守卫数量不是很多,苏亥他们的一番闪电袭击,已经解决了山顶外围的大半守卫,剩下的,就是石遵的近卫和山路沿线的护卫了。
接连斩杀十余个阻路的守卫,周成的十几个人向着清心阁奔去。到了清心阁,守卫数量明显地多了,他们都悍不畏死的前来阻挡周成他们的进攻。虽然这些皇室守卫都是好手,可是苏亥他们从数千冉家军中挑来的勇士,更是个个都是好手,这些人好多更是暗器好手。所以不等这些羯族勇士近前,就中了暗器伤亡在地,没有了反抗之力。最主要的还是,这些羯族人在这凌晨时分被突然出现的这几十个黑衣刺客打懵了,应变有点慢,失了先手。
这少了很多麻烦,使得苏亥有机会脱开守卫的纠缠,照准一间雅舍的窗子,整个人破窗而入,猛然地出现在了屋里。
果然没有猜错,这屋里正是石遵住的地方。他已经被惊醒,匆匆地穿了衣起来看究竟。被周成突然的破窗而入吓坏了,面对提刀如杀神般站在面前的周成,他竟然没了反应。
“皇上,快走!”两个太监一边丢着器物砸周成,一边过来拦阻。周成快刀连挥,将两个太监斩翻在地,一步跨到石遵面前。
正反应过来要跑的石遵,见被刺客阻路,就用手中的宝剑与周成拼斗。只几个回合,就被周成丢翻在地。周成踏着石遵的胸口,举刀要砍。
“好汉饶命,你放了我,我会给你荣华富贵!”石遵绝望地大叫。
“去你妈的荣华富贵!”周成手起刀落,将石遵斩首,鲜血喷了他一脸一身。周成找了块锦缎包了石遵的人头,仍然从窗子跳出,招呼兄弟们快走。
刚跑出不远,忽然从一间屋子里冲出一个妇人来,她披头散发地挡在周成面前,惊恐地问道:“你们把我儿石遵怎样了?”
周成条件反射地举了举手中的包袱说道:“在这儿呢!”
妇人大惊,哭泣道:“你杀了我儿?”说完,就想过来揪周成的衣服拼命。周成的手下一个箭步过来,一把将妇人推开,大声叫周成快走。
周成也不想难为一个妇人,转身就跑。可是,他的腿却被人抱住了。原来是那个妇人,无论周成如何的威胁,她死都不松手。
正在这时,一个声音大喊道:“得手了么,怎么还站在那里不走?”原来是苏亥,他见周成久未过来,前来支援他。
“这个女人拖住了我,脱身不得。”周成还在考虑是否对这妇人下手。
“她是郑太后,留她不得,正好,免得我们费时再找了。”苏亥人急刀快,一刀结果了郑太后,也将人头裹了。与周成等等人匆匆地往悬崖边奔去。
解决了最后的几个守卫,黑衣人们全都有顺着绳子下到了山下。此时,山下大队的羯族守卫才打着火把从山路上往如意观赶来。
下了峭壁的苏亥等等人,清点了人数,竟然不损一兵。于是烧了绳索,带着石遵母子的人头,骑马过河,向着邺城飞奔而去。远处,山顶的如意观,正燃着大火,如同一支巨大的火炬,很远都看得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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