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话 战咸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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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冉家军的左右两路军,进逼咸阳冉闵随后率领中路军以及城里的义军一道,出城于咸阳以北,渭水南滨,与姚苌和符建的联军列阵以对。双方都耗不起,准备来个决战。此时,氐羌联军二十余万,冉家军加上义军,有十万之数。
咸阳城中,姚苌正在与符建商议着什么。这时走进两个彪悍的人来,正是符生、符坚两兄弟。
“父亲,还犹豫什么,既然他们敢出城来挑战,咱们挥师掩杀,定能够全歼那些汉兵,永绝后患。”符生旁若无人地嚷着,姚苌不禁皱了一下眉头。
“那冉闵可不是一般的勇猛,当年老夫曾经与汉中王追随他战于平阳。当时他能够仅以四万之兵,连克平阳王石生数阵,最后不战而屈人之兵,让石生十几万大军远遁他乡,永远也不敢回来。能够做出如此惊人之举的冉闵,当时,他仅仅是个十二岁的孩子。”姚苌看不惯两个后生小辈的狂妄,这才提醒他们,冉闵不是常人可比的。
符洪盘踞汉中,自称汉中王,姚苌口中的汉中王,指的就是他。姚苌踞天水,自称西凉王。他们这次看到关中有机可乘,这才联手出击,想一举控制整个关中。根据分工,符洪带领十几万军队,与石亲遵争夺秦北的控制权。而姚苌这个西凉王,与符洪的儿子符建,还有孙子符生、符坚等人合兵一道,二十几万大军驻扎在长安以南。密切地关注着起义军与长安城中的羯族人大战,时不时地从中捣乱,让战局更混乱,他们好渔翁得利。
事情也如他们所料的那样发展,最先撑不住的是羯族人,他们弃城而逃。在两军混战的时候,氐羌联军出手了,但是趁乱夺取长安的想法没有实现,起义军聪明地退守了长安,氐、羌人只得了小小的一个咸阳。
老练的姚苌还没有将起义军这几万疲惫之师放在眼,认为要了不多久,长安城也就是属于他们的了。可是自从女儿呼延飞燕从潼关败退回来,姚苌惊惧之余就有些担心。虽然呼延飞燕丢失了那么重要的潼关,姚苌也没有责怪她,一方面是对女儿的宠爱,另一方面,他觉得呼延飞燕能够与冉闵周旋那么久,也算是能干的了,毕竟对手是冉闵。换做是其它人去镇守潼关,说不定还撑不了这么久。
更令姚苌想不明白的是,他本以为冉闵是代表后赵来的,定会与起义军进行一番血战,而他们氐羌联军就可以再一次的袖手旁观,等待最后的决战。可是这些起义军,怎么一见冉闵就全都归降了呢,这是他怎么也想不明白的,冉闵的名气再大,也不可能让人不战而降。而唯一能够解释的是,这些起义军本来就听命于冉家军,也就是冉闵暗中指使的。
想到此,姚苌暗吸一口凉气,这简直是一石三鸟之计啊。一是有力地削弱了后赵的政权,二是消耗了羯、氐、羌等胡族的势力,三是冉家军可以明正言顺地壮大起来,扩大自己的影响力和实力。这简直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啊,他就不相信,狡猾的石虎看不出来。说不定自己真成了别人棋盘上的棋子了,所以姚苌这才担心。面对人数明显少于自己的冉家军的挑战,才来找符建商议对策,想在冉闵立足未稳之时,来次决战。夜长梦多,最好速断,说不定效果比这样耗起好得多。从内心上来说,姚苌是害怕冉闵的,不仅是冉闵的勇猛,还有他那令人意想不到的诡计。
符建也多次从他父亲符洪口中听说过冉闵之勇,虽然没有亲眼见识过,可是也宁信其有,不信其无,于是也喝斥道:“无知小儿懂什么,那冉闵最擅长的就是以少胜多。不说我们现在两倍于他,就是三倍于他的人数又怎样,还是得多加小心。还请西凉王不要与小孩子一般见识,我们继续讨论作战计划。”
不想这却惹恼了一人,他就是符坚,他不服气地说道:“冉闵,不是没有见识过。那天在长安城前,如果不是你们鸣金收兵,说不定我已经取了他人头回来了,哪里还有今天的麻烦。”
那天被冉闵的骑兵冲得昏头转向,和冉闵也战了几个回合,自己有些胆怯,却把没能够取胜的责任推到收兵的时机上,也真够无赖的。
站在姚苌身后的一员小将终于忍不住出来说道:“如果我们再不鸣金收兵,你们一样的败退回来,那样更没有面子。”这人谁啊,说话如此的不客气,不将符坚、符生两个氐族世子放在眼里。定睛一看,原来是一身戎装的呼延飞燕。
两兄弟早就对美貌而武艺高强的呼延飞燕有些忿恨,不为别的,就是他们多次向她示好,都得到了冷漠的拒绝,损了他们的面子,这才因爱生恨。
此番见她竟然替冉闵说话,不禁恼羞成怒,符生首先说道:“要说现在的局面,还不是你呼延将军造成的,五万精兵却守不住一个屁大点儿的潼关。将冉闵放过来,你怕了,我们却不怕。定要叫他来得去不得。”
“是啊,如果是我,就窝在城里,死也不出去,逞什么能嘛。出去一打,不禁潼关丢了,还差点连自己的命都没有了。现在又成了惊弓之鸟,悲哀啊。”符坚也在一旁讥讽。
“你们!”呼延飞燕被人说到了痛处,杏眼圆睁,拔出剑来,就要与他们理论。
符建连忙出来打圆场,骂着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辈。见自己的爱女受辱,姚苌的面子上也挂不住,生气地对符建说道:“这仗就照我们刚才议的那样来打,大家各自小心,不要自大得忘了自己是谁了,好自为之。”说完,拉着余怒未消的呼延飞燕拂袖而去。
“这个老匹夫,胆小成这样,冉闵有那么可怕么?”符生小声地嘟哝着,符建听见了,并没有责备他,而是笑着摇了摇头。由此可见,他们的这个联盟,并不是那么牢固的。
冉闵这方,表面上看来是以少战多,勇气可嘉,这也是有他的难处的。从关外来的冉家军还好说,准备有充足的军需粮草。可是起义军就不同了,他们四处流动作战,相当于是走哪儿吃哪,战略储备几乎没有。虽然一直以来,都有冉家军的秘密组织南望楼补给起义军的物质。不要说僧多粥少,就是南望楼有这个实力,在这么混乱的战区,要安全地明目张胆地运送这大量的物质,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在冉闵进城时,其实起义军的粮草就有些捉襟见肘了,得到了冉家军的补充,这才解了燃眉之急。城中的粮草,大多被羯族人带走或者毁了,可是如此庞大的吃饭人口,在没有得到后方及时的支援下,又能够坚持多久呢,不可能让士兵们饿着肚子杀敌啊。所以不说战力,就光是这粮草,就是现在壮大了的冉家军的软肋了。如果再依赖后方送粮草来,与对方耗时间,更是拿小辫子跟人抓。为了安全的运送粮草,又该有多少军队护送呢。

面对对方的挑战,冉闵是当机立断,毫不犹豫地接受了战书。只有战而胜之,才能够摆脱困境,真正地拥有这支起义军的人心。虽然起义军都喊他为主公了,冉闵知道,要真正地收服人心,还要以德服人,以勇立威,这些都少不了。谁会跟着一个无德无能之人啊,现在就是一个大好的机会。
三日后,未时,太阳正好,有一点儿风,满眼都是暮春的绿色,让人感觉还有一些惬意。双方的战书就定在今日决战,没有阴谋,也没有诡计,真刀真枪的大干一场,最后屹立于尸体丛中的就是胜者。两军交战,勇者胜。
咸阳与长安之间的旷野上,旌旗在风中猎猎作响。几十万全副武装的军队摆开阵势,如林的枪矛利尖,将天际线划分得支离破碎。雪亮的长刀,铠甲、盾牌,都各尽其能地反射着阳光,晃得人有些睁不开眼。
没有废话,也没有小股军队见面时的那种单个勇士的决斗。双方的战鼓一敲,进军的炮声一响,三十万人就象好斗的公牛般,红着眼就向对手冲锋了过去。很快,十几里的交战线上,两军混战在了一起。冉闵将骑兵集中到一处,由他统一带领,分成左右两军。中间由步兵们形成的方阵,由王亘、汪重,窦兴、申一成,刘冲带领向敌方推进。左路张楚,黄元兴、周成,鲁羽将四千骑兵,从左路突进。右路冉闵、徐德,杨运领二千骑兵,抵挡敌人的右翼进攻,并择机进击敌方中军将旗。冉闵将更多的人给了张楚他们,而他自己却只带两千人也,而且还要去冲击敌中军,似乎有点冒险了。至于二千多女军,冉闵叫他们暂时救护一下伤员,坐镇中军,等机会来了再上,其实这多少有点照顾她们的意思。
冉家军的正规军,在战斗中,还能够保持着他们进攻防守的阵型,如逆流行舟,艰难地向着对方的腹地推进着,留下血路一条。由于他们平时里严格的训练,在这种混战中,整体作战,已经将伤亡减少到了最低。可是才加入冉家军的起义军就不同了,他们虽然经历了这么多的战斗,经验丰富,但彼此间协调要差些,几乎都是单兵作战。很快地散落到了敌军丛中,进行着本能的血战,最血腥,最有血性,伤亡也最大。在后面等着的女军们竟然一时无事,虽然不断有人受伤,可是哪里有救护的机会,一旦受伤,都是带伤不退,直至战死。
惨烈的场面,看得祖影蝶她们眼泪都出来了,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现在该她们派上用场的时候了。于是祖影蝶、越红玉、石莲娜一声令下,二千多女军,护着那辆载着冉字大旗的战车,也都冲入敌阵中,厮杀起来。这样,冉家军是全员战斗,没有一个闲人,那面大大的中军将旗,也随同祖影蝶她们,在敌阵中移动着。就连作为文职的齐闻天等人,也不愿意呆在城里,亲自到阵前击鼓助威。战后统计,齐闻天共击破了四面大鼓,满手是血,身中三箭。对于手无缚鸡之力的齐闻天来说,这已经是罕见了。
胡人们平日里只见识过呼延飞燕的骁勇,他们都认为是很另类了,何时见过这全部是女人的军队。面对这些女子骑兵,胡人骑兵们轻蔑地笑着,认为这简直就是个以卵击石的笑话。甚至一些淫人,还开始做起了先虏走几个女兵,战后再那个的美梦。可是还没有等他们梦醒,已经被这些女兵枪矛贯体,刀剑劈颈,身首分离了。活着的胡人骑兵们这才猛醒,拿着刀剑,骑着战马,穿盔戴甲的女人们,已经不再是任人欺凌的女人,而是要人命的敌人了。连在远处大战中的呼延飞燕见了,也有些羡慕,何时自己也有这样的一支军队,多好!
女军们的英勇奋战不说了,再看冉闵这边。他制定的中间突击,两面挤压的战术。现在看来,中间的步兵们做得最坚决,汪重、窦兴、王亘的三个方阵为主,步步紧逼,缓慢而顽强地向前推动着。作为辅助的申一成、刘冲等义军将领带领着义军将士,间插在三个方阵的周围,虽然进退章法没有窦兴他们的好,可是至少没有退一步,抵挡住了胡人们如潮的攻击。
在布置战术时,申一成、刘冲他们还对冉闵的安排有些不服,认为冉闵是亲信自己的冉家军,而疏远了他们这些新来的。因为他们觉得,自己的人数远多于冉家军的正规军,凭啥子要做辅助呢。现在看到了这人数不多的冉家军的战斗力,所有的起义军这才心服口服,从此以后,活下来的这些起义军,这才真正的自称为冉家军了。
而抵挡敌人从两翼突进的骑兵们,可能是由于数量少了,他们战斗得很英勇,可是与对方骑兵的对冲攻击中,前进得很少。如果他们不能够冲上去,或者被压制,那么突进的步兵们就会被包围。冉闵怕这种情况的发生,他决定不能够再让对方这么有章有法的进攻了,毕竟自己这方人少,拼消耗,永远只能输。
于是冉闵在混战中对着徐德大喊一声:“徐德,还记得那次阳谷关大战么?”
“怎么不记得!主公,那次我们与对方的人数比起来,相差更悬殊。不是一样的在对方阵中杀个几进几出!”徐德接连劈翻几个胡将,意气风发,大声地说着,鼓舞着自己的部下。
“大家看清楚了,远处的那杆大旗,就是敌方的将旗,能夺之者,就是我军的真勇士。”冉闵大声在动员着。
“好啊!阳谷关时,我们四骑冲阵,只是现在少了张楚和司马,有些扫兴。”徐德一柄大斧抡得飞转,胡人触之则亡。
“还有我呢,杨运的铁枪也不是吃素的啊!”紧跟在冉闵身后的杨运见忽略了他,这才发狠,接连刺中几个胡将,很不服气地说。
冉闵一阵大笑,高声说道:“好得很,是男人的,就跟我往前冲吧!”说完双枪飞舞,无视胡人们如林而来的刀枪,如一把利刃般的向敌阵深处切去。有了冉闵的身先士卒,徐德、杨运等二千骑兵,也无惧地冲入敌方深处的人丛中,在敌阵中切割着,打乱敌人按部就班的进攻。
将旗下,指挥作战的符建一见冉闵带人自投罗网,不禁失笑道:“符生,符坚,我儿听令,冉闵自入我军的包围之中,你等务必将他们困死阵中!”符生和符将带领着两千骑兵,领命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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