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话 卸军门之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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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里来人叫冉闵进城面圣,冉闵不及多说,随着来人进城了如此的急,不知道石虎有什么事找他。
地点不在大殿,也不在皇帝的寝宫之中,冉闵被传令之人交给了一个太监。然后由太监带领,来到了皇宫中的后花园中。
亭轩楼阁,舞榭歌台,尽显皇家风范。小桥流水,异芳名树,全是雅客骚韵。这么美的景,如此深的意,屠夫石虎住在这儿真的是浪费,冉闵不由得笑着摇了摇头。
“怎么,我这万芳园还入不了棘奴你的法眼么?”湖边柳堤之下的人转过身来,正是石虎。
冉闵连忙见礼,称道:“皇上乃真龙天子,居龙庭而栖灵地,这么一个巧夺天工的花园,岂是我等凡夫俗子所居陋地所能比的。这万芳园胜若天景,令我只敢仰视,岂敢不敬啊。”
石虎哈哈一笑,说道:“棘奴你的嘴皮子功夫见长啊,以前我还以为你有些木讷,看来我是走眼了啊。至于我这个真龙天子,可能许多人都不这么看了,即使是朕的儿子们,也都以为朕老了,不中用了。”说到后来,他竟然有了平常老人的那种感怀。
“皇上正值盛年,身体好着呢。骑马打仗,又有几个人能够跟皇上比啊。”冉闵继续着他的马屁,在没有弄懂石虎的用意前,他是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只要用得好,这可是灵丹妙药啊。
说起骑马打仗,这个马屁可是拍对了,石虎这个杀人屠夫脸上笑开了花:“棘奴,你真的是这样认为的啊。这太好了,老子真的要让免崽子看看,无论凶狠暴戾,还是武功战阵,我石虎都是无敌的。他们想要对付我,只是班门弄斧,班门弄斧啊!”
说完也不等冉闵答话,命人抬出一柄大刀来,他示意冉闵将刀拿起来。这刀的刀脸阔而长,刀身很厚,刃口锋利无比。刀背上依次穿孔,每个孔中安了一个拳头大小的铁环,只要舞动起来,环环相击,叮铛之声不绝于耳,加之以尖锐的破空风声,有一种慑人之气势。但是前提是首先要拿得起它,然后舞动起来。但是这不容易,因为它有一百六十多斤!这正是石虎的扬名和杀人的利器——鬼头九环刀。
冉闵握在手里,虽然他并不觉得有多吃力,可是觉得一点儿也不灵巧,有些笨重,不如他的双枪那么称手。
石虎大笑一声,对冉闵说道:“给我吧,我才是它的主人。”
冉闵将鬼头九环刀抛给了石虎,一刀在手,有些老迈的石虎犹如涣发了青春。五十二式龙斩刀一气呵成,带起的风势,卷得满地的柳絮乱飞,犹如天女散花般的落下。一百六十多斤啊,石虎竟然使得行云流水。这还是他将近三年没有摸过刀,沉湎于酒色而纵欲过度,身体有些透支,而且现在左手还有点伤的情况下,如果是在他的全盛时期,那该是一种怎样的气势啊。
“好刀法,好力气!”冉闵见石虎气定神闲地停了下来,不由得喝起了彩。
“哈哈哈!”石虎也豪气地一阵大笑,“棘奴,你看朕老了么?”
“宝刀新砺人未老,仍似当年勇!”冉闵再赞,他要把石虎拍舒服。
“真的吗?哈哈哈~~老虎不发威,还把老子当成病猫了。也只有棘奴你尊重我了,其它的人,都以为朕老了,不中用了。江山是老子用刀夺回来的,如果谁想要,也得从老子的刀下来夺。想刺杀我,没那么容易。谁要对付朕,他就得死,就得死!”石虎的一张刀疤瞪抖动着,很是狰狞。这么疯狂的表情,只有那次在襄国的皇权之战中才出现过,血腥必将再次来临。而这些,又不是冉闵所能够阻止的。
“昨天,你去东宫了?”石虎看着冉闵的眼光忽然就犀利起来,象是在审问。
原来这老狐狸是在怀疑自己被太子石遂收买了呢,于是冉闵淡淡地一笑:“太子盛情相邀,品鉴一下他的美食!”
“哦,可有同感?”石虎仍然盯着冉闵的眼睛,他希望从对方的眼神里看出话语的可信度。
“品味一点儿也不同,害得我吐得翻肠倒肚,现在都有些胃疼。”冉闵据实的说着双关语。
石虎一愣,随即一展笑颜:“猜想也是这样,知子莫若父。那小子那么怪僻的口味,怎么会和棘奴你这种诚实的人一样呢。”
冉闵正要说话,石虎用手制止了,他将刀让两个太监抬走,然后才说道:“三年前,朕着甲衣,提环刀,从襄国来此。以为从此可以享受人生,再也用不着披甲执锐了。于是才在邺城的城中卸战甲,弃环刀,并在那里修了‘卸军门’以示庆祝,今天看来,朕是错了。而让这个梦碎的,竟然是朕的亲生儿子,贵为太子的石遂!”石虎说得很是伤心,那表情与他曾经的屠夫称号不相称。
“皇上一定是误会了,太子向来是孝道的。”冉闵虽然知道真相,但是也无心于去背后说人坏话。
“嘿嘿,朕也算是老狐狸了,不然也不会达到今天的成就。那天刺客一现,我就知道是东宫干的。我隐忍不发,是在等待机会。石遂那免崽子,凶狠无情还真有老子当年的影子,只是他还不够毒辣,如果是我,就在那刺客的刀上淬剧毒,沾之即亡,一切都解决了。可是,他现在没有机会了,因为,我要反扑了。”石虎马上从一个伤心的父亲过渡到了一个杀人恶魔,狰狞得如收命的夜叉。连冉闵都看不懂这人的表情怎么有这么丰富。
“朕和石遂,你支持谁?”石虎终于问出了今天单独招冉闵来此的目的,语气十分的阴森。

“皇上要我做什么?”冉闵回答得很巧妙,并没有答应什么。
“我没有看错,你真是一个聪明人,和你父亲一样。上次与石弘太子的争位中,棘奴你就选择了朕,这次又是如此,当然结果也会和上次一样,这你放心。”石虎认定了冉闵已经答应帮他了,他的承诺,让冉闵想起了后世的一句广告词:相信我,没错的!
上次的皇权之争,其实冉闵选择的是中立。而这次的皇权之争,冉闵的实力壮大了,他准备从皇权之争中获得利益,所以他这次准备插手了。“皇上准备怎么做?”
“‘卸军门’我放下战刀,我也得在那儿拿起战刀,很多时候,还得靠自己。”石虎狠狠地说道。
“皇上并不孤单,我冉家军还有几千勇士。”话说到这份儿上,冉闵也不隐藏自己的心意了。他肯定,石遂的胜算太少了,即使他有十几万的卫戍军。也不清楚到底凶狠的石虎要用什么样的法子去对付他的儿子。
“你只要支持我就足够了,并监视着西面的符洪、姚苌两部,不让他们乱动,就算出了大力了,其它的,朕自己解决。”石虎很果断坚决,这点石遂是绝对做不到的,由此就可见两者的差距了。其实石虎这狐狸太狡猾了,他只要冉闵保证不帮石遂,而不要冉闵插手。并不是他不想领情,对冉闵的主动提议不理。而是他担心冉家军在皇权争斗中居功自傲,要求更多的权力,这是石虎不愿意看到的,毕竟冉闵是汉人,有着他石虎太多看不透的东西。
“好,就这样吧,那我回去准备一下。”冉闵就向石虎告辞。
“明天,太子的生日,我这个作父亲的,也该为他送个大礼。你等会儿提前送个礼,明天就不用来了。”石虎意味深长地说。
……
太子的生日,也是一件大事。不过有了石虎的暗示,冉闵也只得窝在城外,与城里的热闹绝缘。不过这样也好,远离是非之地,也是一种福气。热闹中孕育着冲天的杀气,只不过,一般的人是看不到的。他们能够做的,只是到时候惊惶失措地乱跑逃命罢了。
皇宫和太子的东宫相距较远,分处于邺城的西东两边。恰好,卸军门就是外于它们连线的中点上,进出两地的必经之地。
太子生日,街道上也是高挂着大红的灯笼,一派喜气。石遂太子也想借这次大宴群臣的时机,拘皇帝,挟群臣,夺取皇权。想到被石虎压得太久,终于可以出头了,石遂显得非常的兴奋。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太子是因为生日高兴呢。
皇帝石虎也要给他的儿子送礼,大大小小的有十几个箱子,用马车拉着,打着仪仗,奏着鼓乐,浩浩荡荡地由西往东而来。
按礼节,太子石遂要出门迎接,这地点就在卸军门。
送礼的队伍停在了卸军门,他们在等待着太子亲自开箱唱礼。所谓唱礼,就是将客人送的礼大声地念出来,以便登记造册。当然其它人的礼,都是由专门的下人来唱礼记录,可是这皇帝送的礼,就不是普通人能够随意能动的,也只有他这个儿子亲自而为了。
箱子里面不外乎是些锦缎布匹,珍珠玛瑙,金银玉器之类,并没有给石遂带来多少新意,他到是嗓子喊得都有点哑了,这且还得带着虔诚的表情,当皇帝真好,石遂又开始向往了。快了,也许就在中午过后。
想到此,无聊的石遂向最后一口箱子走去,这箱子挺大的,不知道装的啥。
当箱子一打开,石遂就惊叫了一声,猛然地就往后跃去,他的反应很剧烈,也很快。与此同时,从箱子里跳出了一个人影,穿着盔甲,握着大刀,如杀神般地向石遂太子飞去。
“逆子,受死吧!”声音冷酷至极。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当今的后赵皇帝石虎,难怪石遂见了他反应会那么剧烈,他预感了什么。只的疯狂的石虎才做得出来,以皇帝的身份做刺客,而且刺杀的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屠夫之名,不是浪得虚名的。
石遂退得快,石虎来得更快。一个力劈华山,有千钧之力,万般之恨,向石遂当头砍下。石遂边惊恐地喊来人,边用宝剑去迎他父皇的鬼头九环刀。
只听得“呛啷!”一声,宝剑被斩断,锋利和九环刀带着恐怖的呜咽,将石遂从头到脚,劈成两片。
转眼之间,东宫之主石遂就剑折人亡,东宫的势力哪里还有战心,纷纷溃散。看热闹的路人也哭爹喊娘的抱头鼠窜。于是街上人喊马嘶,乱成一团。
被鲜血激发了兽性的石虎哪里管被自己斩了的是自己的儿子,而发出的夜鹰般恐怖的狂笑,大喊道:“来人啊,跟我杀进东宫,不留一个活口。”
于是后面驾车的,奏乐的,打仪仗的,都亮出兵刃,骑着马,发疯般地往东宫冲去。原来所有的这些人,都是石虎的死士冒充的。这些人在路一逢人就杀,从卸军门到东宫,可以说是血路一条,死人无数。
冲进东宫,正准备太子生日庆典的家人们吓得惊声尖叫。杀红了眼的石虎可不顾念这些人都是自己的后代骨肉,男女老少,统统都杀死。因为和他石虎争权的人,就是敌人,没有亲情可讲。本来该欢庆的东宫,转眼就成了人间的地狱,尸横遍地,血腥充天,鲜血顺着院里的雨水沟往外流,怎地是一个惨字了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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