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阿部正弘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在去江户城的路上,中根忽然对徐过道:“主公,昨日传来消息,清国的南京已被长毛攻占。看来,清国危矣。”
徐过没有回答,心中暗暗叹道:“一个屡试不第的落魄秀才,靠杨秀清假借上帝之名,竟能开创出如此大的场面,上帝真是厉害啊!不过也是天道循环,成也假借,败也假借,洪秀全最终的失败也因于杨秀清的假借上帝。”
想到这里,徐过忽然脑中似有灵光闪现,沉思片刻,莫名其妙地问中根道:“幕府中哪位的围棋棋力最高?”
中根脱口就道:“阿部大人。他是所有大名中的第一高手。连“御城碁”秀策也只能授他二子。”
闻听此言,徐过顿时喜上眉头。
……
清水昭武、田安庆赖、一桥庆喜,这三位御三卿的当代令主端坐在中奥的偏殿上,静候着将军的接见。但等来的却是:将军身体不适,无事请回,有事可转告老中。
清水昭武、田安庆赖看上去没什么事,对陪在一旁的几位老中打了声招呼,便告辞而去。
徐过可不能放过这个机会,对阿部正弘道:“阿部大人,可否耽搁大人一会儿,庆喜有话相谈。”
阿部深深地看了徐过一眼:“一桥阁下,我也正有事找您。”
徐过随着阿部来到了他的办公间,双方坐定。仆役送过茶后,阿部先开口:“一桥阁下,找我何事?”
“黑船来航,迫我大和开国,神国从此将步入多事之秋。庆喜出身德川,年少不敢忘忧国。有几句话如鲠在喉,不吐不快。若有得罪,还望大人海涵。”徐过说着站起来,深深一躬。
徐过的举动显然出乎阿部的预料,他明显地愣了一下,但很快就转过神来,摆着手哈哈一笑:“坐,坐。好个‘年少不敢忘忧国’!家庆公曾赞阁下‘少年才俊,人中龙凤’,真乃神目如炬。阁下有话尽管直说,我洗耳恭听。”
“庆喜觉得‘广征众议’之举似有不妥。”
“哦?有何不妥?”阿部脸上微微显出一丝不快。
“阿部大人采用‘广征众议’,其实是内心已经认定唯有与美国签约一条路可走,但又怕担此罪责,此举只不过是推卸责任吧了。”徐过言辞锐利,咄咄逼人。
这话正说到了点上,所以阿部并不恼怒,长叹一声:“若不如此,又能怎样?”
“德川自开幕府以来,至此二百多年,无论内外事务,均是独断专行,何须他人多言?如今此例一开,不仅大名、公卿指手画脚,连藩士、浪人、和尚都跑来起哄、鼓噪。幕府的权威何在?这分明是在向天下通告,幕府已经无力处置神国的一切。更为不妥是将此事上奏天皇,那天皇乃神之子孙,自当专心清修,不应为俗务所累。天皇如起了凡心,插手幕政,那请问大人,到时,大人听还是不听?”徐过侃侃而谈,这些都是后代学者总结出来的,自是句句珠玉,不容置疑。

阿部开始并没有太在意,此刻却已经听得动容。
徐过喝了一口水,接着说道:“还有,如果‘广征众议’的结果是:上下一致要求攘夷锁国。那幕府又将如何处置?如顺从众意,敌得过外夷吗?如不顺从,那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而且,攘夷锁国可以说是此次‘广征众议’的唯一结果。”
阿部呆呆地望着徐过,许久才轻声说道:“真不敢相信这番话出于十六岁的少年之口。开始以为是水户大人的主意,可转念想来,水户阁下也无如此见识。既然阁下说得头头是道,想必定有妙策教我。”
“妙策谈不上。庆喜以为如今之计,唯有在天皇表态之前,立刻停止‘广征众议’并昭告天下,幕府已有良策应对,请上下稍安勿躁。以此恢复幕府的权威。”徐过说得果断有力。
“良策?有何良策?”阿部连忙问道。
“这个嘛……天机不可泄露。”徐过故意露出一丝神秘的笑容。
“天机不可泄露?”阿部不由拂袖而怒怒:“明春黑船就将再来,美夷船坚炮利,岂是儿戏?如无良策应对,到时,幕府危矣!神国危矣!阁下却在这里跟我讲什么天机不可泄露,荒唐!”
“大人请息雷霆之怒。只需将海防之事交与庆喜,到时,庆喜自能将黒船拒于国门之外。”徐过已非十日前的徐过,面对宰相大人的发难,毫无慌张之色,一脸的从容淡定。
阿部不一定有宰相之才,但绝对有宰相之大气。稍一定神,就变得和颜悦色:“一桥阁下的见识确令正弘五体投地,但此事关乎国之兴亡,又非小孩过家家,仅凭阁下一句‘天机不可泄露’,你叫我如何能信?”
徐过忽然问道:“阿部大人的棋力与庆喜相比,孰高孰低?”
阿部真是好涵养,面对徐过这种莫名其妙的问题,虽觉突兀,但依旧谦逊地回答:“未与一桥阁下手谈过,难知高下,想来阁下天资聪慧,自是比我要高明一些。”
“不是高明一些,而是庆喜能授大人三子,而且稳操胜券。”徐过却是不依不饶。
饶阿部是“宰相肚里能撑船”,但面对如此的藐视,作为大名围棋第一的他也无法忍受:“哼!一桥阁下是在说胡话吧?”
“大人不信?”徐过双目如炬,紧盯着阿部。
“呵呵,不是不信,是不可能。”阿部气极反笑。
徐过等的就是他这句话:“庆喜说有良策拒敌,大人不信;说手谈能授大人三子而胜之,大人还是不信。那么,庆喜授三子与大人手谈一局,若庆喜胜了,大人该全信了吧?”
书书网手机版 m.1p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