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方剑拔弩张,大战一触即发.武傲林双拳一抱,道:"刘舵主,出招吧."他虽懊恼对方不讲信义,颠倒是非,考虑对手年岁毕竟高出自己许多,却是不能缺了礼数.
"且慢!"便在此刻,那孙仁山上前两步,扬声喝止.
武傲林及刘金梁均是一愣,所谓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还且慢什么?一时面面相觑,实不知孙仁山横插一杠到底是何用意.
只听孙仁山道:"刘舵主且慢动手.所谓先礼后兵,大家何妨把话说清,再作计较."随即又转向武傲林.道:"咱们明人不作暗事,阁下适才如此激动,大违常理.想来必有深意,却不知究竟所为何来?"
他明知故问,确属不得已为之.若论明人不作暗事,大伙心照不宣,只怕他丐帮可没多少资格说教旁人,对方若不激动,那才是大违常理.眼见武傲功力之高实所罕见,偏偏又与丐帮结了不可化解的梁子,双方真动了手,胜负端的难料,只恐己方负多胜少当不在话下.
即令本帮如愿获胜,亦必伤亡惨重,难得善罢,此亦非自己心中所期.眼见武傲言谈举止光明磊落,颇具侠风,很对自己胃口,绝不似江湖传言般滥杀无辜,横行无忌,倒是己方频出肖小伎俩,实为君子所不齿,若再得寸进尺,不依不饶,未免不够厚道.实不该再这般无理取闹.可此一时彼一时,当年深仇大恨未消,所谓冤有头债有主,不着落在此人身上又着落在谁身上?心中感慨,实不知该当如何是好.
武傲林见他如是一说，正中下怀,接过话茬道：“在下确有几句话要亲口问问孔舵主，刘舵主,请了!”说罢，朝众人一抱拳，径直向孔仲林走来孔仲林圆睁双目，一眨不眨盯看着武傲林，他身前的丐帮弟子凝神戒备,防止武傲林突施煞手。
武傲林看看孔中林，又回头看看场上诸人，缓缓说说：“孔舵主可敢对天起誓，再说一遍你的伤是武某人出手所致的吗？”
闻听此言，孔仲林眼神一乱，他本行止端正，于侠义道颇有声望，此番因报仇心切，加之屡屡受挫，一时心智蒙蔽，难以自持.这时听闻武傲林要他对天起誓,理智渐复,不禁一阵惶惑,不知该当如何应对.场上众人皆将目光投于二人身前,孔仲林这略作闪念之态,自是难逃诸人双眼,当下俱是心头一动,均想:”莫非真个另有隐情?!难不成老孔为了挟迫对手,竟是自残而伤么?”
武傲林见对方迟疑不语,，道：“孔舵主，在下的问题可听清了么？”
孔仲林斜睨了他一眼,冷笑几声,道：“哼!什么听清没听清,孔某人可没这份闲情雅致!再说,姓武的你也不配!”
武傲林道：“好!既然如此，武某无话可说，不过在下以人头担保，决未出手伤及孔舵主一根汗毛，孔舵主收腿不住,在下双掌防护间碰巧与之撞上,料来定是阴差阳错，以致误伤到对方。”
丐帮众人江湖阅历甚丰，哪里肯信，纷纷嚷嚷：“哪有如此凑巧之事，姓武的当我们是好相与的吗？””明人不做暗事，伤便伤了，大丈夫敢做敢当，这般婆婆妈妈的不是好汉。””孔舵主说得对!这种人不配让我等立誓!”想来他自己立的誓也是信口胡言,狗屁不通!”…
孙仁山眼见局势越来越乱，一发不可收拾，不禁左右为难，无计可施,更加想不出两全其美的法子来.正没做理会处,偷眼一瞧，只见武傲林面色铁青，一言不发，沉静得骇人，心知不妙,当下双手一挥，正待勒令部下禁声，突听身后有人道：“你们眼睛瞎么!明明是这位老兄手下留情，尔等却血口喷人，信口雌黄，当真是不识好歹,丢人现眼!”
此人说话声音本不算大，大厅上数十人嘈嘈喳喳，乱乱哄哄一片，个个声音都较此人为高,但说来奇怪,众人你说你的，我说我的，谁也听不太清别人说的,唯独此人平心静气的几句话，众人却听了个一字不落，只这份功力，隐然已凌驾于众人之上。
此人话音一落，厅内登时一片寂静，孙仁山眉头微蹙，心道：“怎的是他？”回转身来，果见身后站得一人，身材修长，面容俊雅，双眼精光电射，直勾勾瞧向自己。
孙仁山当即将头一仰,言道：“阁下来此，有何贵干？”丐帮分舵向来守卫森严,此番生人说来便来,自然来者不善.
那人缓缓走至近前,嘴角牵出一丝笑意,道：“贵干谈不上.在下听闻贵帮今日宾朋盈门,热闹非凡,着实羡慕得紧,特来凑一个趣而已.”略顿片刻,又道:”现下看来,果然不虚此行!”
孙仁山适才全神关注厅内局势,全未留神此人何时到的身后.又被对手阴阳怪气揶揄一通,不由一阵懊恼,沉声道:”你我之约并未到期,阁下这般不请自来,若说凑趣,未免太也看得起丐帮了!”
武傲心道:此人来去无踪,连我也一时未觉,身手端地了得.听他二人所言,此人似于丐帮不利.丐帮乃当今名门大帮,想来这人自非什么好人了.”
那人哈哈一笑,道:”索性来了,总算未错过这场好戏.呵呵,果真是名不虚传,丐帮以多打少,仗势欺人的手段,可是愈发了得啦!”
长眉刘舵主本已退回座位,闻听此言,登是拍案而起,怒道:”放屁!你又是什么东西了!这里轮得到你指指点点,说三道四么!”他半生受人尊崇,最忌本帮声誉受损,是以明知此人功力不俗,那也顾及不了许多了.
孙仁山眉头微皱,暗道不好:"眼前一个武傲林已是大伤脑筋,刘舵主这般口没遮拦,怕是又要招至一场大祸.哎,所谓祸不单行,今日丐帮合该有此一劫!"正没做理会处,蓦见人影一晃,场上又多了一人.此人满脸虬髯,神形彪悍,显见得又是个狠角色.
虬髯客冲向长眉刘舵主,冷冷说道:"老爷子口出狂言,好不威风啊!在下生平最恨为老不尊之辈,刘老头,还不向我家少主陪罪.不然老子认得你,老子这拳头可是六亲不认!"那被称作少主的青衣人摆了摆手道:"老高,说了你多少次,怎的火气还如此之大.我肖某乃堂堂一帮之少主,哪里又是什么东西了.既然不是东西,那又何必跟人家刘舵主一般见识呢.咱们自看咱的热闹,岂不是好!"那虬髯客老高吱唔说道:"这个...少主太也自谦了..."
刘金梁被那老高一番抢白,面色本已难看之极,正待反唇相讥,没想到姓肖的青衣人非但喝止了虬髯客,且对自己的不敬之言亦不以为然,面子给得十足,实大大出乎自己意料.
李灿闻听此言,连声称妙,说道:"肖少主,李某适才听那姓高的一派胡言乱语,本来气愤已极,现下肖少主如此识得大体,李某人还有何话说.待此间事一了,咱哥俩多亲近亲近."
肖少主微微一笑,说道:"好说,好说.不敢请问阁下尊姓大名?"李灿哈哈一笑道:在下姓李名灿,敢问肖少主如何称呼?"他见这姓肖的身手了得,似不在武傲之下,适才又得他出口相助,虽不明对方底细,但终归大增好感.
那少主道:”原来是李英雄,久仰大名,在下肖不争,多多指教.”李灿道:”肖不争!好名字.比老李的气派多啦.”肖不争微微一笑,又看一眼武傲林,转向孙仁山道:”孙舵主,这位朋友身手了得,你们丐帮怕是难讨得什么便宜,即是如此,又何必不自量力,自讨苦吃呢.”他此言一出,众人尽皆色变.尚武之人从来视功名大过一切,大丈夫宁可站着死,不能跪着生,倘被人拿了声誉说笑,那比要自家性命尤甚几分.此刻肖不争于大厅广众之下将丐帮贬得一文不值,正是戳了众人的痛处,实可谓生平之大辱了.
那刘舵主更不答话,怒喝一声,冲到肖不争近前,左掌挟雷霆万钧之力,径奔肖不争面门击来!这刘金梁一双铁掌纵横江湖数载,鲜遇对手.近年来更专致内功修为,颇有所得.如此内外兼修,气掌合一,岂容小觑.此番强敌压境,这一掌更施出了全力,务求一击而中.
肖不争见这长眉老者掌势不弱,不由叫了声好,劲贯双臂,一掌拍出,不避不让,直抵对手掌心!刘金梁见其竟是以硬碰硬,那自是未将自己这双铁掌放在眼里,不禁心头火起,暗道:你这娃娃便是神功盖世,这般不将老夫放在眼里,却也太目中无人.是可忍孰不可忍,由得你这般放肆,老夫这张脸皮还要得么!
念及此处,更不怠慢,右掌自上而下,直削向对手顶门要害!肖不争眼疾手快,出掌相迎,仍是一般不闪不避,四掌相接,劲气四射,但听砰砰两声闷响,众人呼吸为之一窒,电光石火间,只听得啊哟一声,那刘金梁已是身形暴起,倒飞而出!
众人一声惊呼,孙仁山眼疾手快,双脚点地,纵身跃起,探手抓向刘金梁腰间丝绦,意欲收住其前冲的势头.便在此刻,突觉眼前一花,那虬髯老高形若鬼魅,蹂身而上,虽后发却已先至.人在半空,双腿奔雷般踢出,每一腿其快若电,疾若风雷,比之孔仲林方才一击尤似高了一筹!
孙仁山只觉劲风扑面,还未看清来人属谁,那老高飞腿已将将探到了胸口要害!暗道一声不好,紧抓刘金梁的手指下意识般一松,双手内拐,交叉护于胸前,这才堪堪阻住对手双腿的攻势,同时借势一坠,复又落下地来.那老高于空中也是顺势拧腰侧翻,落于原地,同时各自倒退一步,方勉强稳住身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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