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仲林眼见报仇无望,岂肯善罢.偷瞥一眼,见武傲林似有收招之想,正是下手良机,当下故作听而不闻,将心一横,仍是双掌齐出,攻向武傲上盘,同时飞出一脚,直踹向对方小腹要害!他此刻故伎重施,攻其不备,再也顾不得什么身份脸面,只求一招致胜,再作计较!
场上群豪见孔仲林又是连环神腿祭出,不由心头一震,寻思:”此番故态重萌,只怕又与上次有别.老孔即杀红了眼,多半再不会脚下留情了.”念及此处,均是面带愧色,实觉此举太也得寸进尺,纵是取胜,总有暇疵.
李灿眼见对方拳脚齐施,突然发难,知再要援手,已是万万不及,当下更不迟疑,一通破口好骂,当真花样百出,务求一吼倾人.同时期盼武傲吉人天相,逢凶化吉.倘真不幸受创,自己便先讨些嘴头便宜总是聊胜于无.
武傲林听得孙仁山意欲罢战,便有收手之意.正待知会对手一声,那孔仲林突地双掌翻飞,杀招已到,武傲林倘若单只闪躲他双掌袭击可说易如反掌,但对手趁自己分神之际突施煞手,连环双腿复又踢到,除非出手格拦,否则让对方占得先机连环出击,自己缚手缚脚必定十分狼狈.高手之间,一个分神足令胜败立判.岂容有失!
可一旦出手,必违誓约.这一局自是输定的了,又需从头打过,如此更非心中所愿.
心念电转,意随心动,眼见对方双腿闪电般袭到,当下垫步拧腰,不退反进,期进对手身前,忽然一个側身,闪出空当,堪堪避过对方来掌,然则双掌之险虽避,后心空当立现,对方腿携万均之力,直奔后心要害而来,武傲林纵然双臂后收护住门户,但终归以守对攻,落尽下风!
场上众人惊呼未歇,却听啊哟一声大叫,已是有人中招倒地!
这一下迅若电光石火,令人猝不及防,待瞧清场上形势,又是大出意料之外!
孙仁山正欲义正辞严的与武傲林理论一番再作打算,不料孔仲林突施重手,欲趁武傲措手不及之时一举翻盘.他如此挺而走险,自是毕其功于一役,已无退路可言.
当此生死关头,孙仁山知武傲林倘仍咬牙不作还击,以孔仲林这两脚的功力火侯,武傲十九会吃大亏,除非武傲林动手还击,虽可化解对手功势,但自毁其誓,亦难逃一个输字.
虽说孔仲林有趁人不备之嫌,但总是事出有因,急火攻心之下,一时收手不住原也在所难免.他虽盼孔仲林取胜,但堂堂丐帮若说以此手段胜之,亦自觉面上大是无光.
便在此刻,但听孔仲林蓦地一声大喝,仰身便倒,随即委顿不起.而武傲林仍是背负双手,昂然站于当场,一站一倒,胜负立判!
孙仁山大惊变色,手一挥,身旁两名丐帮弟子立刻冲进场地,将孔仲林搀扶一旁.孔仲林双腿颤动不已,想来受伤颇重.
孙仁山片刻慌乱过后,即刻宁定,他身经百战,久历沙场,沉吟片刻,随即点道:"阁下出手如电,当真名不虚传.我等今日算是大开眼界了."他明褒实贬,言下之意自是嘲讽对方偷施冷箭不守承诺了.
未待武傲开口,李灿却手舞足蹈,大手连拍道:"好说,好说.我大哥神功盖世,不由得众位不服.便是我老李,那也是折服得五体头地矣.哈哈..."他一时大骂,一时大笑,倒也熱闹的紧.
武傲林一摆手,道:"兄弟不可多言.且听孙舵主道来."他自听得出对方的弦外之音,心想自己并未食言,不知对方何出此语.
孙仁山顺着李灿之言讥道:"阁下身手自是令人折服.否则我那仲林贤弟好端端的怎地便倒地不起了.姓武的,你既不讲道义在先,呆会可莫怪我丐帮兄弟无礼了!"
他虽未亲见武傲发招,但对手名气既大,想来武功必有独到之处,自己仅是一时难悟其妙而已,否则仅靠躲闪,全不出击,又怎可如此轻易便重创了丐帮一流好手.
武傲林道:"孙舵主再三咬定我武某出手伤人,不知有何依据.姓武虽是不才,自信还识得大体,岂能自食其言!"
孙仁山轻哼一声,说道:"阁下当我丐帮人众是瞎子么!孔舵主适才明明倒在你的掌下,你却还推三阻四的要什么证据,岂非可笑之致!"
武傲林道:"原来如此.孙舵主所指那孔舵主倒地,是拜我武某出手所赐喽?"孙仁山道:"就是这样.莫非你还想抵赖不成?"
武傲林点了点头,道:"我为何要抵赖,明明不关我事,难道要我颠倒黑白,混淆是非么?"他此言一出,在场诸人一片哗然,均想:”他既如此大言不惭,那自是要和咱们大干一场了.丐帮今后声誉如何,干系全在此一战!”
孙仁山涵养本好,闻听此言亦不由心头火起,正待发作,转念又想:”姓武的诡计多端,如此装腔作势,料来必有深意,嘿嘿,你想乱我阵脚,我偏偏不上这个当!"
孙仁山打定主意,双眼四下一扫,暗示帮中兄弟不可冒失,大家稳住阵角,相机行事.随即郎声道:”阁下成名多年,我等又非三岁孩童.这般言而无信,再三抵赖,不觉心中有愧么?”
武傲林道:”在下所言句句属实,若有半句虚言,让武某立时万剑穿心,不得好死!”他即立此毒誓,那自是言之凿凿,绝无欺瞒了.
丐帮群豪均闯荡江湖经年,阅人无数,眼见武傲林义正词严,字字掷地有声,不似妄言,均想:”他即说得如此绝决,便想不信,怕也不成.可若真如其誓所言,明明又绝无可能!”
孙仁山道：“阁下即如此说,江湖中人唯信字看得最重，我等还有何话说!只在下有一事不明，要当面请教.你即背负双手,不作回击,试问天下又哪门武功能于龟缩退守中致人死地,况且孔舵主双腿功夫造诣世人皆知,怎会好端端的为你…为你所伤?!真也岂有此理!”他愈说愈觉此事不可思议,是以激动起来,已是冷言相嘲.
武傲林点点头，道：“说得好!阁下可记得适才孔舵主收腿礼让的那一式吧”一边说，一边出手演示，又道：“便是这一招,在下侥幸记在了心上，果觉妙不可言，及见孔舵主复又祭出此招，当下想也未想,脑中盘旋多时的破解之道油然而生,但苦于双手受制，无法施展，无奈之下,只好退而其次，守株待兔一回了”
他每说一句，孙仁山便将头轻点一下，一番话说及一半，孙仁山已是恍然大悟.
原来自己先入为主,只道武傲林功力深厚，出手神鬼莫测，定是趁众人不觉之际，瞬时出手伤敌，怎地就未想到适才孔中林此招实因迫不得已而收，武傲林即胜券在握，自然已将此式研习透彻，早得破解之法，此番孔中林孤注一掷，欺对方有言在先，束手束脚之劣，复又杀将而来，武傲林即成竹在胸,正好以逸待劳，只须算准部位,侧转身来,只等对手自己送货上门,彼时劲惯双臂,可不是孔仲林自己撞将上去的么?!
武傲林一语点醒梦中人，孙仁山心头谜团立解.他本待交代两句场面话含糊了事，转念一想，倘若丐帮承认武傲林未毁此誓，仲林贤弟大仇岂非又是欲报无期？今日若要留住武傲林，说不得只好于此事上较较真儿了。
当下略一沉吟,装糊涂道：“只怕个中仍有欠通之处吧!阁下适才既承认孙舵主这路腿法了得，若非对方脚下留情，实无多少获胜把握云云,可全是你亲口所言.怎么,现下又大谈起什么破解之道，守株待兔了?!试想方才已是防不胜防，此刻双手受制,反倒应对自如，这于情于理都不免太过牵强了!”
武傲林心道:”我方才顾及你丐帮面子这才违心客套一番,所谓腿功神奇云云无非是让姓孔的不至太过丢人罢了,谁成想此刻反倒成了把柄落于你手.当真岂有此理!”
念及此处,不由无名火起,说道:"孙舵主既是不信我武某之言,姓武的无话可说.事实到底如何,亦非是阁下一人说了算的.孔舵主现下就在当场,他说的话对诸位而言想来是作数的吧!"
丐帮众人眼见孔仲林重伤倒地,心头所想也如那孙仁山所言,若说武傲未出重手那是打死他们也不信的.可若说武傲适才立誓是假,看来亦不太象,想来想去,实不解个中玄机,正没作理会处,听得武傲所言,正中下怀,纷纷说道:"不错,让孔舵主讲句公道话!""孔舵主为谁所伤,确是要他自己说了才作数.""孔舵主,你的伤可好些了么?"...
孔仲林虽伤的颇重,所幸非要害部位,并不致命.场上一切均自听得清清楚楚,此刻咬紧牙关,心中暗想:”姓武的虽未出手伤我,但他掌蕴内劲,威力非同小可,何尝又伤得我轻了?我若说他出手伤人,虽于事实不符,却也非无中生有,无理取闹.”想罢,故意深吐一口长气.道:"大家不要听他一派胡言,姓武的出手阴毒,好不要脸!"
他此言一出,丐帮群豪哪还疑心,群情激奋,立时便要一拥而上.只孙仁山心知肚明,暗道一声惭愧,心中犹豫不决,暗想:”这般冤枉人家,到底对是不对?”
武傲林眼见对手欺人如此之甚,竟置诚信仁义于不顾,实枉为武林名门大派之称.及见众人严阵以待,直似欲置自己于死地.不由一阵寒心,当下不怒反笑,大笑声中,厉声喝道:"哪一个敢动上一动!?"众人见他霸气暗生,不怒自威,不由为之一震,略加犹疑间,手底下已是一阵迟疑.
那长眉老者刘舵主一直隐忍不发,此刻大手一挥,道:"众家兄弟,这姓武的胡搅蛮缠,如此嚣张,他让住手就住手,当我们丐帮是好欺负的吗?是可忍孰不可忍,老夫不才,先来领教几招!"他入帮多年,在坐诸人以他年岁最长,便是现任帮主对他亦礼让有加,眼见武傲林如此盛气凌人之势,如何按奈得住,当下老脸一拉,便欲一决高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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