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海石迎将上去,朝三人一揖到地,三人同时还礼.杨海石走到中间汉子跟前,低声交待了几句,那汉子一只手只来回梳理那一丛乱须,点头之间不时抬眼打量武傲林几眼,不知有何深意.武傲林微一颔首,寻思:"此人一身英气,老成持重.多半当是那丐帮孙舵主了.瞧其相貌气质,颇具江湖豪客风范,与自己这绿林身份倒甚是和拍."
那人听杨海石言说完毕,走上前来,双拳一抱,道:"我道是谁,真是武少侠到了,失敬失敬.在下丐帮济南分舵孙仁山,这二位是刘舵主,孔舵主."他先指左首,那老者应是姓刘,另一人自是孔舵主了.
武傲林当下回礼,说道:"幸会,幸会,丐帮众位好汉声威远播,如雷贯耳,均乃独当一面的江湖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那李灿也自报了名号,随即絮絮叨叨一通,大表敬仰之意.
孙仁山眼光一错,看了一眼其身后的秦公子.道:"这位兄台不知何故如此..."武傲林忙道:"这位秦兄弟是在下的朋友,数日前染了场恶疾,还未康复齐全,失礼得很."
孙仁山点点头,道:"如此快请入内一叙,请里话外透着熟络,让人顿感亲近.言罢侧身一让,那刘孔二人也朝两边一闪,中间便腾出一条胡同来.
武傲林双拳一抱,道:"如此叨扰了."朝李灿暗使个眼色,又冲孙仁山道:"我等粗俗之人,礼数欠周,多多包涵."他关照这般周全,自是要李灿寸步不离秦公子身边,待会无论局势如何变化,李秦二人必是同进同退,同生共死,不可有半点闪失.李灿眼见武傲林珍视这位秦公子尤胜自家性命,哪敢大意,自是心领神会,双臂一收,越发背得牢了.
那孙仁山领几人到了厅前,也是与杨海石使个眼色,那杨海石领会了,冲武李二人道:"武少侠,李兄弟,敝帮规矩,入聚义厅的众位好汉不论尊卑,皆须除了身上兵刃,暂由敝帮妥善保管,这个...如有冒犯,也请二位多多包涵."
武傲林心头一动,暗道:"嚯,一上来便先缴了兵刃,姑且不论是何用意,这谱摆得倒是不小,生怕旁人不知阁下是江湖第一大帮么?"想想客随主便,初来乍到,也不好发作,且看局势如何发展再说.当下冲李灿点点头,二人各自卸了兵刃.
几人随即落坐,早有丐帮弟子奉上茶水,众人寒喧几句,只听那刘老舵主说道:"适才听我那杨兄弟说了,几位与敝帮起了一些小小误会,我那杨兄弟吃了几口黄酒,一时起意,反要考教二位一番,这般不知天高地厚,岂不是以卵击石么?也亏得二位大人大量,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如此涵养,当真好生了得."
那李灿被对方上来一个缴枪不杀,弄得本已兴致缺缺,正自郁闷.听得老爷子这一通夸赞,立时来了精神,心说这般才算待客之道.当即大手一挥,道:"区区小节,何足挂齿,我老李眼见..."他本是好大喜功之人,眼见对方高帽一顶顶送出,当下照单全收,口沫飞溅,便欲添油加醋一番.
那孔舵主突的将茶杯一墩,道:"老刘,此言差矣!我姓孔的素闻武傲林火气甚大,暴躁乖戾,江湖中谁人不晓!这打不还手,骂不还口之说,岂知不是杨兄弟受其挟迫,口是心非之语?"
李灿见此人上来不分青红皂白,将大哥埋汰得分文不值不说,更是视他李灿如无物,自己好端端的一番说词未及出口,便生生胎死腹中,这般搅局之举,着实大煞风景.当下重重哼了一声,没好气的别过身去.
那孙仁山闻听此言,并不作声,哪个也不理会,只顶定朝武傲林瞧去.他闯荡江湖多年,历练无数,阅历自非比常人,眼见孔仲林这番话头直指对方要害所在,也不忙解释,且瞧对方如何作答.
武傲林微微一笑,道:”孔舵主说笑了.在下当年少不更事,徒呈匹夫之勇,无端得罪了道上的许多朋友,确是追悔莫及.好在天不亡我.让姓武的得遇贵人,指点迷津,终大彻大悟.自忖大事小情处理失当处在所难免,但幸喜并未乱了方寸,是非不分.和贵帮杨兄弟更是一场误会,大家即已一团和气,在下又何必多此一举,挟迫于人?”
李灿听罢连连点头,他本欲替大哥讨还公道.闻听武傲这一番义正词严之语,大合心意,接道:”极是,极是!我姓李的以人头担保,决无不敬贵帮之处.我适才是发火来着,但经杨老兄适时的一番点播,茅塞顿开,当即无地之容.唉,大家均是苦命出身,所谓煮豆燃豆箕,相煎何太急啊!”
孙仁山道:”即是一场误会,大家解释清了便是.那又有什么打紧.武少侠还有何肺腑之言,但说无妨.”未待武傲林开口,孔仲林干笑两声,又道:”舵主,非是属下多事,这位李兄和杨兄弟可能确属误会一场.但武大寨主和鄙帮素来不睦,帮中兄弟人所共知,却未见得只是误会那么简单了!”说罢嘴角一掀.连连牵动,似有无穷怨气挥之难去.
武傲林一愣,心道:”这姓孔的处处刁难于我,显是有备而来.只不知这素来不睦所指何事?我武傲林生平一是一,二是二,当即立断,从来未有拖泥带水,这”素来”一说未免太也无中生有,是将武某当成那耿耿于怀的小人么?!男子汉大丈夫是非分明,敢作敢当,我且不做理会,倒要看这姓孔的如何自圆其说!”当下不动声色,道:”孔舵主分明是话里有话啊.在坐诸位均是爽直之人,孔兄弟又何必这般绕来绕去兜圈子呢!”
李灿心头不忿,只觉这孔仲林阴阳怪气一再搅局,莫不是仗着人多势众要为那杨海石讨些面子么?可适才咱们明明一直忍气吞声,并未如何无礼啊.啊,是了,所谓的虎落平阳,强龙难斗地头蛇,说得便是这层意思了.嘿!当真岂有此理!越想越气,也顾不得”相煎何太急”了.气冲冲道:”姓孔的,你把话说清楚了.天下事抬不过一个理字,这可就是你们的不是了.无凭无据的,如此污蔑咱们,到底是何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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