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丛林偶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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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天游正与李梦瑶各自说了自己的经历,天游心中感叹她两年来的坎坷,孤身一人在这荒漠,也难怪她脾气古怪,心中顿生怜惜。
二人同处石洞中,过了三四天,各自伤势都已恢复。每日任天游出洞去找些吃食,天晚了就在洞中安睡,李梦瑶武功胜过任天游许多,是以也不顾忌他。任天游心地淳朴,也是中规中矩,两人各自相安无事。
李梦瑶这次被厉都所伤,心想在阳关已经无法继续待下去。恐怕那贼人仍会在左右。心想师傅分别两年都未回来找自己,定是出了什么状况。自己也只好回天山派,才能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两人相处几日,临要分别,均感恋恋不舍,但各自情愫羞于言表,都是暗藏心中。
任天游送了十几里,二人都是沉默不语,李梦瑶一反平时的骄横,望着任天游柔声道:“就送到这里吧,再远也是要分别。若是有缘,他日或许还能相见。”
任天游心里一万个不愿,却又说不出口,嘴唇张了张,欲言又止。
李梦瑶想他出言挽留自己,那自己就有理由留下了同他一起,但任天游却怕话一出口,被她拒绝,让自己颜面扫地。是以二人都是僵持不语。
人生中不知多少姻缘,就因为这羞于启齿,让人擦肩而过。
任天游道:“我在送你一程吧。”
于是又同行了一阵,李梦瑶道:“到此为止吧,你我就此别过。”说罢头也不回的往前走去。
任天游见她身影愈行愈远,心中暗骂自己没用。终于那红色的身影消逝在莽莽黄沙之中。任天游觉得自己的心忽然猛地痛了一下,他有生以来第一次感觉到一种牵挂,此前从未有过。
想着从今以后可能再也无法同她相见,真是肝肠寸断。
想到这发足便奔,要追上李梦瑶与她道出心中所想,就算是一厢情愿,也好过遗恨终生。
追了半个时辰,也不见李梦瑶的踪影,心下更是焦急。加快脚步,尽全力追赶。
他只有一些粗浅的功夫底子,又从未习过内功与轻身功夫,此刻虽用尽了吃奶的力气,也无法同李梦瑶的脚程相较。
追了许久,也不见半点人影,沙漠中又无明确道路,脚印踏上去片刻就被风沙掩埋。追着追着任天游自己都迷失了方向。不禁又是愤恨,又是恼怒,觉得自己一无是处,悲从中来,竟然大哭了起来。哭了一会,心中积郁之气消了不少,呼吸顺畅,脑袋也清醒了起来。忽然想到,此时赶不上她,我何不上天山去寻她,这么简单的办法自己方才为什么就没想到。想到这里,顿时止住悲声,放眼望去,四周都是一望无垠的沙漠,刚刚自己一气狂奔,这会全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想到这只好循着自己的脚印往回走,走了没多远,脚印被风吹的不见了踪影。眼看天色已晚,再不抓紧找个避风所在,这一晚可就难熬了。
加快脚步,奔着来时的大概方向疾行。走了快两个时辰,觉得风沙渐小,在行了片刻,前面竟然隐约可见是一片树林。任天游暗自奇怪,怎么在这沙漠中竟然会有树林出现,步入林中,见枝叶甚至茂密,偶尔传来一两声动物的叫声。
任天游向林内走了一会,不见尽头,树林颇为宽广,也就不再前行,在地上拾了些枯枝,堆在一起,掏出火折点燃,心想总算不用挨冻就能熬过这一夜了,身上一暖顿觉腹中饥饿,忽想起几日前李梦瑶烤羊腿给自己吃,不由得心如蜜糖,转念又想不知此刻她身在何方,但愿她不会挨饿受冻,也不知她心中可有片刻想起自己。想到这又是黯然神伤。
站起身来看周围能否打到些野味充饥,在林中找寻,忽听到前面草丛里有些动静,任天游放慢脚步,缓缓向那草丛逼近。猛然间,草丛中窜出一个灰白色的动物,飞快的向前跑去,任天游见那物的大小,猜想可能是只野兔,撒腿便追。那物奔跑一阵,见与任天游离得远了,便放慢脚步。待任天游赶上,又加快疾奔。任天游越追越气,暗想一个兔子都欺自己没用,如此戏弄自己,今天要不把它擒住,自己真是枉为人。当下又是一阵疾追。越跑两边的树木越茂盛,到后面树木的枝叶把天空遮挡的严严实实,一点光线不透,任天游视物不清,追的更是吃力。可来了那股子倔劲,就是追到天涯海角也非把那兔子抓到不可。
那东西跑着跑着一下钻进了前方的一个石洞,任天游一喜,喊道:“小兔崽子,我看你还往哪跑。”一边说着一边慢慢靠近洞口,生怕那兔子在从身边溜走。向洞内望去,黑漆漆的一片,忽然脚下枯枝嘎蹦一声被他踏断,紧接着身子猛地向下沉去。
任天游吓得啊的一声大叫出来,心想这下子是没命了,忽然双脚一下被什么东西缠住,接着猛地一拉,下坠之势登时停了。只是身子头下脚上,控得他异常难受。四周一片寂静,任天游闻着下面一股腐尸的味道阵阵袭来,加上脑袋不停充血,腹中翻滚,顿时呕吐起来。
呕了半晌,吐出的已经都是酸水,胸中这才略为平复。暗想自己定是遇上了猎人的陷阱,此时还未到午夜,猎人夜里断不会来查看,今晚是别想脱身了。又想到万一猎人几天不来,自己岂不就这样吊死在这里。这是应了那句诗词,‘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想到那两句诗,不禁又是泪眼朦胧,暗暗骂道:“我恨兔子。”

忽然听见耳边一个古怪的声音说了一句话,但是自己听不懂,心想这暗夜深林,人哪会在这,莫不成是鬼怪,登时毛骨悚然。听那声音又说了一句,语气颇为加重,似乎是有些生气。
任天游大骇,叫道:“饶命啊,饶命,我的肉很难吃的,我从来都不洗澡。”
那声音道:“没出息的东西。”语声颇为僵硬。
任天游一听心想鬼怪果然厉害,听我一句话便学会了我的言语。又大叫道:“我不是有意冒犯的,我保证放了我我给你打一堆山羊,兔子来孝敬你。”听听没有动静,心想定是条件不够诱惑力,又道:“要是山羊不合口味,你说要什么,我一定上刀山下油锅也给你送来。绕了我吧,绕了我吧。”
忽然身子被什么东西一拽,猛地被拉起老高,接着砰的一声摔在地上,任天游见金星乱冒,趴在地上不敢起来。那个声音又响起“你从哪里来?”
任天游听见声音就在自己面前,吓得紧闭双眼,一个劲的磕头,道:“饶命,饶命。鬼爷爷饶了我吧。”
那声音厉声道:“我问你从哪里来?”
任天游道:“从阳关来,我走失了方向,不小心闯进这里。鬼爷爷饶命。”
那声音噢了一声,道:“看你不像是关外人?”
任天游一愣,心想这鬼也真是神通广大,难道关外的人与关内的吃着不是一个味儿?
紧忙答道:“小人是从关内来的。”
接着便没了声息,任天游心想莫非这鬼见我是外来的绕我一命,听了一会却是没了动静,这才缓缓抬起头来。一抬头看见眼前的情景顿时吓得魂不附体,在他面前不到一尺的地方,坐着一个不知是人是鬼的东西,头发蓬乱得挡着脸,看不见面相。身上也不知穿的是什么,破破烂烂,他赶紧又把头地下,一个劲的叩头。
那人道:“起来吧,我是人。”任天游将信将疑的抬起头,略为仔细的看了看,那人盘膝坐在面前,左手边放着一根草藤编成的长鞭,暗道:“原来刚才啦自己过来的是这草藤,看来这人真的不是鬼了。”这才心下稍安。
见那人不说话,自己也不敢言语,生怕他一个不高兴再收拾自己,就靠在一旁坐下,也不敢离去,心里忐忑不安,过了不知多久,竟然睡了过去。
睡梦中听见旺旺的狗叫,赶忙睁眼一看,见天已大亮,阳光射进洞口,旺财不知什么时候从背包跑出来,在那里正冲着一直灰白色的小银狐吠个不停。这才省悟原来自己昨夜所追的是只狐狸,哪里是什么兔子,这时身后一个声音道:“这狗长的倒很精致。”
任天游赶忙转身,此时天光大亮,洞内光线虽不是很好,却也能看的清楚。任天游一看这石洞大约五丈宽,十多丈长,颇为宽敞,里面堆着一些干草与兽骨,在自己身前不远处,一个差不多五六十岁的人盘膝坐在手编制的草垫上,须发凌乱,一双眼睛却是精光四射,五官也很是方正,样貌与西域人相似,如果加以打扮想必也是个俊雅的人物。
赶忙答道:“这狗是我自小就有的,在我们村里,每个人都可以根据自己的属相领一个相同的宠物。”
那人觉得甚至好奇,道:“哦?竟然有这等奇事?我看这物巴掌大小,似乎甚有灵性。”
任天游把头点的像捣蒜一样,已证明他所言非虚。
那人又道:“你来这里做什么?是谁让你来的?”
任天游把自己出来游历,到阳关走失等等一一说了,只不过将李梦瑶略去未谈。
那人听了点了点头,道:“此处已经在玉门关内了,你自己糊里糊涂的竟然走出了四五十里路。”
这时那银狐从洞口跑进来,嗖的一下钻进那人的怀里,神态甚是亲昵。旺财追过来见它有了靠山,也悻悻得钻进了任天游包袱内。
任天游问道:“前辈您怎么住在这荒郊野外的,昨夜我的丑态,让前辈见笑了。”
那人微笑道:“哪有人不怕死的。”对任天游问的话却是闭口不答。
任天游见那人说话和蔼,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那人又问了他一些江湖中的事,任天游对江湖事毫无所知,那人问了几句也就不再问了,说道:“你走吧,从此处出去想东南方向直走,就进玉门关地界了。”
任天游就等他这句话呢,跟那人道了谢,起身便要走。那人声色俱厉的道:“此间遇见我的事情,切莫与任何人谈起,否则我定不饶你。”
任天游满口答应,紧着走出洞来,心想这人喜怒无常,我还是赶快溜的为好。
走到洞口见正前方一个深深的大坑,下面全是木制的尖刺,坑底还有一些野兽的死尸,想起昨晚跌入坑中,若不是这人相救,自己早与那些野兽一样了。
此时方明白,原来那银狐是有意将自己引至此处,然后陷入陷阱好成为他们的食物。还好自己在洞前大喊一声,让那老人知道不是野兽,不然小命就交代了。心里着实后怕,后背不禁惊出一层冷汗。
转身冲着那老人跪下叩头道:“多谢老前辈搭救,不然我这条小命就交代到这了,此生在也回不去东海渔村了。”
那人听到东海渔村四字陡然大惊,手边藤鞭一挥,一下卷住任天游胸前,微一用力,任天游已经飞至他面前,那人左手猛地抓住任天游胸襟,喝道:“你说你从哪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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