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明枪易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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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楚上到城楼最高处一看,上面已经站满了官兵抓来的壮丁,许多人还哭哭啼啼,蜷缩成一团,正被几个官兵呵斥。木国太平久了,虽然木皇以武治天下,但普通百姓还是愿意生活得安稳踏实,不愿意有任何风吹草动。
走近城墙向下一看,徐楚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城外,密密麻麻地站满了金兵,全部金盔金甲金刀金马,组成了一片金色的海洋。一眼望去,如同遍地铺满黄金,比起满城尽带黄金甲真实太多了。明瑶说过,金兵炼制的金属名为精金,坚硬无比,为天轮世界第一利器,木国除了枪树生长的木枪之外,还有什么兵器可和金国抗衡?徐楚隐隐有些担忧。
徐楚粗粗估略一下,金兵大概在万人左右。其中骑兵约有半数,剩下的是弓箭手和步兵。其中大约有三百人手持各种工具被围在中间,中间腾出一大块空地,堆放着不少木头和石头。三百多人不停地忙碌着,不时就有木车、木桩和木梯被制造起来,分给步兵拿走。徐楚清楚,金兵在悬崖一侧发现的通道不足以携带笨重的攻城武器,所以直接让工匠随军,来到木国后再就地取材制造攻城武器。
徐楚见自己当初的分析基本正确,不由地暗暗得意。只是他不太清楚卫城有多少驻军,木兵的战争力和兵器如何,以及卫城的司马大人是不是完全做好了应对之策,所以无法推算双方的胜算如何。看了一会儿,感觉金兵进攻应该还有一段时间,就又退了回来,看看官兵如何安排防卫。
刚站回人群,发现众人簇拥着一个人登上城楼。徐楚一见急忙低下了头,正是昨日在知味斋遇到的认出自己是房时的公子。徐楚暗叫不好,真是冤家路窄,如果被他发现了自己,只需要把自己向城楼下轻轻一推,徐楚就又要告别人世了。徐楚急忙向后退了退,还好木盛忧心金兵之下,无暇细看众人,所以从徐楚身边走过,看也未看他一眼。
众人陪同木盛站在城墙口,向下观望片刻。木盛一脸忧色说:“金国胆大妄为,竟然不宣而战。卫城现在驻军五万人,父亲已经派人八百里加急向木皇告急,只是木都离卫城虽然只有百余里,但一来道路崎岖难走,二来木皇出兵向来喜欢祭天,如此一来,至少要五六天时间才能等来救兵。好在金兵不过万余人,卫城城墙又水火不浸,抵挡十天也不在话下。”
身旁一人身穿木盔木甲,相貌威武,说话中气十足,嗡嗡作响:“木公子,此言差矣。金兵不宣而战是为无理,万人围攻五万驻军的卫城是为自高自大,待末将带一队人马杀将出去,定让金兵有来无回。”
木盛虽然是木平的公子,但没有功名和职务在身,无权指挥兵马。他只是受木平之托前来查看一番,木平也是有意锤练木盛。但木盛毕竟不是真正的行伍出身,所以一心求稳,拖到救兵来到是为上策。被骑督木空直言反驳,脸上无光,讪讪道:“怎么,木骑督的意思是木盛胆小怕事,不怕和金兵一战了?”
木空一向看不起木盛不学无术还喜欢故作高深,当即一抱拳说:“不敢,末将不敢。等木大人从知府大人处领取木箭回来,我愿意和木公子一起出战,并肩杀敌,不知木公子意下如何?”
木盛被木空一激,也是血向上涌,冷冷一笑,说:“好,一言为定。我倒要和木骑督比上一比,看谁斩杀的金兵多。”木空听了哈哈大笑,伸手和木盛对击一掌。
木平在收到金兵兵临城下的消息之后,刚刚派人给木皇送走公主被金人掳走的加急快报,没想到金人铁心在吃定了木国,如此迅速就大兵压境,大惊之下又急忙给木皇上表求援。接连两封八百里加急,木平心知此次如果卫城失守,木皇肯定饶他不得,当即决定让木盛先去城楼查看,他亲自动身前向卫城知府木行索要木箭。
木皇虽然以武治天下,各地驻军武官权力超大,几乎都能凌驾地方官之上,但木皇也唯恐武官势力过大,一旦发动叛乱将不可收拾,于是将兵器的制造和生产交到地方官手中,以便节制武官。也正是木国兵器的特殊之处,都是从田地之中生长出来然后再加工成形,官兵不能从事农业生产,所以交给地方官倒也合情合理。
木枪和木剑每年补充少量即可满足使用,但木箭却需要大量生产。木箭是木国特有的一种农作物,类似于小麦,麦穗部分是箭羽,木箭成熟时,根部自然脱落,形成尖头,形状完全就是一根箭。经由工匠在药水中浸泡和加工,几乎不费什么力气就可以制造出大量木箭。今年的木箭刚到成熟期,知府里面应该已经从农民手中收购了大量木箭,但不知何故知府木行一直没有交付给木平。战事将起,木平也只好亲自动身前往知府府中索要。
知府木行五十余岁,微胖,一说话就满脸堆笑。木行和木平不和,木国的地方官和武官不和是普遍现象,都是因为权力之间的制衡。但木行和木平不和却是因为木盛想娶木行的女儿木夏为妻,被木行一口回绝,由此惹怒了木平。木行不想女儿嫁给不学无术的木盛,他还指望女儿能嫁给大将木同,将来木同封王拜候,他也好当当王爷的岳父。
木平赶到木行府上时,木行正安坐在书房喝茶。木行已然得知金人大兵压境,作为地方官,他的主要职责是负责地方的治安和赋税,当然战争时期也有责任协助武官防卫。不过木行只所以不动声色,就是想让木平前来登门求他,同时他也觉得金人只是虚张声势,不太可能和木国全面开战。几千年的平衡不是那么容易被打破的,金人带兵前来,只是给木国一个颜色看看,对木国灭亡日本也算是一个小小警告。

所以当木平心急如焚地前来告急时,木行还有意拿捏一番,慢悠悠地请木平喝茶。木平心知木行是故意给他难堪,本想发作,转念一想如此好机会不加以利用,更待何时,就悄然一笑,说:“木大人好雅兴,大兵压城之际还有闲心喝茶,是否木大人已经想好了应对之策,说来让下官受教一二。”
木行轻轻吹了一口茶水,淡淡地说:“行军打仗,下官哪里敢在木大人面前自取其辱。不过五国之间平衡了几千年了,岂能如此轻易就打破相互之间的平衡?金人此次前来不过是虚晃一枪,报复一下其属国日本被木国灭掉的难堪罢了。木大人久经沙场,金人是虚是实难道心里还不是清楚得很?”
见木行如此态度,木平心中冷笑,木行呀木行,这一次你别怪我参你一个怡误战机之罪,想到此,扭头对随行的副将说道:“林副将,木大人的话你可记下了,以后在木皇面前,可要如实禀报。一旦卫城失守,可不是木平防守不利,而是木行木大人不通力配合,不给官兵提供木箭。”林副将会意,拱手道:“是,大人。末将无一遗漏全部记下了。”
木行见木平说得事态严重,心中起疑,却见木平似笑非笑,一副安坐钓鱼台的模样,又放下心来。如果金兵真是有意攻打卫城,恐怕木平早就坐立不安了,哪里会像现在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木行哈哈一笑,说道:“今年的木箭受了水灾,成熟期晚了几天,不过现在已经制作了一万枝,我这就派人给木大人送到军中。”
木平纹丝不动,伸出一个手指说:“我要十万枝箭,送到城楼,而且是立即要。”
木行脸色一变,一拂袖,不悦地说:“木大人莫非前来消遣我不成?十万枝箭,你当木箭是天上掉下来的,可以弯腰捡一大把。就算金兵真的攻陷卫城,我也拿不出十万枝箭。”
木平就等林行这句话,当即站起,说:“好,木大人,他日面见木皇,下官希望你还记得你今日所说之话,告辞!前方战事吃紧,下官还有要事在身!”说完也不等木行有所表示,带领副将转身离开。
木平走后,木行沉思片刻,感觉木平的态度有恃无恐,可能确实事态严重,当即吩咐下去,将库存的全部木箭和兵器整理装车,火速送往城楼。刚刚传下命令,派出去打探消息的管家急匆匆回来,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大,大人,大事不好,金兵已经正式向卫城递交了战书。木平的公子木盛,已经开城出去迎敌了。”
轰的一声,木行感觉如遭雷击,天,几千年的平衡被打破,金国和木国,竟然真的正式开战了!又想起刚才的态度,顿时汗如雨下,金国和木国的第一场战争,如果他被参怯战消极怠战的话,必死无疑。又上了木平这个老狐狸的当了,这老家伙竟然拿国难当赌注,也怪他一时大意,竟然被木平抓住了如此重大的握柄。木行越想越急,急忙吩咐:“快,备桥,不,备马,速去城楼。马上传令下去,将多年前库存的几万枝木箭全部装车送往城楼。”
就在木平在知府府中算计木行之时,金人派人在城外叫阵,让木国出人接下金国的正式战书。木空自告奋勇出城,将金人的战书带回城楼。战书用一张黄纸写成,用十分愤怒的语言指责木国背信弃义,不顾和金国多年情谊悍然出兵日本国,金国为日本国几十万冤魂请命前来向木国讨要公道,云云。后面又写道如果卫城司马木平识时务主动投降可免一死。木盛一看之下气愤难平,三下两下撕碎战书,咬牙说:“金人欺人太甚,区区一万人马,敢信口雌黄让卫城全城投降,我看他们真是太不知天高地厚了。木骑督,我便与你一起出城迎敌,杀他们一个片甲不留。”
木空面露难色,说:“木大人未下令出城迎敌,我们私自出城就是违抗军令,可是死罪。末将不敢。”
木盛听了也不敢太过造次,只好压住怒火。不料城外递交战书的金将并未离开,手中大刀向一指,哈哈大笑,说道:“都说木人善于防守,我看倒不如说是更像缩头乌龟。躲在城内不出来迎战也叫防守,这叫贪生怕死、胆小如鼠。是男人就出来和我大战一场,我金光一人迎战你们五个木人,谁敢和我一战?”
木盛被激得怒火冲天,一把推开木空,恶狠狠地说:“嚣张金人,看我木盛一人就斩杀你于马下。”一提长枪,不由分说,噔噔噔一路跑步下楼,飞身上马,大叫:“打开城门,速速打开城门,我要出城杀敌。”
木空见状无奈之下只好紧跟其后,万一木盛有什么闪失,他无法向木平交待,所以顾不上许多,也急忙提枪上马。其他将领见木盛木空二人杀出城外,唯恐有变,急忙命令弓箭手做好准备。徐楚乘人不备探头向城墙外面一看,金人已经围起了帐蓬,将工匠们包围起来,外面已经无法看清里面的情形。徐楚摇摇头,金人长途奔波而来,又没有携带重型攻城武器,所以现在让金光出面骂阵,只是缓兵之计,是为了给工匠们制造攻城武器拖延时间。如果趁金兵落脚未稳之际,以逸待劳的木兵只要两万人杀出城去,定会全歼金兵于城外。只是现在最佳时机已经过去,而且木盛中计出城迎战,不管是胜是败,金兵的计谋已经成功了大半。徐楚虽然对不认为他是木国人,不过现在身在木国卫城,自然不希望金兵破城,一时无比懊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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