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听寂寞在唱歌，轻轻的，狠狠的，歌声是这么残忍，让人忍不住泪流成河
——《寂寞在唱歌》阿桑（《寂寞在唱歌》）
黑夜。
又是黑夜。
怀抱洋娃娃的小女孩尖叫着由睡梦惊醒，横纵交流的泪水布满了整张脸庞。
黑暗中传来重重的一声叹息，大惊，她瑟缩着蜷在被窝里，紧紧地搂着娃娃，一动也不敢动。
“爸爸？”她怯怯地叫着，竖起耳朵想要分辨四面八方飘来的声音。
然而，除了死寂，还是死寂。
“爸爸！”她又叫。声音像是被吸进了海棉，悄然归于沉寂。
将怀里的洋娃娃越搂越紧，暗暗数到三，她跳下床，赤着脚向门口跑去，熟练的摸到门把手，扭开，探出头，走廊里也是漆黑的一片——
惟有楼下透出丝丝光亮，以及，欢乐的乐曲不绝于耳。
她忽然觉得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给掳住了，很疼，似乎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不要去！
她的心狂叫着要她停下来，可是双脚却不受控制的沿着楼梯一步一步走下去——
光越来越亮，人声也越来越响。
终于，她穿过一片迷蒙的灰色地带，置身于一个硕大无比的礼堂——
站在那里，她傻眼了。
礼堂里满是铺着大红色帘布的桌子，桌上布了一道又一道珍馐佳肴，每一桌前都坐满了人，个个脸上带着笑，拍着掌，热闹非凡。
人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同一个地方——
礼堂中央通道的红色地毯上，一对男女身着结婚礼服，在众人的目光下缓缓向她走来——
新娘是个很漂亮的女子，目光温柔带着幸福的笑意；新郎穿着白色的礼服，庄重，挺拔，英俊，看上去有些眼熟，那是——她的——爸爸？！
“爸爸！”她大叫着冲了过去，“爸爸，你不要蓂子了吗？你要给蓂子找新妈妈吗？”
她扑过去，想要抱住父亲的裤管，然而爸爸却穿过她幼小的身躯，沿着红毯继续走下去。她跌坐在地上，愣愣地盯着自己的双手，爸爸看不见她吗？
“爸爸！求求你，不要装作看不见我！我是蓂子！我是你的女儿蓂子啊！”她哭着拦在他们面前，然而相携微笑的两个人又一次穿过她若有似无的躯体，步向红毯的那头。
“爸爸！”她站在他们身后大叫着，声音却淹没在四周的人们爆发出的热烈掌声里。一转头，她看到杜睿添坐在角落里，“哥哥，”她跑过去，“爸爸不理蓂子了！爸爸看不到蓂子！你去帮我叫醒他，好不好？”她想要拉住他的手，然而再一次像泡沫一般穿透杜睿添的身体。
小女孩终于忍不住嚎啕大哭了起来，“你们都看不见我吗？为什么都看不见我？”
婚礼进行曲奏响，新郎新娘交换戒指，喝下幸福的交杯酒，在众人的起哄声中，新娘甜美的轻吻温柔的落在新郎的颊上，四周顿时爆发出潮水般的掌声。
抹干脸上的泪，捡起掉落在地上的洋娃娃，她缓缓走到墙角，用力抱在怀里。“只有我对你最好了。只有我不会不理你！”她轻轻拍着娃娃的后背，说，“他们不理你。我理你就好了。对不对？没关系，没人要你，我要你！小蓂子乖，不许哭哦。爸爸不要你，我要你！我不会离开你的！我会一直陪着你。你要坚强，一定不准哭哦……”
然而她终于慢慢的蜷缩了下来，眼泪大滴大滴落在娃娃的脸上。“爸爸，求求你！求求你不要不理我！求求你，不要不要我！我会乖乖的！求求你！不要不要我！求求你！”
“爸爸，爸爸！不要不要我，求求你！”
……
我抽泣着由梦中醒来，脸上湿漉漉的一片。
梦中的一切，皆清晰的像是真真切切发生在眼前。
有人说梦是人心里的一扇窗，也有人说梦是现实的预兆。
我的梦呢？是哪一种？
好冷，真的好冷。
用被子盖住头，双腿蜷在胸前，两手环着膝，我痛痛快快的哭了起来。
一直到觉得哭够了，从被窝里探出头，右手撑着床坐了起来，深呼吸，慵懒的伸了个懒腰，心口尖锐的刺痛沿着肋骨蔓延至整个胸腔，让我忍不住捧住胸口弯下腰，轻咳起来——
好痛！
什么时候起连呼吸都变得如履薄冰，撕心裂肺？
越咳，越痛；越痛，越咳……
直到泪水涟涟，一转眼，看见已经旧的不成样子的洋娃娃惬意的躺在地毯上，用仿佛能包容一切的笑容淡定的看着我——
拾起，抱在怀里，拉开窗帘，窗外的阳光正明媚，19层外的天空，蓝的像洗的旧了的牛仔裤，微微透着白，带着说不出的慵懒和甜意。
我在阳光下摊开左手，举过头顶，光线穿透指缝明亮的让我忍不住眯起眼睛。
左手手背上除却三处超过一公分的水泡，其余细小的忽略不计。痛楚清晰而深刻，时刻提醒我早上在父亲那边发生一幕幕——
杜睿添找来酱油一瓶一瓶的浇在我手上，想要最大限度的阻止水泡的生成。然而父亲只是淡淡地吩咐哥哥带我去医院上药。他的表情依旧是那么深沉而辽远，辽远的让我恨不得拽起他的衣领问问他，我到底是不是他的女儿？是不是我的死活都与他无关？
茶壶中的水并没有想象中的滚烫，手背上的痛楚也没有想象中的那样淋漓尽致。
我灿烂的对着杜睿添微笑，“不疼！真的不疼！一点都不疼！”
疼痛只会让我更加清醒地意识到自己还是活着的。
床单上的一大摊血吸引了我全部的视线。
来月经了么？
居然一点感觉都没有。
走过去，搬开被子，努力无视那些血迹——似乎有点困难！那么一大摊红，好刺眼。
我的头居然又有些晕，胸口闷的像被压了巨石在上面，恶心的感觉也很强烈，——
被自己的经血吓倒的人，我可能是第一个吧——倒下去之前，我有些自嘲的想到……
书书网手机版 m.1pwx.com